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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驚蟄(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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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佳玉從小秦氏就給她找了有名的女先生學習琴棋書畫。她對於書畫最是喜歡, 學的時間最長, 先生也多次說她在這方面有天賦,多加練習沒準還能成當世女子中的佼佼者。


  只可惜孫佳沅長大之後, 柳氏就以女子無才便是德為由,把孫佳玉院子里的女先生都給辭退了。


  但她確實在這方面頗有天賦,不管是房間的掛畫還是繡的花樣子, 都被同齡的姑娘爭相模仿。


  按理來說, 孫佳玉撿到乙兒的時候, 她身上穿的也很樸素, 倒在路邊看著也不像是大富人家的姑娘, 倒是哪個鄉野村姑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可孫佳玉總覺得乙兒不像是個普通鄉下姑娘, 且不說她的長相, 就是那說出來都沒人信的本事,就不可能只是個村姑, 下意識的就拉了她陪自己畫畫。


  就算乙兒沒有說,孫佳玉也覺得她肯定能看得懂, 她和春蘭她們是不同的。


  乙兒就站在孫佳玉的身後,認真的看著她畫畫, 偶爾的轉一轉眼珠子, 對眼前的這些東西, 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來。


  「乙兒你看我畫的可還好?這是先前我住的屋子, 我把它復原的畫了出來, 也不知母親請的哪處的匠工,若是能按著原來的樣子重新搭建那就好了。」


  「不好。」


  孫佳玉詫異的回頭去看,確定真的是乙兒的那副特有的帶著絲鼻音的嗓音,她是在說自己的畫不好?

  「你說畫的不好?」不敢相信的又問了一遍。


  得到的是乙兒的一個點頭,孫佳玉知道她已經可以說話了,但還是說的很少,每次都是幾個字幾個字的往外蹦,所以一般能用點頭搖頭來解決的問題她都盡量的不說話。


  當然讓孫佳玉更不能接受的是,竟然有人說她畫的不好!就算是挑剔的孫勤和,看她的畫也是讚賞的多,這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當著面的指出說不好!

  即使是孫佳玉這樣的好脾氣也是有軟肋的。


  她可以接受柳氏的刻薄,忍受孫佳沅的貪婪,習慣孫勤和的冷淡,但她畫是她一直引以為傲的自尊心,絕對不允許被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個不好給回了。


  「那你倒是說說哪兒不好?」


  此時的孫佳玉強勢又敏感,和原來那個柔弱的樣子判若兩人。


  面對孫佳玉的逼問,乙兒歪了歪腦袋,還是面無表情的吐了幾個字,「你的畫,塌了。」


  乙兒突然又搖了搖頭,不好的地方太多了,就算是說了孫佳玉也不會信的。


  乾脆直接的伸手從硯台上提起了畫筆,試探的把筆尖湊到了自己的眼前,她好像以前會的,只是想不起來了,只記得有一個極溫柔的人在她耳邊低語。


  站在另一張空白的畫紙前,正要下筆,手卻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筆瞬間要從指間滑落,原來這就是握筆的感覺啊。


  乙兒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一幅幅熟悉的畫卷在眼前滑過,這種握筆的感覺真是太親切的讓人興奮了。


  再睜開眼睛,孫佳玉總感覺她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但又說不出來,明明還是面無表情眼神空洞獃滯的樣子。


  但她突然下筆了,一開始因為手抖墨汁在筆尖暈開來,之後就不會了,每一筆都流暢自然。


  她畫的很快,快的甚至讓孫佳玉都沒有反應過來,先是一個框架,然後是雕樑畫棟再接著是屋頂上鱗次的瓦片,每一次的下筆都是渾然天成毫不停頓。


  好像屋子的樣子已經刻畫在了她的腦海里一樣,可她明明才見過幾次吧,竟然能畫的分毫不差!


  孫佳玉一開始是氣惱和不忿,等看到乙兒的第一筆落筆就平靜了下來,等看到最後內心就只剩下驚嘆和自愧不如。


  一直到最後一個收筆,乙兒的手還有些微微的顫抖,但是她還不捨得放下,這種能握筆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好像她天生就會握著筆。


  「天吶,你,這太不可思議了乙兒,難怪你說我畫的不好,和你比起來,我這根本就是不堪入目。」


  孫佳玉的驚呼把春蘭給引了過來,春蘭是不懂什麼畫的,她只知道姑娘從小就學畫是鼎鼎厲害的,就算這個傻丫頭再厲害,也越不過姑娘去的。


  可真的看到的時候,她一個不懂的丫頭,也看出好賴來了。


  明明兩幅畫分開看的時候,還會覺得孫佳玉的更加精緻,而乙兒的畫不過是寥寥幾筆,但把兩幅放在一塊時高下立判。


  孫佳玉與其說是在畫房子,更確切的應該說在描畫,有形無骨,難怪乙兒會說塌了,可不正像是他們的屋子被大雪一壓就土崩瓦解了。


  而乙兒的畫,雖然不過幾筆,但整間屋子就好像頃刻之間立於紙上,形神皆備。難怪孫佳玉都要自嘆不如,這樣的畫功不是天賦異稟就是常年苦練的真本事。


  而且她的畫雖然不似以前見過的名家大拿的畫風,卻總覺得眼熟的很,孫佳玉忍不住往前細看,是前朝的徐畫聖還是陸公?一時之間又分辨不出到底是筆墨之間像誰的畫派。


  忍不住的感嘆,最後還為自己的輕狂而福身賠禮,「方才是玉娘太狂妄,不知人外有人,讓乙兒見笑了。」


  春蘭不敢相信的看著孫佳玉,姑娘竟然在一個小丫頭面前自稱玉娘,要知道她除了老爺夫人以外只在教習的先生面前自稱過玉娘。


  這哪裡還是對待一個下人該有的姿態啊,或者說她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下人,這是春蘭第一次這麼直接的認識到她和自己的不同。


  「沒事,這不重要。」


  等到筆放下的時候,乙兒的指間還是有微微的戰慄感,聽到她們的讚歎她還有些不解,她這算畫的好嗎?


  她只不過是把自己腦海里記住的樣子給畫了下來,還是畫的不好,起筆的時候猶豫了,收筆的時候拖沓了……


  是誰教她學畫的呢?她如今竟然連握筆都要猶豫了,他若是知道一定會很傷心吧,一想到這個,心裡竟一陣的難過。


  「我知道這個要求很無禮,但還是想說出心中的想法,乙兒,今後若是無事之時,你能否教我學畫?」


  「不行的。」


  孫佳玉沒想到她會不同意,話尷尬在了嘴邊。但馬上又想通了其中因由,是她太過輕率了,這種技藝上的事怎麼能說教就教呢。


  「是玉娘失言了,我應該是要正式求藝的,這樣也太輕浮不敬重了。若是乙兒願意,我現在就可正式拜師求藝,告知父親,讓你做我的女先生。」


  乙兒的一句話還沒說完,孫佳玉已經誤會了,乙兒想要解釋,不是藏私不想教,只是以她現在這個狀況連自己都覺得不好,又怎麼能教別人呢。


  「我,畫的不好,不行的。」


  孫佳玉理解了一下乙兒的意思,她是想說她畫的不好?若不是說這話的是個病危才愈之人,孫佳玉一定會把這話當做是敷衍或是嘲諷。


  但乙兒說這話,就應該是真的這個意思了,這個丫頭好像天生不會說謊話,會就是會,知道就是知道,她都說不好了就是真的覺得畫的不好。


  孫佳玉就更是對她的家世背景好奇了,到底是何人家的女兒,能教養的如此好本事。也慶幸自己沒有怠慢或是欺辱她的想法過,並準備等會告誡丫頭們,對待乙兒要像對待她自己一樣。


  「我看你畫。」


  就在孫佳玉已經安慰自己不能強求的時候,乙兒又開口了,孫佳玉的眼睛一亮,不能教她但是看她畫的時候發現缺點不也是一樣的嗎。


  從此之後,兩人都多了一樣可以打發時間的東西。


  孫佳玉是歡喜的,她確實是有畫畫上的天賦,只是畫虎畫皮難畫骨,之前的先生或許也只是在教她描畫,從未真正的從畫骨開始。


  而乙兒則是更多在回憶,只是怎麼都想不起來,那個溫柔低沉的聲音一遍遍教她學畫的到底是誰?

  太原境內因為不停的下著雪,已經多處遭了災,越來越多的災民開始往城內湧進來,孫勤和已經十多日未曾著家了。


  二姑娘孫佳沅的屋子裡,還是整日的燒著銀碳點著燭火熏香,一進屋就仿若春光時分。


  此時柳氏正在屋內陪著孫佳沅說著話。


  「娘親,怎麼爹爹這麼多日都不曾到後院來看您和阿沅,爹爹前幾日還說要給阿沅買好玩的別是給忘了吧,」


  「阿沅乖,這幾日大雪不停,你爹爹要在府衙內忙公務,等過段時日公務忙完了,定是第一個就來看阿沅的。」


  「等爹爹回來我就要給他看我剛臨的字帖,娘親,你說可好。」


  屋外春蘭凍得直搓手,正準備要去找二姑娘討些銀碳,大姑娘的屋子裡到處透風,還偏生碳都燒完了,都要和屋外差不多冷了。


  原本孫佳玉有很多的私房銀子,可都壓在了房子下面,還能不能再拿到手都成了問題。這些下人看人說話,沒有銀子在這府上也是寸步難行。


  剛走到門外,就看到屋內母女兩一派和諧的景象,更是聽到了孫勤和為了大雪的事多日未歸的消息,眼珠一轉急忙的往回走。


  孫佳玉現在住的是間偏房,平時是收拾了給客人住的,臨時做了孫佳玉的廂房還是顯得有些擠。


  遠遠的走到門邊就聽到了孫佳沅高亮的聲音,「大姐姐,你上回戴的紅豆珠花可真好看,沅兒也想要。」


  春蘭皺了皺眉,孫佳玉明明是嫡長女卻因為秦氏的早逝,繼室柳氏是個表面和氣背地裡刻薄之輩,而父親孫勤和又偏愛柳氏和小女兒,就顯得在家裡的處境尷尬。要討好柳氏的同時,還連帶著要哄著這個貪得無厭的孫佳沅。


  孫佳玉的外祖秦家是臨縣有名的詩書世家,家底殷實在當地頗有聲望。當初秦氏嫁給孫勤和時就帶了不菲的嫁妝,這也是孫勤和為什麼會同意孫佳玉每年去外祖家省親的緣故。


  柳氏曾多次想打這些嫁妝的主意,最後都因懼怕事發後秦家會上門說理而收手,也就為此更是看孫佳玉不順眼了。


  二姑娘孫佳沅年紀尚小,雖是琴棋書畫樣樣在學,可就這性子被柳氏教的驕橫無比,平日里黏糊著孫佳玉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實際上不過是盯著孫佳玉身上的那些漂亮首飾。每每見了好的就想張嘴要。


  孫佳玉從小被秦氏教的知書達理,也就養成了心善性子弱的脾氣,家中又無人可依仗,僕婦們見人辦事,面對這對母女只能一二的忍讓,才會搞得處處身不由己。


  「哎呀!姑娘,您的那些漂亮珠花是不是還收在首飾盒裡呢,真是造了孽,屋子這麼一塌,那麼一整盒的首飾就這麼被埋沒了,可真是可惜了。」


  春蘭故意從門口進去的時候加大了聲音,尤其是在一整盒首飾的時候加重了語氣。


  孫佳沅果然聽進了耳里,馬上眼珠子一轉,從孫佳玉的床邊快速的爬了下來,整了整衣裙甜甜的和孫佳玉道別:「大姐姐,我方才想起我答應了要陪娘親用晚膳,就不在這陪大姐姐說話了,明兒再來陪大姐姐解悶。」


  說完頭也不轉的就帶著冬清走了出去,一臉喜色的直出院門,急著往哪兒去就不言而喻了。


  「春蘭你又捉弄二妹,那些首飾我上回不是都讓你理進箱篋里放回庫房了嗎,什麼時候又跑到屋子裡了?二妹要是知道白跑了一趟非得把你記恨上不可。」


  春蘭聳了聳鼻子朝著孫佳沅走的方向哼了一聲,從桌上端了茶水給孫佳玉。


  「若是問起來我就推說不記得了,她還能不要臉到明搶嗎?姑娘,您就是太好說話了些,才會被二姑娘這般欺負,這些年她都用這法子從您這討要了多少東西,您不心疼奴婢都替您心疼。」


  「我知道你為我不平,可有什麼法子呢,以前住的遠她也能賴著要,現在咱們都住在他們屋檐下了,還躲得到哪去?」


  乙兒從進屋到孫佳沅走,都一直面無表情的坐在板凳上看著她們說話,等春蘭聳鼻子的時候還學著聳動了一下。


  只是學的不倫不類的,春蘭是聳了聳鼻子,而輪到她學著,就成了為難的把臉上的五官皺在了一塊。


  轉了下眼珠子,下意識的感慨了一聲,「好難……」


  整個腦子都在放空,好像不管她們說什麼都與她無關似的,思緒就飄到了窗外。


  從午時三刻后大雪一直未停,地上的積雪已經漫過了腳踝。


  不該下這麼久的啊,為什麼還沒有停呢?不過真有意思,比她們說些聽不懂的話要有趣多了。


  等到孫佳玉喊著她的名字,才恍惚的轉了轉眼珠子,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們。


  「乙兒,你過來,我都聽春蘭說了,這次真是多虧了你,我才能逃過一劫。不若這樣,在你想起來之前你就在我跟前伺候著,好歹有我在,他們不敢欺負你的,等你把往事都想起來了,我就送你回家你看可好?」


  乙兒愣了愣。


  回家啊,雖然不知道家在哪裡,可聽到這個詞的時候,總會想起腦海里浮現的那個背影以及他疏遠的聲音。


  木訥的腦袋遲疑的往下點了點,雖然看不清他的樣子,但她心裡已經默認了自己和他應該是有什麼關係的吧……


  孫佳玉也沒想過她能有什麼回應,看她點頭的樣子忍不住為她高興,雖然她自己沒有說什麼,但還是能看得出來她的身體正在慢慢的恢復。


  「這場暴雪來的也真是古怪,原以為是個好天氣,誰知竟是世事無常,這雪也不知何時會停。」孫佳玉靠在床榻上望著窗外感慨萬千,尤其是一想到剛剛房子會頃刻坍塌,心裡滿滿的后怕,還好有乙兒在,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感慨完回頭就看到乙兒也看著窗外在發獃,突然想起了剛剛春蘭說的話,事情真的有這麼巧嗎?


  「乙兒,你可知道這暴雪什麼時候會停嗎?」問完孫佳玉才覺得自己的失言,她怎麼還把春蘭說的話當了真,別說乙兒此時還有些痴傻的模樣,就算和正常人無異也不可能料到天氣的變換,她真是病昏了頭了。


  一對眼珠子勉強的轉動了兩下,咧開的嘴角向上揚了一個弧度,腦袋在兩雙眼睛的注視下向下一點。


  「你真的知道?」春蘭慌忙跑去關上了門,孫佳玉也壓低了聲音,不確信的又問了一遍。


  奇怪的看了孫佳玉一眼,心底忍不住出聲腹議,不過是看一眼天,這麼簡單的事為什麼她們要這麼小心翼翼的樣子?

  「明日申時,止,小雪。」


  第二日申時剛過暴雪戛然而止,狂風也停止了呼嘯,再從天空中飄落下來的就是延綿不斷地小雪。


  主僕二人看著依舊發著呆的小丫頭,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陷入了沉默。


  孫佳玉這才意識到,她救回來的根本不是什麼傻子……


  小雪連續的下了幾日之後,院子內依舊風雪無傾,而太原城內外卻因為這場暴雪亂了套了。


  知府衙門裡孫勤和正一臉煩悶的坐在書桌后犯愁,這暴雪雖然已經停了,但還在斷斷續續的下著小雪,眼看著一點要停的跡象都沒有。


  這雪要是再這麼下下去,可不得了了。


  境內靠山而居的村鎮因為山岩鬆動,光是暴雪當日上山打獵而有去無回的已經超過數十起。而單因天寒地凍食不果腹的那些災民,更是隱隱有要湧入城內的跡象。


  「老爺,不好了,剛剛西街的陳家老宅被大雪給壓塌了,傷亡慘重,陳家那位老祖宗也被抬進了醫館,現在陳家人來向衙門求援了。」


  孫勤和一個頭兩個大,這幾天為了暴雪的事,他已經好幾日沒好好睡上一覺了。衣不解帶日夜不停的守在衙門,衙役也是不敢鬆懈的在城內四處巡邏。


  再怎麼加強巡視還是出了亂子,孫勤和整個人都不好的癱在了靠椅上,尤其還是出了兒子在京中做京官的陳老太爺家!


  他前幾日可還在做著年底官職調動的美夢,怎麼偏偏就讓他遇上了這麼一場暴雪了呢!

  這可恨的暴雪!


  眼前的案桌上還整齊的擺放著這月的奏章,孫勤和猛的坐直身子把桌上的東西全掃到了地上,絕對不能上報也不能讓災情傳到京師。


  「走,我們現在就去陳宅。」


  於此同時距離太原幾千里的蜿蜒的山路上,一駕青蓬頂的馬車正悠閑的往太原的方向駛來。


  「大人,這麼冷的天您說您不好好待家裡喝茶看書,非要自請跑這鬼地方做什麼呢。要我說啊,那糟老頭說的話也不一定都作數,這都快出正月了哪來的暴雪,咱們別是被誑了白走一趟吧。」


  駕車的是個帶著氈帽的小童,說起話來頭頭是道,清脆利落的童音一直回蕩在空蕩的山野。


  車裡頭伸出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撩開了車上的布簾,沒能看清車內人的模樣,只聽到低沉而內斂的聲音傳出來。


  「莫再胡言亂語,這世間之事只有他姜家人不願說的,還未有他們算不準的。只管朝著西南而去,自會明了。」


  放下布簾時,彷彿那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昨夜入夢之時我卜了一卦,不日西南將有災禍並起,只有賢弟一人能解此禍。」


  西南到底有什麼在等著他……


  一開始是在畫雪景,又覺得雪景枯燥乏味,想到自己的院子正在修葺,就開始畫房屋的草圖。


  孫佳玉從小秦氏就給她找了有名的女先生學習琴棋書畫。她對於書畫最是喜歡,學的時間最長,先生也多次說她在這方面有天賦,多加練習沒準還能成當世女子中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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