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那個二中的男生表情不悅, 一杯奶茶被打翻在地, 地面上倒滿了奶茶, 顯得有些狼狽。
這種場面令男生覺得尷尬, 他不耐煩地回頭看了眼：「誰啊？」
陸燃冷著一張臉, 徑直走過去, 微眯著眼睛。
他的臉上帶著怒意，因為生氣而抿直的唇角浮起幾分戾氣。
陸燃把喻夏護到身後，看到她委屈的模樣。
他心疼死了。
陸燃抓住了那男生的衣領：「你膽子不小啊。」
男生沒怎麼慫，挺直背, 問道：「你管什麼閑事？」
他只不過是看到一個小女生，長得漂亮，身體小小的，脾氣看起來很軟的樣子。
男生還沒和喻夏搭上幾句話, 剛才的事被人打斷，現在正在氣頭上。
陸燃手也沒松, 怒火更甚：「她是你能招惹的嗎？」
話音剛落, 他一拳朝著那男生的臉打了上去。
那男生不敢講話了, 終於啞火。
陸燃身後響起一個小小的聲音, 軟軟的, 輕輕的。
「陸燃。」
他的動作一停，沒再繼續。
喻夏的聲線帶著點怯, 還有些怕：「別打了, 好嗎？」
陸燃一把將那男生拽到喻夏的跟前, 聲音發狠：「你跟她道歉。」
那男生也不敢再跟陸燃起衝突, 低頭道歉：「對不起。」
喻夏沒說話。
陸燃鬆開了那男生的衣領，緩慢地吐出幾個字：「滾遠點。」
陸燃轉過身看喻夏，她低著頭站在那。
午後的陽光在喻夏小小的身軀上，她一聲不吭的，看上去說不出的脆弱。
陸燃壓下怒火。
還好他剛才來得及時。
陸燃彎下身，去看喻夏的臉。
喻夏低頭，沒哭也沒鬧，只是手裡的書包帶拽得緊緊的。
陸燃心疼得厲害。
但他又不知道怎麼安慰女孩子。
陸燃抬起手，剛想摸摸喻夏的頭，又硬生生在半空中停住。
他不怎麼敢碰她。
陸燃微微拽了下喻夏的書包。
他放輕聲音，語氣像是在商量：「書包給我？」
喻夏的手鬆了，陸燃幫她提著書包。
道路兩旁立著高大的樹木，葉子漸漸染上了秋天的顏色。風吹拂過來，帶來了漸深的秋的氣息。
陸燃起步離開，他放慢了腳步。
性子有些急躁的陸燃，現在卻格外有耐心。他一邊緩慢地走，一邊等待著後面的女生跟上來。
喻夏也跟著起身，默默地跟在陸燃旁邊。
兩人在馬路上走了一小段時間。
喻夏一直沒開口，陸燃也不勉強她。
過了一會。
陸燃低低地叫了一聲：「小班長？」
喻夏低著頭沒說話，但還是跟在他旁邊慢慢走。
陸燃換了種叫法：「喻夏？」
喻夏沒理，垂在兩側的手微微一動，繼續抓緊薄薄的針織開衫外套下擺。
從沒安慰過女生的陸燃，認真想了想，然後試探地開口問：「你想要什麼？」
「我去給你買。」
喻夏還是沒說話。
這麼乖巧安靜的小班長，頭一回沒有回他的話。
她現在是不是覺得很委屈？
陸燃越想越來氣。
他低聲罵著：「操，我去把那人再打一頓。」
陸燃怒氣沖沖地轉身，準備走，突然察覺到一個很輕的力道拽住了他。
他轉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衣服被喻夏拉著了。
喻夏抬起眼睛看著陸燃，她搖了一下頭。
「你別走，我已經沒事了。」
陸燃慢慢地俯下身來，視線和喻夏齊平。
他在陽光下，好好地打量著這張受委屈的小臉。
陸燃挑眉，壓低聲音笑了：「你終於肯搭理我了？」
喻夏又沒說話，只是站在那點了點頭。
陸燃歪了歪頭，輕聲喚了句：「喂。」
喻夏對上陸燃的眼睛，也沒躲開他的視線，靜靜地站著聽他說話。
陸燃盯著喻夏，看了好一會兒：「我講這麼多話，你才回我一句。」
「你說，是不是有點不公平啊？」
喻夏還是沒說話，小小地瞪了他一眼。
陸燃笑意不減，唇角繼續上揚。
他知道，平日里那個一本正經又認認真真的小班長回來了。
陸燃偏了偏頭，還是沒想出什麼安慰她的好法子。
他又重新看向喻夏的臉，好聲好氣地說：「別生氣了好不好？我請你喝杯奶茶。」
喻夏終於開口，聲音輕軟地說了一句：「好。」
陸燃仔細掃了喻夏的臉，確定她現在的情緒已經好轉很多了，他的嘴角又掛上了懶洋洋的笑。
陸燃轉過身，單手拎著喻夏的書包，另一隻手插在褲袋裡。
他稍稍抬起下巴，指了指前面：「走吧。」
他們沿著秋風吹拂的街道，走進了泰興廣場里。
泰興廣場裡面有好幾個區域，最受歡迎的自然是購物區和餐飲區。
現在是周末，泰興廣場里的人比平時多。
這裡有好幾家奶茶店，都開在餐飲區的地方。
經過遊戲廳的時候，陸燃的視線瞥到了裡面的投籃機。
他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陸燃停下腳步。
聽見旁邊的動靜，喻夏的步子也停了。
喻夏抬起頭看的時候，發現那是一個遊戲廳。裡面有點熱鬧，很多年輕的人在玩各式各樣的遊戲。
陸燃忽然問：「喻夏，想不想試試投籃？」
喻夏從沒來過這裡。
她站在遊戲廳的門口，步子顯得遲疑。
「別怕啊，小班長。」陸燃不急不緩地說，「有我在呢。」
喻夏和陸燃站在投籃機前面。
附近有好幾個男生，喻夏默默站著，看著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投球。
陸燃看見，喻夏認真到有點出神的表情。
他覺得她大概是在琢磨怎麼投籃。
像她這樣乖順的女生，似乎從來都不擅長任何運動。
陸燃跟喻夏解釋：「我不開心的時候就會去打籃球。」
「不管你有沒有投進去。」陸燃說，「運動能釋放壓力。」
喻夏轉過頭，突然問了句：「你經常不開心嗎？」
陸燃驀地愣住了。
喻夏的眼睛很乾凈，裡面的心思也看得清清楚楚。
她在關心他，猜測他為什麼會喜歡打籃球。
看見喻夏這麼認真的表情，陸燃突然沒法回答她了。
陸燃向前傾身，對上喻夏的眼睛。
他聲音微壓，意味深長地說：「最近我一直挺高興的。」
陸燃沒有解釋原因，只是站在那，微微動了動唇。
他漆黑的眼眸盯著喻夏，慵懶地笑了一聲。
陸燃直起身，他的語氣又恢復了那種熟悉的漫不經心。
「別忘了，我現在要逗你開心啊。」
一陣很短的安靜。
喻夏安靜地點頭，沒有再問。
「我先投一遍給你看。」陸燃把遊戲幣投進去，計時開始。
陸燃長臂一伸，撿起籃球，往籃筐里投。
每個籃球都準確無誤地投進籃筐，他的手動得很快。
兩隻手輪流撿球，可以縮短時間。
投籃機旁邊有幾個人在看陸燃。
陸燃投球的速度很快，個數比別人都多。
他們一邊議論著，一邊注意到了喻夏。
那個抱著書包的女孩子應該就是他的女朋友了。
計時結束。
陸燃轉過身來，看向喻夏：「看明白了？」
喻夏點頭：「嗯。」
她站到投籃機前面，陸燃在旁邊說：「不要著急，慢慢投就好。」
喻夏看著籃筐。
她兩隻手握緊了籃球，拋了出去，沒中。
過了一會……還是沒中。
眼看著時間快要到了，一個球都沒中。
喻夏拿起下一個球的時候，陸燃站到了她身後。
陸燃用手臂環著喻夏，只是虛虛地籠著，沒有貼到她的身子。
他伸出手，握住籃球的同時。
陸燃也摸到了喻夏的手。
她的手小小的，很柔軟，白皙細嫩的小手，被他包裹在掌心。
他們兩人靠得很近。
看上去像是一個擁抱的姿勢。
陸燃幫著喻夏一起投球。
借著陸燃的力道，喻夏手中的籃球擲向籃筐。
最後一秒鐘。
她終於進了一個球。
喻夏開心地舉起手，笑著說：「扔中了。」
她下意識轉身看向陸燃，他站在她身後，歪著頭看她。
兩人面對面，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距離太近，喻夏怔了半秒，臉上的笑也凝滯了一瞬。
陸燃漫不經心地扯著嘴角，他俯下身，在貼近喻夏耳側的地方彎腰。
溫熱的氣息逐漸靠近。
陸燃略帶低啞的聲音，在喻夏的耳邊響起。
「學不會的話，我教你啊。」
喻夏耳根一熱，往後退了幾步。
她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喻夏移開視線，沒和陸燃對視。
她沒講話，低頭看向腳上的白色帆布鞋，似乎想要轉移注意力一樣。
陸燃笑得更厲害了。
他低著眼睛，看那個垂下來的小腦袋。
「走吧。」陸燃若無其事地說，「剛才說好要給你買奶茶喝的。」
喻夏點頭，陸燃說完后，就離開了遊戲廳。
她悄悄地抬起頭，看了一眼陸燃的背影。
她背起書包，快步跟了上去。
喻夏慢吞吞地跟在陸燃後面走，泰和廣場里很涼爽，她剛才臉上浮起的淺淺紅暈，漸漸地散去。
他們走進一家連鎖奶茶店。
這個品牌名氣大，店又是新開的，周末的時候人多，大家都在排隊。
陸燃問：「有沒有什麼想喝的？」
「嗯……」喻夏一邊思考，一邊看著點單卡，「不要太甜的。」
「也不要太冰。」
吃了太甜或太冰的東西對身體不太好。
陸燃指了指芝士水果茶。
店員：「這款是最近新出的新品。」
陸燃看了喻夏一眼，問店員：「有草莓味的嗎？」
他記得，她經常喝草莓酸奶，大概是很喜歡草莓口味的東西吧。
喻夏愣住了。
她確實喜歡草莓味的東西。
喻夏扭過頭，看著陸燃的側臉，她有些發怔地出了神。
為了逗自己開心，他真的很努力了。
過了幾秒。
店員微笑著回答道：「草莓的季節已經過去了。」
「芝士草莓是季節限定，所以只能等明年了。」
喻夏急忙開口：「沒關係，不一定要草莓的。」
她想了想：「芒果也可以。」
店員問：「一杯芝士芒果，還有什麼要求呢？」
陸燃說：「芝士減半，五分甜，少冰。」
陸燃和喻夏在奶茶店裡等了一會，等到那杯芝士芒果做好。
陸燃插上吸管，把芝士芒果遞給喻夏。
喻夏接過來。
奶茶冰冷的溫度，在他們溫熱的指尖傳遞。
陸燃低頭看了一眼喻夏的手，她的手小巧又漂亮。
喻夏小口地喝了一口，有點被奶茶嗆到。
她下意識小小地吐了下舌頭，咳嗽幾聲，緩了過來。
白凈的小臉有些泛紅。
緩過神后，喻夏又低頭喝了一口。
陸燃垂眼，看到了喻夏白得通透的脖子，上面有細小的黑髮。
他盯著她的脖頸看了幾秒，喉嚨發癢。
陸燃很快轉移注意力，低聲問：「怎麼樣？」
喻夏輕聲道：「嗯，好喝。」
陸燃勾勾唇角，又問：「那你是不是開心起來了？」
喻夏叫了一聲：「陸燃。」
陸燃懶洋洋地回：「嗯？」
喻夏抬起眼來，很認真地告訴陸燃：「謝謝你。」
「我今天很高興。」
陸燃站在那裡，看著喻夏的笑臉。
他的表情沒什麼變化。
心裡有一塊堅硬的冰冷的地方。
被眼前這個柔軟至極的女生戳中了。
陸燃彎下身子。
他伸手，幫她把耳邊的碎發理了理。
他的手指劃過小小的潔白的耳朵，又麻又癢，像電流溜過去。
喻夏呆了一秒。
陸燃笑了，尾音悠長：「喏，頭髮亂了。」
喻夏手裡捧著一杯芝士芒果。
芝士減半，五分甜。
和陸燃旁邊的那個女孩子一樣。
好像細細小小的糖粒子，融化在水中。
明明不是那樣濃烈的甜。
但那種淡淡的甜味，總能準確地抵達他的心底。
恰到好處。
……
周日。
喻夏回家后，和媽媽講過，會去陸燃家裡幫他補課。
裴卿知道陸燃成績下降的事情，當然十分樂意。
趙苓開車把喻夏送到了陸燃的小區。
另一頭，陸燃在家裡和孟子誠他們組隊打遊戲。
四個男生開著語音，聲音響起，孟子誠罵罵咧咧的，沒個正經。
「戴池，你能不能快點啊？」孟子誠說，「卧槽，縮圈了看到沒？」
戴池：「靠，老子在橋那邊被堵了。」
「誰讓你跳那麼遠的地方啊。」
「……」
陸燃斜斜地靠在牆上，聽著兄弟們的對話。
他漫不經心地看著手機屏幕，和孟子誠坐在一輛吉普車裡。
這時。
門鈴聲突然響了，沈姨跑過去開門。
陸燃停了一秒，外面的聲音傳進房間。
陸燃隱約聽到了一句話。「小少爺在房間里學習，一直沒出來。」
似乎是喻夏來了。
陸燃：「我有點事。」
孟子誠問：「燃哥，啥事啊這麼急？」
「見誰去呢？」董嘉和調侃，「怎麼又放我們鴿子？」
「……」
那邊兄弟們的話還沒講完，陸燃就已經把遊戲關掉了。
他一掀被子，把手機往裡面一扔，用被子蓋住。
陸燃用最快的速度坐到書桌前。
隨手從抽屜里翻出一本英語書，拿在手裡。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陸燃沒搭理。
喻夏站在陸燃的房間門口。
過了一會。
門被打開了，吱呀一聲。
喻夏一走進房間，就看到陸燃坐在桌前。
陸燃的背影十分認真，正在苦思冥想地盯著那本書。
甚至連她進了房間都不知道。
一副誰也不能打擾他做題的架勢。
看著陸燃的背影，喻夏的表情有些獃獃的。
陸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認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