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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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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都大半年了, 李貴人的眼淚就跟長江的水似的,怎麼也流不盡。


  風裡攜來斷斷續續的哭音:「皇上,皇上,嬪妾冤枉……冤枉啊!」


  寶兒怔了怔,回首望一眼遠處的琉璃瓦, 嘆了口氣。


  這瘋瘋癲癲, 終日流淚的李貴人,竟是不知……她口中的皇上, 早就成了先帝。


  太子都已經登基了。


  想到這裡, 寶兒又加快腳步, 往正殿走去。


  寶兒年紀小, 入宮的時間不長,初來乍到沒幾天,就被指派到了長華宮——這兒原先是個當差的好地方,正殿住著的可是正兒八經的皇後娘娘。


  先帝自年少時便有風流名聲, 一生多情, 可至死都只有一個孩子, 也就是前些天登基的年僅五歲的小太子。


  太子是由一名身份低微的后妃所出, 才幾個月大,那女人不知犯了什麼事兒,畏罪上吊了, 先帝便著人把孩子抱給皇后養。


  直到七個月前。


  先帝一道聖旨, 將皇后幽禁於長華宮, 此生不得踏出宮門半步,等同於打入冷宮不得超生,徒留個不頂用的虛名。


  寶兒進宮這麼久,幾乎從沒聽人提起過皇后。


  她就像是宮裡的一道禁忌,所有人都對她諱莫如深,若非親眼所見,每日伺候著,寶兒只怕要將這位失寵的娘娘當成洪水猛獸。


  可她家娘娘……分明是天仙般的人,最是溫柔良善。


  江晚晴正在偏殿看書。


  自從下了禁令,這裡伺候的,只剩寶兒和一名也是新來的小太監容定。


  長華宮的老人死的死,調走的調走,全不在了。


  寶兒和容定即便有心收拾齊整,可偌大的一個宮殿,到底心力不足,因此殿內難免顯得破敗。


  江晚晴身著一襲縞素的裙子,一頭烏黑的秀髮挽成簡單的髮髻,用玉白的簪子定住,臉上脂粉未施,此刻正悠閑地坐在榻上,倚著窗,神態慵倦,蒼白纖細的手指,緩緩翻過一頁紙。


  窗外依稀能聽到李貴人的凄涼哭聲。


  寶兒生怕皇后觸景傷情,忙放下托盤,便想關上窗子:「娘娘,快吃飯罷,您瞧瞧,今兒這飯菜可好的很呢。」


  江晚晴輕輕按住她的手,笑道:「我正在念竇娥冤的話本,你且開著窗,李貴人哭的這般情真意切,聽著才有氣氛。」


  寶兒一愣:「……娘娘?」


  江晚晴搖了搖頭,沒有多說,看了一眼裝著的幾道小菜,又是一笑:「有心了,都是我愛吃的。」


  寶兒這下來了精神:「可不!就算從前先帝在時,咱們宮裡的膳食用度也不算太差,但跟這幾天沒法比!」靜了一會兒,她揚起嘴角,笑彎了圓圓的眼睛:「底下的人都有眼色,知道太子殿下登基了,娘娘不日便會從這裡出去,畢竟您養育過太子,就該是正經的太后——」


  江晚晴聽了不覺歡喜,反倒驚訝地看向她:「為何?」


  寶兒一滯,支支吾吾道:「因為、因為您養育了太子……」


  江晚晴莞爾道:「我又不是他的生母,不過養了他幾年。再說了,太子才幾歲,能作的了什麼主?」


  寶兒張開的嘴慢慢合上了,像彎彎的月牙般的眼睛,也染上了失望的神色。


  江晚晴拿起筷子,夾了點菜吃。


  過了會兒,寶兒開口:「那該是攝政王作主了。」


  江晚晴低垂著眉眼,不置可否。


  寶兒在一旁端茶遞水,咕噥道:「攝政王若是有心,說不定會接您入慈寧宮——」


  江晚晴筷子一頓,突然笑了一聲。


  寶兒奇怪道:「娘娘,怎麼了?」


  江晚晴抬眸:「寶丫頭,你入宮太晚,宮裡的事不清楚就罷了,連從前帝都街頭巷尾的流言,也全不曉得么?」


  寶兒臉一紅:「奴婢家住瓊州,爹爹在小地方當官,許多帝都的事確實不知。」


  江晚晴柔聲道:「我不是在怪你。」


  待得茶餘飯足,江晚晴看見寶兒準備撤下碗筷,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容定上回挨了板子,還沒養好傷嗎?」


  寶兒想了想,答道:「前幾天去看他,分明好的差不多了,只說是頭暈——我看啊,八成是犯懶不肯起來,我待會瞧瞧他去。」


  江晚晴頷首。


  等寶兒走的遠了,榻上的人才長出了一口氣,展露笑容。


  終於……終於快結束了。


  不容易啊。


  江晚晴是生於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平平安安長到十七歲,正是花一樣美好的年紀,偏偏因為一場車禍,魂穿進了一本看過的宮斗小說,成為了和自己同名同姓、時年剛滿三歲的奶娃娃女配。


  這個女配在原著中從未露面,一直活在別人的回憶殺里。


  ——主要是男主的回憶里。


  男主名凌昭,是個年少有為的皇子,少年時便能領兵出征,多年來立下戰功無數,受封燕王,然而生性沉默寡言,極為內斂,他父皇最鍾愛的兒子不是他,而是早逝的元后所出的太子凌暄。


  凌暄體弱多病,風流浪蕩,怎麼看都不適合當帝王。


  可老皇帝才不管,鐵了心要讓凌暄繼位。


  凌昭的母妃和女配的母親是手帕交,因此兩人算得上兩小無猜,早生情意。


  男主英雄年少,女配自小便是個美人胚子,長大后更是美貌之名動京華,端的是一對璧人,只可惜天意弄人。


  有一次,凌昭率兵出征,雖然險勝,但是損失慘重,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


  回到帝都,老皇帝因為他幾度將在外抗命不從,說了他幾句,凌昭一反常態,居然嚴詞指出父皇聽信朝中庸人之言,用兵有誤。


  這可好,父子徹底鬧翻了。


  因為凌昭態度強硬,拒不認錯,老皇帝差點奪去他的封號,還把他關入大牢。


  女配嚇壞了,苦苦哀求尚書父親替凌昭說說話,但江尚書身為久經官場的重臣,哪會幹這蠢事,當然不允。


  這時,太子凌暄竟主動託人帶話,說是可以幫這個忙。


  作為代價,他會請老皇帝,為他和女配賜婚。


  女配走投無路之下,只能應允。


  太子替燕王求情,老皇帝遂准凌昭戴罪立功,從此戍守邊疆重鎮。


  凌昭出獄后,沒來得及沐浴修整儀容,聽聞女配將被指給太子,急匆匆去質問女配,就頂著一張憔悴至極的臉,和滿身的狼狽。


  他問女配是不是為了他才答應指婚,他問女配是不是被太子逼的。


  女配含淚否認,狠心趕他走。


  凌昭戍守邊城的第二年,老皇帝駕崩,太子登基稱帝。


  女配雖然成了新帝的皇后,身份尊貴,但是一顆心全在凌昭身上,侍寢不情不願的,總是暗自垂淚,神情悲切。


  凌暄不願勉強,但自己的女人老想著他的兄弟,心裡肯定不好受,於是每次都鬧的不歡而散。


  成親數載,竟是從未圓房。


  最後,因為一件事觸及了凌暄的底線,他實在容忍不下去,雖不曾廢后,卻把女配幽禁於長華宮,帝后形同陌路。


  凌暄體弱,當了不足七年的皇帝就病逝了,臨死前,不知出於什麼詭異的心態,把遠在苦寒之地的凌昭調回來,遺詔上封他為攝政王,輔佐幼帝。


  女配生了一顆苦情白蓮花的心,想到自己先是嫁了先帝,愧對攝政王,又對攝政王有情,愧對先帝,終究罪該萬死,於是選擇三尺白綾了卻餘生,動手前留下一封遺書,求攝政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過她的家人,善待年幼的小太子。


  凌昭大受打擊,又從母親口中,得知女配當年的確是為了他,才嫁的先帝。


  自此,女配成了他心尖上的白月光,直到兩年後,和女配極為相似的庶妹,也就是小說的女主經選秀入宮,開啟正文的宮斗劇情。


  在原著里,女配是真正人美心善的白蓮花,兩朝帝王白月光,凌昭愛她,凌暄愛她,甚至原女主對她也充滿了敬慕思念之情。


  奈何一生情路坎坷,結局慘淡。


  這可苦了江晚晴。


  她雖是穿越者,卻和很多前輩不同,她在現代生活幸福,父母恩愛,家中大富大貴談不上,小康是夠得著的——有車有房,吃穿不愁,就在穿越前不久,老房子拆遷賠了一大筆錢,日子眼看是越過越好了。


  突然魂穿過來,變成尚書府的大家閨秀,最初的懵逼過後,江晚晴直犯愁。


  她想念家中親人,想念科學發達、生活便利的二十一世紀。


  作為一個輕度手機依賴症患者、以及輕度網癮患者,她在古代的每一天都是煎熬,雖然平時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周圍總是一群人可供使喚,但父母遠在天邊,夏天沒空調,上網靠作夢的日子,她實在不想要。


  好在有一天夢裡,鬼差託夢給她,說是地府工作出了重大失誤,這次穿越是一場不幸的意外,但只要她依照書里的劇情走完全程,就能回到現代。


  此刻她真正的肉身陷入車禍后的植物人狀態,古代一年只等於現代一日,只要她乖乖聽話,等領完熱便當,就能回到自己身體里。


  於是,江晚晴熬啊熬,熬啊熬。


  從尚書府閨閣到寂寞深宮,她盡職盡責地扮演著白月光女配的角色。


  男主凌昭也好,她名義上的夫君凌暄也罷,在她眼裡都像是遊戲的NPC,唯一的作用是協助她完成任務,領取獎勵。


  唯獨那小太子,那乳名為福娃的孩子,卻是不同的。


  按照原著的劇本,凌昭當上攝政王后沒多久,就威逼利誘,脅迫幼帝下了禪位詔書,把皇位搶了過來。


  他始終記著女配的遺言,倒是不曾為難幼帝,給了他一個王爺的封號,依舊准他暫住皇宮。


  這一決定,日後險些釀成大禍。


  幼帝慢慢長大,在別有用心的太監蠱惑下,對凌昭心生恨意,屢次使壞想害他,皆未能得手。


  最後,幼帝的身世被揭穿。


  原來他壓根不是皇家血脈,而是宮妃與他人私通生下的孽種,於是凌昭命親信關緊門窗,亂棍打死了他。


  江晚晴穿越后,對其他人都有防備,唯獨見這小小的嬰孩,卻喜歡的緊,終究不忍見他走到那一步。


  於是,一天夜裡,她在夢裡和鬼差討價還價,堅持把福娃一同帶回現代。


  鬼差同意了,只是有個條件。


  原著中,女配是自縊身亡的,而江晚晴想帶走福娃,就必須讓凌昭賜她死罪。


  江晚晴一口答應下來。


  在這個封建主義盛行的時代,在這爾虞我詐身不由己的九重深宮,想風風光光活下去不容易,想找死有何難?

  這條件未免過於簡單。


  江晚晴微微笑了起來,執起話本,又翻了一頁。


  快了……


  她只需要安安穩穩地坐在這裡,等著多年未見的『初戀情人』不請自來,上門敘舊。


  ——大戲已經落幕,就差這最後的謝幕禮。


  窗外蟬鳴陣陣,陽光晴好,素衣女子微微低著頭,幾縷烏黑的發垂在耳側,纖纖玉指翻飛,那情景很有幾分歲月靜好的味道。


  容定不想上前打擾,站定了。


  寶兒看看自己的作品,又看看江晚晴的,忍不住嘆道:「娘娘,您的手真巧,奴婢就沒您這麼仔細。」


  江晚晴搖頭,笑道:「都不是天生的,還不是練出來的么?小時候,家裡請了先生教我和妹妹們琴技、女紅,我學的最認真。」


  寶兒打趣道:「您的妹妹們偷懶了嗎?」嘴快說完,又急道:「娘娘恕罪,奴婢就是隨口一說——」


  江晚晴安撫道:「妹妹們沒有偷懶,是我特別用心罷了,當時想著多一門技藝,日後總有用處。」


  這是真話。


  那時,她想的是,如果在古代學好一門樂器,以後回到現代,怎麼說都是個小小行家了,總能兼職賺外快,如果學會女紅……那至少可以在爸媽面前炫耀一番,畢竟在家裡,她是個懶蟲,媽媽嫌棄她不會針線活,紐扣鬆了都不會縫上。


  被迫離開父母,來到這個陌生的時代,享受著主子小姐的待遇,她反而變得勤快了。


  江晚晴有點悵然,放下手中的活計,抬頭看見容定站在一邊,驚訝道:「來了怎麼不說話?給你留了點飯菜,你拿去。」


  放置在一邊的托盤裡,有幾道剩餘的杏仁豆腐、羅漢大蝦、燕窩雞絲湯、八寶甜粥等菜肴。


  別說是在等同冷宮的長華宮,就連低位妃嬪的宮裡,也未必有這麼好的菜色。


  寶兒看他愣在原地,以為他看傻了眼,嘻嘻笑道:「小容子,娘娘賞你的,還不快謝恩?從進宮到現在,你都沒見過這麼好的菜肴吧?是不是快饞死啦?」


  容定反問道:「你見過?」


  寶兒登時噎住,無言以對,瞪了他一眼,便不搭理他了,對江晚晴道:「娘娘,攝政王瞧著兇巴巴的,可他昨天來過一趟,今天咱們的飯食比以往更好,看來他是打算接您出去了。」


  江晚晴不以為然,隨意道:「他很兇么?」


  寶兒回答:「看起來凶,魏公公怕他,奴婢也怕他——但是魏公公臨走前說了,奴婢是個有福氣的。」用眼角餘光瞥了瞥主子,她又憨憨笑起來:「您看,魏公公都這麼暗示了,您的太后之位,十有八九是穩當了!」


  江晚晴搖了搖頭,嘆道:「傻丫頭。」


  正說著,外頭又起了一陣騷亂,只是很快便平息了。


  江晚晴向窗外看了看,遙遙望見宮門關著,想必是角門那邊有事,便吩咐寶兒出去打探情況。


  寶兒出去了,好一會兒都沒回來。


  江晚晴一手支著下巴,指了指桌上的吃食,問容定:「不合你的口味?」


  容定平靜答道:「娘娘賞的,自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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