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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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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還能怎麼個無恥法?


  難怪王爺要攆她出來……娘娘可是他的皇嫂啊!豈止是無恥, 簡直就亂了倫常, 大逆不道, 天打雷劈!


  正想到這裡,天邊傳來悶雷一聲響,轟隆隆, 轟隆隆。


  寶兒嚇的魂飛魄散,一顆心掛在主子身上,也不管會不會遭攝政王責難了, 雙手用力拍射門, 哭著大叫:「娘娘!娘娘!」轉過頭,想去求秦衍之,卻見容定站在門邊, 也不知站了多久, 聽了多久。


  他的神色平靜,無聲無息往那裡一站, 就像個不為人知的影子。


  寶兒看見他那麼冷淡的模樣,不禁悲從中來,罵道:「小容子,你個死沒良心的!娘娘待你那麼好, 如今你親見她受辱, 竟連一滴眼淚都不流!」


  容定聽見了, 看她一眼, 輕描淡寫道:「你眼淚流了不止十滴,有用嗎?」


  寶兒氣結,扯著嗓子大哭起來:「娘娘!嗚哇……」


  倒是一旁的秦衍之,聞言略帶驚訝地偏過頭,看了看那名沉默而清秀的小太監。


  又不知過了多久,門終於開了,攝政王一陣風似的走出好遠,又轉身走了回來,對裡面說了句話,這才鐵青著臉,向殿外去。


  一直安安靜靜的容定,忽然出聲:「天氣悶熱,長華宮不供冰,娘娘睡不安穩。」他沒抬頭,依舊是低眉斂目的姿勢,沉靜得好似從未開口。


  寶兒獃獃地看著他,一時沒留神,打了個哭嗝。


  小容子是傻了嗎?

  他看不見攝政王的臉色?這般凶神惡煞,簡直可以止小兒啼哭了……他還敢提什麼供冰的事,還敢問王爺討冰,怕是活的不耐煩了。


  凌昭腳步一頓,隨即走出殿門,並未說什麼。


  秦衍之回頭看了眼容定,抱著狗跟了上去。


  攝政王走了,寶兒見江晚晴站在裡面,披頭散髮的,頓時心酸不已,淚流滿面地飛奔進去:「娘娘!奴婢沒用,您受苦了……」


  江晚晴拍拍她的背脊,微笑:「還好。」


  寶兒兀自抱著她哭得傷心。


  容定沒有進殿,只是抬起頭,望著雨霧中,那兩人逐漸模糊了的背影。


  震怒是表面,內里……只怕失魂落魄了罷。


  上次瞧見凌昭這幅不人不鬼的死樣子,還是父皇過世那年,宮庭家宴,凌昭回府後沒多久,密探傳來消息,燕王吐了口血,把自己關在演武場,練了一晚上的刀劍,徹夜未曾合眼。又過了一天,聽說凌昭高燒不退,卧床不起。


  他這個七弟,從小是鐵打的身子,突然發病,八成是心病所致。


  凌昭走的極快,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視線的邊緣。


  容定笑了一笑,不無惡意的想,不知這一回,他又要吐上幾口血,病上幾日了?


  *

  等大雨停了,回府的路上,凌昭坐的轎子。


  秦衍之想,這樣也好,若是讓王爺騎馬,他在氣頭上,沒準一揮鞭子,馳騁到城外發瘋去,這雨雖然暫時歇了,看天色,晚上還是要下一陣的,淋著他就不好了,畢竟眼下不比在北地的時候,多少事情等著王爺處理,片刻不得鬆懈。


  可不好的是,凌昭非得叫他一起坐在轎子里。


  秦衍之內心叫苦不迭,他對攝政王忠心耿耿自是不假,但此時此刻,他實在不想待在王爺身邊,怪嚇人的。


  凌昭沉默了一會,忽然道:「傳本王的話,送進宮的那隻貓,賜名忠勇。」


  秦衍之愣了愣。


  忠勇,中用?

  他斟酌著開口:「王爺,您不是嫌棄那隻貓不中用,辦事不利,反而是今日的狗兒,頗為懂事嗎?」


  凌昭冷笑一聲:「太能幹了,就成了禍害。」


  秦衍之暗自長嘆了聲。


  這算什麼事呢?

  王爺在長華宮受了氣,不捨得恨那個傷了他心的人,倒是遷怒到了狗身上,恨那隻狗跑的太快,害他滿心喜悅去了這一趟,卻落個情場慘敗。


  凌昭的目光移到他身上,淡淡道:「本王分明說的是那侍衛不中用。」


  秦衍之斂容正色道:「是屬下糊塗,記差了。」


  無論何時,凌昭的背脊都是挺的筆直的,平常他坐在轎子里,必定端端正正,此時卻靠著轎中軟枕,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還有,天氣炎熱,長華宮早中晚的冰盆,不可斷。」


  秦衍之驚愕地看過去。


  凌昭臉上不帶表情,冷淡道:「夜裡太熱,她若睡不著,定會胡思亂想。」


  他又深吸一口氣,竭力平復心態。


  這七年來,凌暄在江晚晴面前,都不知道是怎麼抹黑他、擠兌他的,以至於江晚晴對他誤解如此之深。


  是了,凌暄心思深沉,手段卑鄙無恥,既然能橫刀奪愛,為了得到江晚晴的心,他肯定會使盡詭計,花招百出,直到江晚晴和自己離心。


  歸根究底,全是凌暄當年趁人之危的錯,此生此世,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這麼一想,極怒過後,凌昭的臉色緩和了些許。


  凌暄從他身邊奪走了江晚晴,又不肯善待她,將她丟在長華宮裡,嚴冬酷夏,她吃了太多的苦,成天胡思亂想,憂思成疾,才會對他那麼無情,這絕非她的本意。


  凌昭微微擰眉,念及江晚晴說的狠話,不禁責怪起了江尚書和尚書夫人,好端端的,偏要教女兒念什麼《女戒》、《婦德》。


  他的晚晚最是聽話孝順,怕是讀這些書讀傻了,總惦記見鬼的出嫁從夫,因而才會有殉情的混賬念頭。


  也怪他自己,當年見她讀這般迂腐的書籍,沒有一把火全燒了。


  怪來怪去,能想到的人全怪罪了一遍,就是不肯怪到罪魁禍首江晚晴的頭上。


  秦衍之清了清喉嚨,道:「王爺,先帝不日便會下葬,您看,今晚是否請張先生過來,共商大計?」


  凌昭收回心思,點頭:「你稍後派人去請。」


  秦衍之沉吟了會,緩緩道:「朝中武將多半向著您,倒不怕出什麼亂子,只是那幾個文臣——」他眸中一冷,諷刺道:「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全身上下只一張嘴最厲害,憑嘴皮子卻能攪動風雲。其中以大學士文和翰、禮部尚書孫泰慶為首,又以文和翰尤為剛烈,不得不忌憚。」


  凌昭低下頭,目光垂下,撥弄手上的一枚白玉扳指。


  秦衍之屏息凝神,等待他的答覆。


  半晌,凌昭掀起轎簾,望一眼烏沉沉的天際,放下帘子,坐回來時,眉眼之間似乎也染上了天際的陰鬱色澤。


  「若不能為本王所用,便成阻礙,總有法子去掉。」他轉了轉玉扳指,語聲寒涼:「他自是剛烈正直,本王就不信,朝中人人都如他。」


  秦衍之一笑:「王爺說的是。識時務者方為俊傑,自有他人識大體、懂變通。」


  遠處又響起了雷聲滾滾,今夜風雨不歇。


  凌昭閉上眼:「下葬儀式當日,朝堂之上,只能有一種聲音。」


  *

  寶華殿。


  因為先帝的緣故,這些天來,寶華殿內都有誦經的僧人,佛音徹夜不絕。


  李太妃一早就來了,僧人們本想避讓,退去偏殿後堂,她不欲眾人勞師動眾,自己到了後殿,手執一串念珠,虔誠地跪在菩薩像前,口中念念有詞。


  除了她,也許不會再有人記得,今日,也是聖祖皇帝的元后,先帝的生母,文孝皇后的生辰之日。


  文孝皇后和先帝一樣,都是病弱的身子。


  李太妃始終記得,很多年前,她進宮的時候,只是個愚鈍無知的少女,家世算不得最高的那一等,腦子不聰明,容貌也不出挑,在深宮裡舉步維艱,剛被臨幸沒多久,就被人陷害、觸怒了皇上,受了兩年的冷落。


  如果不是文孝皇后見她可憐,幫扶了她一把,她的這條命,早就埋沒在宮裡,成了無名無姓的一縷幽魂。


  文孝皇后對她有恩,若不是這位菩薩心腸的皇后,就憑她的才智,根本不可能平安生下凌昭。


  如今皇后姐姐過世多年,先帝也隨他母後去了,只留下福娃這根獨苗,又是個那麼招人疼的孩子……李太妃嘆了口氣,一顆顆佛珠撥過去,心思越來越沉重。


  文孝皇后總是讓她想起一個人。


  那人也是一樣的美麗,溫柔,善良且寬容,一生行善,從無卑劣之心,也曾統領六宮、鳳儀天下。


  文孝皇后早逝,那人如今困守冷宮,生死只在他人一念之間。


  這世上,為何好人總是不得好報?


  李太妃心中一痛,雙手合十,輕聲道:「……妹妹無能,無法令昭兒回心轉意,只怕他終將鑄成大錯,再無轉圜餘地。姐姐如在天有靈,千萬保佑晚晴和皇上,護他們母子平安周全。」


  果然,等前朝事了,凌昭往後宮來的時候,一場大雨淋下,隨侍的太監們忙給他打了傘、披上遮雨的斗篷。


  秦衍之跟在後頭,拎著狗籠子,身邊的小太監也給他撐了傘,只是倉促之下,到底顧及不到關在裡面的小狗。


  因為狗兒是獻給皇上的,若是淋濕了,攝政王定然不喜,因此那小太監又驚又怕,眼神慌張,秦衍之見了,微微一笑,脫下身上的斗篷,蓋在籠子上。


  小太監感激地看著他,道了聲『多謝秦大人』。


  到了長華宮附近,秦衍之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低低咳嗽了聲。


  那隻小狗就像能聽懂似的,突然從籠子鬆開的門跳了下去,撒開小短腿,一溜煙似的從角門的縫裡鑽了進去。


  這下子侍衛和宮人們慌作一團,為首的侍衛趕緊指揮人,開門去追狗。


  其中有一名姓張的侍衛,前些日子因為捉貓不利,丟了好大的面子,這次好不容易等來一次機會,便摩拳擦掌的,想將功折罪,力求在攝政王面前表現自己,第一個就要闖進院子。


  秦衍之看見了,趁他邁開步子的剎那,不動聲色地伸出腿,絆了一下。


  張侍衛滿心只有立功,並無防備,突然失去重心,直往前倒下,摔了個五體投地。


  周圍的太監鬨笑起來。


  凌昭道:「衍之。」


  攝政王發話,侍衛和太監都停了下來,無人膽敢再出聲。


  秦衍之心領神會,笑了笑,吩咐下去:「這雨一時半會的也停不住,你們都下去,找個地方避雨,長華宮乃是後宮重地,不是你們能踏足的,狗兒既然跑進了正殿,我陪王爺進去就是。」


  眾人紛紛領命,剛抬起頭,卻見攝政王當先一人,已經走進了院子里。


  他人高腿長,走起路來龍行虎步,黑色緞面的靴子踩在水窪里,水珠四濺,斗篷的下擺隨著他的步子,起起伏伏。


  「秦大人,這傘……」


  秦衍之望著主子的背影,見他走的這般急,連傘都顧不上了,暗自嘆息,接過太監手裡的傘,道:「都下去吧。」


  *

  難得今天是陰雨天,江晚晴用過早膳,便在偏殿里看書。


  西邊兒的李貴人安分了兩三天,這日早上又哭了起來,哭聲如泣如訴,後來下起了雨,李貴人許是哭累了,也聽不見聲氣了。


  寶兒和容定陪侍在側,天灰濛濛的,雨聲泠泠,寶兒有些睏倦,連連打呵欠。


  江晚晴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書頁,薄薄的一本冊子,有幾頁都翻爛了。


  過了足有大半個時辰,外頭響起了一陣騷動,不是雨點落下的碎音,更像紛至沓來的腳步聲。


  寶兒靠在一邊的書架子上,眼皮子直打架,聽見聲音,茫然地抬頭。


  容定倒是警醒:「娘娘,外邊——」


  江晚晴把書往旁邊一丟,用幾塊碎布蓋住,鎮定自若:「小容子,你出去瞧一眼。」待容定出去了,她讓寶兒伺候著穿上了鞋子下榻,又指著窗外一處,問道:「永安殿是在這個方向,我沒記錯,對嗎?」


  寶兒不明所以:「是的,娘娘。」


  江晚晴走到梳妝台前,拈起一朵早備下的白色絹花,簪到挽起的髮髻里,又拿起屜子里的一串翡翠玉念珠,緊緊捏在手中。


  院子里的腳步聲漸近,依稀摻雜著水花濺起的細碎響聲。


  江晚晴深吸一口氣,向著永安殿的方向,鄭重跪下,腦海中飛速掠過穿到古代后,所遭遇的種種煩惱和辛酸往事,眼圈兒很容易就紅了。


  寶兒擔憂道:「娘娘,您怎麼跪下了?快起來,外頭下這麼大的雨,您也不怕跪傷了腿腳——唉呀!」


  她驚叫一聲,捂住嘴連退兩步,退到了柜子邊。


  只見一隻半大不小的狗兒,不知從何處跑了進來,身上濕漉漉的,尾巴搖的正歡,繞著她轉了一圈,又走到江晚晴的身邊。


  寶兒急忙張開雙臂,擋住主子,怒道:「小畜生,不準靠近我們娘娘!」


  小狗水汪汪的眼睛無辜地望著她,嗚嗚叫了兩聲,像是在撒嬌,見寶兒和江晚晴都不搭理它,便慢慢走到門外,抖動身子,灑出毛上沾著的雨水。


  寶兒抿嘴一笑:「算你乖覺,沒把雨水灑在娘娘身上。」


  她走過去,彎腰抱起小狗,低頭問:「小東西,你是怎麼跑這兒來的?」


  話音剛剛落下,外頭突兀地響起容定的聲音,少年一貫清潤溫和的聲線,刻意的揚高了:「參見攝政王殿下,攝政王殿下萬安。」


  寶兒吃了一驚,腦子裡嗡的一聲,抱著小狗呆立了會兒,才手忙腳亂地跪了下來。


  不久,一雙男人的黑緞靴子就這麼闖進了她的視線,停在目光所及之處。


  寶兒的一顆心怦怦亂跳,順著靴子往上,只能看見玄色的仙鶴祥雲暗紋斗篷,下擺綉著金色的邊,針腳都是無可挑剔的精細。


  凌昭沉默地站立,衣袂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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