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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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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王爺要攆她出來……娘娘可是他的皇嫂啊!豈止是無恥, 簡直就亂了倫常, 大逆不道, 天打雷劈!


  正想到這裡,天邊傳來悶雷一聲響, 轟隆隆, 轟隆隆。


  寶兒嚇的魂飛魄散, 一顆心掛在主子身上, 也不管會不會遭攝政王責難了, 雙手用力拍射門, 哭著大叫:「娘娘!娘娘!」轉過頭,想去求秦衍之, 卻見容定站在門邊, 也不知站了多久,聽了多久。


  他的神色平靜, 無聲無息往那裡一站, 就像個不為人知的影子。


  寶兒看見他那麼冷淡的模樣, 不禁悲從中來,罵道:「小容子, 你個死沒良心的!娘娘待你那麼好, 如今你親見她受辱,竟連一滴眼淚都不流!」


  容定聽見了, 看她一眼, 輕描淡寫道:「你眼淚流了不止十滴, 有用嗎?」


  寶兒氣結,扯著嗓子大哭起來:「娘娘!嗚哇……」


  倒是一旁的秦衍之,聞言略帶驚訝地偏過頭,看了看那名沉默而清秀的小太監。


  又不知過了多久,門終於開了,攝政王一陣風似的走出好遠,又轉身走了回來,對裡面說了句話,這才鐵青著臉,向殿外去。


  一直安安靜靜的容定,忽然出聲:「天氣悶熱,長華宮不供冰,娘娘睡不安穩。」他沒抬頭,依舊是低眉斂目的姿勢,沉靜得好似從未開口。


  寶兒獃獃地看著他,一時沒留神,打了個哭嗝。


  小容子是傻了嗎?

  他看不見攝政王的臉色?這般凶神惡煞,簡直可以止小兒啼哭了……他還敢提什麼供冰的事,還敢問王爺討冰,怕是活的不耐煩了。


  凌昭腳步一頓,隨即走出殿門,並未說什麼。


  秦衍之回頭看了眼容定,抱著狗跟了上去。


  攝政王走了,寶兒見江晚晴站在裡面,披頭散髮的,頓時心酸不已,淚流滿面地飛奔進去:「娘娘!奴婢沒用,您受苦了……」


  江晚晴拍拍她的背脊,微笑:「還好。」


  寶兒兀自抱著她哭得傷心。


  容定沒有進殿,只是抬起頭,望著雨霧中,那兩人逐漸模糊了的背影。


  震怒是表面,內里……只怕失魂落魄了罷。


  上次瞧見凌昭這幅不人不鬼的死樣子,還是父皇過世那年,宮庭家宴,凌昭回府後沒多久,密探傳來消息,燕王吐了口血,把自己關在演武場,練了一晚上的刀劍,徹夜未曾合眼。又過了一天,聽說凌昭高燒不退,卧床不起。


  他這個七弟,從小是鐵打的身子,突然發病,八成是心病所致。


  凌昭走的極快,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視線的邊緣。


  容定笑了一笑,不無惡意的想,不知這一回,他又要吐上幾口血,病上幾日了?


  *

  等大雨停了,回府的路上,凌昭坐的轎子。


  秦衍之想,這樣也好,若是讓王爺騎馬,他在氣頭上,沒準一揮鞭子,馳騁到城外發瘋去,這雨雖然暫時歇了,看天色,晚上還是要下一陣的,淋著他就不好了,畢竟眼下不比在北地的時候,多少事情等著王爺處理,片刻不得鬆懈。


  可不好的是,凌昭非得叫他一起坐在轎子里。


  秦衍之內心叫苦不迭,他對攝政王忠心耿耿自是不假,但此時此刻,他實在不想待在王爺身邊,怪嚇人的。


  凌昭沉默了一會,忽然道:「傳本王的話,送進宮的那隻貓,賜名忠勇。」


  秦衍之愣了愣。


  忠勇,中用?

  他斟酌著開口:「王爺,您不是嫌棄那隻貓不中用,辦事不利,反而是今日的狗兒,頗為懂事嗎?」


  凌昭冷笑一聲:「太能幹了,就成了禍害。」


  秦衍之暗自長嘆了聲。


  這算什麼事呢?

  王爺在長華宮受了氣,不捨得恨那個傷了他心的人,倒是遷怒到了狗身上,恨那隻狗跑的太快,害他滿心喜悅去了這一趟,卻落個情場慘敗。


  凌昭的目光移到他身上,淡淡道:「本王分明說的是那侍衛不中用。」


  秦衍之斂容正色道:「是屬下糊塗,記差了。」


  無論何時,凌昭的背脊都是挺的筆直的,平常他坐在轎子里,必定端端正正,此時卻靠著轎中軟枕,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還有,天氣炎熱,長華宮早中晚的冰盆,不可斷。」


  秦衍之驚愕地看過去。


  凌昭臉上不帶表情,冷淡道:「夜裡太熱,她若睡不著,定會胡思亂想。」


  他又深吸一口氣,竭力平復心態。


  這七年來,凌暄在江晚晴面前,都不知道是怎麼抹黑他、擠兌他的,以至於江晚晴對他誤解如此之深。


  是了,凌暄心思深沉,手段卑鄙無恥,既然能橫刀奪愛,為了得到江晚晴的心,他肯定會使盡詭計,花招百出,直到江晚晴和自己離心。


  歸根究底,全是凌暄當年趁人之危的錯,此生此世,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這麼一想,極怒過後,凌昭的臉色緩和了些許。


  凌暄從他身邊奪走了江晚晴,又不肯善待她,將她丟在長華宮裡,嚴冬酷夏,她吃了太多的苦,成天胡思亂想,憂思成疾,才會對他那麼無情,這絕非她的本意。


  凌昭微微擰眉,念及江晚晴說的狠話,不禁責怪起了江尚書和尚書夫人,好端端的,偏要教女兒念什麼《女戒》、《婦德》。


  他的晚晚最是聽話孝順,怕是讀這些書讀傻了,總惦記見鬼的出嫁從夫,因而才會有殉情的混賬念頭。


  也怪他自己,當年見她讀這般迂腐的書籍,沒有一把火全燒了。


  怪來怪去,能想到的人全怪罪了一遍,就是不肯怪到罪魁禍首江晚晴的頭上。


  秦衍之清了清喉嚨,道:「王爺,先帝不日便會下葬,您看,今晚是否請張先生過來,共商大計?」


  凌昭收回心思,點頭:「你稍後派人去請。」


  秦衍之沉吟了會,緩緩道:「朝中武將多半向著您,倒不怕出什麼亂子,只是那幾個文臣——」他眸中一冷,諷刺道:「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全身上下只一張嘴最厲害,憑嘴皮子卻能攪動風雲。其中以大學士文和翰、禮部尚書孫泰慶為首,又以文和翰尤為剛烈,不得不忌憚。」


  凌昭低下頭,目光垂下,撥弄手上的一枚白玉扳指。


  秦衍之屏息凝神,等待他的答覆。


  半晌,凌昭掀起轎簾,望一眼烏沉沉的天際,放下帘子,坐回來時,眉眼之間似乎也染上了天際的陰鬱色澤。


  「若不能為本王所用,便成阻礙,總有法子去掉。」他轉了轉玉扳指,語聲寒涼:「他自是剛烈正直,本王就不信,朝中人人都如他。」


  秦衍之一笑:「王爺說的是。識時務者方為俊傑,自有他人識大體、懂變通。」


  遠處又響起了雷聲滾滾,今夜風雨不歇。


  凌昭閉上眼:「下葬儀式當日,朝堂之上,只能有一種聲音。」


  *

  寶華殿。


  因為先帝的緣故,這些天來,寶華殿內都有誦經的僧人,佛音徹夜不絕。


  李太妃一早就來了,僧人們本想避讓,退去偏殿後堂,她不欲眾人勞師動眾,自己到了後殿,手執一串念珠,虔誠地跪在菩薩像前,口中念念有詞。


  除了她,也許不會再有人記得,今日,也是聖祖皇帝的元后,先帝的生母,文孝皇后的生辰之日。


  文孝皇后和先帝一樣,都是病弱的身子。


  李太妃始終記得,很多年前,她進宮的時候,只是個愚鈍無知的少女,家世算不得最高的那一等,腦子不聰明,容貌也不出挑,在深宮裡舉步維艱,剛被臨幸沒多久,就被人陷害、觸怒了皇上,受了兩年的冷落。


  如果不是文孝皇后見她可憐,幫扶了她一把,她的這條命,早就埋沒在宮裡,成了無名無姓的一縷幽魂。


  文孝皇后對她有恩,若不是這位菩薩心腸的皇后,就憑她的才智,根本不可能平安生下凌昭。


  如今皇后姐姐過世多年,先帝也隨他母後去了,只留下福娃這根獨苗,又是個那麼招人疼的孩子……李太妃嘆了口氣,一顆顆佛珠撥過去,心思越來越沉重。


  文孝皇后總是讓她想起一個人。


  那人也是一樣的美麗,溫柔,善良且寬容,一生行善,從無卑劣之心,也曾統領六宮、鳳儀天下。


  文孝皇后早逝,那人如今困守冷宮,生死只在他人一念之間。


  這世上,為何好人總是不得好報?


  李太妃心中一痛,雙手合十,輕聲道:「……妹妹無能,無法令昭兒回心轉意,只怕他終將鑄成大錯,再無轉圜餘地。姐姐如在天有靈,千萬保佑晚晴和皇上,護他們母子平安周全。」


  此刻,秦衍之手裡捧著一份書函,越看越是驚奇,抬頭看向座上的人:「張先生,這……」


  張遠頷首:「這是大理寺卿朱大人給我看了,又由我抄寫下來的。據我所知,朝中至少有三人持有同樣的密詔,皆是先帝十分器重的肱股之臣。」


  秦衍之眉宇緊鎖:「可是沒道理。太子尚在,若是先帝早料到王爺有稱帝之心,又為何會交代臣子盡心輔佐王爺?難道人之將死,良心發現——」他看了眼凌昭的臉色,不敢再往下說去。


  先帝會良心發現,懊悔當年橫刀奪愛的舊事嗎?


  凌昭坐在上首,廳內燈燭通明,映出他寒意瀰漫的眼,臉部線條是那般剛毅冷硬,滿室的燭光燈影都柔和不了半分。


  小時候,他和身為太子的凌暄算不得親近,但也絕不曾交惡。


  凌暄是太子,將來會是帝王,和他是兄弟更是君臣,他也早就認了,保家衛國開疆拓土,絕無二話。


  若不是那年的變故,也許他這輩子都不會想到染指皇位。


  從江晚晴成為太子妃的一刻起,他和凌暄只能是仇人。


  他不由想起了不久前,見凌暄的最後一面。


  當時凌暄病重,穿著一襲絲綢薄衫,斜靠榻上,桌子上放著筆墨紙硯,他卻再無力氣執筆作畫,只是讓小太監研墨,輕嗅墨香。


  看見自己進來,也只抬了抬眼皮:「七弟,一別多年,你看起來……更礙眼了。」


  有氣無力的說完一句,他開始咳嗽,咳得坐起身,等他放下袖子,紙上已然有幾點腥紅的血珠暈染開。


  太監嚇白了臉,張口欲傳太醫。


  凌暄的容色慘淡如紙,懨懨道:「再用上十副葯,也未必能拖上半天性命……咳咳咳,平白害朕受罪。」


  他一邊說,一邊咳嗽,偏要硬撐著執起筆,就著那幾點咳出的血,畫了疏疏落落幾朵紅梅,落筆后欣賞一番,微笑道:「送去長華宮,就說是朕的遺作,留個紀念。」


  太監領旨退下了,凌暄側眸看他,唇角那一抹疲倦的笑容,深了幾許:「還恨朕?」


  凌昭無動於衷地站在那裡,冷眼看著將死的帝王。


  他在戰場上看過太多死人,此刻映在他眼裡的,彷彿只是其中之一,並無任何特殊。


  凌暄低笑了聲,和顏悅色道:「七弟,你記住,生在帝王家,就不應奢求公平,求人不如求己,敗者不配擁有借口——終究是你無能。」他低垂著眸,不再去看久未相見的弟弟:「朕的一生已經走到盡頭,而你們的路,還很長。」


  這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有悔恨嗎?


  ——沒有。


  凌昭從思緒中回神,看向張遠:「他們有投誠之意,本王也有容人之心。」


  張遠微笑道:「王爺寬宏大量,將來必為一代明君。」


  凌昭道:「但是也不可不防他們暗藏禍心,你命人暗地裡盯緊,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來報。」


  張遠愣了愣,目中有驚訝的神色。


  凌昭皺眉:「怎麼了?」


  張遠展眉笑了笑,搖頭:「不,沒什麼,只是認識王爺這麼多年,王爺……真的變了許多。」


  凌昭看著他,等他往下說。


  張遠嘆了口氣,看不出來是欣慰或是感慨:「當年,王爺雖然也是少言寡語,可本性爽朗,待人赤誠,不願輕易起疑心,如今……」他欠了欠身,拱手道:「王爺在北地苦熬七年,其中的艱辛,終究沒有白費了。」


  夜深了,張遠開口告辭。


  秦衍之送他到王府門前,回來的時候,卻見凌昭仍獨自坐著,便道:「王爺,您考慮事情周詳,張先生是為您高興。」


  凌昭目光平靜,漠然道:「這世上可以信任的人少,值得信任的,更少。」


  秦衍之恭敬地侍立在側。


  過了會兒,凌昭擰起眉,兩指按住鼻樑,沉聲道:「這幾日事務繁忙……」


  秦衍之接了下去:「王爺日理萬機,若有什麼需要吩咐的,屬下定當盡心竭力,為王爺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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