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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大結局(下)

  訂閱比例不足,此為防盜章, 將於一段時間后替換, 鞠躬

  宮道蜿蜒著很長,滿天都是細碎的小雪。姜念念在回宮的路上, 遇見了顧長卿。


  許是才從宣室殿議完政出來, 是江雲海撐著傘,親自送顧丞相出來的。


  「娘娘, 今日好大的雪!」貞玉一路小跑,將傘撐到姜念念頭上,「這麼冷的天,娘娘可要當心身子!」


  姜念念也覺得,提起裙擺踩在雪地里, 小心翼翼的避開前面的人踩過的腳印。故而沒有看見前面一串宮燈落下的餘暉, 丞相也在向這邊走過來。


  見到姜念念時,顧長卿像是頓了一下, 才淡淡道:「宸妃娘娘安好。」


  姜念念一聽見這聲音,想到自己剛剛可能不小心崩了人設,於是很快收斂起笑意,冷淡道:「原是你。」


  「丞相大人的身子這麼快就好了么?或是……根本就沒有病, 演一齣戲, 想來誆騙旁人?」姜念念警惕的看著他, 一點都不相信他。


  顧長卿蒼白的唇角緊抿, 低咳了一聲:「……是娘娘誤會臣了。」


  姜念念看了他一眼, 則別開了視線, 「那日後丞相一定要當心身體,不能再昏倒在本宮身邊了。雖說前一次的冒犯,本宮大可不計較。可你是天子近臣陛下的下屬。按照一個臣子的身份,本宮是不該為你做這些的。」


  顧長卿緩緩抬起眸來,藏著極淡的笑意:「所以,臣謝過娘娘。」


  深冬的夜裡,月色愈發的寒冷,映得顧長卿的面龐蒼白到幾近透明。姜念念只覺得自己的手心裡都浸出一層薄汗來。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她成功阻止了劇情,和顧長卿之間什麼也沒發生,然而每次見到顧長卿時,卻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虛感。


  顧長卿雖然不喜姜宸妃這樣張揚嬌縱的女子,即使她是陛下最寵愛的女人,不過她到底對他有恩。他素來不習慣虧欠旁人的恩情。即使她這麼憎惡他,他也會找到機會,回報她當日的出手相助。


  「聽聞楚王妃不日便要入宮,臣先恭喜娘娘姐妹相聚了。」顧長卿身披素白的大氅,望著她的眼睛,這樣輕聲道:「不過,娘娘身居深宮,總該明白,防人之心是不可無的。」


  聲音竟是難得帶著溫柔。


  姜宸妃略微仰頭,看了他一眼,反而道:「丞相難道不明白,身為一個臣子,以下犯上,挑撥皇族之間的關係,會被治什麼罪么?更何況,陛下也是極敬重姐姐的,你卻在本宮面前隨意置喙姐姐。丞相該提點的,該是你自己罷。」


  「……是么?」顧長卿看了她一會兒,輕咳幾聲,微微一笑道:「既然娘娘這麼說,臣的確該萬死。」


  姜念念頓時聲音一哽。


  江雲海不敢離顧丞相太近,只能遠遠在一邊看著,依稀聽見他們的談話,內心卻是十分的不安!


  他總覺得……這姜宸妃娘娘素來嬌縱,也沒人敢多說一句,那也是因為有陛下縱著!


  可顧丞相是什麼人,就算是陛下來了,也不會折辱他半分。可這年輕的宸妃娘娘就這麼……仗著身份,一而再、再而三的拂他的顏面,他可是真的擔心顧丞相會生氣啊。


  姜念念也沒想到顧長卿會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仍有些不適應,就只聽顧長卿繼續道:「夜深露重,娘娘也要早些回宮,保重身體。」


  姜念念微微一怔,也道:「你的身子,才應該更需要保重。」


  顧長卿的唇畔仍舊含著極淡的笑意。


  對姜念念來說,不管顧長卿對其他人怎樣,他對自己還算是不錯的。以德報德這麼一句話,應該也引起別人的懷疑的。


  說完,她也沒有多加停留,也不管顧長卿的反應,轉身便往昭陽殿去了。


  雖面上如此表現,但她還是把顧長卿的話放在了心上的。畢竟……他也是大佬啊,對於大佬的話,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至於該不該防範姜珞雲,還是等見到原主這位姐姐再說吧。


  「屬下倒是覺得,這位宸妃娘娘並不是壞人。」徐子貿看著宸妃的背影,將顧長卿身上的大氅攏得更緊些,道:「娘娘就是性子嬌縱些,心裡卻藏不住話。難以想象這樣的心性,是如何在宮中生存到今日的。」


  顧長卿眉眼低垂下來,在臉上覆下一層陰影,過了很久,淡聲道:「她是陛下最寵愛的妃嬪。我這樣的身份,對她而言,也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


  徐子貿很是不懂,也不好再問,只能轉移話題:「屬下不明白,近日濱州水患,大人為何要派高棋主管治水之事!落到旁人眼裡,又該說大人您戀棧權勢。想將手伸到邊陲之地去,故意與陛下作對了。」


  顧長卿慢慢向前走去,輕嘆了口氣,微微一笑道:「不過是因為高棋擅長治水事宜,若是旁人干擾,反倒於事無補。所以,就算是頂著這滿朝的壓力,我也會將權力送到他的手上。」


  「卑職自然清楚!」徐子貿十指緊緊蜷縮著:「然而因為此事,朝中的那些人必定口誅筆伐,卑職也只是替您不值罷了。還有陛下,或許也會懷疑大人的用心。」


  「陛下懂與不懂,都沒有關係。」顧長卿淡淡的笑了笑,安然道:「我這麼做,原本也只是為了濱州的國本罷了。」


  徐子貿握緊拳,眼眶都有些紅了。


  顧長卿斂下眼眸,沒有再說什麼。


  世人哪個不說他心性涼薄,戀棧權位,甚至想要凌駕於天子之上。只是,人生於天地之間,當以浩然正氣長存。雖然總歸有一些人,是會活在陰影里的。


  他們如此忌憚他,卻又都無可奈何,只敢在背後唾罵罷了。在這個萬人之上的位子,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豈不是正好么?

  權勢,他自然是要的。


  入了夜,外頭的人說昭帝往昭陽殿這邊來的時候,姜念念手中的書才讀到一半。


  她一邊接駕,一邊想,如果那位姜王妃能早點進宮就好了。這樣她就可以安心的佛系養生,不用再天天想著怎麼面對男主。


  「起身吧。」昭帝親手將姜念念扶起,溫聲道:「朕今日心情不好,所以想來看看你。」


  姜念念將沏好的信陽尖奉到陛下跟前,一陣暖意緩緩從杯盞中散開。昭帝坐在桌案邊上,看上去似乎是真的倦了,殿內都一時無話。


  姜念念注視著昭帝的面龐,忽然問:「這些年,陛下是不是很想姐姐?」


  江雲海守在邊上,心裡都「咯噔」一聲。昭帝皺了皺眉,沉聲道:「念念,這該是你該問的問題么?」


  她說這些話,其實也是為了早些將男主送走。


  姜念念將燈罩蓋在燭火上,安置好,才自顧自的說:「臣妾留在您身邊這麼久,難道就不可以聽一句真心話么。其實您是陛下,不管您說什麼,我都會相信的。」


  昭帝的動作微微有些凝滯,過了許久,才復又看向她,目光深沉,輕聲嘆道:「其實,朕從來沒有忘記她。」


  姜念念托著下頜看陛下,許久才眨了下眼,得寸進尺:「那在陛下眼中,臣妾呢?」


  燭火映得那雙少女的眸子耀如星子,澄澈潤澤。


  昭帝怔住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念念,其實當初接你入宮,只是因為你姐姐。」


  姜念念:「……」


  她忽然有點想吐槽,男主真的太直男了。


  「宸妃,你在想些什麼?」昭帝看著她,目光柔和,驀然間,才有些生硬的悶聲說:「朕不會騙你。只要你聽話,朕會好好待你的,就像從前一樣。」


  姜念念搖頭,淡然道:「您是君,是一國之主,臣妾已經想明白了。無論您做什麼,臣妾都不會說什麼。哪怕是寵愛姐姐,不喜歡臣妾,也沒有關係。」


  聽到這句話,昭帝嘴角緊抿,心裡頓時生出些異樣的情緒來。


  他忽然覺得,姜宸妃近日真的變了,變得不像從前這般在意他的恩寵。


  姜宸妃的皮相對人有絕對的吸引力,甚至比她姐姐更貌美些。在他的心裡,那樣嬌縱的小性子,他在別的女人身上都尋不到。姜宸妃甚至在慢慢變成一個獨立的個體,和她姐姐一絲都不像。


  只是,有些東西一旦成了執念,就很難根除了。


  其實對姜念念來說,男主怎麼樣都是無所謂的。可惜在原文中,原主的下場有多悲慘。


  在但失寵以後,姜宸妃在深宮之中,人人都可以踐踏一腳。這樣嬌縱的一個女子,甚至連最後的自尊都保不住。


  而失寵的原因不是別的,是因為原主對昭帝動了真心。


  姜念念看小說的時候就有點想吐槽,這與先朝的陳阿嬌又有沒有什麼區別。什麼君王一諾,金屋藏嬌,都是假的。男人真的都是大豬蹄子。


  所以就算如今她穿過來了,也做不到替原主原諒男主的地步。


  ……


  太后的萬壽之後,便是上元節。今年的雪下得好大,好些日都不曾停下來。一直持續到上元節這日,仍舊是小雪紛紛。這日便是楚王帶著楚王妃姜珞雲入宮覲見的日子。


  按照原著裡面的描寫,姜珞雲是昭帝少年喜歡過的女子,性情和婉,才德兼備。可惜在先帝賜婚下,嫁作了他人婦。


  楚王的封地遠在廊州,而昭帝是一個賢君,自然不可能不顧及天下人的看法。強佔臣妻這種事情,他不會做得出。久而久之,姜珞雲便成了他心頭一抹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和所有的宮鬥文一樣,昭帝的身上具有一位男主所具有的所有特質。他俊雅、賢明,富有天下,手腕頗深,而難以捉摸。所以能讓後宮這麼多女人對他臣服且痴心一片,昭帝是有自己的資本的。


  都說君心深似海,當君主寵愛一個女人,便是奉為珠玉,任誰來必須讓路。而伴君如伴虎,若是一朝被定了罪,那個女人在深宮之中的命數也就此決斷了。


  對於這樣一個可以決斷自己命運的男人,為了接下來的日子可以儘可能過得好一點點,姜念念還沒有原主那樣直接將皇帝擋在門外的執念。就算要維持原主的嬌縱,也要點到為止,不要讓皇帝現在就雷霆震怒的好。


  「這麼晚了,陛下又怎麼會出現在臣妾這個地方?」姜念念換了身素色的衣裳,一雙水潤杏眸,強撐著意氣用事的看著陛下,小聲說:「臣妾此刻卻已準備歇息,不大能見陛下了。」


  昭帝坐下,目光深深,看了她一眼。「真的?」


  姜念念被看得心裡發怵,還以為自己崩了人設,引起了皇帝的懷疑。於是小心解釋:「……臣妾今日是真的睏倦,不能和陛下說話了,陛下難道不相信么。」


  雖然姜念念發誓自己絕對是認真的,但是原主絕對不會這麼想。即使嘴上作天作地,身體卻很誠實的每天在盼望著陛下來看她。但原主沒有徐嘉皇貴妃那麼清醒,徐氏雖痴戀陛下,卻也懂得轉圜,給自己留下餘地。可關鍵是她現在手裡捏著昭帝賞賜的步搖,真是怎麼都解釋不清了。


  昭帝的神色很淡,目光不著痕迹從她藏在身後的那副紅寶石步搖上收回,唇角微微彎了彎,眼底添了些柔和之意,誰也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麼。「朕今日不過路過,順便進來看看。你又在做什麼?」他朝這邊走近幾步,溫聲問:「你在藏什麼東西。」


  昭帝的言語越溫和正常,姜念念心裡卻本能的起雞皮疙瘩。當一個男人看著你,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個女人,這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


  「無事!」姜念念只將步搖藏得更深了些,挪開眼睫,聲音輕輕柔柔的:「只是陛下已這麼多日不曾出現,我還以為陛下再也不會來。只能清點下從前的東西罷了。」


  「你為什麼覺得朕不會再來?」昭帝抿了口茶,俊美的面容仍舊沒什麼表情。


  姜念念眼睫泛起一層凝霧,一顆心都有點提起來,心想你自己心裡難道沒有點數么。


  男主長了一張生人勿近的清冷麵容,看上去極是冷淡。而且,原文裡面男主的話絕對沒有這麼多的。


  「難道陛下不知么。」她強作鎮定,緊繃著下頜,說:「如今後宮之中都在傳,陛下真心喜歡的人是姐姐,姐姐雖不在宮中,可陛下權勢鼎盛,大可接姐姐入宮。又何必將旁人視作姐姐的替代品?」


  這語氣聽上去不太高興。內侍們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偌大個後宮,敢對今上甩臉子的,怕也只有這位一直被嬌縱著的宸妃娘娘了。


  男人淡淡的垂眸。


  少女膚白勝雪,柔美嬌怯的容貌,因為憋著氣,眼尾染上一層薄薄的嫣紅,叫人忍不住心生憐惜。不過,按照他對姜宸妃的印象,聖駕到這兒,她的反應絕不會這樣。如今這幅模樣,倒真的像是對自己所說的這些,只是逢場作戲罷了。


  君王眼底的淡漠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則是星星點點的柔和興緻。


  「今日朕來了,念念為何說出這些?」他俯視著她的眼睛,素來冰冷淡漠的眸子里藏著恰到好處的柔和:「朕明明記得,你說過,除了朕,旁的東西,你都不會放在眼中的。」


  「我哪裡是這樣,」姜念念水眸中霧氣更深,唇齒輕輕咬著,「只是不知陛下心心念念的人原來只有姐姐!在陛下眼中,越是得不到越好。其實從頭到尾,根本沒有將臣妾放在心上。陛下其實是個騙子。」


  繼而,「啪」的一聲,她將紅寶石步搖扔在地上,發出清脆刺耳的一聲響。復又咬唇,別過了臉去,眼眶裡藏著盈盈的水光。若是旁人見了,俱是心裡被緊緊抓住一般。


  內殿之中頓時寂靜得可怕,連彼此都呼吸聲都清晰可聞。昭帝眼底的笑意終於緩緩消失,一副想要離開的樣子。


  姜念念反而鬆了一口氣。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記憶力好的出奇,在小說裡面,因為這一段是打臉的前奏,所以她反覆觀摩。以至於到現在,還能按照原文的情節一絲不差的還原出來!


  按照原主的性情,她是不懂為臣之道的,而是一個得寸進尺的後宮女人。在她眼裡,昭帝是一個夫君,她有委屈,自然該說出口來。然而身為君王,自然是不會允許身邊的女人逾越過君臣的規矩去,所以就造成了原主不可逆轉的悲劇。


  可是!姜念念一心想著的是,促推進劇情,然後功成身退。就算現在失寵於君王,也總比被女主的手段活活虐死來得好啊。女主這樣主角光環加身的人,惹不起,還是躲得起的嘛。


  「所以你還是沒有理解朕的話么。」昭帝直視著這張臉,過了許久,才捏住她的下頜,溫聲說:「雖然你的確長得很像你的姐姐,卻不是她。你才是朕的妻子,朕自會好好待你。」


  昭帝微俯下身去,拾起了掉落在地面的步搖。骨節分明的手指捋了捋少女耳廓后的長發,最終將步搖插進發梢。


  在西域紅寶石的映襯下,少女空靈的眸子耀如星辰,又俱是水色,表象實是盈盈可憐。


  他慢慢停在她耳畔,唇色很淡,眸色清冷。「念念,只要你不再提及當年往事,朕待你便能如初。你明白了么?」


  姜念念有點懵然的看著他。


  昭帝說的當年往事,自然是最近後宮中的流言,說陛下寵愛宸妃,是因她長得肖像陛下少年時喜歡過的女子姜珞雲。


  所以,他就想讓這件事情這麼過去了,連一點解釋都懶得有。


  姜念念很想回答他說,臣妾實在做不到啊QAQ,陛下還是不要對臣妾寄予希望了吧……然而她又算了算,現在在這本宮斗小說里,一時半會兒也出不去。就算是要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為零,也多的還是機會。


  更何況,小說的高潮,也就是宸妃被人設計送了男主一頂綠帽子的情節還沒有到呢。


  所以她忍了下來,小聲應道:「……若是陛下覺得是,那就是了。」


  昭帝唇色很淡,雖隔著不甚清晰的光影,姜念念還是察覺到了唇角隱隱上翹的弧度。


  「此外,」他驀然停下腳步,回過身來,看著他的小姑娘,補充:「記住,不要再在朕面前提起你的姐姐。旁人也不行。這件事情,就當不曾發生過。」


  「——聽話。」


  君主的眸色復又恢復了素日的淡雅,且言語冷硬,不容違逆。


  不等姜念念回答,他嘴唇微動了動,似在喃喃自語,又似在提醒。「你姐姐這個人,是所有人都是沒有資格提起的。」


  姜念念這才明白了過來!她能挑戰君王的權威到這個地步,就是因為這張臉。只要有這張皮囊在,原主就是完美的替身。而不僅如此,昭帝還想讓她聽話。


  ……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


  君主的鑾駕逐漸走遠,侍女才心有餘悸的走進來。徐嬤嬤剛剛嚇得大汗淋漓,現在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娘娘的性子總是如此,就算是陛下在跟前也不收斂!好在陛下一直縱著娘娘,可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挑撥陛下對娘娘的情意,那可如何是好?」


  情意什麼的,不存在的。就是被利用了才好!!有誰會想一直做一個替身呢!!

  「嬤嬤多慮了,」姜念念無所謂的說,「陛下心裡又沒有我,所以那些挑撥的手段,也是無謂的。」


  徐嬤嬤忍了忍,還是將話咽了回去。她在宮中侍奉過幾代君王,自然清楚,一個君王肯眷顧一個女人,已是大幸了,即使……只是替身呢。別說君王的真心,即使能保住尊榮和性命,已是多少深宮女人求而不得的了。


  不過姜念念注意力已經沒在這上面了,她在想的,其實是近在眼前的太后萬壽之禮。


  要知道,在這次壽宴上,不僅男主心裡的白月光姜絡雲會到場。而且,最重要的是,就是在這個時候,宸妃會和丞相顧長卿聯合給昭帝奉上一頂好看的綠帽子。QAQ

  即使昭帝曾將徐嘉嬪從冷宮中接出,但這些年徐嘉嬪絲毫無寵,與姜宸妃相比,就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好在徐嘉嬪素來聰慧淡然,不爭不搶,倒也不會讓陛下與太後生厭,更在後宮眾人中贏得了一份敬重。


  「陛下政務繁忙,臣妾親手給陛下做了七巧點心、還有梅花香餅。」行禮請安后,徐嘉嬪讓人將食盒交給江雲海,才微笑道:「陛下快嘗嘗罷。」


  昭帝只是將奏疏放下,眼帘微抬:「放在那兒就行。」


  昭帝態度疏離,徐芷妤心裡沒有什麼波動,只是柔聲道:「嬪妾近日見陛下時常愁眉不展,難道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昭帝挪開視線,淡淡道:「都是小事罷了,你不用介懷。」


  嘉嬪卻溫婉道:「嬪妾既不能在政事上對陛下有所助益,便只能在這些瑣事上為陛下分憂。讓臣妾猜一猜,陛下煩惱的……是楚王妃的事么。」


  「嘉嬪。」昭帝打斷了她,語氣微沉:「你想說什麼?」


  「臣妾以為,如若陛下真的喜歡,可以將楚王妃接入宮中。」她看著昭帝,一字一句:「您是陛下,沒有人能拒絕您的旨意。」


  昭帝緩緩抬起眸來,「你當真這麼想?」


  「是。」徐芷妤笑了笑。


  徐芷妤很清楚,昭帝是一個冷靜自持的男人。他身為一個君王,不可能因為喜歡一個女人就將她接入宮中,更何況這個女子還是楚王的王妃,會被史書工筆記一筆的。


  所以,姜珞雲目前還不能成為她的威脅。


  但她卻可以用姜珞雲制衡姜宸妃。將姜珞雲接入宮,這個提議正中昭帝下懷,卻也需要一個人說出口來。就算是陛下最終沒有答應,但也會欣慰於她的氣度。


  而且還可以膈應一下姜宸妃。真正的白月光回來了,替身又怎麼會一直得意呢!


  昭帝的眸色有一瞬的波動,撤了奏疏,冷淡拒絕:「嘉嬪,你可知道她是楚王妃?朕若真的如此做了,便是罔顧綱常,為天下人不恥。」


  「嬪妾知道。」嘉嬪唇角終是噙著淡笑,溫言軟語:「只是嬪妾不知什麼世俗禮教,即使您真的心繫楚王妃,嬪妾也不會妒。因為在嬪妾心中,您才是最重要的。」


  昭帝嘴唇微抿,輕輕嘆了一口氣,目光轉向了窗外。


  強佔臣妻這樣的事情,他向來以君子自持,自然不會去做。


  雖然他不喜歡徐氏,但不能不承認,從冷宮出來以後,徐氏似乎的確變得體貼良善許多。


  「朕想起,你入宮也很多年了,朕該晉一晉你的位分,」昭帝看了她一眼,忽然道:「即日起,便晉為嘉貴嬪罷。只是,至於楚王妃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徐芷妤手中的拳緊捏了一下,心裡雖是古井無波,面上卻感動不已,俯下身去:「嬪妾多謝陛下。」


  昭帝輕輕頷首,也沒有再留嘉貴嬪了。


  徐芷妤心裡也很清楚,現在已經到該離開的時候了。她雖然出身不好,隱忍多年,但她想要的地位,也定會一步步得到的。


  這宮城裡終是一日復一日的安靜,後宮中的女人這麼多,一撥又一撥的送進來。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終歸也只有這麼一兩個罷了。


  臨走宣室殿時,江雲海忽然跑出來,笑呵呵叫住了嘉貴嬪,「貴嬪娘娘,這是陛下命奴才賜給娘娘的。都是最好的千年人蔘,西域貢品,恭喜娘娘了。」


  徐芷妤看了看他手中的錦盒,隨即笑道:「多謝江總管。」她向青雪遞了一個眼神,青雪隨即將盒子接過去,並給了封紅。


  「娘娘不用客氣。」江雲海早已修成人精了,自然對誰都是笑臉迎人的,「娘娘這般大度寬和,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徐芷妤淡淡笑了笑,卻沒有再說什麼。


  外頭都是茫茫的大雪,一層一層的,落在肩上、發上。望著這宮城裡終日不停歇的大雪。


  徐芷妤眼底有轉瞬的失神,驟然握緊了青雪的手,才道:「……你出一趟宮,將這株人蔘送給顧丞相罷。就說是本宮送的,請顧大人無論如何都要收下。」


  「娘娘,可是……您心裡不是已經放下他了?」青雪心疼的小聲問了一聲。


  徐芷妤垂下眼眸,有些苦澀的搖頭,失笑:「哪兒有這麼容易的事。照本宮說的去辦就好。」


  這麼多年,她也努力過了,算計宮中人心,她可以在君王身上輕易索取地位、尊榮,卻總是覺得離丞相的距離好遠。顧長卿即是她的白月光,大抵永遠都是了。


  頌貴妃的上泉宮在宮城西南角,自從上一次陷害丞相與宸妃被陛下訓斥,上泉宮就冷清許多,就連也素來奉承的低等嬪妃都不來了。


  可到底貴妃的位分在這兒,廣平侯顧氏又是這樣一個顯赫的家族,內庭司的人也不敢太過怠慢。吃穿用度一樣不少的,只是落雪深處,門可羅雀,不復昔日光景。


  頌貴妃倒沒有想到徐芷妤會來瞧她,將手中的狼毫筆放下,笑意冷淡:「聽聞陛下才晉了妹妹貴嬪之位,本宮倒是沒想到,妹妹這樣低微的身份,不過才從冷宮出來不過幾日,便重新入了陛下的眼。」


  嘉貴嬪仍舊是半屈著身子的,嘴角稍稍一彎,面露幾分恭謹:「姐姐說笑了,姐姐是貴妃,嬪妾即使入宮多年,也不過是貴嬪罷了。星辰,又怎敢同日月爭輝呢?」


  頌貴妃懶懶斜她一眼,冷哼一聲,壓低聲音道:「當初設計丞相與貴妃之事的是你我二人,本宮不是不記得!而陛下卻只罰了我一人。嘉貴嬪,本宮當真沒看出你也是個厲害的角色,你覺得本宮還能相信你么?」


  嘉貴嬪起身,不急著回答,卻打量著這殿內的布置。富麗堂皇,裝潢精緻,卻都是明面上的。昭帝對這位貴妃,大抵也沒有什麼憐惜。


  然而頌貴妃出身顯赫,貴妃有跋扈的資本,只是她沒有。


  嘉貴嬪扶住頌貴妃的手腕,語意恭順:「姐姐,那你覺得,現下的情形,你我二人敵對有半分用處么?」


  頌貴妃心下一緊:「你什麼意思?」


  嘉貴嬪沒有急著回答,指尖反倒落到桌案上的那副山水圖,輕柔撫過。聽聞頌貴妃禁足之時,便寄情這些山水潑墨圖,聊以度日。


  她垂眸,緩緩笑了起來:「姐姐如此消極度日,也不能爭得聖寵的。姐姐可知道,陛下心裡一直藏著一個人,楚王妃姜氏。就連這些年中,陛下這麼喜歡宸妃,也只是將她當做楚王妃的替身罷了。」


  聽到這句話,頌貴妃只覺得心裡暗痛。


  她一直都是盼望陛下來看她的,陛下明明溫潤如玉,外人都說是一位賢君,天下又有誰不想成為他寵愛的女子呢。可惜聽說,他的心裡早早有了心儀的女人。


  不僅如此,她從前輕視姜宸妃只是一個替身。然而說起來,她連做替身的機會都沒有。所以,連這些虛妄的寵愛都得不到。


  「你到底想說什麼?」頌貴妃生生掐下了花枝。


  「如今楚王妃回京,姐姐覺得,陛下會怎麼做?」嘉貴嬪看著她的眼睛,問,「陛下從前這麼想念她,一直放在心裡。如今他是天下之主,姐姐覺得陛下會不會將楚王妃也接入宮中?」


  頌貴妃暗自抹了眼淚,冷笑:「那不是很好么。這樣,姜宸妃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嘉貴嬪卻神情凝重的搖頭:「自然不會如此!姜氏姐妹情深,又都是何等的美貌。只怕會重現當年先朝趙氏姐妹寵冠六宮的舊事,到那個時候,恐怕你我這些後宮諸人就沒有一席之地了。」


  嘉貴嬪說的不錯,素來聽聞姜氏姐妹的關係不錯,如果陛下的真愛又再度入宮,再借著宸妃盛寵,只怕姐妹二人只會名動六宮,誰也不能取而代之。


  頌貴妃坐在椅子上,目光有些失神,不知望著何處。過了很久,才暗恨說了一句:「那又有什麼辦法!陛下不就是喜歡姜氏那樣的女人么?宸妃性子嬌縱,也能縱橫六宮這麼久。她那個姐姐,豈不是更厲害。」


  嘉貴嬪嘆了口氣:「是啊,宸妃盛寵,好在她的母家權勢並非鼎盛。否則……恐怕就是位比中宮,還要凌駕在姐姐頭上了。」


  嘉貴嬪這話中有話,頌貴妃打探的目光幽幽落到了嘉貴嬪身上。


  嘉貴嬪看著窗外,淡淡笑了笑,才說:「嬪妾的意思是,姜宸妃的父親是安國公,如今早已門庭冷落。而姐姐家族顯赫,顧侯爺卻在朝中更是如日中天。——如若安國公倒下,母族失勢,姜氏姐妹也會元氣大傷。所以,還是要看陛下對安國公府的態度了……」


  「——可惜嬪妾家世微薄,後宮行事,都只能倚仗姐姐罷了。」嘉貴嬪握了握拳,恭謹的低垂下眼瞼。


  頌貴妃的注意卻不在這上面。


  ……嘉貴嬪說的有道理,安國公府敗落,宸妃也會元氣大傷。


  所以,如果她對宸妃的母族動手,比對付姜宸妃容易多了!


  頌貴妃深吸一口氣,手指都逐漸握緊。


  她身為貴妃,雖無法撼動姜氏姐妹在陛下心中的位置。可她的母族一直是她的榮耀,顧氏侯門權傾朝野,難道損毀還不了一個安國公府的根基么?!


  ——所以,她當然是……能、躲、則、躲!絕對不能和她老人家正面撞上。


  雖然她已經決定要走劇情,但在這為數不多的日子裡,還是要盡量讓自己過得舒服的嘛。對於太后這樣的女人,畢竟還是玩不過玩不過。_(:з)∠)_

  「娘娘可準備好了?已快到卯時,咱們要趕去給太後娘娘請安了!」這時小宮女貞玉在外頭喚著。


  姜念念應了聲,收拾好心裡的情緒,由著徐嬤嬤給她梳妝。


  長樂宮中,宸妃穿了身天水碧襦裙,並非是引人注目的顏色,但許是少女的年紀,仍襯得嬌怯柔美、宛如天人。眾嬪妃的目光落在姜宸妃的身上,也就多了些打探的意味。


  兜兜轉轉,殷惠妃的目光從姜念念身上收回,笑意明艷,言語間卻不由帶了些刺:「果然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即使現下失寵,宸妃的容顏光彩也不失從前。試問六宮主位,誰又能分得妹妹半分聖寵?」她微微一頓,不著痕迹看了一眼太后,語意譏諷:「這般神仙似的相貌——難道真如傳聞所說,宸妃妹妹並不是什麼凡人,而是……妖物?」


  殷惠妃這麼一說,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姜念念吸引過去。太後身居高位,最容不得後宮之中有狐媚之人,聽到這些話很是不喜,眉心緊蹙。


  頌貴妃輕撫著自己的琉璃發簪,笑得溫婉,頗有深意:「不管宸妃妹妹使了什麼招數,總歸不過陛下喜歡,惠妃又何必如此意難平?」


  殷惠妃訕訕道:「臣妾還不是為了陛下的身體著想。」


  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的姜念念:……信你個大頭鬼哦。


  「惠妃這是什麼意思?」她輕輕看了她一眼,極傲然的抬起下頜。宮燭灼灼耀耀,映得少女精緻嬌俏的面龐宛若天人。「我與陛下本就是情真意切,這與姐姐有什麼關係。惠妃莫不是連陛下的憐惜都不曾體會過,所以……才會說出妖物的荒唐之言?」


  「如果不是狐媚子的法子,陛下又怎麼只會在你那日日流連!」殷惠妃脫口而出。一想到昭帝那樣的男人會每天都去陪一個女人,殷惠妃就嫉妒得發抖!

  姜念念垂眸,似乎想了很久,方才唇角一彎。內殿之中一直都是安靜的,連太后的神色也帶著審視的意味。


  過了許久,姜念念才軟聲道:「大概……就是因為真愛罷。」


  「你……!「殷惠妃的臉色驟然發白,宸妃明明都已受到了冷落,態度還能如此尖銳,果真是嬌縱出來的啊!


  殷惠妃育有一子才熬到妃位,如今容顏漸老君恩漸失,愈發的口無遮攔。而昭帝念在她的孩子的份上,也就容忍了。但就是因為惹到了女主,她的孩子最後卻被女主帶走,自己還是領了盒飯。


  其實姜念念不太理解後宮一群女人圍繞著一個男人爭寵的心理,但好歹宸妃是憑自己本事抱的金大腿,其他人也不能隨便來酸嘛。


  「——宸妃,陛下當真日日都留在你的昭陽殿么?」太后蹙眉,打斷了她,語意冰冷:「你可知一國之君,過分偏愛,便是不妥。」


  姜念念脊背一僵,輕輕咬住下唇,方對著太后屈身行禮。小聲說:「其實……陛下偏愛誰,臣妾不知。只是臣妾知道,古有妲己帝辛,歷經多少朝受人非議。所以,總歸得維護陛下的顏面才是呀。」


  太后聞言后微微一頓,倒沒有立即發話。


  她其實有些明白姜宸妃這丫頭的心思。方才殷惠妃揚言姜宸妃是妖物,那寵愛一隻妖的君主又是什麼,昏君罷了。


  因為妲己是妖,帝辛自然也是昏君之流。所以姜念念駁斥殷惠妃,或許並不是因為嬌縱,而是為了維護昭帝的顏面。


  她暗自嘆了口氣,再度看向姜宸妃,這小姑娘臉色雪白,眉眼安然斂著,倒也有幾分乖巧,實在……不像是什麼魅惑人的東西,也可以留下來,再瞧瞧罷。


  「你的心思,哀家知道了。」太后睨了一眼殷惠妃,淡淡的說,「說起來,惠妃應在宮中好好教導子嗣,皇帝的事情,還是少置喙為好。」


  「太后……」殷惠妃不知自己說錯話了,美麗的瞳孔微微收縮,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牙關緊咬了一下,正要為自己辯駁,就見太后喝了口茶,繼續道:「正好,長樂宮中缺一位抄寫經書謁語之人。惠妃,既然你不用侍奉陛下,就來長樂宮吧。」


  殷惠妃聽得臉色驚變,已有幾分恍然失措。如果真的去侍奉太后,那她面見陛下的機會豈不是少了許多!

  太后的旨意下了,內殿之中的眾人心思各異,只有姜念念悄悄舒了一口氣,這下,總算……是過關了吧。


  其實她早就溫習過了今天的情節,都原文第五十章裡面。所以才能在不崩人設的前提,又讓太后慢慢發現原主的好處。


  嘉嬪也察覺到氣氛有異,微笑著勸慰:「太後娘娘,其實陛下聖德,雨露均沾。所以您看,陛下近日都沒沒去宸妃那兒了呢,您自可放心。」


  太后可有可無的應了聲。


  姜念念也注意到了女主。


  和姜絡雲的瑪麗蘇本蘇,還有姜念念的純炮灰不同,女主徐嘉皇貴妃經歷過一次大起大落。現在她才從冷宮被接出來,位分不高,所以還在收斂自己的鋒芒。


  但是姜念念知道,不久之後女主就會徹底黑化,然後走上大殺四方稱霸後宮的道路。→_→


  太后沒有回答嘉嬪,反倒打量著姜宸妃,許久,聲音變得溫和一些:「陛下缺的是設身處地為陛下著想的人,宸妃,如果你能一直記住這一點,倒也可以留在陛下身邊。你明白了么?」


  姜念念立即乖乖點頭:「……您說的對。」畢竟您才是大佬嘛。


  太后淡淡笑了笑。


  這一瞬,嘉嬪才恍然抬眸,鎮定的盯著姜念念。在她的眼裡,姜宸妃不過是仗著一張臉恃寵生嬌的女人,可今日在太後跟前竟然不曾出現紕漏,還得到了太后的認可。


  她自然知道這有多難。所以她才難以想象,難道……幾日不見,一個人的變化當真能有這麼大么?


  這時一陣聲音打斷了她的神思,長樂宮的內侍前來稟報,說丞相顧長卿前來給太后問安。聽到這個名字,她甚至本能有些恍惚。


  姜念念也聽見這聲音,下意識向門口望去。


  丞相披著一身狐皮大氅,逆著光影的身段修長如玉,仿若芝蘭玉樹。他臉色冷淡,更是蒼白,隱有病色,彷彿隨時都會融化在冰雪中。


  進來后,顧長卿便向太后問了安:「臣參見太後娘娘,太后萬安,恭賀娘娘千秋。」


  「顧卿家平身。」太后含笑,面容慈祥:「丞相帶病入宮,快請坐吧。」


  顧長卿再度行禮。


  一時間,姜念念心中劃過許多念頭,即便太后位尊,也對丞相極客氣,並賜了座,可以想見顧長卿的在朝中的地位必定不一般。


  原文中大多寫的是後宮鬥爭,對顧長卿描寫並不多。只知道顧長卿出身大族,然而素來病弱,生來冷心冷情。


  而他的母親身份寒微,他也只是一個庶子,不得家族喜歡,常常受到虐待。還好頗負才華,極有手段,因為剿滅亂黨,很快得到先帝的賞識,從吏部侍郎到了先帝的身邊,成為位極人臣的內閣丞相。


  但對於顧長卿這種人,是將所有算計都藏在心裡的。否則單憑一個寒微的庶子,又怎麼會在短時間內掌控超綱,成為位極人臣、旁人忌憚的大權臣。


  「既然丞相也來問安了,那就好好同你姐姐說說話罷。」太后也看了看頌貴妃,溫和道。


  顧長卿淡淡頷首:「貴妃娘娘安好。」這聲音聽上去泛著一絲冷意,猶如從寒天的冰雪中浸潤出的。


  「丞相不必多禮。」頌貴妃也只是抿唇:「家中如何了?」


  顧長卿:「一切安好,勞貴妃娘娘掛心了。」


  頌貴妃緊握著茶杯,卻下意識別過頭去,臉色不大好,甚至可以說是忌憚:「那就收起你的那些心思,好好輔佐陛下才是!」


  「咳咳……」顧長卿驟然抬起眸來,低咳幾聲,望著頌貴妃,許久才微微一笑:「……我明白。」


  對上那雙冰冷的眸子,頌貴妃的手卻一個哆嗦。


  如今顧長卿手握朝政大權,早已不是那個出身低微、任人凌.辱的庶子,頌貴妃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心裡就不由一陣發怵。


  頌貴妃是顧氏一族嫡出的女兒,也就是顧長卿的姐姐,寵愛的是自己的嫡親弟弟,自然不喜歡顧長卿!在原文中提到,顧丞相的身子這麼不好,就有縱容府上的孩子虐待的緣由。而顧長卿執掌朝政以後,因奉行的革新政策有違貴族的利益,安平侯顧氏更是費盡心思想要剷除這個庶子。


  而之所以會傳出姜宸妃和丞相的流言,也是頌貴妃和嘉嬪共同的傑作。頌貴妃要毀掉這個弟弟,二人一拍即合。


  姜珞雲看了她一眼,語意溫婉:「妹妹,你就不要打趣他了。」


  姜珞雲的聲音極是輕淡溫柔,仿若縹緲的雲,直直能撓進人的心裡去。在看見她的第一眼,姜念念就知道為什麼昭帝會選原主做替身,因為她和姐姐長得實在很像。


  若是不加以區分,遠遠望過去,便只像一副美不勝收的美人圖,無論是姐姐或是妹妹,都能把人的心魂都勾去。


  然而她們的氣質卻渾然不同,原主一瞧便知是嬌養著長大的。而姜珞雲卻是最嚴格的世家貴女,每一步都不會行差踏錯。在這座暗藏陰私的宮城,容貌有如……一朵行走的出淤泥而不染的絕世水仙,嗯。


  難怪能讓昭帝傾心已久,男人喜歡的,大多都是從裡到外散發著貴族氣質的女子罷。


  如果姜念念是原主的話,也許會怨這個姐姐,但她不是,她對昭帝沒有一點感情,所以自然能用平常心對待白月光了。更不用說姜珞雲還是她名義上的姐姐。


  「姐姐。廊州生活可還習慣嗎?」一路上,姜念念找些話題來聊。


  姜珞雲低眼,淺笑道:「廊州常年陰寒,即使不適,左不過也就如此。好在如今太后壽誕,故而恩准我們回京拜見陛下,希望這一次可以留的久一點。」


  姜念念說:「姐姐放心,若是你和楚王想長居長安,陛下一定會答應的。」


  聽到這句話,姜珞雲不由有些沉默,過了許久,才柔聲說:「聽聞陛下很寵愛你,妹妹,你真是有好福氣。這些年,姐姐其實很羨慕你。」


  姜念念卻輕輕嘆了口氣,知人知面不知心,男人明明都是大豬蹄子。╯^╰


  到達宣室殿的時候,大朝會才剛剛結束。群臣一一從殿內退去,為首的便是丞相。


  顧長卿的目光落到宸妃身上,清冷如斯,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只一眼后,復又淡淡移開。


  姜念念:「……」


  「為何丞相見到宸妃娘娘,卻不過來行禮。」楚王冷淡叫住他。


  他在廊州就聽說這位大權臣的名聲,不過是一介寒門庶子,一身病骨,卻憑藉一己之力血洗亂黨,位極人臣,甚至還想踩在天家的頭上去。


  他冷冷勾唇:「看來這天家的規矩,遵從的臣子是愈發的少了。連父皇欽定的輔臣都可以不聽!」


  顧長卿卻頓住了腳步,淡淡笑了聲,聲音既輕淡,又涼薄:「臣還記得,宸妃娘娘昨夜曾提點臣注意身份。想必娘娘是不願見臣的。」


  還有一個原因,他不喜歡面對一個玩弄他的女子。


  楚王嗤笑:「這是什麼道理?」


  「打住。」姜念念壓低聲音,小聲提醒:「……蕭謹鈺,不要惹事。」


  顧長卿又不是她想惹的人。


  蕭謹鈺半抱著劍,給她示意,才揚唇笑道:「既然宸妃娘娘說不追究了,本王倒可以放過你。但是顧長卿,下次記得,可不準再對宸妃無禮了!」


  顧長卿卻不再說什麼,頭也沒有回,便抬腳離開。


  楚王立即憤懣不樂起來:「宸妃,你怎麼能縱容這般臣子?這等人,就是欠教訓!」


  姜珞雲垂眸,掩下眼底的一抹黯色,柔聲勸道:「念念說得不錯,顧丞相乃是託孤重臣,手掌大權,哪裡是你能冒犯的?」


  「可……」


  前面便是宣室殿,蕭鈺謹這才不服氣的噤聲,他也只不過是想維護宸妃罷了。


  大殿內熏香裊裊,因燒著地龍,無處不是暖意融融的。


  姜念念卻還是有些不安,白月光的出現,會給男主帶來什麼改變?她無法預料,因為原文後面已經太!監!了!

  「陛下,您瞧奴才帶著誰來了。」江雲海將人引進去,還一面笑呵呵稟報,「是楚王,還有楚王妃來拜見陛下了。」


  殿內侍奉的唯有嘉嬪,動作不由頓住。昭帝聞言抬眸,眸色微動,看見他們,呼吸都不由變得有些急促。


  「參見皇兄!」楚王笑著道。


  昭帝扯了扯唇角,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你這蹄子!這麼久都不回京看一眼,你可知太後有多挂念你。」


  楚王卻道:「宮規在上,臣弟自然不能越過父皇定的規矩去。不過皇兄放心,臣弟日後一定多多回來!」


  「楚王妃。」昭帝忽然道:「你可還好?」


  姜珞雲方才一直沉默的低垂著眼瞼,這才抬頭直視君顏,輕輕抿了抿唇,「臣婦很好,楚王也很好。勞陛下挂念。」


  昭帝微微一怔,淡笑:「如此,朕就安心了。」


  姜珞雲和年少時的變化很大,除卻相貌,無論性情,或是言行舉止,早已物是人非了。然而就只是這張臉,可以讓他記掛了很多年。


  嘉嬪怎麼會不懂得昭帝在想些什麼,頗有深意的看了姜念念一眼:「既是楚王前來拜見,臣妾是後宮之人,便不宜在此處久留了。宸妃娘娘,是否和嬪妾一起,先行退下?」


  她頓了頓,才低聲說:「你姐姐難得入京,該見見想見的人。」


  姜念念頗不在意的笑了笑:「嘉嬪說得好啊。」


  她心裡並沒有什麼波瀾,如果不是姜珞雲已經嫁人,她還很希望男主早點和他的萬千後宮大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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