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CH.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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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身沖入人群間, 與此同時,看到零星還保有些許理智的感染者,迷茫地四處轉悠著。


  人群越來越密集,給他的時間很少, 也不知道騷亂是什麼時候開始,當身後傳來尖叫的時候,葉小川甚至沒有回頭。


  井然有序只存在相對溫馨的舒適圈裡, 當危險危害到自身, 建立的秩序就顯得不堪一擊。


  哪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人們也開始往回跑, 這是遇到危機時的本能。


  這次和人流方向倒是一致了,但推搡和躁動充斥在人群中。


  葉小川目測自己還有二十來米就能衝出堵車範圍圈了。


  後方, 一個黑壯男人跑出來探頭探腦的,完全沒注意後方凝視著他的老嫗,老嫗扭動著脖子, 張開滿是血污的口, 跳到了男人身上掛著, 一口咬上肩膀, 男人一聲歷喝卻甩不開老嫗, 反而因為兩人劇烈爭鬥將逃命的幾人撞倒在地。


  發生的太快,一女白領看著面前這一幕, 抖著身體, 捂著心口不斷後退, 摔了一跤,磕磕絆絆地離開這裡。


  這樣的畫面不止這一處。


  葉小川聽到附近撕心裂肺的哭聲,就在他的必經處,猶豫只是瞬間,也沒給他那麼多時間思考對錯。他一掌撐在引擎蓋上跳過去,絲毫不花俏的動作,卻很實用。下面是一個扎著小辮子的蘿蔔丁,不遠處有個因為踩踏而倒地的女人,女人拚命想起來,一隻手顫顫巍巍地朝著那哭泣的聲音方向伸去,卻被後面前赴後繼的人踩到了背脊,再也抬不起來。


  這時候,沒人會幫她,也根本不在乎腳下是否踩著人。


  哪怕場面混亂也好像能聽到骨骼被踩碎的咔嚓聲,葉小川掏出口袋裡還沒融化的糖果塞住蘿蔔丁的嘴,冷聲道:「不許哭。」


  冷沉的聲音成功鎮住這孩子。


  葉小川踩了兩下引擎蓋來到那母親身邊,將小孩放上面,用力氣將幾個踩踏她的人拉開,握住那母親求助的手。


  那母親在冰寒中倏然感受到一股溫暖,獃獃地看著過分年輕的人,似乎還沒從死亡邊緣和劇痛中回神。


  「別愣著,是你的孩子吧。」


  女人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剛接過失而復得的孩子,淚水不斷滑落連連鞠躬。她剛才以為必死無疑,當自己設身處地在必死的環境時,每個人都期待他人能有一絲善心幫一把,但更多的只是事不關己的面孔。


  女子想道謝,但青年早就踩在一輛輛車的引擎蓋上離開。


  葉小川不覺得自己有資格承受生命重量的謝意,他只是因為順路。


  不少人發現他爬上引擎蓋快速跳躍離開的方法,紛紛效仿,但車輛的漆面較滑,沒有一定體力和平衡感也無法脫離困境。


  爬上車頂的人越來越多,出現了爭搶,一青年用身體撞開了葉小川。


  下一刻,那撞人的青年被撲上來的感染者拖住了,這也是為什麼一開始葉小川沒有踩到車上,站在高處是另闢蹊徑,也容易成為活靶子。


  葉小川被撞到了另一輛車上,頭部磕到到反光鏡,背脊也與引擎蓋親密相撞,痛哼了一聲,直感頭暈目眩,還沒站起來就被從前車窗中伸出了一隻手抓住他的T恤,葉小川猶如醍醐灌頂般清醒了,推開那隻手,機警地轉頭,副駕駛位上坐著一個看上去很柔和的少年,是個感染者。


  「哥…哥,痛不…痛?」少年遲鈍地問著,眼瞳、眼白卻是淡灰色的,快要失去理智了。


  葉小川莫名有些酸澀,看樣子應該是家人帶他去就醫之類的,沒想到遇到天坑導致大塞車。


  再回頭那鍥而不捨的國字臉又跟來了。


  葉小川沒回答,甩了甩眩暈的腦袋,繼續往前跑。


  到了包圍圈外圍,終於離開了堵車長龍,他沒停留,想找自己的自行車,已經被踩踏得變了形,好像並不那麼意外。


  轉頭,後方一片狼藉,有被撲倒啃咬的,有被傳染后神志遲鈍茫然的,有推開他人只管自己逃跑的,甚至還有因為爭搶而不顧場合大打出手的。


  背景是那黑黢黢的無底天坑,以及始終縈繞在周圍的淡色霧霾。


  只一眼,葉小川就收回了視線。


  他全身都輕微地顫抖著,周圍是一幢幢老式商務樓和住宅區,一樓開了店門的只有一些早餐店和24小時便利店,當這些店員看到四散的人群,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也一同跟著人群跑。


  如果還在大學時的葉小川,說不定還會寫一篇何為社會從眾性的論文。


  他看到一群逃向便利店的人,沒多久,血色染上了玻璃。


  他神情緊繃著,打消了剛才一閃而過的想法,掏出手機聽到安准南那頭傳來的撞擊和嘶吼聲。


  葉小川有些慌神地喊著發小的名字,從剛才通話狀態來看,顯然醫院是最先發生疫情的地方,從概率上來說,安准南的情況遠比他要危險。


  葉小川並不與那些毫無章法逃竄的人一起,他邊跑邊觀察周圍的路,速度不算快,但也不算醒目。記得看新聞的時候,他們這個區只有江陽路上一個土坑,這也間接說明其他道路還是原樣,避開有橋的路段,大路加小路有六條可以通往棚戶區,從距離來看,他當然會優先考慮最近的,他拿出了上學那會跑一萬五的衝勁。


  另一邊,安准南隨著倖存大部隊往逃生通道上逃,一樓地面上全是各種患者和家屬,在他們往下看一眼的時候就確定絕對不能下樓,不能下只能上,天台是他們僅剩的希望。


  但病患遠遠比倖存者多,每一層還有新的感染者加入。


  他們想打開天台的門卻發現是被粗鏈鎖著的,大部分醫院為了防止病患輕生,連窗戶的打開角度都有規定,更何況是天台的門。


  「院長,快拿鑰匙啊!」


  誰能想到希望就在眼前,卻被這鐵鏈擋住了去路,老院長哆嗦地開著鐵鏈的鎖,幾個男人包括安准南在前方抵擋前赴後繼的感染者,他親眼看到一個實習醫生將護士推到感染者的隊伍里。


  那護士像是被獻祭一樣,被感染者咬著全身,凄厲的叫聲不絕於耳。


  安准南怒吼:「你還是男人嗎?」國際慣例,老人、小孩、女人都是優先被照顧的。


  對方不甘示弱,冷笑道:「犧牲她一個為我們拖延幾分鐘,救的是更多人,包括我和……你,而且她只會拖我們後腿,你該感謝我。」


  葉小川從逃出堵車現場后,就戴上了藍牙耳機,手上不停查找手機中的信號源。


  他平時堅持運動,沒在這方面省錢,剛才就連通了藍牙,這會兒聽到另一邊的對話,大約猜到發生了什麼。


  惡人的惡一目了然,相比之下,更可怕的是平時不作惡,卻會將道德當做利器的霸凌者。


  鎖終是被打開,幾個人聯合將鏈條抽出,終於逃入天台,但感染者的速度並不比普通人慢多少,力氣還大了數倍,幾個男人拚命抵擋從門縫中鑽出的頭,安准南眼看周圍沒有武器,只能用腳踹著不斷擠壓而來的感染者。


  隱約在嘈雜的環境中聽到葉小川的聲音,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吼道:「葉小川,不管你現在在哪裡,記住要逃到安全的地方,哪怕不是家裡也要是沒有危險的,聽到沒有!不要去接觸他們更不要被咬!」


  這也是葉小川想對發小說的,至少現在,他們都沒有時間再靜下來聊一聊了。


  葉小川繼續在手機上搗鼓著,自從上次發現家裡被安裝了監視器后,他的手機也讓發小公司里的工程師檢查過,並沒有查出什麼監控監聽設備,不過事後加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比如一個無線電接收器,信號範圍可以擴到一個區,一般會用無線信號的都是警務人員,安准南是為了他的安全特意裝的,遇到危險可以報警,也許他們都沒想到有一天會遇到這種情況。


  他搜索著信號,也許是感染者體內的病毒爆發,加上天坑的阻礙,把渝市分裂成了幾塊區域,要去哪個區域要比平時困難許多。這附近似乎沒有警備力量,他搜索不到信號,回頭看了一眼跟著他的感染者,足足五人,除了陰魂不散的國字臉,還有剛才抓住他衣角尚有一絲理智的柔和少年,看來也完全感染了。


  隨著他越跑越遠,跟著他的感染者只會越來越多,不少像他一樣逃出來的人已經被追上,幾個感染者一同圍堵,再強壯的人都不可能一對多。


  而且他的體力在下降,他必須要在體力透支前找到相對安全的地方得到喘息機會。


  就在葉小川要放棄的時候,一絲雜亂的信號聲傳來,他喜出望外。


  天坑,是大型喀斯特負地形,一般存在於人跡罕至的溶岩地區附近,是由地下溶洞多次坍塌形成的,比如我國陝西漢中地區就有天坑群,住在城市中的人是看不到的。


  現在不但看到了,還像活物一樣生長繁衍,這就聳人聽聞了。


  他們站在天坑邊緣,就恍如在山崖上,難怪車子全停在離邊緣至少兩米開外的地方,再往前一步就要連人帶車一同墜落。


  面前的天坑無底、陡峭、巨大,直徑至少有百米,從坑底卷上來一股股陰涼的風,對於炎熱的天氣來說,這是少有的涼快,但沒人為此慶幸。


  葉小川吹著涼風,那一頭安准南的聲音還在繼續。


  「被你說……中了,你是不是察覺到了點什麼?我剛才給我家老爺子拿預定的早餐,樓下躺在床位上昏迷的人都醒了,皮膚恢復的速度就像被注入了好幾桶膠原蛋白,又重新返老了。」


  「我在診所里也有看到,這或許算是好事?至少都恢復原貌了▼_▼~」葉小川從天坑的震驚中回神,繼氣候、人、植物巨變后,地貌也變化了。他正試圖撤離,今天這班是不能上了,他還是先回家再說。


  「這時候你還要皮一下!好事你個頭,那是最開始…他們變年輕后,醫生護士家屬都高興瘋了……等等…」安准南突然沒了聲音。


  「你那邊現在很危險?先別說電話了!」


  過了一會,才傳來聲音,些微喘氣:「死不了…」有感染者突然從電梯里衝出來,被他一腳踹遠了。


  葉小川撤出去的時候,後面堵著的車輛上下來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將這裡圍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後面的人想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吵鬧聲此起彼伏,這加大了葉小川的離開難度。不慎又撞到了一個灰色瞳孔淡灰色眼白的老人,在這樣的氣氛下頗有些滲人,灰色……?

  葉小川說了聲抱歉,老人的樣子有點熟悉,剛才來時撞到的好像就是這個人。


  「沒…關…系。」老人臉緩慢地說著話,聲音沙啞極了。


  葉小川心跳微微加速,潛意識在警告他,不能被老人注意到自己。


  他身高超過一米八,哪怕矮著身體也是目標明顯。


  穿梭地太急,又迎面撞上一個國字臉壯漢,那國字臉側過頭,望著他。


  國字臉扭了扭脖子,咔嚓,很輕,是脖子與腦袋骨骼錯位的聲音,又是灰色的眼瞳,加上剛才的老人,單單是這裡就有好幾個可能得了感染病的人。


  心中警鈴大作,撤退的速度更快,奈何與人流方向相反,時不時被撞回來。


  回頭能看到跟著的國字臉,盯著葉小川,不錯開一眼,甚至隨著他的後退也一同後退。


  葉小川越想越覺得處境危險,乾脆也不看這人,直接埋頭穿梭在人群縫隙中,安准南的聲音還在繼續。


  「你現在的具體位置?」


  「在永河路和江陽路的交叉口上,我打算回去。」


  安准南心中咯噔一聲,這個時間點,那段路全是進城的車,算是早高峰,聲音急得像變聲:「快點,還磨蹭什麼!還有,開著手機,讓我知道你的情況!」


  葉小川也頭疼,早高峰的車輛漸多,右轉的、左轉的、直行的匯聚在一起。加上另一條路被封,短短十幾分鐘這條主幹道上大排長龍,比葉小川來時的路長了,一望看不到頭。探查情況的人很多,全在向前擠著,又都是各種車子企圖越位超車,亂成了一團。中間還有幾輛電動車竄了進來,為了避讓他幾乎和那國字臉是前後腳的距離。


  葉小川不敢錯過安准南這邊的消息,兩人的對話斷斷續續地持續著。


  安准南這邊也情況緊急,甚至因為病患太多,感染者的發病更早,他知道的情況比葉小川要多。他正跟著身邊人一同朝著樓頂跑去,後面是追著他們跑的感染者,跑得慢的被一個個扯下去,那尖叫聲通過聽筒傳來,讓葉小川越發加快了。


  安准南:「你還記得我們曾經討論過這傳染病怎麼來的,我們都傾向於它是一種新型病毒的擴散,但那麼多不相干的人又怎麼被傳染的,最大的可能性是…。」


  葉小川猛得看向周圍從未散去過的霧霾,道:「是空氣。」


  兩人同一時間沉默。


  葉小川心一沉,如果是空氣……那就代表人人都有可能……


  葉小川打了個激靈,聯繫這些天發生的事,語速與他的腿速一樣快:「我的設想是,當健康人接觸病毒后,體內免疫細胞形成了防禦,在防禦機制崩塌后昏迷,昏迷期間病毒擴散人體迅速老化,熬不過的就會死亡,從所有人昏睡那天起,他們又變年輕,看起來就像是恢復健康,我們的想法從一開始就錯了,這不是恢復……可能是病毒爆發,徹底改變了人的狀態,就像黑客將病毒種在電腦中重新將一台電腦從裡到外清洗了一遍……」


  改變人的狀態:瞳孔、骨骼、皮膚、神志…


  葉小川突然停滯。


  「我也在想,那天所有人昏睡后,一切突然爆發了一樣,也就是那天是一道界線,喂喂喂,小川,你還在嗎?」


  「小川!?」


  「我想我也遇到了,還……不少。」葉小川僵硬地將手機放入口袋中,像生鏽的機器一般轉頭,看向還亦步亦趨跟著他的國字臉,好像一開始撞到的時候,這人的眼珠子還只是灰黑色的,顏色在變淺,是不是代表著理智正在逐步喪失。


  徹底喪失的時候,就會和璐姨一樣…?

  而現在,像這樣的「正常人」,遍布整條擁堵的大路上。


  若有若無的視線令人毛骨悚然,毫無根據的第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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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XX年6月,一切從這裡開始。


  清晨的陽光透過厚重的窗帘灑入室內,細小的塵埃反射著碎光在濕熱的空氣中翻滾。


  葉小川抬手遮光線,好熱。


  看了眼床邊的鬧鐘,九點五十,睡過頭了!打了個激靈從床上跳起來才想起今天是兩班倒的下午班,這會還能睡個回籠覺,不過他醒了就很難睡著。


  哪怕白天,室內也不算明亮,採光不足又潮濕,不然房租也不會那麼便宜。乾脆起來做幾個俯卧撐早點去單位。


  沒一會,汗如雨下,空氣中的燥熱因子讓人下一刻就能蒸發似的,在高溫的地板上攤了會餅才慢吞吞爬起來。


  現在六月底,氣溫卻已逼近人體承受極限,最近的新聞里都是全球變暖,北極冰川融化,大陸板塊移動的消息。人類要保護環境不然就是害了自己的言論喧囂塵上,各種民間信仰團體也紛紛冒了出來。


  葉小川掃了幾眼就關掉了頁面,頂著個鳥窩頭往廁所走,走到一半,轉過頭神神秘秘地環視四周,依舊是怎麼擦也不幹凈的地板和牆面,陳舊的傢具,是房東吳媽留下的,他租了后也沒再換過。


  又來了,那被偷窺的感覺。


  他拉拔了下頭髮,往前一踩,人字拖的拖帶斷了,右眼皮向上一跳,果然不能貪便宜,下次要買10塊的。


  今天下樓時有點怪,安靜了許多,往日到這個點人來人往的什麼聲音都有,今天卻稀稀拉拉的。他住的這一塊是棚戶區,被城市遺忘的角落,居住擁擠,到處是死路窄衚衕,住這裡的多半經濟困難。聽說前幾年這裡被划入舊城改造項目,到了現在也沒個影。


  剛出了地鐵站,原本的太陽普照像被打了好幾層濾膜,天空陰沉了下來,葉小川抬頭看到遮住太陽的大片紅雲,紅的?

  周圍也有人注意到了這一奇怪現象,紛紛抬頭指指點點,葉小川翻出手機查看實時天氣預報,上邊顯示晴轉多雲,39度,偏北風2-3級,空氣優。


  再開微.博,打入關鍵詞,跳出了相關信息和討論,圖片都是網友覺得有趣拍下的。還沒等他細看,鳴笛聲由遠及近,馬路對面呼嘯而過十幾輛救護車,在不算擁擠的道路上飛馳。


  周圍人群騷動起來,一次性見到這麼多救護車的情形還真不多見,葉小川眼看交接班時間快到了,不再細想小跑到公交總站,與做早班的羅叔打了招呼后,給車輛檢查了表面磕碰、油、液面等情況,又去電子終端簽到,坐上駕駛位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每天晚高峰徹底結束才能下班,也許天氣太熱,公交上的人無精打採的,哪怕車內開了空調,熱氣就好像能通過細小的縫隙鑽進來一樣。最後一班遇到個忽然暈倒的乘客,他立馬停車給人叫了救護車,全處理好后將車開入總站。


  幽暗的光線下,車廂過道上還殘留著那位暈倒乘客倒下時流出的血,那血在動,彷彿活了一樣,他又仔細看了一遍,黑乎乎的一片,沒有什麼活物,屏住的呼吸又通暢了,原來是幻覺。


  清潔員已經下班,葉小川不喜歡把事情拖過夜,乾脆自己打了捅水擦,奇怪的是血擦掉了,可留在過道上的一灘黑色印跡怎麼也擦不掉,明天讓阿姨給用清潔球試試。


  換上衣服后,葉小川看了看像是滴血了一樣的天空,又打開天氣預報,其他沒什麼變化,只有空氣這一欄原本的優變成了橙色標籤的中度污染。現在是夏天,每天的空氣質量都相當好,這還是他幾個月來第一次看到橙色警報,一天內三級跳哦,惹不起惹不起!

  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發小來了電話約他吃飯,葉小川早已飢腸轆轆,由於突髮狀況,晚飯拖到現在還沒吃。他們在熟悉的燒烤攤邊見,叫了經典的葷素搭配后坐了下來,只是今天比平時少了一半人,兩人也沒在意。


  酒足飯飽后,葉小川道:「聽說你單位的工程師很牛,還曾協助過辦案?」


  「喲,消息這麼靈通,暗戀我啊?」


  「正經點,我感覺家裡有人在監視我,有空的時候幫我瞧瞧?」


  發小神色一肅:「你又被跟蹤了?嘖嘖,怎麼老能招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葉小川從小到大就特別招惡人喜歡,也說不好是體質原因還是特別倒霉,小時候好幾次差點被拐賣,稍微大一點就出現跟蹤狂、暴露狂,導致這孩子身心受到巨大衝擊,現在連笑臉都不太見,那都是血與淚的教訓。


  「我說你要不要找個天師給你去去晦氣?招的都是什麼爛桃花啊?」


  「……」感覺身體被掏空。


  和發小分別後,葉小川趕上地鐵末班車,穿過幽深的小巷,迎面遇到了熟人,是房東吳媽的兒子,人稱莫三哥,也是這片區域的地頭蛇,幾年前幫過葉小川,一來二去兩人就熟了。他蓄著短鬍鬚,穿著汗背心,聲音粗糲:「今天這麼晚才回來,我還以為你也不行了!」


  「男人不能說不行,」葉小川翻了個白眼:「你要出去?」


  「我要去趟醫院看看到底是啥情況,咱區一大半人莫名其妙地昏迷,有的送進醫院,另外的都留在家裡。」


  葉小川知道留家裡是因為不捨得那住院費,這裡大部分是外來務工人員,沒有醫保,看不起病。


  這讓他想起白天見到的那一排排救護車還有車上忽然暈倒的女孩。


  莫三顯然也不清楚原委,兩人神情略顯凝重。那若有似無的不安感始終籠罩著他們,莫三離開前道:「你隔壁的宋老頭房租到期了,幾次敲門也不開,你幫忙催一下,要再不開我就帶人去撞了。」


  棚戶區租金便宜,但偶爾還是會遇到幾個拖著不交的老賴,莫三走的是先禮後兵那一套。


  雖然是鄰居,但隔壁那老人太古怪,看他的眼神也總是讓人起雞皮疙瘩,就好像他是什麼可口的點心。


  走過忽明忽暗的樓梯,到了五樓,葉小川猶豫了下,敲響隔壁房門,老式的防盜門有兩扇,一扇在外的鐵門,一扇在內的木門。


  敲了幾下,卻沒遇到莫三說的情況,一位看上去行將就木瞎了半隻眼的老人打開第一道門,每次被那雙眼睛盯著,就像是被一隻毒蛙鎖定,那猩紅的舌頭隨時都會卷過來一樣,後背冒出一層薄薄的汗。


  老人的嗓音像是在砂礫中滾過:「是小川啊,進來坐。」


  他並不想進去,只聽莫三說過這老人是從某研究所被趕出來的,坐了十年牢,具體原因不明,出來后無依無靠就到了棚戶區,莫三進去過一次,說是屋裡全是瓶瓶罐罐的試驗品,五顏六色地堆在那兒,還有泡在福爾馬林里的各種器官,可能是以前研究所帶回來的。


  去年有兩個小孩喝了他這裡的飲料,沒幾天莫名其妙死了。


  沒有外傷沒有中毒,意味著沒有證據,屍檢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以高額的賠償金了結了這事,葉小川每每看到這老人就有點發毛。


  面對邀請葉小川開口婉拒,開玩笑,他很惜命的!他說明了來意,老人央求再寬限幾天,他又敷衍了幾句,將莫三的意思傳達。眼角余光中看到裡面電腦顯示屏的一角,是紅外線錄到的畫面,離得有些遠,畫面視角不大,還沒等他看清裡面,門就關上了。


  累了一天,葉小川沾床就睡,到了凌晨五點多的時候接到上司的電話,說羅叔聯繫不到,這個點再不過去就趕不上早班了,讓他先頂一班。


  葉小川匆匆喝了幾杯速溶咖啡就趕去單位,今天的天氣更熱了,雖然顯示三十九度,但大家心知肚明溫度早就超過了,哪怕一動不動都能中暑。昏倒的人越來越多,均是查不出原因。市內多家醫院人滿為患,他開著公交也能聽到後頭乘客一陣陣的議論聲,伴隨著驚恐的語調和道聽途說。


  沒幾天,莫三給他帶來了一個更糟糕的消息,那些昏迷的病人逐漸出現衰老跡象,根據體質不同,呈現不同的老化,少年變成了青年,青年變成了中年,以此類推。有些抵抗力差的老人已宣布死亡,甚至因為死亡人數太多,有幾家殯儀館貼出「滿額」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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