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CH.38【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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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緩過來的大喬重新連通語音。
陣痛還在繼續, 大喬聽著周圍咔嚓響的感染者叫聲, 看著天花板大口呼吸, 自娛自樂道:「這感覺就好像全世界只剩咱兩個活人了。」
濃濃的燒焦味還沒散去, 是之前那輛公交發出來的, 聞著這樣的硝煙味, 頗有種窮途末路的味道,倖存的人們有許多像他們這樣哪怕是陌生人在機緣巧合下抱團在一起的。
葉小川:「是三個。」
大喬摸著肚子,淚水鼻涕肆意,笑著點頭。
葉小川在家看似安逸, 但內心卻也焦慮著,和平時代待久了, 遇到危機無法控制的心跳加快, 打開筆記本和平板, 一邊找分娩步驟一邊查看助產師面對產婦時說的安撫的話,怎麼翻來覆去都是「深呼吸, 慢慢來, 不要怕…」, 劍眉微微一蹙,這麼簡單?豬都會吧!
葉小川照著上面念,他雖然聲音悅耳, 奈何完全不專業, 把握不好節奏也不帶什麼情感。
實在聽不下去的大喬萬分嫌棄:「說…真的, 你不開口說…話就挺好的。」做個安靜的美男子什麼的。
比豬還不如的葉小川:…
雖然他會的東西很多,但不會得更多,一時間安靜如雞,乖乖地不再幫倒忙。
不過也算是個好消息,看大喬正常分娩的樣子至少說明,不是所有嬰兒都會被感染吧。
大喬平時精神不錯,這會兒為轉移疼痛,想起一直沒機會問的:「你是……怎麼認識七哥的?」
葉小川:「誰?」
「呃,你不認識?那他怎麼……」大喬這段時間一直在休息,自從發現感染者有問題后就蹲在家裡了,那天睡得正熟,被七哥一通簡訊吵醒,這個男人的信息她都設置了特製鈴聲。
她雖然退出了兵團,但和以前的隊友隊長們還保持著通信,如果沒這通簡訊她可能也沒那麼快注意到葉小川。
「他應該是順手,沒想到我的命還挺硬,沒讓他白費功夫。」經過大喬一說,葉小川想起那個一身迷彩服,模樣已經模糊不清的高大男人,心下猜測可能是自己發出的求救信號被接到了吧。
「哈哈,可別傻乎乎地感謝,他們不是正規軍,只是接了政府發布的任務。話說我想認識你,和他沒……半毛錢……關係。」她看到葉小川果斷幫沒感染的人,卻在自己能力不足時及時止損,不冷血卻也不盲目,這樣的行為讓她欣賞,「你住的那個區域太偏太雜……人口太多,真亂起來能救你的概率很低,153XXXXXX,記住他的號碼,同微信,他這個沒人性的平時不接任務以外的電話,你先加個微信…關鍵時候也許能……求救。」她也知道能求救的概率微乎其微,需要救助的人太多了。
雖然聊天已經讓她疼痛分散了點,但她覺得自己這會兒是痛麻木了,沒麻醉的世界太沒有愛了!
葉小川領了這份好意,不過申請……好像沒通過,可能沒看到,再過會看吧。
呃,還是別和大喬說了。
突然,肚子上出現波浪狀的踹踢,大喬低聲驚叫起來:「他要出來,他要自己出來!」
時間還遠遠沒到,是最糟糕的情況!
如果連大喬都逃不過,就說明——無嬰時代真正到來。
葉小川任由汗水掛落,滲透了他的T恤,不能再抱著僥倖心理了:「他被感染了,你不能再要他了,千萬不能讓他咬你!」
「什麼!你是說他是,是…」大喬淚流滿面,聲音發顫,就算是她也能意識到葉小川話語中的隱含意思,他們的敵人是無形的。眼睜睜看著一個小孩的頭自己從血淋淋的地方鑽了出來,她嚇得肝膽俱裂,捂著嘴不讓自己喊叫出來,淚水滲入指縫,在嬰兒吃臍帶的時候艱難地彎起身體,拿起毛巾往他嘴上繞了一圈,也顧不得另一頭是否感染細菌,繞著小孩的嘴不讓他咬任何東西,拖著身體來到床邊扯下床單,把滿是血污的孩子包裹在那塊床單裡面,被床單裹在裡面的「東西」不斷掙扎。
「大喬,想辦法逃!!!馬上!快啊!」哪怕知道這時候大喬根本沒力氣,不過再不逃命也要一起葬送了。
聲音還不會惹感染者發狂,但大出血,哪怕關緊門窗也會漏點氣息出去,濃重的血腥味會讓感染者瘋狂,葉小川已經能聽到不絕於耳的撞擊聲。
葉小川哪怕看不到,也將情況猜的十之八.九。
大喬涕淚橫流,哽咽道:「你別緊張,我的命也硬著呢。而且……女人強悍起來自己都害怕。」關上微信,眼神堅定。
哪怕知道病毒的傳播途徑是空氣,連嬰孩都無法倖免,但只要有活下去的幾率,他們不甘心送死。
眼看二樓木門要被撞破,她想起葉小川當初爬上車站牌的辦法,吃力地搬著家裡的梯子,這一條商住的住宅都是有閣樓的,還沒爬幾步,門被撞開了,洶湧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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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被掛斷的通話,葉小川一直撐著緊繃的神經也沒鬆懈下來,躺在沙發上像一條沒有任何追求的鹹魚。直到外面的叫喊聲求救聲傳來,才後知後覺記起小區的疫情爆發了,那些被綁在家裡的潛伏期患者掙脫繩子越出牢籠。
他打開鑽出來的小圓窗往下面看去,執勤的人正被感染者追趕著,之前將他帶到樓上隔離的紋身男可能因為健碩的身材,在感染者眼中成了香餑餑,得到了特別偏愛,周遭圍了好幾個感染者,有的對著心臟部位啃咬,有的對著腦子的地方,其次才是四肢以及其他地方。
那畫面只一眼,就讓葉小川不忍地瞥開了視線。
隱患一直存在,只是爆發地比葉小川以為的還要快。這塊劃歸好的安全區每個入口用剛砌起來的水泥牆攔截,比水泥袋要牢固多了,而且為了防止外面的感染者進來,唯一的出口也是用鐵門加固的,那鐵門的鑰匙只有幾個值班隊長才有。
以前,這裡面就是居民自己建立起來的安全圍城。
現在,他們出不去圍城了。
樓上樓下的感染者隨著外面的響動,動作越發激烈,像在狂歡。
隱約聽到下方有關門的巨響聲,可能是趕回家躲起來的人,這些倖存者如果運氣好還是能快速躲入家這個安全的堡壘,每聽到一次關門聲,葉小川總是希望有更多的人回到家。
至少回家,等待救援還有一線希望。
過了會,他家門口的鐵板傳來撞擊聲。
外面有呼救聲音,但外面的人忘了,葉小川門口的鐵板是被他們釘死的。
自己斷了後路。
六個小時以後,棚戶區漸漸安靜下來。
這樣的安靜,讓所有倖存者膽戰心驚,害怕外面的危機,害怕家裡的存糧,害怕遙遙無期的救援,並不是所有人家家裡都有存糧,有一部分人喜歡隨吃隨買,只能依靠喝水暫時維持生命。
無數像葉小川這樣的倖存人類,在家中默默等待被救援隊光顧。
葉小川最近上廁所沖馬桶的時候,偶爾頭頂傳來撞擊聲讓他小心翼翼,有時候一驚一乍的,木板不是那麼牢固,他連洗澡都儘可能放低了聲音,以免引起上方的莫三和璐姨注意。
葉小川開電腦查看情況,上網的人越來越少了,遊戲上只要還活著的人都顯露出焦慮的姿態,以入二次元來逃避現實。
而渝市內得到救援的小區也只有寥寥幾個,他們正在趕往政府劃歸出的無感染區,路上還有許多危險,能否安全到達是個未知數。而大部分被營救的小區連同軍隊全軍覆沒,渝市有十一個大區,每個大區有幾十個到上百個小區,棚戶區排在最邊緣的十一號,也就是救援可能要等到最後。
救援隊伍按照路程的遠近一步步救,最後……
渝市官網開通了倖存者點擊按鈕,在GPS定位后,倖存者可以點擊按鈕,點擊的人數越多就能越快得到救援,葉小川每天一點,不過以他眼耳所及,棚戶區現在存活的人可能不超過兩個手指數了。
他又重新清點了下食物,新鮮的蔬果已經吃的差不多了,還剩一點白菜和土豆了,另外都是冷凍食品,麵食、大米等需要煮熟的為多,後面的電和水充足的話,還能維持,他每天都觀察水源是否乾淨,然後才重新給盆子換新燒開的開水。
那位七哥到現在也沒同意添加好友,其實不通過才比較正常,這類到了末日就成救命稻草的人,是稀罕物,人人爭搶,難道說一句是大喬介紹來的,對方就要理會他?太異想天開了。
隱患爆發的第五天,葉小川還沒有感染,他的眼珠依舊是深棕偏黑,牙齒潔白如新,腦子也很活絡,蹦蹦跳跳地在房間里鍛煉身體,如果不是潛伏期過於長就是他沒感染?
手上的咬傷、腿上的划傷早就結痂脫落,現在上面的皮膚光滑如新,身上也沒有惡臭。
沒做過化驗,不知道自己身體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葉小川能確定他沒失去理智。
也不知道潛伏期最長是多久?
這段時間,失去了安准南以及大喬的信息,包括潛伏期的灶頭和灶頭那紅毛弟弟也杳無音信。
他只能通過網路了解外界情況,論壇上的大神消失的越來越多,討論的人也每天遞減,恐懼的陰影讓話題始終圍繞在獲救和如何不被咬到上,還有自發出發去無感染區的人,一群鼓勵和期待的人等待他們的好消息,來增加自己出行的信心。
這些冒險者一開始還能上網和他們報平安,但到了後來都消失了,這讓原本躊躇滿滿的人們退卻了,他們不敢出門,哪怕餓死都不願意。
微.博上多了不少人的遺書,五花八門什麼樣的都有,都是潛伏期的人類。
而漸漸的,感染者又多幾個稱呼,活死人和行屍、喪屍。
活死人就是字面意思,行屍就是行動的屍體,喪屍則是喪失理智的屍體。
真夠貼切的。
繁殖、進化、融合…
就在葉小川沉眠時,他所在的棚戶區不遠處的支幹道上,一輛運送醫療物品的小貨車失控撞到路邊停著的轎車,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在地上滑行數米,撞擊聲打破了這片寂靜。
小貨車底部,汽油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發出輕輕的滋滋聲,濕熱的空氣與乾燥高溫的柏油地面將這肇事車輛在無形中包裹,砰一聲膨脹的空氣爆開,火光竄出,瞬間將車內的藥品連同前排還握著方向盤卻忽然沉睡的司機捲入火海,滾滾濃煙。
當沒了人工操作,事故頻發。
多處路段出現車輛相撞,幾處民宅起火,醫院中正在進行手術的患者漸漸斷了呼吸……
鏡頭拉遠,一架民航客機剛結束自動導航,機長將自動模式切換為手動,雖然大部分機場配備儀錶著陸系統,但為預防天氣、機場管制、設備故障等突發意外,在能見高度內機長還是會選擇更精準的人工操作,更何況霧霾連連,小心為上。
廣播中空姐甜美的播報聲音戛然而止,飛機在空中晃了晃,只見它從高空向下墜落,從遠處直直朝著棚戶區方向衝來。
……
葉小川是在一片嘈雜的鳴笛聲中醒來的,連日來加班讓他的腦子還處在待機狀態,這些天聽到的鳴笛次數太多,他以為是附近又有送醫的昏迷人群,沒有大驚小怪。
翻了個身,在枕頭上捂了會,聞到空氣中焦炭味才從睏乏中睜開眼,望了下窗外,天還沒亮,暗沉血紅的天際透著些微光線,然後飄忽的視線就定格了。
樓下警燈的光芒閃爍著,從窗口躍過,彷彿看到了什麼,窗玻璃呢?他抬手點亮床頭燈,停電了。他又拉開抽屜拿出手電筒,前幾天屋子裡搜出了一堆監控器后,他就從網上同城急送了不少應急物品,例如辣椒噴霧、電擊棒、各種款式的瑞士軍刀等等,手電筒也是其中之一。
拿著手電筒,葉小川換上拖鞋,繞過地上的玻璃碎片,探頭出去查看情況,將脫口而出的驚呼咽了回去。
他家對面是一棟兩層老樓,周圍的房子鱗次櫛比,擠在面積不算大的棚戶區。往常他從五樓望過去能看到棚戶區大半面貌,但現在面前房屋呈一條直線倒塌,滿地殘垣,直線尾端是一架支離破碎的飛機,只差幾米的距離就能把他所在的這棟樓一同推了,也就是說昨天晚上,這棟樓的人差點也一同遇難。
逃過一劫的葉小川絲毫沒劫後餘生的放鬆。
見過推土機怎麼推土的嗎,就是他現在看到的樣子。從路線和損毀部位來看這架飛機墜落後,還滑行了一段路,這段路上的「障礙物」就檣櫓灰飛煙滅了,一個個擔架將埋在裡面的人從廢墟中抬出,在一旁的小道上並列排著,分別被白布蒙著,旁邊是哭泣的親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