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孟侜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保護即將遠去的褲子, 還是該捂肚子。他像只小貓縮在寬大的龍椅一角, 顯得小小一隻,身前他的男人又高又大, 擋住了燈籠,投射下一大片陰影。


  楚淮引得寸進尺,一把抱起了孟侜, 讓他側著坐在大腿上。


  孟侜睫毛忽閃忽閃,一番天人交戰後, 用手指劃了一個小圈, 兇巴巴地命令, 「你,只准碰這裡!」


  往上摸到肚子, 就砍掉你的手!


  若沒有楚淮引,他今晚回去也是要自己動手,不如就佔了這個便宜。


  楚淮引低笑出聲, 孟侜划的圈還沒他巴掌大,實在談不上大方, 但沒關係,總有一天能摸到他所有想摸的地方。


  目前,還是不要把小貓惹急了才好。


  後背抵著楚淮引熱度驚人的胸膛, 明明夜涼如水,孟侜已經出了一身汗。鬢間閃著微微水意, 眼角緋紅, 像被濃重的露水打濕的桃花樹。


  「愛卿的意思是, 以後這一塊都歸朕管了是么?」


  楚淮引嘴上也不閑著,想逗孟侜開口,別咬嘴唇。


  「不……嗯……」孟侜一開口,便意識到楚淮引的險惡用心,他憤憤地閉緊嘴巴,任楚淮引怎麼逗都不肯再開口。


  這可是御書房啊。


  昏君和妖妃才幹的事。


  ……


  楚淮引在有限的範圍發揮出了最高的水平,孟侜有些後悔,地方划大了。


  他屁股被燙了似的跳下地,手忙腳亂拉好褲子,並且用楚淮引的龍袍擦了擦扶手上的龍頭。


  恰好是嘴角的位置,


  很不妙,容易引起很多糟糕的聯想。


  楚淮引看了一眼龍袍上的污濁,發自內心地提出懇求:「朕這麼聽話,愛卿難道不該有所表示?」


  他可是肖想已久的連小肚子都沒摸一下。


  孟侜慌張地掃過楚淮引那處,覺得應該適當獎勵,以表示對陛下遵守規矩的讚賞。


  於是伸手隨便揉了幾下,沒有起到任何緩解作用,反而燒了一把熊熊大火就收手。


  「就這樣吧。」孟侜點點頭,趁楚淮引還沒反應過來,立刻溜了出去,「小玖!」


  孟侜用楚淮引的聲音假傳聖旨。


  小玖麻利地應聲開門,「陛下有何吩咐?」


  楚淮引臉色鐵青:「朕叫你了么?」


  孟侜攬住小玖的肩膀:「沒有沒有,陛下沒有叫你,我們出去。」


  小玖一頭霧水:到底叫了沒?

  御書房的紅木門「吱呀」一聲關上,只留下楚淮引孤家寡人。


  楚淮引按了按額頭,認命地探下手去。


  他從沒想過還有這種情況,難不成他堂堂天子,以後跟身邊的太監還要設暗號,才能防止孟侜隨時假冒他叫人進來?!

  吃一塹長一智,下次不堵住孟侜的嘴他退位讓賢!

  圓月微缺,高掛天穹,給長而平緩的宮道鍍了一層如水的銀光。孟侜回眸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御書房,嘴唇一勾。


  真是個驚險的夜晚。


  或許還帶點朦朧的春光,似有雙燕蘸水斜飛,翅膀上載著暖融的濕意。


  翌日休沐,楚淮引可能是被氣昏了,也沒有來找孟侜麻煩。


  沈柏青把請帖下到了管府,孟侜覺得他挺有意思,帶著阿福去季府赴約。


  阿福一路上瞧著孟侜,上看下看,像個裁縫量體長一樣。


  孟侜猛地轉身,阿福急忙剎住,生怕自己大肚子撞到孟侜的小肚子。


  孟侜盯著他。


  阿福垂下眼,非常心虛。


  「阿福啊,你今早去哪兒了?怎麼吃飯的時候沒見到你?」


  「我、我……」


  孟侜眼睛一眯:「陛下找你了是吧?」他昨晚起夜的時候,看見阿福和暗衛交頭接耳,就猜到楚淮引想見阿福。


  因為暗衛一般只能在室外,阿福反而能跟進跟出,楚淮引就想收買阿福,讓他時刻關注孟侜又在作什麼妖。


  阿福臉色漲紅,陛下威壓震懾下,他差點嚇沒半條命。


  孟侜豪氣干云:「阿福,革命戰士千萬不能被金錢誘惑。他給你多少錢,我出雙倍!」


  「一千兩。」阿福從沒見過這麼多錢,能穩住不在陛下面前把孟侜懷孕的事說漏嘴簡直不容易。


  「咳咳。」窮鬼孟侜收回這句話,他覷見商機,眼裡閃著財迷的光彩,「本官允許你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賣給陛下,只是……」


  孟侜斂了斂袖子,伸出四個手指頭。


  「你四我六?」阿福吃驚。


  「是你四。」孟侜拍拍他的肩膀,「你這是把本官賣了啊,我難道不應該佔大頭嗎?」


  孟侜壓低聲音:「本官還可以教你用什麼消息可以從陛下那裡換到更多的錢。」


  阿福見孟侜這麼淡定,突然間有種天下地上老爺最大的體悟。


  小奸商和小間諜達成友好合作。


  沈柏青見到孟侜很高興,他心裡把孟侜定位成了一個「因為不能暴露懷孕而營養不良的小可憐」,官當得再大有什麼用呢,連口吃的都沒。


  他把孟侜接到屋裡,關上門,興奮地端出一盆不加藥材的純正鴿子湯。


  真的是盆。


  「你快幫我喝了。」沈柏青捂著鼻子退避三尺。


  天天喝,沈柏青聞到味道就想吐。


  季翰林不在,按理說沒人能逼他,可是季府有一個狡猾的管家,沈柏青今天這頓少吃了什麼,立馬寫信給季翰林。


  長篇大論告狀,從沈公子的厭惡食物的神態到故意把一根一寸長蘿蔔掉在地上,描寫地一點不落。管家以前可能是寫話本的。


  沈柏青一開始放飛自己,各種挑食,季翰林連發三封家書,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暗示如果你不好好吃飯,我可能查案會分心。


  蜀地兇險,沈柏青一下子就老實了。


  孟侜蹙眉:「這不好吧?」


  感覺怪怪的,像從孕夫嘴裡搶吃的。


  沈柏青恐嚇他:「我像你這個時候,肚子已經這麼大了!」他掄圓了胳膊,表示你再不補補,肯定生出一隻瘦猴。


  並且聲淚俱下,我真的不想喝了,管家天天寫信,你就幫我一天,我們互惠互利。


  孟侜其實還算正常,他沒特意進補,但歪打正著吃了不少雪斑。可他聽說雪斑快吃沒了之後,把物種吃到絕種的愧疚感籠罩心頭,孟侜想象了一下後世史書記載「某某物種已經絕種幾千年,是被某某大臣吃到絕種」,提前感覺自己的脊梁骨被戳痛。接下來楚淮引說什麼他都不肯再吃。


  孟侜看著沈柏青故作可憐的樣子,有些動搖:「一人一半?」


  「好!就這麼說定了!」沈柏青拿出一個大碗,一個小碗,實力展示分配不公。


  兩人又聊了聊,孟侜跟他分析了一下蜀地的形式,安慰他不要擔心,他聽陛下的意思,案情進展很大,季翰林應該快回來了。


  「我也不是很擔心。」沈柏青嘴巴一撇,坐了一會兒端著那個空盆出去找管家,「本公子喝完了,今天的信我要自己寫。」


  孟侜聽著他興高采烈的聲音,一陣失笑。了解了季府的日常煩惱,孟侜想,他當初誤會楚淮引了。


  孟侜今天來本來就是想跟同類人聊聊天,放鬆心情,走時沈柏青扒著門框依依不捨。


  朋友你真的不吃午飯了嗎?還有一大盆豬肝菠菜湯。


  孟侜出門砸吧砸吧嘴,覺得鴿子湯的味道不錯。他對阿福道:「本官覺得季府的伙食不錯,都是本官愛吃的。」


  請這位間諜務必轉達楚淮引。


  孟侜出去逛了一圈,回到管府,一向冷清的管府今天卻意外地熱鬧。


  大堂里,濃妝艷抹的媒婆坐了一圈,廉價脂粉味撲面而來,孟侜還沒進門先打了三個噴嚏。


  桌子上放著一摞畫像,環肥燕瘦,跟楚淮引的十八個舞女有一拼。


  陛下暗示管嘉笙能登宰相位,京城多少世家大戶動了心。哪有男子為妻子守喪,昨晚宴會席位一出,今天管府門檻都讓媒婆踏破了。


  一個個突然都不嫌棄管嘉笙不舉,反正管嘉笙年輕,在相位坐個幾十年,給親家帶來的利益遠比一個女兒的幸福要重要。


  而且,管嘉笙相貌俊,又重情,不花心,誰能說嫁給他一定吃虧?

  管母沒有把手伸到孟侜婚事的意思,但是她們找的是管嘉笙,有幾個姑娘條件不錯,不好回太絕,萬一管嘉笙能醒來,還是要再說一門婚事。


  孟侜也有這個顧慮,他寄人籬下,不能隨心所欲把媒婆都轟出去,只好由著管母在那打太極。


  老國公別的沒有,姨娘多,孫女也多,口氣最大的那個媒婆就是給國公府說親。


  她明裡暗裡地貶低管嘉笙,暗示姑娘下嫁,國公府將來是要飛出鳳凰的,官位再大有什麼用,跟皇家攀上親戚才是最穩的,還能蔭蔽子孫。


  媒婆一個口誤,把後代的事都拿出來講,管母的臉一下子黑了。


  而宮裡,楚淮引跟奉國使臣談了一早上,剛閑下來就聽說管府來了十七八個媒婆,而孟侜還沒有拒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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