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鬥獅
隨著風的停息,夜空中的月亮逐漸從濃密的雲層中探出頭來,清輝點點,形成一條滿載月光的小溪,夢幻地流淌在一望無際的星海裏,美如畫卷。
獅籠旁的篝火仍舊雄雄燃燒著,柔美飄逸的月光與魅惑跳躍的火光交相輝映,就像神與魔的對立,完美地體現在哈木紮那張俊美絕倫的臉上。
他抬頭望向月空,幾隻鳥雀剛好從月下一掠而過,消失在遠處墨色的山頭。他的眼睛隨即犀利一眯,透出一瞥耐人尋味的光芒。
這時籠中那頭獲勝的獅子突然躁動起來,發出陣陣低吼,似乎在抗議。哈木紮轉回頭,將冰冷的目光再次投向獅籠,嘴角隨即詭譎地向上一彎,似乎想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對於勝利者來說,一塊肉顯然不夠體現自己耀眼的榮光。”哈木紮餘興未了,笑著將手伸入籠中,撫摸著自己這個愛寵。
“司令官,需要我再去庫房拿一塊新鮮的肉來嗎?”站在哈木紮身邊的隨從,請求指示地上前問道。
“不用了,這裏有現成的。”哈木紮散漫地聳聳肩,朝唯希興味一笑,提點身旁的隨從。
隨從會意後,目露不善的徑直朝唯希走來。唯希雖不明所以,但還是能感受到他們目光中的不懷好意,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退,戰戰兢兢地問道:
“你……你們想幹什麽?”
“當然是喂獅子啦!”哈木紮見她嚇得瑟瑟發抖,直往後退,不禁心花怒放地大笑起來,道:“以前雖也經常拿俘虜喂獅子,但女人還真沒試過,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你……你這個變態。”唯希見他喪心病狂的欲拿她喂獅子,嚇得本能往後跑,直到一聲槍響,一顆子彈擊碎了她腳下的石頭,狠嚇得她整個人身子一縮,亂了方寸地向前趔趄幾步,狼狽地摔到地上。
“你要是再敢往前跑,下一顆子彈我可就不會再留情了。”哈木紮動作瀟灑地舉著突擊步槍,槍口正指著她,犀利的目光充斥著躍躍欲試的衝動,希望看到血與淚交織後的精彩,聆聽失敗者跪地求饒的哀嚎,傲慢的唇角始終上揚著,飽含樂趣,玩弄人命的樂趣。
“那你就別留情,直接開槍殺了我吧!”唯希不堪忍受被他玩弄,憤怒地衝他吼叫起來。
“嗯,挺倔強的,可太倔強就不好玩了。”哈木紮見她不懼死亡,壯懷激烈,散漫地放下槍,揪著下巴漫不經心地想了想,靈光一閃,一個好主意頓時在心頭油然而生,戲謔道:“既然你不願意舍己喂獅,那就讓你的丈夫代替你吧!”
“你……”唯希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驚得張大嘴巴,不知所措。
“放心,這麽美妙的畫麵,我一定會讓你親眼目睹。”哈木紮衝她哼笑一聲,充滿期待,命人將法迪從營房裏帶了出來。
“不——”唯希見他們果真把法迪帶過來了,嚇得不顧一切,奮不顧身地衝到哈木紮麵前,顫聲道:“你不要傷害他,我願意去喂獅子。”
“嗬……,還真是夫妻情深呀!”哈木紮把她耍得團團轉,忍不住仰頭大笑起來,目光轉向法迪,好奇問道:“紮菲爾中尉,現在你和你的妻子必須有一個進到獅籠喂我的獅子,不知你是否願意舍己救妻?”
“她不是我的妻子,我當然不願意。”法迪神情冷漠地瞟了一眼唯希,目光中充滿了厭惡。
“不是?嗬……,有意思。” 哈木紮聽後很是驚訝,但遊戲似乎也變得更加好玩,不解問道:“既然不是夫妻,她為什麽願意舍身救你?”
“她的腦子有問題,我的未婚妻是賽義德酋長的女兒‘阿依沙’公主,而她隻不過是阿依沙公主身邊的女傭,她一定是錯把公主的丈夫當成她自己的丈夫。”法迪義憤填膺,受夠了唯希的自作多情。
“既然這樣,那我可就把她扔進獅籠裏了。” 哈木紮享受著眼前無與倫比的樂趣,興味的目光再次轉向唯希。
“那是你的事,我管不著。”法迪冷笑一聲,目光中盡是對生命毫無人性的漠視。
法迪一臉事不關己的態度,深深剌痛了唯希的心,讓她鮮血淋漓地忍受著他的無情,眼淚不聽使喚地從眼眶裏滾落下來。
“怎麽樣?他如此絕情,你是否還願意為他而死?”哈木紮見她黯然神傷,不禁又問,非常期待她此刻的選擇。“他這樣對你,如果你還願意為他而死,那我就不得不承認你的腦子有問題。”
“唯希,這個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愛,你就讓他去喂獅子吧!”一旁半天不吭聲的穆薩實在看不過眼了,但又阻止不了哈木紮此刻的瘋狂,所以隻能勸唯希回頭是岸,不要再做無謂的犧牲。
“唉!”唯希心裏悲涼地猶豫了一會兒,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對哈木紮說道:“你從來沒有試過拿女人喂獅子,同樣我也從來沒有吃過獅子的肉。”
“你的決定是救他,自己死?”哈木紮眼睛一眯,越發覺得有趣,簡直是妙趣橫生。
“我決定救他,但我也不會放棄我自己。”唯希答得幹脆利落,絕不放棄生的希望。
“你打算挑戰我這頭獅子?”哈木紮已然明白她的意圖,對她此刻的不自量力很是欣賞。
“是,如果我贏了,請你放了我和他。”唯希說著,將目光轉向法迪,露出一個義無反顧的微笑。
“女人大戰雄獅,這畫麵一定很勁爆,不過我更喜歡看到獅子是怎樣把女人一點點地撕碎,慢慢吞進肚子裏。”哈木紮嗬嗬一笑,非常期待籠中獅子的表現。
“我沒有像獅子一樣的利齒,所以我要求能給我一把槍。”
“槍?嗬……,給槍你似乎對獅子不公平。”哈木紮隻覺她是在搞笑,想著她死到臨頭了,也就隨她的願,從桌上拾起一把沾滿油汙的切肉匕首,一把朝她丟去,道:“你要是有本事,就用這把刀切割你的戰利品吧!”
唯希接過刀,對著月光仔細地看了看,這把刀雖很短,但刃口削鐵如泥,足夠鋒利,一看就知是上等鋼材鑄造。
“希望你不要後悔。” 唯希挺直胸脯,自信滿滿地進入鐵籠中,準備好跟獅子對決。
籠中的獅子見她突然闖進,立即警覺起來,小心留意著她,衝她發出凶惡的低吼。
唯希手持匕首不為所懼,小心遊移著身體,不讓獅子定位她的位置發出猛烈的攻擊。
獅子與她僵持了一會兒,似乎已探明她實力深淺,將爪子在地上磨了兩下後,就陡然飛騰起身子,朝她排山倒海地撲來。
她見勢,向下一蹲,趕緊反轉身子,千均一發避過了獅子這一擊。獅子撲個空回來,對她明顯多了一分忌憚。
遊走在鐵籠中,腳下發出沉悶的“咚咚”聲,猶如戰鼓一般蓄勢待發,兩隻細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唯希,在忽明忽暗的火光的映襯下,透出冰冷和蕭殺的光芒。
唯希警覺著,盡量綣著身體,保持低矮的狀態,因為獅子的致命點跟老虎一下,都在肚子上,所以保持身體的低矮,可以在它撲身而來時,直擊它的肚皮。
唯希心裏如是想,但現實要比想像困難得多。經過幾次較量,獅子毫發無傷,而她已是身體多處受傷了。
鮮血淋漓的傷口,經風的吹拂,一縷縷甜腥從籠中飄散而出,將人與獸的對決推向了高潮,籠外已是歡呼一片。
唯希迎著嘈雜的歡呼聲,目光一凜,陡然站直身子,不甘失敗地將身上所罩的黑袍瀟灑脫下,露出他雪白的臂膀和穿著熱褲性感撩人的美腿。
“噢!她怎麽能當眾脫衣服呢!”圍觀的士兵見她這有傷風化的舉動,大驚失色之餘也被她傲人的身姿和完美的曲線所吸引,個個血脈噴張,難以自持地嘀咕起來。
“看來她真是打算孤注一擲,想要吃掉我的獅子。”哈木紮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著這盤生死大餐的揭開,到底誰會成為盤中餐?讓他很是期待。
唯希不理籠外看客指責的目光,依舊我行我素,將脫下來的寬大罩袍揮舞在手中,變成自己對付獅子最強有力的武器。
獅子不明白她脫衣服的意圖,還以為她服軟了,高吼一聲,朝她再次襲去。唯希見它巨大的身軀撲來,稍側身子,反手掀起罩袍,一把罩在它頭上。
趁獅子驚惶失措,找不到方向時,她果斷上前,兩腳一蹬,騎在獅子身上,抱住它被罩袍蒙住的腦袋,舉刃朝它頸子戳了一刀,用力一拉,頓時拉出一道深深的血口,隨即血流如注。
獅子猝不及防,疼得嚎叫起來。唯希目光一凜,抓緊獅子濃密的鬃毛,乘勝追擊的又是幾刀朝它一通亂戳。
獅子不堪忍受,疼得亡命撞向鐵籠,“咣當”一聲巨響,唯希也跟著撞向鐵籠,從獅背上跌落下來,眼前的鐵籠還在猛烈晃顫,發出的聲響久久無法平靜。
獅子痛苦得發出陣陣哀鳴,最終支撐不住,眾目睽睽地倒在血泊之中,承認了唯希險象環生的勝利。
“這……這不可能。”哈木紮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唯希竟真有這樣的能耐和魄力,硬是將頭雄獅打入血泊之中。
“哈木紮,你說話可要算數。”唯希渾身是血,已然分不清這血是自己的還是獅子的。
“嗬嗬……,如果我說話不算數呢?”哈木紮不願承認自己的失敗,無恥地反悔大笑起來。
可惜他笑聲未完,獅籠中一點寒光乍現,接著一條白光陡然朝他飛來,不及眨眼的功夫,白光已是化作一把沾滿血汙的匕首,深深插入他眼前的桌麵上,驚得他差點從座位上跳將起來。
抬頭再次望向鐵籠時,唯希提著獅子的腦袋,目光如炬地朝他走來。“轟……”的一聲響,獅頭已被她重重摔到桌上。
“你最好兌現承認,不然日後跟著你的人都不會有肉吃。”唯希目光猛一狠,一把操起插在桌上的匕首,當著他的麵,割下一塊連接獅頭頸部的生肉,放入自己口中,滿嘴血漬的生嚼起來。
“你……你真的是女人?”哈木紮被她這一讓人生畏的舉動震得瞠目結舌,半天反應不過來。
“當然,就怕你比女人還不如。”唯希衝他揶揄笑著,將嚼爛的肉不知味道地吞入肚裏,又割下一塊,扔到他麵前的碗中,盛情邀請他道:“要不,你也來一塊?”
哈木紮見碗裏那塊血淋淋的肉,惡心得快吐了,鼓搗了一下湧到喉頭的酸水,不得不服輸地舉起雙手,心有不甘道:“嗯!算你厲害,我投降。”
唯希想著他是穆教徒,也不可能真讓他吃獅子的肉,扔下刀後,轉身走到法迪身邊,望著他,心裏五味雜陳,垂眉一歎,道:
“回去吧!公主還在等你。”
“是公主讓你來找我的?”法迪雖震驚於她的勇氣,但心裏依舊對她很是排斥。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活著。”唯希知道他不願領情,裝出無所謂的樣子笑了笑,不希望他有心理包袱。
“為什麽要救我?”
唯希想了一會兒,感傷地歎了口氣,苦笑著自嘲道:
“你就隻當我是在自作多情吧!”
“自作多情不要緊,就怕你癡心妄想。”法迪衝她冷冷一笑,仍舊對她不屑一顧,道:“別指望我會感激你。”
“我沒有指望,隻希望你能平安。”唯希見他不識好歹,隻能漠漠一笑,萬般無奈。
“看到你這張令人討厭的臉,別說是平安,就連‘心安’都做不到。”法迪隻覺她此刻的善良是在裝腔作勢,內心對她更加厭惡了。
“你就這麽討厭我嗎?”唯希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裏打滾,心如刀絞。
“是,極度的討厭,剛才你要是被獅子吃掉就好了。”法迪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毒,目光中充滿了遺憾,遺憾那頭已死的獅子表現不佳,沒能幫他除掉眼前這個討厭鬼。
唯希望著他那張決絕的臉,內心無比失落,此刻除了原諒,她別無選擇,因為這就是命,注定她必須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