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跟著我

  寇珺腳步匆忙，簡寧寧快跟不上他的節奏，急得滿頭大汗。


  簡寧寧的腦海里，寇珺如同行走在一張巨大的透明網上，現實中的物體都在這張巨大的網上被標註出來。譬如從樓上潑下的開水，溫度高達83攝氏度；譬如橫飛過來的鐵釘切斷了一隻飛蛾的尾翼；譬如隱藏在溝渠中的水管，裡面流淌的水流，密度非常古怪……


  所有非常態物質都在簡寧寧的大腦里清晰著，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擔心寇珺會被這些非常態物質傷害。


  當然，這些都是小事，就算它們傷害了寇珺，也不會引起多大的後果。


  可是，當簡寧寧的注意力集中在寇珺一側的水管上時，不淡定了！

  水管里的物質有很大一截呈現出紅色，警示色！


  可她卻讀取不到那物質究竟是什麼！

  「他去見了誰？為什麼那人要寇珺去那裡？」簡寧寧的腦海里充斥著這些問題。


  簡寧寧拿出手機，給寇珺打了個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


  寇珺的電話打不通，簡寧寧不知道這是什麼信號，只得匆忙乘著電梯下樓。


  簡寧寧跑得匆忙，疾風從耳邊掠過，卻沒有絲毫清涼，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落地的剎那滾了一身塵土，再滾遠、消失。


  寇珺走到了盡頭，一堵青色的牆，牆上胡亂地攀爬著一些藤蔓，葉片呈灰暗的墨綠色。


  寇珺停下腳步，觀察著四周。


  他的手微握著，冷靜下來的他開始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寇珺！」身後響起簡寧寧的呼喊聲。


  寇珺回頭，視線里出現了那熟悉的人影。


  看到簡寧寧的剎那，寇珺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簡寧寧一來到他身邊，他便牽住了簡寧寧的手，「走。」


  簡寧寧當然明白這裡不能久待，轉身就要走，可剛轉身，來時那條路就湧出一股又一股漆黑色的濃稠液體。


  那黑色液體滾動過的地方冒出一股股黑色煙霧，像是被腐蝕的痕迹。


  簡寧寧驚嘆道：「是強酸。」


  簡寧寧和寇珺步步後退，以避開強酸。


  「你怎麼會來這裡？」簡寧寧一邊後退，一邊驚問。


  寇珺眉心一動，反問：「不是你發信息讓我來這裡嗎？」


  寇珺把手機遞給簡寧寧，寇珺的手機上確實有一條十分鐘前發過來的信息，信息上有一幅地圖，上面的紅點所標註的坐標恰好是寇珺和簡寧寧現在所在的位置。


  信息上的文字只有三個字：去這裡。


  簡寧寧拿出手機遞給寇珺，說道：「我並沒有給你發消息。」


  寇珺打開手機，卻驚訝得瞳孔一縮。


  「怎麼了？」簡寧寧好奇地湊了過來。


  簡寧寧的視線剛觸碰到視線，就驚訝不已。


  視線中，簡寧寧的手機上確實有一條給寇珺發過的信息。信息內容和寇珺收到的內容一模一樣，就連發送和收到信息的時間也都非常吻合。


  「怎麼會這樣？」簡寧寧的腦子一團漿糊。


  「難道我又失控了？」簡寧寧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寇珺握著簡寧寧的手緊了緊，對她說道：「你把在發送簡訊的時間段內所做過的事重放一遍就知道真相了。」


  簡寧寧看了一眼不斷朝著他們湧來的強酸液體，數據顯示，再這麼僵持下去，還有3分半的時間他們就會被強酸追上。


  簡寧寧快速清空腦海，回放了簡訊發放時間時的畫面。


  簡寧寧共享了畫面給寇珺，寇珺可以直觀地從畫面上看到簡寧寧在那時間內仍然專心掃描。


  畫面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古怪。


  簡寧寧不得不進行第二次回放，第二次回放時，簡寧寧只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手機上。


  電腦屏幕上，手機從簡寧寧的衣袋裡漂浮了出來，隨後按鍵自動被摁動，簡訊就發送出去了。


  「它自己發送了簡訊出去？」簡寧寧驚恐不已。


  寇珺的手輕輕摩挲著簡寧寧的手機，沉思片刻后說道：「恐怕是南門。」


  簡寧寧定格了腦海中的畫面，對畫面進行了數據解析，畫面中果然有一個紅影正拿著簡寧寧的手機。


  「怎麼辦？」簡寧寧驚慌失措。


  寇珺回頭看了身後高牆，如果只有他一人的話，他大可以躍牆逃走，可簡寧寧身體柔弱，根本不可能躍牆而出。


  「別怕，有我。」寇珺伸手揪了一把牆上的藤蔓，把它們扭纏在一起。再借著牆上凹凸不平的磚塊，快速地爬到了牆上。


  寇珺看了一眼牆外，牆外漆黑一片，牆下究竟是什麼他看不真切。


  眼看強酸已經流到了簡寧寧的腳邊，寇珺來不及細想，緊握藤蔓，叫簡寧寧順著藤蔓攀爬上來。


  簡寧寧也不含糊，緊握藤蔓。


  寇珺力氣很大，簡寧寧一握著藤蔓便感覺身體輕盈了起來。與此同時，她雙腳靈活地踩踏著牆上凹凸不平的坑洞，藉助牆體的力量支撐身體的大部分重量，以此減輕寇珺的負荷。


  爬上牆后，簡寧寧鬆了藤蔓，卻不敢鬆開寇珺的手。


  回頭，發現牆后一片漆黑。


  「不行！」簡寧寧以為寇珺打算跳入黑暗中，急忙勸道。


  「怎麼了？」寇珺不解。


  簡寧寧說道：「下面也是強酸！」


  簡寧寧掃視了一眼周圍，大腦快速地進行著運算，很快，腦海中浮現出了網狀解析圖，距離他們只有50米的地方有一個黑廠，黑廠里有大量強酸。


  黑廠所在的位置，出現了紅色警告！


  很快，他們所站立的位置也出現了紅色警告！

  簡寧寧緊張得手心直冒冷汗，她慌亂地對寇珺說道：「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這裡，否則牆體很快就會被強酸腐蝕。」


  湧向二人的強酸不是普通的強酸，而是高濃度、高腐蝕性的工業用強酸。這種強酸所過之處，地面都會被腐蝕得滋滋作響。


  最致命的是，這種強酸可以順著沙土往前綿延。


  沙土成了媒介，原本以為可以保護他們不受強酸侵蝕的高牆，反而成了一種「導體」。


  視線中，已經有幾滴強酸率先爬上了高牆，只差幾步就能沾染到二人的腳上了。


  「跟我來。」寇珺牽著簡寧寧的手，沿著高牆慢慢地往前走。


  簡寧寧身體平衡很差，總是左右搖晃，急得滿頭大汗。


  簡寧寧自知難逃一死，索性把手從寇珺的手心裡抽了回來。


  「你走吧，我不行。」簡寧寧的眼裡布滿了霧氣。


  寇珺霸道地重又握住簡寧寧的手，用不可置疑的語氣說道：「跟著我。」


  簡寧寧祈求一般地看著寇珺：「放手吧，再耽擱下去你會耗死在這兒。你和我不一樣……」


  「我不能沒有你。」短短一句話，斷了簡寧寧所有的掙扎。


  簡寧寧不是故意要裝柔弱，她平衡感奇差，如果每一步都需要寇珺牽著，需要他費力幫忙調整平衡，一個不注意就會把寇珺拖下去。


  簡寧寧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可是，寇珺霸道起來總是亂人心智，她又能怎麼調整？


  簡寧寧越是緊張，身體就越是僵硬。身體越僵硬，平衡感就越差。


  寇珺知道簡寧寧說的沒差，再拖下去，他們兩個人都會耗死在這兒。不得不說南門這一招有點狠！


  「把眼睛閉上。」寇珺的聲音很輕，恐驚到了簡寧寧。


  對於寇珺的話，簡寧寧從來都是照做。


  「不要想著怎麼走，把剩下的路當成進度條，載入完就成功了。」


  把余路當成進度條來載入，真的可以？

  簡寧寧照做！

  寇珺的手仍然牽著她，但她已經漸漸失去了對他手的感知，此時的她只能感知到腳下的路，那對她來說非常綿長的進度條。


  寇珺的視線中，簡寧寧的臉上戴著一張面具，主旋律青色夾雜著一根根五彩的線條，後現代風格的面罩。


  站在第三街道高樓之上的南門看著寇珺引導著簡寧寧離開了強酸的包圍圈，恨得一拳重砸在了身旁的欄杆上。


  「真是頑固！」南門恨得咬牙切齒。


  南門身後，一個微胖的老人走了出來，滿頭白髮，但那雙眼睛卻炯炯有神，透著陰謀家的光芒。


  「怎麼樣？我說的不錯吧，這小子可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好對付。」老人面含淡淡笑容。


  南門回身，冷漠地看了一眼老人。


  「說這些有什麼用？眼下最要緊的是除掉寇珺。」南門面含狠戾。


  「你太衝動了，南門，你這一招如果真除掉了寇珺，簡寧寧也會死在裡面。她身份太特別，萬一她對復原《D·P》有關鍵作用，那將得不償失。」老人勸道。


  南門卻道：「斐老，你太小心翼翼了，我觀察了他們這麼久，並不覺得簡寧寧對復原《D·P》有什麼作用。你這麼說，莫非是有自己的計劃和打算？」


  斐老大笑起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在合作上，同樣是這個道理。如果你和我不能互相信任，最好不要合作，否則後患無窮。」


  南門一臉冷漠，「時間也就只有短短几天，誰還有心情熬心靈雞湯？你把鍾方所在的地點告訴了他，就是自大！不僅不想辦法挽回，還教訓起我來了。」


  斐老搖搖頭，「這麼美的女人，偏偏愛動氣，一動氣就不美了。」


  斐老隨後道：「你放心，既然我說過要把鍾方拉上我們的船，我就有辦法做到。至於寇珺和簡寧寧，不過是我的棋盤裡的灰塵，輕輕一吹，他們就從棋盤上滾開了，於整個棋局沒有絲毫影響。」


  南門仍舊心有疑慮：「你當真能讓鍾方配合我們？」


  斐老嘴角扯開一抹陰森森的冷笑，道：「鍾方現在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就算他不願意配合我們，我也有一萬種對付他的辦法。」


  南門聲音冷冽：「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把鍾方的地址告訴他。」


  斐老笑了，「南門，你冰雪聰明，怎麼連這一點都想不到？」


  南門沉思良久，眸光中閃過一道又一道精光，最後眸光一定，驚訝看向斐老：「你給自己留了後手！」


  斐老笑道：「沒錯。」


  南門冷笑：「你一方面來找我，說要和合作，一方面又賣人情給寇珺，試圖拉攏寇珺，你這麼做就不怕到頭來裡外不是人嗎？」


  斐老擺擺手指，說道：「你理解錯了，只有我才知道怎麼復原《D·P》，換句話說，有我在，才能讓《D·P》寄生在人體上。」


  「你？」南門心驚。


  「你……莫非你是……」南門的嘴唇變得哆嗦起來。


  看到南門的反應，斐老得意一笑。


  「所以，不是我要和你們合作，而是你們不得不和我合作。」


  南門搖頭，道：「不會的，你不可能和寇珺合作。事已至此，你應該清楚寇珺的目的是要毀了《D·P》，《D·P》一毀，你我的計劃就會付之東流，你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樣的局面發生。」


  「你倒是很清楚大局。可是，你太小看我了，就算和寇珺站在一起，我也有辦法讓他為我做傀儡，就像當年他爺爺為我所做的那樣。」


  斐老眼睛眯成一條線，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南門道：「可他根本不懂代碼。」


  「如果他和簡寧寧在一起，就不需要他精通代碼了。總之，這一對兒讓我越來越感興趣了。」斐老瞳孔一縮，嚴厲道：「所以我不容許你莽撞地殺了他們。」


  「留下他們只會橫生枝節。」南門堅持。


  斐老一巴掌扇了過去，在南門絕美的臉上留下五個紅印，「你懂什麼？留著他們才有意思。」


  南門捂著臉，卻仍舊不坑不坑道：「你把鍾方的地址透露給寇珺，無非就是想讓我和寇珺競爭，而你坐收漁利，難道你就不怕我和寇珺聯手？」


  斐老用手指撐住南門的下巴，說道：「你不會，因為你根本捨不得放棄《D·P》的力量。」


  南門眸光暗淡下去。


  斐老說得沒錯，她太想得到《D·P》了，只有有了《D·P》，她才能不會害怕黑夜的臨近。這些年來，每一次入睡都是她都深為恐懼，因為總擔心閉上眼后就永遠睡過去了。得到《D·P》后，她不用再擔驚受怕，她不僅可以像個人類一樣正常地生活，還能擁有常人無法擁有的強大異能。


  這世界虧欠她的，她勢必搶奪回來。


  斐老鬆了手，背過身去，同時抬手，下了逐客令。


  南門緩緩彎身行了禮，然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