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三街區

  謨城，早上六點半，街道慵懶安靜，少有人經過。


  寇珺和簡寧寧在酒店裡簡單地洗漱后就上路了——尋找鍾方。


  當初司空給了他們一張電子地圖，地圖可以實時顯示南門的蹤跡。


  地圖上顯示，南門正前往謨城的第三街區。


  車上，簡寧寧一邊操控著電腦一邊對寇珺說道：「通過翻牆查詢到第三街區的總體概況，那裡聚集了總共103位曾從事過編譯工作的人，其中28名還是核心技術人員。」


  簡寧寧陳述完數據說道：「看來，鍾方藏在第三街區無疑了。」


  簡寧寧說完，見寇珺仍舊只是皺著眉頭，若有所思，以為他太擔心事情的進展所以才愁眉不展，因此勸道：「只要鍾方在第三街區，我們就可以搶在南門的前面見到鍾方。」


  簡寧寧眼底閃過一道明亮的光芒，激靈道：「我們可以用調虎離山之計。」


  寇珺點點頭，認可了簡寧寧的調虎離山之計，但似乎她這個點子並沒有讓他完全放下包袱。


  晨光淡淡，他們的車像一把利刃插進第三街區。


  車停在了第三街區的一個巷子里，這個巷子位於第三街區的心腹地帶。


  下車后，寇珺和簡寧寧攀爬上了謨城最高的一棟樓，謨城電視塔。


  有簡寧寧的技術支持，他們輕而易舉破解了各種密碼鎖和生物識別系統，順順利利地來到了電視塔的頂端。


  冷風陣陣，站在電視塔的頂端，謨城顯得玲瓏起來。


  晨光散盡，陽光漸漸透了進來，整座城市透著幾分朝氣。


  簡寧寧看著眼前的景象，說道：「站在這裡我可以對第三街區的絕大多數區域進行掃描，範圍廣，難度自然要比之前的種種掃描大很多，應該需要24小時到29小時，但這是最快捷的辦法了。」


  寇珺說道：「你按你的節奏來，我去布置我的計劃。」


  簡寧寧看向寇珺，晨風撩起他額前的發，飄逸出塵，簡寧寧只覺心悸動了下。


  有一段日子，她特別在意自己的身份，總是擔心自己無法像一個正常人類那樣愛他。可是，經歷了一些風雨之後，她反倒覺得現在剛剛好。他有他的智慧，她有她的異能，兩人默契配合，必然能克服所有困難。


  只是，她不知道是誰把她派到了寇珺身邊，是誰以她為棋做著局，那人會給她一個圓滿的結局嗎？

  事已至此，她想不了那麼多，只能盡自己的所能為寇珺做更多事。


  *

  第三街道的街尾光線很暗，冷風不斷，扎得人渾身不自在，像一條通往地獄的街道。


  寇珺腳步匆忙，穿過一個個拱形的歐式牆體，遁入最黑暗的角落。


  穿過陰暗的角落，光線明亮起來，推開玻璃門，穿過高大的書架，可以看到一兩個站在書架前選書的人。他們完全沉浸在書里，根本沒有注意到寇珺。


  寇珺順著樓梯上了三樓。


  整座圖書館都很安靜，三樓之上更是因為無人走動而安靜異常，寇珺的腳步聲清晰可聞。


  寇珺要去的是三樓的一間辦公室，那裡常年坐著一位老年人。


  這位老年人原是一名大學教授，退休后負責管理這家圖書館，謨城很多愛看書的重要人物都和教授關係不錯。一些在高精尖行業有特殊建樹的神秘人也和這名教授是摯友。


  寇珺打算會會這名教授，也許能從他這裡得到一些線索。


  三樓辦公室掩藏在兩座高大的書架后，也正得益於這份隱蔽，十分清凈。


  寇珺來到門口，這是一扇傳統古樸的木門，沒有安置密碼，也沒有設置繁瑣的鎖，樸素的方塊圖案。


  寇珺叩響了房門。


  三秒后，房門有了動靜。


  房門露出一條縫隙，透過縫隙，寇珺能看到一雙含著慈祥笑意的臉。


  門大大開啟后，門內的人顯露出來。一個年過80的老人，正滿面含笑地看著寇珺。


  寇珺道：「我來了。」


  老人點點頭，做了個請的動作。


  辦公室裝飾優雅大氣，很有書香味。


  在老人的引導下，寇珺坐到了茶几旁。紫黑色的茶几，莊重典雅，讓寇珺的心越來越沉，很舒服的感覺。


  老人入座后，笑看著寇珺，問道：「等了這麼久，總算把你等來了。」


  寇珺心裡疑惑，卻並不急著問。略沉思后，他說道：「難怪我這麼容易就能見到斐老的面。」


  老人笑笑，說道：「當我得知你今天來時，把預約要見我的朋友都拒絕了，希望你值得我這麼做。」


  寇珺嘴角輕扯出溫潤笑意，回道：「斐老早就不過問俗世了，又怎麼會在意別人的看法？我倒是很好奇，斐老如何得知我今日要來。」


  斐老捕捉到寇珺眼裡的一絲戒備后，笑著搖搖頭，「年輕人啊，你和你爺爺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對人對事總是特別小心謹慎。」


  提到寇珺的爺爺，斐老的眼底流露出一絲憂傷。


  寇珺眸光一沉，問道：「你怎麼認識我爺爺？」


  寇珺把寇老爺子的電腦和生前留下的所有資料都翻找了個遍，卻並沒有看到任何關於斐老的信息。


  斐老那張精光閃爍的眼睛暈開一層意味深長的笑意，他道：「我和寇老爺子認識的時候還沒有你呢，你對我不了解也是情理中的事。」


  寇珺不是三歲小孩，不好糊弄，爺爺不可能唯獨落下了有關斐老的信息。


  寇珺並沒有急著反駁，而是說道：「既然你是爺爺的好朋友，想必對眼下局勢也有聽聞，不知道斐老可否有什麼話相告。」


  斐老在這裡等他，必然是有話想說。


  斐老抬手，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道：「我今天不是想和你談《D·P》，多年前我就對你爺爺說過，這是劃時代的東西，值得做。今天我想和你說的是一個人。」


  「一個人？」寇珺最先想到的便是鍾方。


  斐老點點頭，道：「你來找我，不就是為了這個人嗎？」


  寇珺追問：「你知道鍾方在哪兒？」


  斐老拿起茶几上的遙控器，輕輕摁動，對面牆上出現了一面水幕，上面呈現出謨城全景圖。圖片靠左側的位置上有一個小紅點，想必那就是鍾方的位置所在。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斐老忽然發問。


  寇珺觀察起這幅地圖，地圖很古怪，尤其是左右兩側，無數棟新起的後現代風格的樓盤在左右兩側凹出古怪的形狀來。


  形狀並不具體，寇珺一時間也說不上來它們像什麼。


  寇珺只好回答：「左右兩側看起來像謨城的心腹位置，這和鍾方有什麼關係？」


  斐老欣賞地點點頭，「不錯，能看到這一層已經很不錯了，你絲毫不比寇老爺子差，著實遺憾當年他沒有教你學編譯。」


  寇珺不想聊這些，他強調一般地問：「這和鍾方有什麼關係？莫非鍾方就在那兒？」


  斐老說道：「如果他不在那兒，我把這幅圖給你看什麼？」


  「謝謝。」寇珺的心裡有了下一步計劃。


  斐老的視線在寇珺的臉上掃了一圈后，問：「難道你就不好奇鍾方這個人？」


  斐老一開始就說的想和寇珺談談鍾方。


  寇珺卻道：「我不想想太多，我只想拿到該拿到的，做我該做的。」


  「不了解他的過去，你又怎麼控制他的未來？」斐老堅持道。


  「控制？」寇珺眉心微動，看向斐老。


  斐老道：「沒有誰能否定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不管是誰，即便是個一無所知的幼兒，只要得到《D·P》就能獲得巨大的力量。這麼好的東西，你說誰能放過？」


  寇珺提醒他道：「斐老，你說遠了。」


  斐老搖搖頭，問道：「你不是懷疑有人控制了你爺爺，所以你爺爺才會締造出《D·P》這樣堪稱怪物的代碼系統嗎？」


  斐老這話一出，寇珺便不由自主地收縮了下，他不動聲色，靜靜地等著斐老接下來要說的話。


  斐老字字神秘道：「這個人就是鍾方。」


  寇珺仍舊不動聲色，心裡卻疑雲重重。


  「你想想，為什麼偏偏這個鐘方是《D·P》恢復的關鍵？」斐老道。


  寇珺唇齒動了動，道：「原來斐老也是個靠猜測來下判斷的人。」


  斐老向寇珺伸出一條腿，拍了拍，有輕微的金屬聲傳出。


  「和鍾方鬥了這麼多年，天南海北我都去過，現如今老了，走不動了，他也懶得再挪窩了，我們就在謨城這巴掌大點兒的地方進行最後的鬥法。這條腿，也是三年前丟的，是鍾方親手下的手。」


  寇珺掃了一眼斐老亮出的那條腿，確實是條假腿，但斐老話里的話有幾分真就不一定了。但寇珺開始對斐老產生興趣了，他打算和斐老好好聊聊。


  寇珺問：「所以，斐老也想得到鍾方手裡的晶元？」


  斐老目光微滯了下，隨著無奈地笑著搖搖頭，「年輕人啊，問的問題真是刁鑽。如果我真想得到《D·P》，又不會等你來見我了，我早就去找鍾方了。」


  斐老放下茶杯，說道：「好了，年輕人，我也不繞彎子了，實話告訴你吧。我當年和你爺爺情同手足，一起研究代碼，關係比親兄弟還親。我不知道這麼多年，為什麼你沒有從你爺爺那裡得到一丁點關於我的信息，但我可以負責人地告訴你，我是你爺爺最信任的人，所以他才會把晶元交給我保管。」


  「晶元不是在鍾方手上嗎？」寇珺開始懷疑眼前的斐老是不是南門用化身幻化出來的。


  斐老有些急了，說道：「那是因為鍾方從我手上搶走了！你爺爺臨終託付我的事情，作為兄弟，我怎麼可能拿來騙你！」


  斐老急得眼淚都出來了，目光真誠。


  斐老用胸口衣袋裡的手帕擦了擦眼淚，說道：「我知道這件事情關係重大，所以一心想把晶元從鍾方的手裡搶回來。至於晶元最後的歸宿是毀滅還是為你所有，對我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D·P》沒有惹出大的禍害來。」


  斐老忽然朝著寇珺這端前傾了身體，說道：「擺在眼前的有三種可能性，一，鍾方和南門聯手，一同奪取《D·P》的力量。二，《D·P》成為最大的贏家，到時候你和我都將淪為陪葬。三，你贏，趁著災難還沒發生，毀滅《D·P》。」


  「你想看到什麼結果？」斐老發起了來自靈魂的拷問。


  寇珺反問：「我比較想知道，斐老希望得到什麼後果。」


  斐老詭譎一笑，眼中有精光閃過。


  「我？我當然是希望你贏。別忘了，你可是我好兄弟的孫子。」斐老說著，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道：「時間不早了，我還約了人。」


  這道逐客令下得突如其來，有很多寇珺不明白的地方，斐老都沒有說清楚，大有吊胃口的意思。


  寇珺並不糾纏，起身告別。


  離開斐老的辦公室后，寇珺心中五味雜陳。倒不是因為斐老的話真假難辨，而是因為寇珺從斐老的話里了解到自己的茫然。


  對於鍾方，如此重要的掌控晶元的人，他居然一無所知。


  但凡他對鍾方有一定的認知，斐老都不敢這麼明目張胆地說晶元原本在他這兒。


  時間不多了，卻還隱藏著他從未到過的暗角，真的來得及？

  急，他真的急了！


  一急之下，他不想去糾纏什麼過往，只想把晶元拿到手。要拿到晶元就必須找到鍾方，所以寇珺毫不遲疑地朝著鍾方所在的地方走去。


  眼前的路越來越窄，越來越暗。


  他很謹慎，也懷疑過自己走的路是不是正確的，可是，他迫切想找到鍾方，所以也來不及想太多。


  站在高處，仍然在進行掃描的簡寧寧忽然發現掃描對象中出現了個熟悉的人。


  寇珺？


  「他怎麼去了一條死胡同？」


  寇珺前往的這一片區域，簡寧寧還沒來得及做全面掃描，所以她不得不暫停對其他地方的掃描，轉而觀測寇珺這邊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