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勝敗
突如其來的霸道宣言，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這還是平時溫文爾雅的少將么，還是那個喜歡以道理說服人、以行動感染人、以結果折服人的領導者么？
那半邊扭曲的臉龐，此時似乎在獰笑，殘忍而貪婪，連帶著身後的高聳座椅的影子，都如魔怪一般的扭曲、舞動。
鄭軍第一反應是鬼附身了！
但他隨即警覺，恐怕沒那麼簡單！
少將的話和巨大的壓力，精準的施加在常坤以及其黨羽的身上，像他和少數的強化戰士，沒有感到有任何的死亡威脅。
所以鄭軍按下眾人，不動。
常坤陡然放聲大笑。
無論熟悉的不熟悉的，親近的疏遠的，從沒有人聽過、見過常坤如此的狂笑法兒。
用放浪形骸顯然不合適，準確的說是歇斯底里！
他的笑聲尖利高亢，如鬼哭狼嚎，凄厲的像是面臨死刑時的絕望，又有猛獸被逼到絕境時的瘋狂！
偌大個空間，一個人扯著喉嚨嘶吼，也不一定能傳出去多遠，更別說迴音。
常坤的笑聲卻被一股詭異的力量裹挾著，約束在方圓不足五十米的範圍內，像是撞在透明牆壁上一樣的回蕩，聽上去無比的刺耳。
而少將首當其衝，自始至終不見有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動。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極其放鬆的姿態下，卻透出一股前所未見的咄咄逼人。
「亂套了啊！」
鄭軍暗自翻白眼，果然世界要毀滅，每個人都會露出另外一幅面孔嗎？
常坤一邊笑，身體劇烈的顫抖，枯瘦細長弱不禁風的，此時卻如同鬼藤觸手在黑暗中張牙舞爪，扭曲的倒影猙獰陰森。
他的鐵杆兒簇擁們，面面相覷，不明所以，不知所措。
良久，常坤聲嘶力竭，嗓子沙啞乾澀，好像腐朽了的粗布被撕裂，終於嘎嘎的說不成調兒，才緩緩的停住。
意外的，他並沒有氣喘吁吁、口吐白沫，一張慘白的臉上涌滿了紅暈，雙眼充血放出紅光，兩手雞爪子似的佝僂在胸前，死死盯著少將，一字一頓的喝道：「你以為，現在是從前啊，嗯？！」
少將的身體稍稍挺直，陰陽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問道：「現在和從前，有區別嗎？」
「當然有！」常坤粗暴的揮舞雙手，尖聲叫道，「從前，你是這一方領地的霸主，說一不二的君王，掌控一切的領袖，無人可抗拒的最強！」
「現在，你什麼都不是了！」
常坤神經質的拉扯著嘴角，冷颼颼的嘿嘿笑道，「你所能依仗的力量都消耗乾淨了吧？曾經給予你號令天下的權柄分崩離析了吧？跟這城堡的主人搏命一擊，連自己的一切都搭上了吧？！甚至連活下去的可能都很低，你說，你還有什麼值得在我面前張狂的？！」
少將繼續微笑：「我們最終勝利了，不是嗎？」
常坤望天打個哈哈：「是啊是啊，勝利了。可代價呢？十幾萬人，整整十幾萬軍隊啊！這是風城最後的守護力量，是所有人的依靠，就為了你建功立業的野心，為了成就你一個人永世不墜的威名，就這麼毫無價值的葬送了啊！你，對得起他們嗎？！你對得起風城的那些人民嗎？！你還怎麼有臉活著！你怎麼不去死！」
一連串的質問，如炸雷在眾人的腦海中震動，一時間，連鄭軍都不免產生懷疑。
莫非，少將真的是為了自己的權威，寧可拼著一將功成萬骨枯？
不，不對，少將從來不是那種人！
自始至終，少將身上從未出現過類似的行為言談，他能用最快的速度穩定風城大局，又怎麼會輕易的把大好未來給葬送掉？
就算是為了消滅黑暗城堡，不得以拉出來全部的力量打陣地戰，可也是情勢所迫，否則要是讓這方勢力徹底站穩了，哪裡還有風城人們的好日子過？
戰略上，戰術上，真說不得是錯誤，更不是什麼貪功冒進。
一閃念的迷茫之後，鄭軍重新堅定信念。
不料，下一秒鐘，少將的話將他的堅持打得粉碎！
就見少將緩緩點頭，坦然承認：「你總算說對了一點，我是要建立絕對的威信，我是要永遠掌控那守護力量的權柄，這是最好的機會，我當然不可能放過。」
「你……」
常坤也沒有想到，少將居然承認的如此直接，差點舌頭沒轉過彎來。
一陣卡頓之後，他再次獰厲的嘿嘿冷笑起來：「終於露出你的本來面目了嗎？哼哼，嘿嘿，呵呵呵，你們這些自詡為文化人的，骨子裡不過還是那一套男盜女娼的醜陋猥瑣，裝什麼裝啊！」
這種話都說出來，跟潑婦罵街有什麼分別啊！
常坤的擁簇們聽到這裡，不禁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
作為一名備受信任的領導者，滿嘴污言穢語合適嗎？
身為下屬，聽到、看到上司醜態畢露，也不是啥好事兒啊！
鄭軍冷眼旁觀，反而淡定了許多。
無論如何，少將終究要比常參謀長絕對的強，各方面。
少將不辯解，不爭論，從容笑看，只是那半邊臉更加詭異，彷彿有妖魔要撲出來擇人而噬！
常坤的眼睛飛快瞥了一下，咬著牙哼道：「現在你什麼都沒有了，憑什麼把我們都留下？！」
鄭軍暗嘆，說一千道一萬，還是要憑實力啊！
常坤一揮手，他的鐵杆們裡面大部分人，另外的兩支強化特戰隊，全都拿出武器或者發動技能，對少將虎視眈眈。
鄭軍這邊發出輕微騷動，急躁的隊員小聲問：「隊長，我們……」
鄭軍微微搖頭：「看著，別動。」
就見少將緩緩的舉起手來，高過頭頂，反掌向下，做了個「都坐下」的手勢。
嗡~！
整座大殿陡然震蕩起來，一股無形的威勢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霎時間把常坤等人擠壓的連眼皮都沒法眨動一下！
這是……
鄭軍大吃一驚，他本能的想要反抗，卻發現就連體內那股詭異的力量，也龜縮到不知道哪個角落裡，根本不露頭，身體更是一點也動彈不得！
一種以前偶爾發現，此時才足夠清晰的羈絆力量，從他的骨子裡蔓延出來，封鎖了每一個細胞的能量傳遞，把他禁錮住。
少將居然留有後手！
「既然敵人已經無處不在，我怎麼可能不防備著點兒呢？」
少將竟也有一絲感嘆，手掌一握，常坤絕望的張大嘴巴，噗的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