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覺悟
毫無疑問，主導整個項目具體進行的核心人物，就是那位在中學出現過的大校師長。
不過現在，他沒有出現在率領部隊作戰的前線，而是被委以重任，負責了選拔戰寵融合少年的重要工作。
的確不是貶斥和邊緣化，人人都知道這次行動的重要性。
一旦獲得成功，融合了怪物並獲得強大力量的少年們，將成為一支直屬於軍區的戰略級力量，作為一手操持整個項目的主持者，理所應當的成為這支戰略精英部隊的直接領導。
除了少將的位置不可撼動，他可說是鐵打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別以為戰爭期間就沒有爭權奪利，大家在生死危機逼迫下勁往一處使，可能順便多爭取一點對自己有利的權勢，誰肯放過？
面對一雙雙灼人的眼睛，大校的表情從容淡然，手指在桌面的報告上輕輕敲打兩下，示意監察處的頭頭：「細節性的東西就不用說了，簡單講一講你們的分析結果。」
「是！」
監察處長臉色漾起紅暈，嘴角抑制不住的勾起，清了清嗓門，朗聲道：「對甲412號學員的綜合分析，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一，確定融合體具備與怪物以及異類進行精神情緒交流的能力；二，融合體與戰寵的關係為共生，其成長方式之一是從其他異類身上獲得；三，融合體的思想易受到感染而產生動搖，必須隨時加以糾正；四，我們對當前環境下所處的身份立場判斷有誤……」
大校舉起手，監察處長立即閉嘴，聽他緩緩的說道：「第四點，我認為是最重要的。」
眾人沒有出聲質疑，靜靜聽大校繼續說下去。
「一直以來，我們都以為是那些怪物入侵了我們的世界，所有的戰鬥都是為了守衛家園，捍衛生存空間。但現在看來，可能在這些怪物們的心目中，我們才是侵略者，是我們蠻不講理的打亂了它們舊有的生存秩序，破壞了其生存環境。」
「那麼，到底誰才是正確的？照我看，根本就沒什麼對錯！」
大校的話如石破天驚，在場眾人無不為之驚訝，這是什麼意思？
「宇宙、世界的碰撞，不是誰隨隨便便就可以推動形成的，或許這根本就是一個意外。而我們人類和諸多的怪物、異類們，都是被無辜卷進了這一場意外當中。只不過，看起來它們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更能適應如今的環境，所以反而比我們更像是土著生物，人類成了外來者。」
「這就可以解釋很多的問題，比如許多我們暫時無法對付的怪奇力量，並沒有進一步擴展其領地；許多強有力的異類個體，也沒有向人口密集區發動進攻。它們之間的矛盾和爭鬥才是主流，我們暫時還排不上號。」
大校自嘲的輕輕一笑，其中意味難以言表。
眾位軍官們也是一陣默然，這個消息對大家一貫的思維，可算是不小的衝擊。
一直以來，人類都是自認為是自然萬物的頂端，世界的天然主人，所有外來的攻擊都屬於侵犯，奮起反擊是理所應當的。
可現在發現似乎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那些強橫的、天生就具備操控能量手段的怪物、異類，才是真正的世界主角。
人類之所以糟了那麼多的罪，受了那麼大的傷害，其實都是人家之間的戰鬥波及、間接傷害而已。
獅子老虎等猛獸之間爭奪領地，順腳踩踏了一個兔子洞，兔子再怎麼呲牙咧嘴，會換來猛獸們的正眼相看嗎？
這種列強在自己家園裡大打出手，自己無力阻止也摻合不起，只能無奈做壁上觀、承受因此而造成的巨大傷害的痛苦感受，多少年不曾品嘗過了啊！
感慨片刻，大校驀地笑起來，手掌輕拍桌案，語聲鏗鏘：「還好，我們不像先輩們一樣手無寸鐵，那麼無能為力。眾志成城之下，我們一定可以爭取到登上舞台的機會，然後用人類的智慧和力量告訴他們，我們有權站立在這片天地之間！」
掌聲，喝彩，意氣風發，鬥志高昂。
對於這次行動的成功可能，樂觀的情緒在司令部中蔓延滋長。
而在前線，所有人依舊全情投入到緊張的忙碌中。
少年們逐漸適應了惡劣的戰場，起碼不再有人哇哇的吐，敢於直面血淋淋的場面，也能試著用武器殺死一隻怪物。
這種拔苗助長似的野蠻做法，副作用肯定是種下了，但正向的結果也在紛紛湧現，好消息如雪片一般傳遞到相關部門和人員那邊。
少將看過後方傳來的最新報告后，只是淡淡一笑，下令：「繼續前進。」
天光大亮，戰場救援和打掃工作已經告一段落，部分後勤人員趕過來接手，把怪物屍體和傷員往風城運輸，少年們在教官帶領下陸續蹬車。
小黑從怪獸的脖子鱗甲間冒出來，肚子圓滾滾的，走起來東倒西歪，好像吃撐喝醉了的德行。
劉鷗把它抱起來小聲問：「你吃什麼東西了弄成這樣？」
小黑弱弱的呢呢兩聲，傳來一道充滿喜悅的情緒，劉鷗知道這小傢伙肯定是賺了大便宜，現在兩眼轉圈兒直犯困，站都站不穩，索性把它塞到背囊當中，留著側面一道開口透氣。
教官一直盯著他這邊呢，看他找回了「貓」又如常上了步戰車，不知怎的悄然鬆了口氣。
就在這一會兒時間裡，他連續接到兩道有關劉鷗的指令，重點關注，密切觀察，儘可能從他身上發現更多的新情況。
教官暗暗發愁，他看出來劉鷗絕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老實孩子，一旦到了叢林裡頭，要完成任務恐怕不那麼容易啊。
戰車洪流重新涌動，劉鷗留神觀察同車的少年，發現大家的精氣神兒果然有了變化，比開始時更沉穩了一些，這是好現象。
也有幾個身上氣息明顯壓抑沉鬱，應該是把恐懼等負面情緒暫時憋在心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爆發出來。
鋼鐵鏗鏘，引擎轟鳴，裝甲集群沿著先鋒部隊留下的痕迹一路向前，繼續奔行半個小時之後，他們抵達此次的主戰場。
下車之後，劉鷗往遠處看去，一片如山的巍峨森林橫亘在前方，一股濃郁如實質的威脅氣息在其中涌動，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