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疑惑與發現
劉鷗承受著沖向大腦的洪流造成的短暫震蕩，他提著小心防備的精神襲擊沒有出現，只是一股決絕的情緒，極其短暫的衝擊了一下，就被紙人一口吞下去。
那是一種他不知道怎麼描述的濃烈意識，如同一個人的情緒累積到了極點之後的痛快發泄，有彷彿是臨死之前的絕望吶喊，可又模模糊糊的沒有語言表達那麼清晰。
不過裡面包含的意思，他大概弄懂了，一時間竟愣怔在原地。
「入侵者……」
劉鷗喃喃嘀咕著這個詞，不由想起了看過的老片子里，發生在幾十年前的侵略戰爭中，人們對於倭寇的切齒痛恨。
眼前的大怪物拼著最後一點力量，凝聚所有的生命波動，就為了向他控訴這麼一個意思。
在它看來，人類是主動向它們發起戰爭，用武力破壞它們生存的家園，逼迫它們奮起反擊的入侵者，因此才要豁出性命來抵抗拼殺，寧死也不肯妥協。
劉鷗從那情緒里還體會到無比的委屈和怨憤，不經過語言描述的削弱改變，直接是心靈與心靈、精神與精神的碰撞下，感受格外深切而清晰，他的心神一時間被侵染了少許，而紙人的作用及時體現，於是他只剩下沉思。
「發什麼楞呢？」
一個聲音從耳邊響起，跟著肩膀被一隻大手重重的拍了下。
劉鷗身體一震，猛地回過神來，發現教官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身邊，表情怪異的看著他的臉。
「你小子平時表現的挺機靈的嘛，怎麼到了戰場上開始愣神了，嫌死的慢是怎麼著？！」
教官毫不客氣的批評，剛才要是換成另一隻怪物，或者心懷叵測的某人，突然襲擊的話，後果不用多說。
劉鷗立即反應過來，自己還是受影響了，深吸一口氣徹底甩掉腦袋裡的負面情緒，認真沖著教官表示感謝，又問道：「教官，我們和這些怪物之間，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
「這還用問，肯定是你死我活的關係啊！今天不把他們徹底殺光，回頭就該輪到我們倒霉了。我說你小子怎麼回事，無緣無故的突然深沉起來，想當哲學家啊你！」
教官恨鐵不成鋼的使勁拍了他兩下，倒是沒看出來平時跟個鋸嘴葫蘆似的，板著一張黑臉輕易說不上一局完整的話，現在居然像是個話嘮。
劉鷗咧咧嘴，身子隨之劇烈的晃蕩兩下。
倒不是真的疼，他也完全扛得住，不過還是配合一下教官，答道：「我怎麼覺得，這些傢伙看咱們的樣子，好像咱們才是侵略者、大反派呢。」
「啥？有這事兒？」教官有點懵，這個問題貌似他從來都沒想過，摳摳自己的額頭，「你等會兒，我得好好捋一捋。」
他都顧不上巡視劉鷗了，自己瞪著眼想了幾秒鐘，果斷搖頭，「拉倒吧，這根本就不該是咱們考慮的問題，我說你小子也別瞎捉摸，這些該死的東西個頂個兇惡的很，別不留神中了他們的招兒，見到一個弄死一個，沒毛病。聽清楚了沒？！」
最後特別加重語氣，凌厲目光緊盯劉鷗的眼睛。
劉鷗才不畏懼他的逼視，坦然對視著答道：「清楚啦。」
「你不錯，明白的挺快。」教官欣慰的拍拍他肩膀，順帶著把歪斜的帽子給拉正了，抬頭看著小山一般的巨獸，豪氣的道，「別看這些傢伙塊頭大，咱們人類的武器也不是吃素的，管他看起來多牛逼，早早晚晚一個個的全都給他弄死！」
劉鷗配合的點頭，心裡頭並不以為然。
看到過那些如山嶽一般巍峨的怪物，碰撞過那些完全無法以常理理解的怪奇現象，他真心不覺得有那麼容易對付。
教官又問：「你還在這兒傻等什麼呢？」
劉鷗照實說：「我的小黑鑽進怪物脖子里去了，大概是找到什麼喜歡的東西了吧。」
教官眼睛一亮，壓低了聲音問：「你小子說實話，是不是有特別的發現？放心說出來，老子又不會跟你搶！」
劉鷗翻白眼：「我哪兒知道，小黑又不會說話，再說這東西就擺著呢，你自己看看不就清楚了？」
「嘿~你小子，我要是能看出來，還會問你？」教官輕輕給他後腦勺來了一下，嗔怪道。
劉鷗看出來，他沒有真的生氣，只是有點遺憾。
其實想想可以理解，現在每一個戰鬥相關的崗位上，人們都在想盡一切辦法去了解怪物的奧秘，每多一點新發現都是好的，集腋成裘、聚沙成塔，千百萬人一起努力的話，可以很快的整理出一系列針對各種怪物的打擊、殺傷手段。
人類能夠在短短時間裡發起有效反擊，關鍵就是充分發揮了群體智慧的力量，讓手裡現有的武器發揮到實處，起到應有的效果。
知道問不出什麼東西來，教官又觀察了一陣，轉身去往其他少年身邊照看著，提防他們遭到怪物的瀕死襲擊。
劉鷗繼續在原地等著小黑出來，順便消化怪物強塞給自己的情緒力量。
而在風城大後方，聯勤司令部的特別監察處，一名分析員摘下耳機，抬手沖著空中打個響指：「發現一點兒有趣的東西。」
值班的班組頭頭兒精神一振，立即過去抓過耳機，先回放一遍劉鷗和教官的對話，又調出實時的腕錶監控數據，興奮的一拍桌子：「幹得漂亮！趕緊整理出來一份，馬上報告給處長。哈哈，你小子立了一功，回頭跑不了一份嘉獎！」
分析員開心的咧嘴笑起來：「謝謝頭兒！」
沒過多久，報告不止呈送到了監察處長的案頭，同時也擺在了項目組主要領導的面前。
大早晨的，他們居然都來到了聯勤部，一個個頂著黑眼圈和熬紅的眼睛，聽過對話、看過相關數據分析報告后，紛紛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錯啊，這才剛剛開始，就有收穫了。」
「還是少將的決斷英明，直接把參選種子推向戰場雖然看起來激進，可要知道這些小傢伙都是千挑萬選的，根本不能當普通孩子看待。」
「是這麼回事，我們之前還是太保守了。」
感慨聲、讚歎聲此起彼伏，有了進展，大家的辛苦忙碌和巨量資源投入就不算白費。
一陣熱絡之後，眾人的目光紛紛集中在整個項目的主持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