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海市蜃樓
迎著朝陽而行總感覺希望在前面，涼爽的沙漠風只持續了不到二十分鐘，火辣辣的陽光便傾射下來，幾乎把沙漠嗮冒煙。錢飛圍著黑色的頭巾把腦袋探出窗外，好久沒有看到綠色了，一成不變的風景讓他想吐，抬眼卻看到遠方地平線上似乎有一抹綠色閃過眼際，不禁大呼小叫起來。
宏峰打開導航儀，位置信息顯示距離哈里傑綠洲還有五十多公里，不禁回頭瞪一眼錢飛：「二師兄，你也有超視距功能？能看到五十公里遠嗎？」
錢飛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聲呼哨：「阿貓阿狗當然看不到，導航測算的距離是抵達哈里傑鎮的，我看到的是綠洲邊緣地帶，也許有熱帶椰子果可以享用呢！」
楚楓淡淡地點一下頭：「你看到也許是幻覺，前方地平線上是橫亘的沙丘，公路也許在那裡轉了個彎。」
「我向老天爺發誓看到了綠色！」
「頭上三尺有神明，記住了。」楚楓下意識地望向窗外，滿眼的金黃哪裡有什麼綠色？不過心裡還真的開始期待起來，以至於有些發慌。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兩周前在三院治療的時候，心慌了三個多月，一旦那種感覺消失之後竟然有些不自在。不禁打開黑色的旅行箱拿出水晶球，撫摸一下溫潤的球面，情緒穩定下來。
晶瑩剔透的水晶球看不出有什麼古怪，此刻上面雕刻著的星陣呈現一種靈動的狀態——透過球體射在擋風玻璃上，投影里竟然有七個精緻的變形的彩色光斑，也呈星陣一樣排列。楚楓掃一眼光斑，裡面真是似乎有某種流動的東西一樣。那是陽光透過擋風玻璃之後發生折射的效果。
粗糙的手掌按在球面上，微微地閉上眼睛，溫潤的感覺里似乎有某種絲絲縷縷的氣息流進心底。這是先祖雪芃的遺物，身為一名巫族部落祭祀，她具有超凡脫俗的能力。但奇怪的是她能夠建造絕美冰封聖殿，卻將自己身後之所造得那麼粗糙，雖然也有靈巧的機關和不可思議的高台墓冢，有絢麗的星陣穹頂也有九宮八卦法陣，卻不是那麼完美。
正當楚楓沉思之際，水晶球的光斑忽然躍動了數下，而那種絲絲縷縷的氣息陡然加快，心頭立即出現一種熟悉的威壓之感。腦中突然出現一片模糊的景緻，下一秒楚楓便「看」清了那是一片浩淼森林，森林之中掩映著宮殿一般的建築，宮殿前面的廣場上是斷壁殘垣，又有密密麻麻跪伏的「乾屍人」，在虔誠地祈禱。
楚楓驚然地睜開眼睛，腦海中的畫面定格在一個模糊的背影上，站在宮殿的廢墟之上，隨著風擋玻璃上的七彩光斑的躍動，那個模糊的影子終於煙消雲散了。
「停車。」楚楓利落地將千幻靈晶放進旅行箱內，捏著眉宇間不斷地思索著。方才自己腦中所出現的「幻象」應該是望古界的浩淼森林，那個模糊的影子難道是先祖雪芃？按照前次的經驗，千幻水晶所「映射」的應該即將發生的事情，時間相差七分鐘左右！
宏峰詫異地看一眼楚楓，把車停在路邊，楚楓提著旅行箱跳下車，錢飛等三個人面面相覷：楚爺這是唱的哪一出？
「老天，那是什麼？」錢飛忽然指著沙漠的上空驚駭地大喊一聲：「我對老天爺發誓……」
金黃色的沙漠上空出現了一抹淡淡的綠色，幾秒鐘之後綠色變得濃郁起來，彷彿遮掩了整個天空，一片浩淼無邊的原始森林憑空出現。森林中央區域是一幢雄偉的重樓聖殿，廊角飛揚，琉璃異彩，如天宮瓊樓一般呈現出來，令人嘆為觀止！
重樓之下是斷壁殘垣，折斷的巨石柱肆意橫陳，碎裂的石碑狼藉遍地。密密麻麻的人跪伏在重樓聖殿前面的廣場上，虔誠地舉起雙手，似乎是在禱告，又似乎是在祈求上蒼降福。在浩淼森林的映襯下，重樓好似要衝破了雲霄，掛在廊角的青銅風鈴彷彿在風中搖擺，耳邊似乎響起了陣陣風鈴之音。
「天，是蜃樓！」
楚楓虔誠地仰望著天空中的景象，所有細節與方才自己腦海中浮現的一模一樣！浩淼無邊的森林便是望古森林，九重聖殿重樓應該是四大聖殿之一，不是秦墟聖殿就是巫族聖殿。雪兒說一千多年前的大戰毀掉了巫族聖殿，那裡已經成為一片廢墟。
浩淼森林的綠色愈發濃郁，雄偉的重樓靜靜地立在天地之間，似乎要衝破視線的束縛，而祈禱的人群卻逐漸模糊，斷壁殘垣逐次清晰。重樓第五層上似乎懸挂著一塊匾額，黑色的匾額應該寫著字跡，但更多的細節模糊不清。
所有人都看得如痴如醉，那種真實要比身臨其境進入原始森林震撼得多，也瑰麗得多！尤其是直插雲霄的九重聖殿重樓，恢弘霸氣看一眼讓人蕩氣迴腸，而重樓前的巨石斷壁殘垣透出一種古老而滄桑之感。彷彿是穿越時空投射在現實空間美輪美奐的風景，而不止是懸挂在天空中的虛幻。
楚楓久久地注視著遠方天際，蜃樓只存在了三分鐘不到的時間，重樓逐漸淡去，浩淼森林被碧藍的天空所替代，匍匐的人群成為沙漠金黃色的背景。天空依然如洗，連一個飛鳥的影子也沒有，匆匆而來悄悄而逝。
「是望古森林，巫族聖殿。」楚楓難以置信地望著天空，不知道是千幻水晶的力量使腦海中虛幻的一幕成為蜃樓，還是蜃樓的出現影響了千幻水晶，他們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神秘的聯繫。
錢飛打了個自己一個嘴巴，發現比較疼，慌忙跑到楚楓的身邊：「您確定是超視距空間乍現？」
「是先祖雪芃。」
宏峰活動一下脖子，不可思議地看著楚楓：「海市蜃樓是一種光學折射現象，現實當中的景色在達到某種條件的情況下，會發生鏡面反射和折射，天空充當了巨幕，而高空中的水蒸氣形成鏡麵條件，將畫面折射而成。」
「沙漠里連雲彩都沒有哪兒來的水蒸氣？沒文化真可怕！」錢飛吐沫星子亂飛，梗著脖子反駁道。
詹莎莎安靜地看一眼楚楓：「楓哥，方才在車裡您是不是預感到了？看你在撫摸千幻水晶。」
楚楓沉默地點點頭，目光有些迷離：「你說過水晶球可以預測過去未來？」
「對於靈修者的確可以做到這一點，但我懷疑其真實性。」
「方才的一幕應該是一千年前的景象，望古界大戰之後聖物帝璽出逃，巫族部落遷怒於諸神，面對其他三個種族敢怒而不敢言，他們進行了一次盛大的祭祀活動，先祖雪芃曾經出現在祭祀現場。」楚楓低頭沉思著，精神似乎十分萎靡，但心頭的那種莫名其妙的威壓已經不復存在，又恢復了常態。
詹莎莎與錢飛和宏峰兩人對視一眼，輕嘆一下：「科學對海市蜃樓的解釋存在很大的局限性，譬如方才的蜃樓，宏峰你能說出那是什麼地方嗎？按照你的說法，現實空間里一定要有真實的景色才會被反射對吧？」
「像黃鶴樓？」宏峰走過的地方很有限，知道幾個名樓，但很顯然不是黃鶴樓，都市裡哪有那麼大的原始森林？宏峰苦笑一下：「從九重樓的樣式來看很像中國古代的建築，但廊角飛檐又與泰國、緬甸的佛教建築相似，這種建築樣式有中國西南部少數民族建築的風韻，比如西疆苗寨的閣樓式建築。」
錢飛對宏峰的分析嗤之以鼻，還是那句話：沒文化真可怕！關鍵是自己也「沒文化」，無法解釋這種現象。楚楓竟然說是一千年前望古界祭祀的場面？這恐怕有點太玄幻了吧！
「目前有許多專家對海市蜃樓這種神秘現象進行了重新分析，以往所出現的大多是現代化的建築，或者是都市或者是鄉村，也有其他內容的蜃樓，但所有出現的景緻其實在現實當中是尋找不到的。」詹莎莎嘆息一下：「人的分辨能力和認知能力受到的局限太多，比如楓哥說方才的蜃樓是一千多年前的景象，但一千多年前究竟是什麼樣？沒有直觀的照片證據。所以，任何所謂的科學解釋都是牽強附會。」
楚楓深呼吸一下平復心緒，鑽進車裡：「走吧，中午之前我們必須抵達綠洲小鎮。」
「楚爺，難道您就不想整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錢飛的好奇心比誰都大，當聽到楚楓說是一千多年的景象的時候，就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興奮起來，拍了拍楚楓的肩膀：「您方才真的看見雪芃啦？長得是不是貌似天仙？她說什麼啦？」
「魂魄不滅，諸神永生……春秋輪迴，終於浩劫。」楚楓當然地看一眼錢飛：「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一定會發生什麼事情。酒店那邊一定要小心從事，發現不對立即撤離，另外不要節外生枝，現在哈里傑已經成了舉世矚目之地，而我們會成為眾矢之的。」
錢飛打了個手勢「哦了。」
一路沉默。
對於憑空出現的蜃樓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解讀，外人看到的只是其表象。比如宏峰，蜃樓內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虛幻的，生搬硬套科學的解釋牽強附會，其實在現實當中很難找到作為投影的本體。而錢飛除了驚異之外別無觀點，當成了一次沙漠奇遇而已。
大自然的神奇在於能夠創造出人類想象不到的神秘，就如蜃樓一樣只能遠觀而無法揣測。在楚楓的腦中提前形成甚至幾乎觸摸到了的景象竟然以蜃樓的方式呈現出來，是巧合還是天意？天意是何意？那個模糊的女性影子是否就是雪芃？為何沒有在蜃樓中出現？
蜃樓最大的意義讓楚楓突然領悟到世界自然是息息相通的，也許是千幻水晶提前預知了即將發生的「事情」，而那種「事情」或許早已存在或是被演繹了多次。最合理的解釋就是，千幻水晶給自己呈現了先祖雪芃曾經的「記憶」！
當心裡受到千幻水晶的「魔力」影響的時候，以特殊方式存儲於其中的信息就會影響人的能量場，或者是腦電波。腦電波接受了信息的影響，便會「如實」地還原信息，在腦中呈現出來。否則千幻水晶如何能夠「預測」過去未來？
「過去」已經過去，「未來」未曾到來。
中國南京。
一場秋雨掃落了招待所院子里梧桐樹的葉子，冷風逡巡在枝頭，望著對面綿延起伏的秋山，龍賓有一種傷春悲秋的感覺。潛龍小組離開南京已經有一周時間了，至今音訊皆無。甚至從暴風離開這幢小樓之後就人間蒸發了一般，最後一次接到宏峰信息應該是在那晚凌晨兩點多鐘吧？
擔心了一夜，秘密渠道顯示，某國當地時間早上九點鐘，他們的航班落地。讓龍賓驚奇的是國際刑警和某國精英們並沒有發現他們的影子——潛龍小組絕對不會乘坐那趟航班去當瓮中之鱉的，這點心裡早有底。
但人去哪了？
「老首長，您的電話。」
龍賓的注意力全在思考潛龍小組的行蹤上，竟然沒有聽到電話鈴音。不禁緊皺眉頭：「誰來的？」
「是一號首長。」秘書小心地應道。
龍賓拍了一下額頭：「約定的時間差點忘記了，是羅部長吧？」
龍賓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抓起電話：「羅部長嗎？是啊，我是龍賓！多謝您批准前幾天提交的申請，真的太感謝了！您的大力支持是行動圓滿完成的前提和保障……我想知道貨什麼時候到，就這點事兒！」
不就是幾駕電子無人偵察機和電磁軌道激光炮嗎？至於驚動那麼多的人！龍賓拿起桌子上的武器清單看了一眼，咧嘴苦笑：「老部長，北方集團研究所最新研製的單兵作戰單元給我來兩套，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