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破解詭局（一）
當你發現自己墜入陷阱的時候，陷阱已經不是陷阱，而是牢籠。
楚楓感覺到深陷別人精心設置的陷阱之中，那是一千多年前就已經設計好的，專等獵物闖進來，很不幸的是他成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也是墜入陷阱最深的人。錢飛不明就裡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的所思所想都是圍繞著楚楓，而楚楓則完全跳出這個小圈子，著眼於全局。
想要跳出陷阱必須打破困住自己的牢籠，不能坐以待斃更不能沉淪無為，但想要破局必須清楚這個彌天大局究竟是怎麼設置的。其實一切都在楚楓的心裡，三個月以來始終在思考這件事，結果是自己陷入了死胡同，幸運地「被」精神分裂了。
「楚爺，到底是什麼陷阱啊？我腦子笨，想不明白呢！」錢飛的思維一向十分活躍，但卻很有自知之明：自己能想到的楚爺一準早想明白了，還用得著解釋嗎？一定存在讓人不可思議的另外一種可能，或許就是他所說的「陷阱」。
楚楓緊皺著眉頭望一眼陰沉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上了厚重的烏雲，估計要下雪了吧？身體的受傷的地方開始隱隱作痛。長久以來憋在心裡的諸多疑問在心裡不停地衝突著，所有相關的信息都在有序地排列組合，兩條線索鏈逐漸浮出水面。
「老德爾一定知道些什麼，他的超級戰士計劃本身就是精心策劃的陷阱，尋找促基因進化藥物只是第一步，造超級戰士是第二步。」
「您指的是兩次探險行動？」
「嗯！」
「咱們可是自願加入的啊，您為了尋找神馬歷史的真實，實現老祖宗的諾言，而我想賺點小錢，從此衣食無憂，他想要驃騎寶藏……」錢飛說了半句話，戛然而止，拍一下腦袋：「對了，他要的是聖物帝璽？有了聖物才能展開第二階段的行動，才能進行第二步！」
探險行動本身就是陷阱，自己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而奮不顧身跳下去，以至於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天寶十年發生在驃騎軍身上的歷史事件已經解開，但能說明什麼？歷史之所以選擇遺忘，是因為這件事根本改寫不了歷史的進程，這也是老祖宗找到了帝璽卻沒有班師回朝的原因。
「第二階段行動也在老德爾的掌控之下，聖物帝璽不過是尋找十萬大山暗黑空間的線索而已，在那裡他得到了想要的東西——聖液。」
「但他沒想到是MFT病毒吧？」
「他更沒想到成為被病毒所控制的鷲鷹的美食。」
「聖液就是MFT病毒！」
「不一樣，聖液是儲存在地下祭壇石柱中的紅色液體，能夠促使人體基因發生進化。進化失敗成為乾屍人，進化成功變成超級戰士。所以，對於失敗者而言，聖液是病毒；而對於成功者來說，是聖液。」楚楓的手有些微微發抖，下意識地摸一下腰間，以前是配槍的地方，但現在空空如也。
錢飛注意到了這個細微動作，不禁緩和了一下語氣：「您分析的有道理，老德爾利用咱們得到帝璽，並且得到了超級戰士的實物證明——老祖宗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經進化成超級戰士了，所以他篤信能夠成功！」
楚楓放慢了行進速度思考著。也許當初龍城寶藏的傳說太過吸引人，也許是老德爾設計的圈套太具有迷惑性，自己毫無防備地便墜入其中。兩塊驃騎令牌的再度出現燃起了壯志豪情，老爹臨死前交代的「一定要視線祖宗立下的誓言」那句話太具有殺傷力，以至於自己奮不顧身地落入局中。
尋找驃騎寶藏只不過是一個噱頭，老德爾所要的是具有能夠成功進化的血統。在驃騎軍鎮發現的老祖宗遺骸恰好是已經進化完全的鱗甲戰士，也就是望古界秦墟墨使所說的「鱗甲戰神」！
老德爾以祖先的遺骸和聖物帝璽為要挾，迫使自己答應進行第二階段的探險行動，而為了完成雪燕妮的心愿和所謂的「追尋歷史的真實」，依舊沒有動腦思考這一切的因緣，以至於墜入更深的陷阱。
舒妃曾經透露在取得遺骸之後，老德爾便對遺骸基因進行研究分析，並邀請遺傳學家伍德博士加入探險隊，而自己則醉心於發現超視距空間的秘密，為什麼沒有細心思考一次普通的探險行動為何要邀請遺傳學家？
更令楚楓憤慨的是，負責探險隊安全給養任務的STNS傭兵隊實際上以現役的多國特種作戰人員組成的，美國、日本、印度、英國乃至於歐洲的某些國家派出了精英隊員參加探險，說明了什麼？說明老德爾的計劃並非單純的個人行為，他背後的勢力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是自己犯下的最不可饒恕的過錯。作為一名軍人，豈能容許外國人染指這片神秘的土地？而作為紅色尖兵的一分子，更不能對此熟視無睹！但事實是自己成為探險隊的核心力量，帶領著那幫居心叵測的傢伙們肆無忌憚地探險，滿足了自己的卑微的虛榮心，成就了那幫混蛋的狼子野心！
人算不如天算，「多國」傭兵隊在暗黑空間全軍覆滅，連後來老德爾率領的STNS精英支隊也無一倖免。這個不算好也不算壞的結果龍隊能夠接受嗎？已經既成事實，不接受又能怎樣？
楚楓忽的想起了龍隊，在精神病院曾透過觀察窗看到了他的眼睛，充滿傷懷的目光在那一刻刺痛了自己的心，無邊的痛苦吞噬了自己的良知。一遍又一遍地思考此間所發生的事情，前因後果歷歷在目，所有的細節都被梳理過，這就是事實。
這是楚楓利用三個月的時間做出的最終的判斷，事實將證明他的猜測將無必的精準！
所幸在第二階段伊始，龍隊做出了一個英明的抉擇：參加神秘的空間試驗，以002號試驗者的名義加入探險隊，並邀請了空間物理學家加斯塔耶夫教授，從而改變了探險行動的性質。
雪突然而至，就在楚楓思考的時候已經瀰漫了整個天空。楚楓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張開雙臂仰望著漫天飛雪，大片的雪花如天空中的精靈，觸碰的瞬間便融化掉。視線所及被飛雪所遮擋，遠處的雪峰隱隱約約，如置身於童話的世界。
「阿飛，為什麼下雪？」
毫無來由的一句話，非常愚蠢的問題。
錢飛拍了拍厚重的羽絨服上的雪，沒心沒肺地笑了笑：「楚爺，您來雪域聖山還願，雪姑娘這是來接您了啊！」
阿飛油嘴滑舌，不過這個理由讓楚楓心生溫暖，不禁一笑：「老德爾精心設計的陷阱並沒有完全實現，他不應該自信地認為以一支並湊起來的散兵游勇就能攻克暗黑空間。」
錢飛笑著點點頭：「最關鍵的是他想到了楚家的血脈一定會異變成鱗甲戰神，卻沒想到您這尊神有一顆中國心，那些精心挑選的備用超級戰士都他娘的成了乾屍人，一個也沒有進化成功！」
俗話說成也蕭何敗蕭何，當初老德爾之所以倚重楚楓，就是因為他的特殊身份——作為楚家的血脈，能夠憑藉超級特種兵的身份和特殊的潛能，尋找到驃騎寶藏，從而得到聖物帝璽，卻沒有想到在第二階段會折戟沉沙。
其實，老德爾早就應該想到這點，只是他太過於心急，也許他的目的還不止於此？楚楓真的猜不到了，隨著老德爾暴斃身亡，宏大的「超級戰士」計劃就此終結，而那些參與探險行動的人都成了犧牲品。
有些人會死得其所，比如老德爾；而有些人死有餘辜，比如哈里斯等人。
「這只是一個小陷阱而已，你知道老德爾第三階段的計劃嗎？」
「當然是造超級戰士啦，不過他看不到那一天了！」錢飛拍了一下馬屁股，駿馬自顧自地向前緩行，老馬識途，拜努爾留下的這匹戰馬很通人性，似乎知道要去什麼地方一樣。
楚楓淡然地點點頭：「造超級戰士幹什麼？」
「這個還真不知道，老百姓哪兒理解有錢人的世界？我等屁民造不了超級戰士，只能用功點做人成為超級戰士。」錢飛哈哈大笑地拿出二鍋頭打開喝了一口，辣的炎烈鼻涕流了一臉。
這是一個終極問題，從與老德爾及舒妃、傑克接觸中可以窺見其中的奧秘。楚楓心細如髮，將所有細節都全部思考明白之後，才發現了問題所在。暗黑空間隱藏著某種未知的秘密，那裡似乎是進入望古界的通道：也就是愛莎尼亞所說的空間「結界」。
關於這個問題楚楓曾經請教過愛莎尼亞，用專業術語表達，就是「平行空間交界點」，一種存在漏洞的時空屏障，或者稱之為「結界空間」。望古界與現實世界同屬於三維空間，如果將時間軸作為一維說的話，在望古界也存在與現實世界一樣的情況：即時間維度是不可逆的，與空間維度共同組成了空間。
而按照秦墟墨使所說的，望古界只不過是一個「人造」空間，是現實世界與「諸神」世界溝通的「管道」，用科學的語言來說，就是「蟲洞」——一種可以人為改造並加以利用的時空裂隙。
時空到底存不存在「裂隙」不得而知，神域的文明發達程度也不曉得，從墨使透露的信息可以知道「諸神」可以創造空間，以屏蔽神域與其他世界。從這點來看，人類再過一千年也未必達到。所以，關於望古界相關的所有問題，都超出了科學認知範疇，也不會被現代科學界所接受，因為違背了宇宙空間的自然規律。
「霍華德家族有遺傳病史，傑克的兩個叔叔都在五十歲之前患黑色素腫瘤去世，他父親也是如此，用舒妃的話而言，就是上帝給了霍華德家族大富大貴，卻素縮短了他們享受生活的權利。」楚楓看一眼腕錶校正一下方向，疲憊地嘆息一下：「傑克現在已經患病，而且據龍隊調查，霍華德家族新生代已經有三個人英年早逝了。」
錢飛不可思議地看著楚楓：「我地乖乖，這麼深的八卦您都給挖出來了？我整天跟您算是白混了，以為耳聰目明呢，原來是聾子瞎子加傻子！」
「他經常大把地吃藥，一種是提高免疫力的，而另外兩種則是抗癌藥。」楚楓戲謔地看一眼錢飛，這種細節怎麼能放過？在與傑克接觸的時候已經發現了其異常的舉動，大抵是在第一次行動中被徐罔文給鬧騰的，那傢伙是肝癌患者！
「所以老德爾認為急需一種治癒家族遺傳病的藥物？而聖液恰好有這種功能？」
「你又錯了，霍華德家族製藥廠正在研製一種抗癌新葯，但與老德爾的探險行動無關。伍德博士是遺傳學家，對人體基因有著瘋狂的興趣，他的目標是問鼎諾貝爾醫學獎，一個被名利所困的可憐蟲而已。當老德爾知道遺傳基因可以人為改變的時候，便產生了一種想法，改變霍華德家族的遺傳基因，以避免因罹患家族病滅種。」
錢飛真的成了丈二和尚，不禁摸不著頭腦，更摸不著北！沒想到人的心機可以這麼深？楚爺就是一個令人膽寒的存在啊！在他的眼中所有事情前因後果都是透明的，實在可怕。以前怎麼沒發現他有這樣的分析能力？以至於龍隊還將他交給自己照顧，現在看來真的是一個笑話。
在楚楓面前，同樣特種兵出身的錢飛成了白痴！
「楚爺，您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腦子太笨，只適合給您牽馬墜蹬。」
楚楓苦笑一下：「聖液可以促進基因變異，從而快速進化。」
「那霍華德家族不就成了乾屍家族了嗎？」
「老德爾知道關於基因進化的秘密，超級戰士計劃只不過是前期行動而已，當一旦成功之後，接下來的行動才是真正的目的。」雪越下越大，天地之間一片迷濛，楚楓皺著眉頭望著前路，還有半天的行程才能抵達進入雪域高原的荒谷，必須趕在天黑之前找好臨時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