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鐵血兵魂（四）
期待敵人回答自己的問題簡直是痴人說夢，不過楚楓還是從魔使的下意識中讀到一些信息，但魔使的回答讓他分外震驚：被鬼方族視為神一般存在的望古魔族並不是所謂的「神明」？魂使修賢和墨使都提及過「諸神」二字，諸神為誰？
「望古界當然不是神域空間，但那裡有一望無際的浩淼森林，有綿延萬里的望古山脈，有浩瀚無邊的大海，也有極度荒涼的龐然大漠。」縹緲的聲音忽然響起，裡面夾雜著無盡的滄桑：「那裡是時空的裂隙，與你們的空間完全不同，只是多了很多的血腥和殺戮，那裡是強者的世界，是光與音的世界，是在生活在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眾神陰影下的世界。」
「住嘴！泄露望古界的任何訊息魔神大人都會滅掉秦墟！」怪物憤怒地咆哮著，巨大的蹄子一下將祭壇踩踏，崩裂的石頭四起，氣勢恢弘逼人。
秦墟墨使卻泰然若素，而楚楓腳下的巨石巋然不動，竟成為孑孓獨立的存在！
乾癟的影子浮現出來，墨使風輕雲淡地看一眼陷入狂暴狀態的怪物，忽然冷笑：「魔使君，你的虔誠於我而言十分可笑，該不是為了純凈的進化液吧？發生在這裡的一切與一千年前的望古界大戰何其相似，諸神為何不出手制止？秦墟人族類如鬼方一族，魔族也不過類似罷了，如果不能及時送還帝璽，魔族的情境不比鬼方好多少吧！」
又是一個糾葛不清的故事？楚楓冷然地看著怪物，忽然長嘯一聲，壓制在體內的狂暴力量再也控制不住，長刀劃過一道弧線，迎著暴戾的魔使雷霆劈下，刀鋒所過之處發出一陣刺耳的音爆，魔使粗壯的尾巴被斬成數段，巨刀並沒有停留，直接沒入怪獸的身體，切豆腐一般將魔使洞穿！
黑色的刀鋒從怪物身體的另一端詭異出現，甚至一滴鮮血都沒有濺出來。劈碎千里血雲的一刀，區區一個魔族小吏如何能抵擋？魔使看著自己的身體，傷口處沁出藍色的血液，曾經的一切都化為浮光掠影，轉瞬之間便消失在無神的眼中。
三縷清氣從本體內飄然而出，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黑色的刀鋒之中，龐然大物一般的軀體轟然倒下。一個曾經被尊稱為「上神」的魔族戰士，竟然被楚楓一刀斃命！
楚楓已經不是楚楓，或者說他現在是鱗甲戰神。
陰風獵獵，血海浮槳。此刻，楚楓的眼中也不在流血淚，周身的能量已經能夠抵禦來自望古界的威壓。終於看清了視線盡頭那座看似巍峨卻殘敗不堪的聖殿，那裡是巫族聖殿嗎？曾經幾次出現在雪兒的夢魘中，被她稱作聖殿廢墟。千年前的望古大戰毀掉了巫族聖殿，而始作俑者就是魔族、鬼方和秦墟三族之聯合。
說什麼諸神永生？道什麼萬世流芳？一個戰亂血腥的世界，一個封閉落後的世界，一個充滿陰謀、狡詐與齷齪的世界——那裡是諸神的世界？如果是，我將把那裡毀滅，把那些所謂的「諸神」趕下神壇！
「你錯了，那裡只是望古界而不是神域。如果跟我合作的話，會告訴你我所知道的一切，怎麼樣？」墨使彷彿對魔族同伴被滅掉毫不在意，或者說他已經警告過魔使，與千年才出現的鱗甲戰神相比，他不過是一個悲催的存在。他果真忘記了一千多年前魔族慘敗的那一幕，忘記了那位鱗甲戰神一刀劈散千里血雲，也忘記了魔神大人、鬼方神君是如何戰敗的。
一千多年前也出現了一位鱗甲戰神——那是人族的驕傲——唯有人族才能進化成鱗甲戰士，而秦墟在千年之中沒有再成功進化。所以，才選擇依附魔族以苟延殘喘。現在不需要了，千年鱗甲戰神又回歸了。如果這個消息傳到望古界，將會引起三方部落的無限恐懼。他們應該為之恐懼，應該為自己所犯下的過錯負責，包括巫族部落！
刀鋒指向虛無縹緲的影子，閃爍著詭異光芒的鱗甲暗淡了許多，楚楓漠然地注視著秦墟墨使：「鬼方族是望古界在現實世界的代言人？」
「合作就要拿出誠意來。」
「回答問題！」刀鋒似乎外溢著煞氣，一刀能將怪物斬成兩段的威勢何曾不把魔使給嚇破了膽？但他是「神」，或者說心裡還想著自己是神。
墨使微微搖頭：「他們不過是守護罷了，千年前的大戰造成空間坍塌，時空出現了裂隙，帝璽才能逃脫。」
這裡是望古界時空坍塌裂隙在現實世界所在的位置嗎？楚楓思索半天也沒有理清頭緒，從修賢、鬼方使和魔使的記憶碎片中搜尋，也僅僅得出了一點有用的信息：時空坍塌之後的確形成了裂隙，但不是空間裂隙，而是時間裂隙。言外之意，時間會因外力作用而產生裂隙。這與愛因斯坦的相對論相一致，就如宇宙大爆炸，在5個普朗克秒之內便形成了宇宙。
「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時空之境是亘古存在的，人為的力量無法改變，之所以坍塌是因為望古界根本不是真實的時空。」秦墟墨使泰然地看一眼楚楓：「也許你不理解其中的道理，但這就是現實。當一個超級文明發達到一定程度之後，能夠開闢新的更廣闊的空間，謂之神域。望古界就是神域的守護，如同鬼方之於望古界。」
用科學無法解釋墨使的說法。簡單地說就是「諸神」們創造了一個神域空間，而為了神域空間的安全又開闢了一個望古空間作為緩衝，望古界大戰造成空間坍塌，為了確保望古界的安全才將鬼方一族變成守護這塊神秘空間的奴隸，而此前守護在這裡的是巫族部落。
也就是說，望古界是諸神的奴隸？鬼方一族想當奴隸都沒有資格。頭腦中的信息量太大，一時半會也理不清頭緒，索性看一眼自己的身體，觸目驚心的鱗甲層層疊疊，發出詭異的精光，不禁一聲長嘯！
「從某種角度而言，你已經不是你。」墨使悠然地嘆息一下，死魚一般無神的眼睛看著楚楓：「一千多年前你出走望古界，與雪芃大祭司尋找聖物帝璽，望古界才難得千年的平靜，巫族部落以為沒有人知道這個消息，諸神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望古界給遺忘了。唯有不甘失敗的魔族在攪動著望古界敏感的神經，他們鎮守著望古神殿，有足夠的資格跟諸神要價，但必須得有帝璽。」
秦墟人族得到帝璽也會有資格跟諸神侃價嗎？這跟自己沒有一點關係。墨使的話有一種樹下野狐的味道，荒誕不經卻又言之鑿鑿。現在知道望古界是人為創造的空間，文明高度發達的「人」用某種手段創造了一個緩衝區，而他們則成「神」了，接受低等級文明的膜拜？
牛頓曾經說過：科學的終極是神學。此「神」與普通意義上的「神」大相徑庭，此「神學」也不是正常意義上的宗教教義，而是超越科學的科學。
楚楓周身的戾氣收斂了許多，把陌刀「砰」的一下插在地上：「祭師說你們扣押了一個女人？現在在哪！」
「你很關心她？我不想多費口舌了，不久之後這裡將變成一片廢墟，而你必須回歸望古界，無所選擇。」話音未落，墨使憑空揮動一下手臂，一股強勁的罡風衝突而去，洞穴石壁發出一陣蜂鳴，隨即便塌陷下去。
幾秒鐘之後，地面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如同地震一般，隨即便悄無聲息了。
楚楓盯著乾癟的影子，心裡不禁愕然：隔空能將洞穴震踏？魔族怪物也有這種功夫，不過是用聲音，嚎叫一聲就能將巨石柱震裂。在普通人的眼中，他們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來了不少人，全都解決掉了。」墨使陰鷙地看著楚楓：「你沒有選擇，除了與我合作。以後這裡就是秦墟控制的地盤，你可以放心當好守護即可——當然是降服帝璽之後才行。」
鬼方族被滅之後，這裡便成為無主之地，望古界也就無險可守了？他的目的再明白不過，讓自己替代鬼方族鎮守在這裡。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他可以護送帝璽回歸望古界，然後到諸神那裡去邀功請賞，或者秦墟人族就此會崛起，望古界迎來新的統治者、
「你很聰明。」
楚楓不屑地瞪一眼乾屍一樣的影子：「你卻很蠢。」
話音未落，刀已經劈出，一道幽光憑空乍現，洞穴空間內傳來爆裂的聲音，洞壁和地面被劈開一條裂縫，墨使的影子卻詭異地消失不見。正當楚楓提刀再次攻擊的時候，地面的裂隙里卻陡然迸發出萬道金光，楚楓如斷線了的風箏一般被震飛！
「楚爺！」
「楓哥！」
「暴風！」
「買噶的……」
刀影閃過眾人的眼際，化為一道流光淹沒在萬道金光之中。
浩淼森林如過眼雲煙一般正在坍塌，參天古木燃燒著橘紅的火焰，視線盡頭的殘破聖殿成為斷壁殘垣。透過點點夕陽的光暈，可以看到天邊飄蕩著幾片血雲。陌刀化作一道流星撞斷了燃燒的巨木，飛向巫族聖殿廢墟，隨即便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爆炸！
地面劇烈地晃動，洞穴在不斷地坍塌，穹頂巨石紛紛墜落，暗黑的地下空間成為真正的人間地獄，似乎有一種吞沒一切的力量在狂暴、在肆虐、在奔突！
「暴風——阿飛！」舒妃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卻只看到了錢飛跌跌撞撞的影子，和被黑暗淹沒的楚楓。
這裡沒有血腥，血腥卻無處不在。巨大的洞穴空間發生了坍塌，轟隆轟隆的爆炸聲從地下傳來，如同置身於地獄一般！而已經深入洞穴的STNS傭兵中隊成為最後的犧牲品，就在魔使發出攻擊的剎那，無情的坍塌便先行降臨，縱然有登天的本領也無法避免葬身地下的命運。
站在古城廢墟邊緣地帶便可以看到山頂迸射出數股巨大的煙柱，山體正在以可見的速度塌陷下去，滑向深不可測的天坑。龍賓放下望遠鏡，望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我們來晚了。」
「首長，您看到了什麼？」宏峰面色蒼白地盯著胸前的微電腦屏幕，手裡的無人機遙控器無聲地落在地上，電腦屏幕被定格在圓形祭壇上，那裡正有無數的巨鷹在搏擊，為了搶奪為數不多的食物而自相殘殺，老德爾的輪椅在巨翅中不停的旋轉，而人卻只剩下了白骨！
「天崩地裂。」
「難道您沒看到天葬嗎？請您下令立即行動吧！」
洞穴內明顯發生了大爆炸，而且整個山體正在滑向深淵，怎麼救人？紅色尖兵是超級特種部隊，但他們也是血肉之軀，現在救援等於自絕！
「封鎖大山，通知專家組立即進駐。」
「那我們呢？暴風還在裡面，兄弟們就是沖著暴風的名號才簽生死狀的，不管咋樣都要把他救出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宏峰的情緒有些激動，不小心一腳踏碎了無人機控制器，屏幕上的畫面隨即消失不見。慌忙舉起望遠鏡搜索，才發現無人機撞到了山體上，連同圓形祭壇一起滑進了萬丈深淵。
暴風不會死，他是超級戰士。龍賓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鐵黑的臉浮現一抹怒容，這是暴風雨即將來臨的節奏，嚇得宏峰收住了話頭，撿起無人機控制器，心疼肝疼地嘆息一下：「對不起，首長。」
「列隊！」龍賓大步流星地走出營地，地面還在不斷地震動，裡面夾雜著轟隆之音，大地似乎要爆炸一般，望一眼停在營地外的三輛90式坦克和一輛最先進的步兵戰車，心裡不禁悵然若失：以強大的陸軍裝備來打一場特種戰爭嗎？這個可以有，但敵人呢？
那位華爾街商界巨擘、霍華德家族製藥廠的創始人、美國最著名的探險家霍華德．德爾先生，竟然在中國大西南的十萬大山自行天葬了？不得不說這是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結局，相信明天華爾街上就會瘋傳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霍華德家族藥廠的股票將會一瀉千里，積攢一生的財富將會灰飛煙滅！
龍賓跳上步兵戰車，深邃的目光望著衝天而起的巨大煙柱：「出發！」
「首長，那裡是病毒感染源……」宏峰遞過防化頭盔，卻被龍賓毫不猶豫地扔出了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