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尋找楚楓
古城廢墟上空飄蕩著的濃煙灰塵久散不去,兩次劇烈的爆炸將方形廣場周圍百米之內全部摧毀,屍塊殘肉隨處可見,斷壁殘垣遍地狼藉不堪。錢飛瘋了一般在廢墟里拚命地怒吼著,忽然摔倒在地,痛苦地爬起來又繼續奔跑:「楚爺!楚爺!」
沒有任何回應,也沒有看到任何活物。相當於5.4噸TNT炸藥爆炸的威力已經將雷區範圍內的一切都摧毀了,草木化為焦土,巨石被粉碎,人連骨頭渣子都不剩。錢飛一頭摔倒在彈坑邊緣,瞪著血紅的眼睛尋找著那個熟悉的影子,卻沒有任何發現。
第一枚地雷被引爆后看到了楚楓在拚命地奔跑,十幾秒后第二枚地雷爆炸。楚爺在這段時間會怎麼做?起爆命令是他下達的,之所以先起爆第一個地雷,目的是封堵敵人的退路,並將敵人逼迫到第二雷區,而他卻衝進了第一雷區,為什麼?
錢飛對楚楓的戰術行為百思不得其解,按照戰術原則他應該躲避第一雷區並後撤至安全地帶,但他沒有那麼做,而是反其道而行之,這麼做的目的無非是錯上加錯:爆炸衝擊波會嚴重損傷他的戰鬥力和移動速度,十秒鐘的時間絕對躲不開第二次爆炸。
周邊的環境顯示最佳的躲避方案應該是臨時營地方向,那裡比較開闊,可以減輕受傷幾率。而山體洞穴方向雖然有障礙物阻擋可以緩衝衝擊,但也正因為此才變得更加危險。楚楓絕對不會為了躲避爆炸而選擇衝進第一爆炸點,除非發生一種情況:他瘋了!
「找到暴風沒有?」舒妃氣喘吁吁地衝到錢飛近前,一下跌倒在地,眼前的景象觸目驚心:遍地屍塊殘垣,到處狼藉不堪,不要說是人,就是一支老鼠都會被炸得粉身碎骨。
「誰下的命令?眼睛瞎了還是腦殘?兩個毗連雷區同時起爆,殺傷半徑重疊知道不!」錢飛沖著後面趕來的傑克和哈里斯等人憤怒地揮動著突擊步槍吼道。
傑克愣了一下:「是暴風下達命令。哈里斯起爆的!」
「你他媽的不知道暴風在毗連區?不知道重疊雷區爆炸會引發連鎖反應嗎?」錢飛一腳揣在哈里斯的小肚子上,本就受傷在身的哈里斯摔到在地,滾到了一旁。
「阿飛,最好先冷靜一下!暴風已經下達十秒起爆命令,他是戰場核心,哈里斯沒做錯。」傑克擋住發瘋的錢飛吼道。
「放屁!蜘蛛地雷殺傷半徑一百多米,兩個地雷的毗鄰區不足百米,十秒鐘時間你能躲開?」
「你不是暴風,怎麼知道他躲不開!萬一暴風有辦法躲開呢?」
槍管頂在傑克的腦袋上,保險已經打開,只要錢飛扣動一下扳機,他的腦袋會立即開花。錢飛憤怒的盯著傑克:「我發誓,楚爺傷了一根毫毛老子第一個先崩了你!」
眾人面面相覷,誰都不敢說話。
錢飛真急眼了,一副六親不認凶神惡煞的模樣。詹莎莎怔怔地看著他,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我可以證明,是楓哥下的倒計時十秒起爆命令,他應該有把握躲開爆炸。」
下達起爆命令之後舒妃就萬分後悔,當戰場被爆炸和火海吞噬的時候,就想到了最壞的結果。自己無法也無力改變戰場形勢,暴風是戰鬥核心,執行他的命令無可厚非。雖然想到了毗鄰雷區重疊爆炸的後果,但在那種緊急的情況下沒有其他選擇。舒妃輕輕地把槍管壓下來,悲傷地看著錢飛:「是我下的命令,當務之急是尋找暴風,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打掃戰場吧。」
傑克拍了拍錢飛的肩膀:「我跟你一樣難受,OK?」
錢飛漠然地點點頭,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眼前一黑摔到在焦土上,望一眼狼藉不堪的彈坑陷入沉默之中。
「暴風的選擇有些古怪,第一次起爆的時候我已經想到了後果,這種情況下不存在什麼戰術,十秒鐘的時間絕對躲不開兩次爆炸,除非他精準地算出後撤路線,或者有其他方法逃生。」哈里斯彎著腰痛苦地坐在錢飛身旁:「在戰場只能執行命令,我別無選擇。」
楚爺絕對不會混蛋到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還有許多任務沒有完成呢。尋找雪兒和聖物,打敗那些喪心病狂的乾屍人,揭開望古界空間的秘密等等,而現在呢?一切歸零!不過他是不會輕易死的,紅色尖兵中精英分子,擁有窺見超視距空間能力,能夠洞察人的思想意識,還有異變成超級戰士的經驗——沒準楚爺又異變成超級戰士了!
一廂情願罷了,戰場的情況一目了然。
錢飛木然地看一眼哈里斯,起身向第一雷區走去。詹莎莎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阿飛,振作點,我相信楓哥的實力。」
淚潸然而下。楚楓是自己從小到大的玩伴,是自己最親密的戰友,是人生最難得的朋友,他的確能力超凡脫俗,但毀滅一切的大爆炸絕對躲不開。沒有任何辦法躲開,按照他的性格也不會躲避。當第一雷區引爆之後,十秒鐘的時間可以突進多遠的距離?戰場環境不是黃金聯賽的跑道,以自己對楚楓的了解能機動到第二雷區的邊緣已經超神了。
錢飛和詹莎莎在第一雷區的彈坑邊緣停下,回頭望一眼狼藉不堪的戰場,所有人都在尋找楚楓的痕迹,但無一例外沒有任何發現。就在錢飛內心不斷地崩塌之際,忽然想起楚楓衝出隱蔽點的一幕,不禁抓住莎莎的手:「楚爺是看到超視距空間才衝出去的,他的眼睛流了不少血,我懷疑他的判斷力受到了干擾,或者根本不是沖著乾屍人去的!」
莎莎微微點頭:「也就是說真正的對手是超視距空間的人?」
錢飛望向洞穴方向,一根巨石殘柱仍然屹立在那裡,而周邊的石柱迴廊已經完全被摧毀。這是一個奇怪的現象,第一次爆炸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錢飛頭疼欲裂,二話不說向巨石殘柱奔去。
石柱之下有一具殘缺不全的乾屍,乾屍的胸部被洞穿開裂,一隻手還捂著胸口,似乎不甘心一般,而乾癟的臉已經痛苦得扭曲變形,死相詭異無比。錢飛用匕首將乾屍胸口的手移開,才發現其手中還握著一段亮銀色的弩箭。
「是雪兒的?」詹莎莎驚呼一聲。
舒妃凝重地看著弩箭陷入了沉思。雪燕妮的弩弓和一支弩箭在暴風的手裡,之所以他要首先引爆第一雷區,並非是截斷敵人的後路,而是發現了真正的敵人。這具乾屍不是普通的乾屍化的人,而是來自望古界的對手,他的出現導致暴風眼底出血。同時,暴風也發現了超視距空間的人,這種機會他是不會放過的,所以才引爆了第一枚地雷。
但事與願違,威力巨大的地雷對此人沒有形成任何威脅,甚至連他所在的巨石柱都毫髮無損,還保持著起爆之前的狀態。
「阿飛,暴風沒有死。」舒妃黯然地轉過身看一眼目瞪口呆的錢飛:「爆炸之後暴風發動了真正的攻擊,一擊致命。也許完全沒有必要引爆地雷,那些乾屍人在此人的控制之下,只有擊殺他才會完全消滅乾屍人。」
「買噶的,怎麼可能?」傑克驚懼地看著腳下的殘屍,剛想湊上前仔細看個明白,卻被錢飛一把拉住推到了旁邊。
「丫的你不想變成乾屍的話就老實點!」錢飛滿面怒容地瞪一眼傑克,扭頭沖著舒妃點點頭:「跟我想的一樣,但楚爺起爆地雷的目的保護臨時營地,乾屍人的攻擊力比使用突擊步的探險隊高得多,沒準抓住之後就被撕成碎片了。」
「所以,一定要妥善處理戰場,否則我們也會被感染。」舒妃心有餘悸地思索著,恐怕整個古城廢墟都需要徹底消殺,探險隊完全沒有這樣的能力,而要請求增援也不現實,最好的辦法是火燒掩埋。但工作量實在太大了,恐怕一時半會處理不完。
詹莎莎將弩弓掛在腰間:「當務之急是尋找楚楓,利用現有的人力物力解決污染問題,伍德博士,您是遺傳學家,有什麼好辦法?」
伍德造得跟地獄里出來的小鬼似的,吃力地抱著恆溫箱目不轉睛地看著地上的殘屍:「應該取樣化驗。」一陣劇烈的咳嗽,伍德捂著胸口,老臉憋得通紅:「按照嚴格消殺原則處理,戰場所有角落都要噴射消殺藥品,屍體進行無公害處理,盡量減少病毒傳播,尤其是注意不能相互傳染,還有……」
「屁放長了就會臭,簡單點!」錢飛瞪一眼伍德:「十萬大山是熱帶雨林氣候,隨時隨地都會下雨,空氣潮濕得能擰出水來,怎麼防止傳染?」
伍德攤開雙手,一副懊惱的模樣:「錢先生,大家的心情都不好,原諒你的粗魯,但願願上帝能保佑我們。」
「那就用紫外線消殺吧。」舒妃揮一下手:「今天的任務是將殘屍深埋,更換臨時營地的地點,阿飛,這個任務交給你吧,其餘人立即動手,小心處置防止感染。」
傑克凝重地環顧四周:「上帝啊,暴風究竟去哪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行動怎麼推進?」
「上帝也想知道楓哥去哪了!」詹莎莎面帶悲戚地拉著錢飛的手,使了個眼色:「我們的任務是尋找一個穩妥的臨時營地,走吧。」
驚心動魄的戰鬥雖然取得了慘勝,但更大的考驗還在後面。熱帶雨林氣候濕熱,屍體很快就會腐爛,加之又是雨季,傳染將不可避免。而這些還不是錢飛所關心的問題,尋找楚楓和雪兒的任務更為艱巨。
黎明的突襲行動明顯是望古界發動的,被楚爺一擊斃命的這傢伙控制乾屍人攻擊臨時營地,雖然沒有得手但探險隊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錢飛踢一腳那具殘屍,力道並不大,卻一腳把屍體踢進飛,重重地摔在地上,跟丟沙包一樣。
「死者為大,無論他是敵人還是對手。」詹莎莎不滿地瞪一眼錢飛:「事已至此,沒有必要侮辱一具空殼屍體。」
碧空如洗,陽光毒辣。錢飛望一眼天空,視線的盡頭數只鷲鷹在自由地盤旋,那幫傢伙似乎發現了美味早餐,只不過是被方才劇烈的爆炸所驚嚇,只在天空中盤旋而不敢落下來。錢飛翻了一下眼睛:「不必深埋了,天葬吧,這是對死者最好的尊重!」
「有道理,你怎麼不早說?」傑克揮動一下突擊步槍:「大家速度撤離,讓鷲鷹去救贖這些骯髒的靈魂吧,撤!」
就在探險隊撤離雷區之後,天空中的鷲鷹紛紛落在周邊的森林當中,不安地啼叫著,他們在等待最好的進食機會。當有膽大的鷲鷹落在地上開始大快朵頤之際,數百隻同伴蜂擁爭搶起來,場面魏然壯觀。
詹莎莎捧著羅盤試圖尋找最佳的營地位置,按照錢飛的指點,臨時營地一定要遠離爆炸雷區,要遠離污染的水源,要進可攻退可守,要有戰略緩衝區——這樣的地點著實不好找,森林裡不能紮營,萬一遭遇偷襲將會是致命的。
最終決定退出古城廢墟,在廢墟之外選擇營地。理由更簡單:防止遭遇突襲。這是哈里斯的建議,詹莎莎在廢墟之外選擇一處符合上述條件的位置。不得不說哈里斯有先見之明,但對於探險隊而言,失去行動核心所面臨的情勢將更加困難,所有人都知道意味著什麼。
黑暗的空間伸手不見五指,側耳傾聽可以清晰地聽到水滴墜地的聲音。空氣中有一股難聞的霉味,而身下是潮濕的地面。楚楓的手指驀然地動了動,意識早已經麻木,體味不到冷熱,辨別不出方向,感覺不到疼痛。
我在哪?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會到了這裡?
覺識超乎常人的楚楓靜靜地躺在濕冷的地上,想要掙扎一下,渾身散架一般疼痛,是那種靈魂被灼傷的痛。想要抬起手,卻發現已經被捆紮住,不僅是雙手,雙腿也被捆紮起來,根本活動不了。
一陣劇烈的咳嗽,渾身上下沒有一寸不疼的地方,胸腔、腹腔內似乎有刀子在扎,頭疼欲裂。記憶還停留在大爆炸的時刻,亮銀色的弩箭洞穿了對手的胸口,寸寸侵入鬼方使的身體,傷口不斷地擴大,鬼方使拚命地掙扎卻無濟於事……他的記憶比修賢的還要殘碎!
黑暗之中忽然閃過一抹幽藍的光亮,如跳動的鬼火由遠及近,並傳來混亂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