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詭異細節（三）
陰暗的古城廢墟有一種天然的驚悚感覺。如果沒有地下祭壇恐怖的經歷，錢飛會很享受廢墟的夜景。幽暗的森林、詭譎的廢墟、死寂的夜色和清冷的明月為古城廢墟披上神秘的色彩，莎莎跟屁蟲一樣跟在自己的身後，溫軟的玉手一刻也沒有離開自己的掌握，甚至能嗅到女人的體香。
天坑邊緣地帶巨樹婆娑的影子在眼前閃過，圓形祭壇近在咫尺，這裡是巡邏邊界，一路走來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懸著的心不禁放下了許多，對於一名曾經當過四年特種兵的錢飛而言，這次巡邏是最愜意的——明月清風，美女陪伴，夫復何求？
「雪姑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楓哥這次真的著急了啊。」詹莎莎停下來望一眼圓形祭壇方向不禁嘆息一下：「阿飛，你應該好好勸慰一下，否則以他的性格又要鋌而走險，發生這麼多事情已經讓他身心俱疲，我擔心還會意外。」
「人各有命富貴在天。」
「冷血！」詹莎莎嗔怒地瞪一眼錢飛：「假如是我被巨鷹叼走了呢？你是不是屁都不放一個就打道回府了！」
錢飛滿臉堆笑：「怎麼可能呢？我的意思是雪姑娘命中注定會遭此劫難，試想一下探險隊這麼多人，天上那麼多的鷲鷹，為何單單她出了意外？俗話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什麼意思？說明白點，我腦子反應慢！」
「雪姑娘是什麼身份？這裡又是什麼地方？」錢飛一本正經地看著詹莎莎，略思索片刻：「她是雪山聖女，是雪族最後一任族長，也是巫族部落的後裔。楚爺三番兩次遇險都是雪姑娘救的，連望古界的老怪物都躲避三分的人物，憑什麼不聲不響地就死了？老天爺是不會那麼絕情的！」
對於雪燕妮的身份兩個人都十分了解，但也只限於表面，沒有更深層次的信息，但這些已經足矣。古城廢墟是某個古巫族部落的遺存，根據線索猜測可以確定這裡就是聖物帝璽出世之地，從這個角度講雪燕妮實質上是回「家」了。但其先祖雪芃來自望古空間，被奉為「神明」一般的存在，雪燕妮的身份將會更加尊貴！
「就邏輯推理而言我沒有異議，但現實來說遭遇意外是不爭的事實，我擔心凶多吉少！」詹莎莎憂心忡忡地瞪一眼錢飛：「必須儘快想一個辦法找到雪兒，這個忙我們責無旁貸。」
錢飛微微點頭：「跟我想到一塊去了，就服你善良勁兒！」
「少廢話，我在說正經的呢！」
其實錢飛比誰都著急，但連楚楓都無計可施的難題自己有什麼好辦法？畜生不會因為雪燕妮是「雪山聖女」或者是「巫族後裔」就會心生惻隱的，而且以楚楓的性格也絕對不會這個時候跟那幫王八蛋啰嗦，早就單獨行動救人去了，難道他心裡有譜？
這次行動不比雪域高原那次，可謂是危機重重詭異萬端，僅僅尋找古城廢墟探險隊就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接下來的行動更是無法預料。如果楚楓執意進入那個邪惡的乾屍洞穴的話，一場惡戰不可避免。一想到這層，錢飛不禁渾身哆嗦一下，並非懼怕惡戰，而是對手太邪惡。
如果對手是撒旦之魂傭兵隊那就簡單多了，但現在傭兵隊已經被團滅了，而接下來所面對的敵人則是一群「乾屍人」？認可跟野豬土狼單挑也不想跟妖魔鬼怪作對，除非楚爺決心已定，我錢飛高山火海都敢跳！
要不先通知一下龍王爺？當初布置任務的時候龍隊放話關鍵時刻可以派一個特種中隊協助行動的。與其單打獨鬥不如群起而攻，以紅色尖兵特種中隊的武器裝備和戰鬥力而言，比一百個探險隊還管用。最關鍵的是發生這裡的事情詭秘難測，待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一切將難以挽回。
「快說話啊？平時油嘴滑舌的勁頭哪去了？到底怎麼幫忙！」詹莎莎掐了一下錢飛的胳膊怒道。
「找龍王爺！」話音未落，圓形祭壇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鷲鷹的悲鳴，十幾道黑影衝天而起，巨翅在空中煽動幾下直衝雲霄，幾片翎羽在夜空里飄落。錢飛驚得滿腦子白毛汗，目光所到之處卻發現一個黑影在祭壇的邊緣閃過，強光手電筒立即打開，一道光柱爆射而出，人也沖向了祭壇：「有情況！」
「誰是龍王爺……」詹莎莎被眼前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驚呼一聲愣在原地，眼見著錢飛跟豹子似的竄了出去，分開灌木荒草向祭壇方向拚命奔去。鷲鷹的黑影淹沒在夜空之中，轉瞬之間便消失不見，詹莎莎拔出警匕快速跟進，突然一聲沉悶的槍聲在耳邊炸響，身體一軟竟然一頭栽倒在地。
霰彈槍槍管冒著白煙，陰暗的廢墟之中傳來石頭碎裂的聲音。錢飛站在巨樹下盯著黑影消失的地方，瞬間的爆發力讓呼吸變得急促，而充血的眼睛仍然在搜尋著。直覺告訴自己，那是一個人——十分熟悉的人，在地下祭壇曾經會過他。
楚楓一馬當先衝到巨樹下：「阿飛？」
「楚爺，那傢伙陰魂不散，一槍沒打著他！」
錢飛端著霰彈槍喘著粗氣向黑影消失的方向走去，卻被楚楓死死地按住，壓低了聲音：「小心感染，一會就說是鷲鷹。」
「鷲鷹？」
「對！」楚楓拍了拍錢飛的肩膀，示意他穩住，此刻傑克和舒妃已經衝到了近前，哈里斯也背著霰彈槍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面，楚楓接過強光手電筒向圓形祭壇方向晃了晃：「一場虛驚，是鷲鷹歸巢了。」
鷲鷹歸巢？這個理由不錯，不過一個超級特種兵被幾隻鳥給嚇到了甚至不惜開槍射擊？多少有點尷尬。錢飛陰沉地看一眼黑影逃走的方向收好槍：「真他娘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傑克狐疑地看一眼錢飛：「為什麼開槍？」
「幾隻鳥，怕把我再掠走呢！」詹莎莎驚魂未定地拍著胸脯，看向楚楓：「我和阿飛正在討論怎麼救雪兒呢，祭壇上飛起幾隻鳥，嚇得不輕。」
傑克惱怒地瞪一眼詹莎莎，剛想說話卻被舒妃打斷：「沒事就好，這裡古怪得很，還是小心為妙，大家回營地吧。」
「來者不善，我們要做好充足準備，探險隊的實力太弱，但也不能坐以待斃，你們查證一下，發現異常立即示警。」舒妃猶疑地看一眼楚楓，下意識地望向黑黝黝的廢墟深處，一種難以言說的危險似乎就隱藏在那裡。
沒有人敢對楚楓的話掉以輕心，敏銳的洞察力和超強的實戰經驗是楚楓判斷的重要依據。而身為特種兵出身的錢飛也非等閑之輩——如果沒有實質性的威脅情況發生他是不會開槍的。而哈里斯、傑克對此更是心知肚明：幾隻鳥絕對不至於引起錢飛大動干戈。
傑克陰沉地觀察一下周圍：「如果有必要，可以考慮增援，敵人很強大，而我們……不堪一擊。」
空氣中傳來一種腐臭的味道，讓人作嘔。進入古城廢墟之後便感到了這種令人難以忍受的氣味。這裡是鷲鷹棲息地，被殺死的大批鷲鷹屍體被同伴分食后發生了腐敗，而地勢太低空氣流動受到制約，所以才腐屍氣味很重。
還有一個原因，周圍存在大量的腐屍，而風向發生了改變。這種情況在楚楓的考慮範圍內，望著巨樹下的圓形祭壇的暗影，心裡卻思索著傑克的話：果然還有後手！信息顯示STNS傭兵隊的標配是三十人，執行第一階段任務不過是十人，這次也差不多，不過到現在為止已經損失殆盡。
舒妃曾經提起過老德爾雇傭的是STNS傭兵隊中的精英小組，數量甚至超過五十人。哈里斯率領的十人小組只不過是先遣隊，雖然實力雄厚戰鬥力驚人，但幾乎沒有發揮出來就被KO了，難怪傑克要迫不及待地增兵？從現實考慮的確有增兵的需求，敵人太強大，以探險隊的實力只能步哈里斯後塵。不過，這對自己的行動將會造成極大的阻撓：傑克絕對不是單純地增兵，更是為了控制探險隊在布設。
難道傑克沒感覺到現在開始「摘果子」還為時過早嗎？楚楓看一眼圓形祭壇淡然地點點頭：「你是行動總指揮，悉聽尊便。」
楚楓越過廢墟石壁向圓形祭壇方向走去，錢飛抱著霰彈槍和詹莎莎緊隨其後。
傑克望著兩個人的背影聳聳肩：「我是從探險隊安全考慮的但你看起來好像不高興，請記住我們是一個整體。」
楚楓聽到了傑克的質問卻沒有停下來，直奔圓形祭壇而去。
「你想多了，暴風同意你的決定。」舒妃深呼吸一下：「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得公開討論乾屍人的事情，我負責探險隊內保任務，直到行動結束。傑克，你要把握全局，但也要聽從暴風的建議，尤其是關於實質性行動方面。」
「為什麼？這對其他人不公平，任何消息都要共享，否則會引發他們不滿的。」傑克顯然對舒妃的話頗有意見，這個是她自己的觀點，被他順手拈來，輕描淡寫地說出來，有一種報復的意味。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一種性格，很難一朝一夕改變。對於頤指氣使慣了的傑克而言，思考問題的方式偏於自私，從來不會站在別人的角度去考慮問題，更不會大度地去容忍正確的意見。剛剛被舒妃怒懟之後，他所想到的是如何挽回顏面。華爾街的精英們最大的弱點是自私自利自滿，豈不知他們永遠生活在面具之下，摘下面具，他們的粗鄙和自私的本性暴露無遺。
「我想一定是發生什麼狀況了，否則錢不可能開槍。」哈里斯陰沉地圓形祭壇方向的三個黑影，眉頭擰成一個疙瘩，背起霰彈槍一瘸一拐地繞過斷壁：「我有權知道事實，我想他是不是看到那些魔鬼了？」
「等等我，我想知道那些魔鬼究竟長什麼樣子……買噶的，這種鬼地方我一輩子不來都會嚮往的，哈里斯？」
舒妃悵望著漆黑的夜空，雨絲迎面飄來，不知何時又陰雲密布了。
祭壇周圍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森之感，如同有數不清的冤魂匍匐在黑暗之中一樣，讓人毛骨悚然。對恐懼的敏感是人的本能——這裡是祭壇，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在這裡榮登極樂世界。
「暴風，我想知道是不是看到了魔鬼？」
「不是魔鬼，哈里斯，是羽田正義。」強光手電筒光在空曠的祭壇上掃過，楚楓不禁緊張地盯著祭壇中心地帶，一股難聞的腐臭味道鑽進鼻子。
「羽田先生？他在哪兒？這個混蛋拿了我的錢卻逃之夭夭……」
「閉嘴，傑克！」哈里斯一聲怒吼打斷了傑克沒完沒了的抱怨，盯著楚楓：「是乾屍化的羽田正義？我早有所懷疑，霍斯的死跟他有絕對關係，是的，那個壯碩的傢伙被一種利器殺死的，是一種古怪的忍者武器，錯誤的調查方向和內心的恐懼強迫我認為那是魔鬼乾的。」
從來沒有人如此侮辱過自己，作為霍華德家族未來的接班人、華爾街最成功的金融投資家、STNS傭兵隊的幕後老闆——一系列讓人眩暈的頭銜換來的卻是哈里斯的一句毫無遮攔的怒吼？不過，當傑克聽完哈里斯的話之後，所有的火氣全部消失殆盡。他崇信實力，敬畏強者，懼怕魔鬼，而且有一個十分值得稱道的優點：察言觀色。
見風使舵是一種睿智，在傑克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錢飛鄙夷地瞪一眼傑克：「楚爺用心良苦啊，盡量減少隊員的恐懼心理，所以有些事是不能共享的，比如前面這具屍體。」
那是一具腐敗得特別嚴重的屍體。當錢飛想要看個究竟的時候，卻被楚楓一把給按住：「小心感染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