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膽怯之心
生與死的距離無法丈量。
就如哈里斯，如果不是楚楓尋找雪燕妮意外發現他給救下，現在已經成了鷲鷹的美餐。當傑克見到哈里斯的時候被眼前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哈里斯就如同從火線上被救下來的傷員一樣，渾身傷痕纍纍。而楚楓也好不到哪去，在與兇猛的巨鷹搏鬥的時候，堅韌的戰衣被撕得破爛不堪，滿臉血跡斑斑。
「上帝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其他隊員呢？」傑克扔下霰彈槍抱住哈里斯的肩膀，驚懼地環顧周圍散落一片狼藉的鷲鷹屍體，很顯然他們跟巨鷹展開了殊死搏鬥。這種情形曾經預想過，但探險隊只碰到了巨狼，並沒有遭到鷲鷹的騷擾。
哈里斯一言不發目光獃滯，痛苦不堪地搖搖頭，渾濁的淚縱橫而落：「都死了。」
「怎麼會這樣？」傑克驚恐抱著腦袋地後退兩步驚呼不已。
「傭兵隊遇到了強力敵人，唯有哈里斯逃出來了，卻遭到鷲鷹的攻擊，我救下了他。」楚楓不想看到傑克那種抓狂的模樣，轉身望向祭壇方向，襲擊雪兒的巨鷹受傷死在樹上，而雪兒卻生死不明，她究竟在哪？
錢飛擁抱一下楚楓的肩膀：「楚爺，雪兒怎麼樣？上午的時候讓血影搜尋信號，發現了雪兒的對講機位置，在天坑懸崖下面，但只找到了對講機，沒見到人。」
「楓哥，您先別著急，雪姑娘不會有事的！」詹莎莎把一支破碎不堪的對講機遞給楚楓：「這是在懸崖下面找到的，顯示開啟狀態。」
楚楓漠然地點點頭：「我和雪兒探路走到天坑邊緣的時候遭到巨鷹的襲擊，雪兒被巨鷹挾持飛走，真的很意外。已經找到了受傷巨鷹的屍體，在圓形祭壇旁邊的巨樹上，可人卻不在。」
所有人聽得目瞪口呆：發生這種意外的幾率有多大？一支鷲鷹能「挾持」一個大活人嗎？
如果沒有親身經歷，楚楓也不會相信這種天方夜譚一樣的故事裡，但事實就是如此。那些巨鷹不僅具有很強的攻擊力，而且似乎智商也頗高，連攻擊都會應用戰略戰術。
舒妃站在楚楓的旁邊半晌無語。從感情上而言，她對發生這種意外十分難過，暴風和雪兒不僅僅是探險行動的核心，更是自己的摯友。那是一種患難與共生死相依的感情，沒有人可以替代，也不可能被替代。
這次行動的艱難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各種意外層出不窮。本以為暴風小組經歷了地下祭壇的劫難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未曾料到禍不單行：不僅雪兒生死不明，STNS傭兵隊幾乎全軍覆滅！
「只要有一線希望尚存，我們會盡百分之一百的努力去尋找，你放心。」舒妃望著懸崖邊緣的白色圓形祭壇，深呼吸一下：「你所做的一切會感動上蒼，我們的行動不僅僅是探險，也不僅僅揭示發生在這裡的歷史真實，而是用生命探尋一個曾經輝煌的文明，那個文明誕生了比現代文明還要偉大的成就，卻被淹沒在歷史塵埃之中。」
楚楓回頭看一眼滿臉虔誠的舒妃，又望向天坑祭壇方向：「文明是隨著歷史的發展而發展的，任何一種文明都堪稱偉大，為現代文明奠基，無所超越。除非不屬於這個世界。」
「所以，請你振作起來，也許雪兒受困於某個秘密地點等待我們去營救。」舒妃凝重地觀察幾眼石柱斷壁迴廊，嵌入山體的高大建築給人一種壓抑之感。哈里斯說他昨夜進入其中遭到乾屍怪物的襲擊才導致傭兵隊損失慘重？如果沒有暴風在地下祭壇的遭遇，是無論如何不會相信的。
調整一下情緒，楚楓終於吐出一口濁氣。舒妃的話不無道理，雪兒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也許真的被挾持到不為人知的地方了？巨鷹沒有這個能力，但不排除別人沒有。比如來自望古空間的強敵！
魂使修賢將羽田正義變成了剛是傀儡，那三個對手有沒有可能劫持雪兒？楚楓的心忽然一沉，仔細思索著，直覺告訴他此間的遭遇頗有些古怪。但滿頭思緒煩亂，理不個頭緒來。舒妃隨即吩咐就地安營，卻被楚楓阻止。縱觀周邊的環境，此地是大凶之地：背靠一座古怪的洞穴式建築，哈里斯說裡面有乾屍存在；面向原型祭壇，容易遭到巨鷹的突襲；而且沒有退路，一側臨山另一側臨淵，著實是一處死地。
選擇臨時營地是詹莎莎的長項，捧著羅盤看了半天才選中一塊向陽的地界，位於古城中心位置，背靠大山面向圓形廣場，藉助廢墟斷壁搭建營地，陽光充足不說，進可攻退可守，距離洞穴迴廊也不遠，發生意外可以全身而退。
哈里斯向傑克彙報遭遇襲擊的全過程，驚駭得傑克瞠目結舌，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這是哈里斯的親身經歷，沒有半點的虛言，一時間又陷入了惶恐之中。而錢飛指揮隊員搭建臨時營地，忙得滿頭大汗大呼小叫不亦樂乎，看上去不像是遭受打擊，倒是很享受這種野外求生的生活似的。
「今晚是最關鍵的，要輪流站崗，任務交給你安排。」楚楓坐在石頭上正把霰彈槍和突擊步槍都拆成了零件，用油布仔細擦拭著。
錢飛尷尬地笑了笑：「站崗是老本行，您放心。」
「我是擔心會遭到突襲。」
「誰突襲？乾屍嗎？老子讓他們有去無回！」錢飛心虛地望一眼在忙碌晚飯的詹莎莎，這種可能性有多大？邪惡的傢伙們攻擊力超強，連STNS傭兵隊都給滅了，探險隊這幾桿槍頂個屁用？如果真的來襲唯有拚命一途，團滅是分分鐘鐘的事情。
楚楓幽幽地嘆息一聲，望著不知不覺漸落的夕陽，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痛楚。乾屍突襲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種能讓人異變成乾屍的「病毒」，哈里斯的遭遇是慘痛的教訓啊。如果按照正常的途徑，發生這種事情應該逐級向上彙報，國家會派遣生化部隊處置。但現在是不可能彙報的，要極力封鎖這個消息。
簡單地用餐完畢之後，營地上燃起了篝火。探險行動一波三折步步驚心，每晚的篝火是隊員們最期待的保留節目，畢竟可以放下危險和恐懼，享受一刻短暫的寧靜。疲憊的人們圍在篝火旁邊，今天卻全無困意。
「終於到了古城廢墟，這裡是我們的目的地。」舒妃凝重地環視著眾人：「也是此次行動最關鍵的時刻，我們所面對的不僅僅是自然的危險，猛禽野獸毒蟲，還有更強大的對手，不說大家也知道，暴風小組在地下祭壇的遭遇和傭兵隊的遭遇如出一轍，他們隱藏在陰暗的洞穴空間里，也許那裡是我們的必經之路。」
傑克陰沉地點點頭：「所以請諸位放下僥倖心理，隨時處在戰鬥狀態，無論是當過兵拿過槍的還是專家教授，這是確保我們活著的唯一出路。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現實。我們的任務有兩個。一個是尋找雪姑娘，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當然，她一定會活著，說不定現在就在某處神秘空間呢，對吧，暴風？」
傑克的臉上滿是歉然，生怕某句話說的不對觸怒了楚楓。
楚楓微微皺眉：「但願如此。」
「尋找雪兒的下落是最緊迫的任務，無論是暴風還是探險隊在今天都付出了努力，但還是沒有任何線索，明天圍繞救人展開行動。」舒妃凝神看著楚楓，發現他的臉色並不好，滿臉疲憊和不安，雪兒發生意外對他的打擊很大，同時作為探險隊的核心成員，雪兒的失蹤對行動也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損失。舒妃心思沉沉地嘆息一下：「第二個任務是尋找聖物帝璽的線索，關於古城廢墟、關於巫族部落、關於這裡的歷史都需要我們去發現。」
雪燕妮是最了解巫族部落的人，也是帝璽的守護者。帝璽旁落無蹤，雪兒也遭遇意外，傭兵隊全軍覆滅，暴風一蹶不振——這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是一種不詳的徵兆。但還是要咬牙堅持下去，行動必須繼續。
哈里斯靠在戰術背包旁邊，仰頭喝了一口烈酒，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我建議……取消此次行動，沒有人願意同魔鬼作戰——我不想異變成乾屍！」
傑克和舒妃相視一眼，一臉怒容之中帶著些許無奈。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重新組織起來的STNS傭兵隊是自己精心挑選出的戰鬥精英，竟然會全軍覆滅？尤其是這位海軍陸戰隊員哈里斯，擁有極其豐富的實戰經驗，去過東非和伊拉克，執行過高難度的特種作戰任務。環繞在他頭上的光環可以寫成一本大部頭的小說。
但哈里斯怕魔鬼，在別人的眼中他才是真正的魔鬼。
楚楓低頭冥思，從空降到十萬大山行動開始所經歷的一幕幕都湧上心頭：野狼谷岩畫洞穴的奇遇、地下暗河歷險的九死一生、尋找古城廢墟的步步驚心，直到現在找到目標位置，許多細節都困擾著自己。嚮導黎叔似乎將探險隊引上了一條不歸路，探險隊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相繼發生的怪事接踵而來，讓人身心俱疲。
其實，在探險隊遭遇種種危險的時候，STNS也在經歷著前所未有的挑戰，挑戰的結果很悲催：全軍覆滅。傭兵隊成了替死鬼，擋下了很多無妄之災，這點估計傑克也沒有想到。這對行動顯然是一種很大的促動，也減輕了探險隊很大壓力。
但在理清基本事實之前，楚楓沒有完全相信哈里斯的話，因為有許多細節還沒有明晰：譬如，他們在尋找古城廢墟之前進入過一座廢棄的村寨，探險隊則步他們的路線曾經在那裡駐紮一晚，關於村寨的細節並沒有人提及；再比如，傭兵隊副隊羽田正義失蹤事件，哈里斯並沒有交代他是怎麼失蹤的；還有霍斯是怎麼死的？
眾人陷入沉默之中，哈里斯的話的確令人匪夷所思。在他的眼中，STNS傭兵隊與所謂的「魔鬼」較量才慘遭不測的，世界上真的有魔鬼嗎？如果沒有，那種攻擊力超強的「乾屍」是什麼？暴風小組和STNS傭兵隊都遭到了「乾屍」的攻擊，卻沒有準確解釋「乾屍」真正的身份。
「暴風，我想聽一下你的意見。」抱著霰彈槍坐在哈里斯旁邊的傑克不滿瞪一眼自己精心挑選的STNS精英隊長，目光移向正在沉思的楚楓，臉上生起一種極端失望和憤懣的表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楚楓，他是探險行動的核心，一言一行都在引導著行動發展方向。探險隊目前所陷入的境況的確有些不妙——保障安全和給養的傭兵隊被打殘，甚至只剩下一個精神都有點恍惚的哈里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嚮導黎叔突然暴斃，探險隊的另一位重要核心成員雪燕妮下落不明，而最重要的聖物也旁落無蹤。
暴風說那東西自己「跑」了？一種沒有生命、沒有動力、沒有靈魂的未知材料做的人工製品竟然會自己逃跑！這已經讓篤信科學的三位專家大跌眼鏡了，更何況暴風還說帝璽「通靈」化為流星了。不僅是三位專家，舒妃等人似乎對這種情況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所以，在真正的探險行動展開之前，必須理清這些細節，給探險隊一個完滿的交代，這也是楚楓陷入沉思的最主要原因。
楚楓點燃一支雪茄，在辛辣的味道刺激下發出一陣劇烈地咳嗽，被哈里斯一把奪走，很享受地允吸起來。
「三個細節必須弄明白，否則我們的行動恐怕會陷入絕境。」沉沉地看著眼前的篝火，跳動的火苗在山風的吹東西啊左右搖擺，一股濃厚的煙熏火燎的味道，楚楓仔細思索道：「第一個細節，嚮導黎叔。黎叔是在偶然的情況下結識的，其侄子是一個普通的做小買賣的苗族人，黎叔年輕的時候曾經來過這裡，隨同他鑽山的還有兩個，都死在了十萬大山，當初我們忽略了一個細節，他們是怎麼死的？」
錢飛眨巴一下眼睛：「阿財得感冒又碰上了野豬——沒準就是咱碰上的那頭野豬精呢，被野豬踩死的。」
「水星呢？他是怎麼死的？」楚楓看一眼錢飛問道。
黎叔說是誤打誤撞發現了古城廢墟，其實多少有些運氣成分，而在此之前他在樹上蹲了一宿，躲避攻擊，水星也逃生了，只不過是後來才死的，水星是怎麼死的黎叔卻沒有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