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廢墟邊緣
在望遠鏡里已經發現了那座古城廢墟，楚楓根據觀察畫了一張草圖。為了方便眾人對目標地有一個感性認識，楚楓不厭其煩地仔細講解廢墟周邊所觀察到的情況。探險隊在巨樹下修整，一方面是突發事件造成所有人都疲憊不堪，驚魂未定的傑克極力要求制定一個完美的計劃，另一方面等待伍德解剖完巨豬。
「哥，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臉色略顯蒼白的雪燕妮不斷擦著弩箭上的血跡，目光望著楚楓身後的巨樹：「這裡的一切似乎都巨型化了，森林更加茂密，樹木明顯異常於先前所看到的，還有野豬。」
舒妃狐疑地看一眼雪燕妮，微微頷首：「的確有些不同，暴風，你有什麼意見？」
記得在西北荒漠山谷里第一次看到的那顆巨樹，當時的震撼至今猶存，但與這棵大樹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不同的是這棵巨樹鮮活在眼前，無數的古藤纏繞並沒有絞殺它。楚楓思索片刻：「十萬大山目前還處於原始狀態，沒有被人類染指，生態環境完全是按照自然規劃而發展的，樹之所以長這麼大是因為年齡太大的緣故，這棵樹至少在千年以上。熱帶雨林氣候雨水豐沛陽光充足，適合動植物的大型化發展，所以——無可厚非。」
誠如伍德博士所言，任何生命的發展既有自然選擇的因素也有物種本身基因突變的因素，當基因突變被自然所接受而且進行了遺傳，物種發生進化是必然的結果。巨樹因為其能夠爭得更多的陽光雨露，所以變得十分巨大，同時，也扼殺了那些與之爭奪陽光等生長資源的植物，使其在生長過程中佔據優勢。
野豬也一樣，也許它的勢力範圍佔據更多的森林資源，豐富的食物造就了其巨大的體型。但也不排除發生基因突變的因素，確定這些需要在實驗室里進行，伍德只能提取相關的基因樣本，而無法利用科學的手段去解析。
錢飛殘忍地將野豬的一對獠牙生生地砸了下來，愛不釋手地相看了半天，用安全繩栓成了墜子掛在脖子上，腦袋上又用樹枝做了一個偽裝帽，舔著肚子在眾人面前晃了一拳，才心滿意足地哈哈大笑：「看我像不像部落首領？」
「掛野豬牙就成頭領了？一個豬頭還差不多！」詹莎莎瞪一眼錢飛胸前血淋淋的野豬獠牙取笑道。
舒妃苦笑一下：「越靠近古城廢墟越危險，大家要做好充足的心裡準備，傑克，感覺好點了嗎？」
傑克陰沉地點點頭，驚魂未定地看著野豬屍體不禁一陣乾嘔：「天黑之前再收不到STNS的消息就凶多吉少了，這裡太古怪，還是小心為妙。」
眾人都明白其中的道理，但目前只能硬著頭皮向前，絕無退路可言。
「在白堊紀恐龍時代，佔據食物鏈頂端的是食肉恐龍，而植食動物的恐龍則以體型巨大的優勢保持種類的繁衍聲息，這也是自然選擇的結果。」伍德收好恆溫箱，活動一下手臂：「但也有例外，與恐龍同一時代的魔鬼娃便是個特例，那是一種極其恐怖的動物，是現代蛙類的祖先，體型巨大無匹，比現代的青蛙大一百倍以上，在弱肉強食的森林法則下，魔鬼娃進化出了威力巨大的上下顎，其咬合力達到了驚人的20公斤，可以輕鬆地咬斷野豬的腿，而他們的食物則是小型恐龍以及恐龍的幼畜。」
錢飛驚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第一次聽到有那麼大的青蛙，而且還是食肉動物？幸運的是生活在這個幸福的時代，否則人類不僅活得不如一頭野豬，甚至連癩蛤蟆都競爭不過，嗚呼哀哉！
「話雖如此，但我們要做萬全的打算。傑克說的對，必須制定一個完整的探險計劃，以確保大家的安全。」楚楓掃一眼仍然驚魂未定的傑克，這傢伙的腦袋包紮得跟一個開口的榴槤似的，滿身酸臭味實在難聞，估計是在逃命的過程中被野豬給非禮了？
這是一個十分嚴肅的話題。從進入十萬大山開始，便接連發生古怪，探險隊可謂是多災多難，數次遭遇巨獸襲擊，誤入地下暗河，死戰地下祭壇，STNS傭兵隊的羽田正義異變，望古界的強敵出現，更有多人死傷，而核心隊員也都不同程度地受傷，讓探險隊實力大為受損。
所以，傑克的提議有一定的合理性，作為探險隊的核心，這些自然在楚楓的計算當中。但什麼才是完美計劃？行動進行到現在也沒有明確，原因只一條：計劃沒有變化快。從某角度而言，探險便是不斷發現未知的過程，所有風險都必須無條件接受，任何困難都要努力去克服。
縱使有完美的計劃又能怎樣？第一階段的行動已足矣說明了問題。STNS一天不歸隊，危險因素就無時無刻不存在。
「線索顯示古城廢墟與望古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進入其中有很大的危險。」楚楓從懷中拿出黑曜石的墜子在眾人面前晃了晃：「三十多年前黎叔在古城廢墟偶得這個墜子，上面的符號與聖物的一模一樣，雪兒解讀為永生，我們在地下祭壇也發現了相關的符號，足以證明古城廢墟便是地下祭壇那個神秘部落生活的地方，兩者相聚幾千米而已。」
這是正常思維的判斷，無論是從地域還是從黑曜石的墜子來看，地下祭壇就是生活在古城的部落的祭祀場所，而那個部落與望古界的聯繫也不難猜測：望古界的「諸神」就是他們是所供奉的神明。他們所祈求「神明」恩賜之物便是「聖液」——那是一種能夠使人發生異變的神奇藥物。
那個神秘部落需要更多的「聖液」讓族人發生完美進化，甚至不排除人為製造超級戰士，以在森林各部落中的戰爭中取得絕對優勢。但事與願違，血腥的活人祭祀並沒有幫助他們實現預期的期望，大部分族人使用了「聖液」之後異變失敗，僅有部分異變成乾屍武士——如果說這也叫做成功的話，那個神秘部落最終落得了個可悲的結局。
連續的戰爭不僅消耗了太多的資源，生靈慘遭塗炭，部族實力大為受損甚至一蹶不振，直到有一天他們幡然醒悟，再也沒有能力抗衡敵人。一個強大的部落就此隕落，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之中。
這只是一種推斷，沒有更多的線索支撐，在沒有揭開古城廢墟之謎之前，楚楓只能推斷那個神秘部落消亡的因素與戰爭和祭祀相關。而實際上，望古界的「諸神」也的確給予了他們恩賜，通天柱內隱藏的血液一樣的東西便是證明。
新鮮血液的凝固時間一般為1——5分鐘，因為有血小板的凝固作用，不存在不凝固的血液，因此可以判斷那血紅的液體不是血液，而是一種能夠延續乾屍「生命」的營養液，或者是特殊的血液。
舒妃凝重地點頭：「傑克，傭兵隊還沒有消息嗎？」
「鬼才知道他們去了哪兒！」傑克聳聳肩，詛咒著哈德爾，但心裡十分焦急，提前三天便展開行動的STNS沒有任何信息，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現在探險隊已經找到了古城廢墟，真正的探險行動即將開始，自己該何去何從？
難道還要按照爺爺的計劃行事嗎？也許舒妃是對的，STNS的存在只能讓探險行動變得被動，或許成為一個致命的失敗原因。傑克苦楚地望著晦暗而深邃的林子，嘆息一下：「蘇小姐，從一開始暴風就是探險隊的核心，現在和將來絕不會改變，可以無視STNS的存在——我發誓……」
「不必發誓了，血影，持續跟蹤通訊信號，發現之後立即定位。今天的任務是抵達古城廢墟露營，任何人不得耽誤整體行程，沒有例外。」舒妃斬釘截鐵地說道：「一切計劃都由暴風小組來完成，任何人必須無條件服從，不得提出任何異議。覺得難以完成任務的可以不參加探險，但必須現在離開。」
條件有些苛刻，態度有點蠻橫，但這是保證探險行動成功的基本條件。雖然知道大部分人都不會放棄探險，但舒妃還是附加了一個條件，皺著眉巡視著眾人，所有人都沉默以對。
「既然大家認同，從現在開始必須服從暴風的命令，而且要風險自擔。這次行動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探險旅遊，生命隨時都有可能遭到威脅，甚至是付出死亡的代價。」這點已經被驗證多次了，黎叔、馬烏德、霍斯等人死亡的血淋淋的現實就擺在面前，暴風小組走地下暗河的吞噬險些造成團滅，更有在地下祭壇的驚天動地的大戰，如果沒有足夠的思想準備，就無法面對死亡威脅，更談不上成功。
探險就是玩命！
「阿飛，有什麼意見？」楚楓冷然地看一眼正在和詹莎莎如膠似漆膩味在一起的錢飛問道。
錢飛嬉皮笑臉地伸出大拇指：「舒小姐說的對，開弓沒有回頭箭，行動到這個份上，大家把自己個兒照顧明白了就是勝利。也甭管什麼乾屍武士還是STNS傭兵隊了，我們面對的對手比那些厲害萬倍，能不能成功看的是造化，而不是什麼狗屁實力！野豬的實力很強，不也被幹掉了嗎？」
話粗理不粗，錢飛說到了楚楓的心坎上。探險隊分成兩組，楚楓和雪燕妮負責探路，錢飛和傑克負責專家組安全，他們的戰鬥力不敢恭維，而野外生存能力更是堪憂。這種高體力強度的探險行動需要有極強的專業素質，之前雖然有過探險經驗，但舒妃等人的體質畢竟不能與特種兵相提並論。所以，行進速度驟然慢了下來。
茂密的原始森林似乎隱藏著無限的神秘和無數的兇險。在晦暗而深邃的林子里，人的視線受到很大的限制，雪燕妮小心地跟在楚楓的後面，神經高度緊張。對於在雪域高原的崇山峻岭中長大的雪燕妮，最大的考驗不是複雜的地理環境和潛藏的危險，而是環境氣候。
森林內極度濕熱，加之為防護毒蟲的侵襲所穿的迷彩戰衣和叢林靴都密不透風，汗水浸透了衣服，楚楓感覺鞋裡都是水，走起路來濕滑難受。曾經在熱帶雨林執行過一次任務，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但體力的消耗還是十分驚人的，需要不斷地補充電解質。
隱藏在荒草之中的獸道若有若無，如果沒有足夠的經驗的話很難辨別。從所看到的野獸糞便新鮮程度可以看出來，至少在三天之內還有大型猛獸在此地活動，不過是過客匆匆，希望不會晦氣到再碰見什麼不速之客。
對於那些深藏在在原始森林中的野獸而言，探險隊才是不速之客。當楚楓和雪燕妮在一顆巨樹下休息之際，天空中盤旋過來幾十隻鷲鷹，那些食腐的傢伙們有著超乎尋常的嗅覺，可以嗅到十公里範圍內的獵物——這會估計嗅到了巨型野豬的血腥味道，它們的饕餮盛宴即將開始了。
「雪兒，你對這裡有什麼看法？」楚楓在巨樹上砍斫著標記，回頭看一眼略顯疲憊的雪燕妮問道。這裡的森林雖然很大，但相與超視距空間的那座浩淼森林想比，還是小巫見大巫，山脈亦然。雖然沒有見過所謂的「望古山脈」，但從浩淼森林的情況判斷，也絕對不會輸於喜馬拉雅。
兩個決然不同的空間讓楚楓似乎產生了一種錯覺，總以為置身望古森林之中，所以才有此一問。
「很熟悉，但不同。」雪燕妮撫摸著千年古樹皴裂的黑色樹皮，仰頭望一眼遮天蔽日的樹冠，被篩碎了的陽光斑駁地傾瀉而下，給人一種原始的味道。與夢魘中的望古森林相比，這裡顯得很祥和，沒有肅殺之感。不禁凝眉：「通靈帝璽如果真的有記憶的話，會回到屬於它的地方。」
「帝璽不屬於這個世界，甚至不屬於現實空間。」
「所以，她很可憐。」雪燕妮惆悵地望著遠處深邃的林子黯然道：「那是揭開她身世之謎的唯一線索，但願祖先有靈能夠讓我們找到帝璽，把她送回屬於自己的故鄉。」
女人是感性動物，從來都是以自己的感覺判斷問題。而楚楓對此卻又不同的看法，修賢殘存的記憶表明，一千多年前帝璽曾經在離魂淵有過短暫的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