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變異猛獸
傑克顯然遭到了重創，滿臉鮮血淋淋，槍械也不知道弄哪去了，武裝頭盔也跑丟了，正在用一支巴掌大的匕首與野豬對峙著。這種對峙僅限於場面，對於毫無退路的傑克而言已經失去了對抗的意義，只要那頭壯碩得如同水牛一般的野豬喜歡，隨時都有可能成為盤中餐。
野豬是雜食性動物，它的食譜太過龐雜，植物果實小型動物都是它的美食，從堅果到野菜從家鼠到鹿崽，葷素皆美味，從不挑食。不過眼前這頭兩米多長一米多高的野豬似乎有些不同：它想嘗嘗人是什麼滋味？
這是一頭髮情的雄性野豬，碰巧錢飛和傑克闖入了它的領地，直接向兩人發起了挑戰，傑克成為倒霉蛋，被它給堵在了巨樹之下。
「老傑，挺住！楚爺來了……」
正在瞄準的楚楓聽到錢飛的吼叫，才發現那傢伙正騎在離地有三四米高的樹榦上，幸災樂禍地給傑克鼓勁，邊喊邊舉起霰彈槍瞄準，卻遲遲沒有開槍。
傑克嚇得早已魂飛魄散，猛獸距離他只有區區十多米遠，按照常人的思維他有足夠的時間爬上樹去躲避，但估計是驚嚇過度加之有傷在身，沒有採取任何躲避行動。野豬一個衝鋒就能把他給廢了。
「買噶的，快點開槍少廢話！」傑克驚恐地聲嘶力竭著，巴掌大的匕首在空中無謂地舞動著。
錢飛所處的位置恰到好處：可以居高臨下直接狙擊目標，但卻沒有狙殺。原因很簡單：壯碩的野豬體型雖大容易命中，但遍體烏黑髮亮的皮毛掛了厚厚一層松油，如同批了盔甲一般，堅不可摧。一張大嘴巴兩側長著看不出顏色的大獠牙，嘴巴佔據了腦袋的三分之二，一雙小眼睛幾乎都看不著。
想要開槍，但必須的保證直接射殺，否則接下來倒霉的不是錢飛，而是傑克——那張豬嘴能把傑克給撕成碎片。
「別著急，你先吸引它的注意力！」
楚楓想笑卻笑不出來，早就明白阿飛的目的，並非不想開槍擊殺，而是擊殺的成功率幾乎為零。對付這樣的龐然大物，霰彈槍雖然好用，但得看怎麼打，弄巧成拙可就不妙了。楚楓向樹上的錢飛打了個手勢：發動攻擊。
扣著扳機的手指有些麻木，沉重的喘息嚴重影響射擊的精準度，想要一舉擊殺如此龐然大物絕對是技術活，而不是隨便放槍就能對付得了的。傑克太過自信現代化武器的作用，以至於在野豬的攻擊下草率攻擊，丟了槍事小，丟命可就得不償失了。
錢飛也回了個手勢：準備就緒！
楚楓側身向前移動，逐漸逼近龐然大物，而傑克卻在此時嚎叫得更凶了，野豬顯然聽不懂他的鳥語，粗壯的前蹄在地上刨著地，後面掀起一陣塵土飛揚，就在某個瞬間，暴怒的野豬向巨樹衝去。所過之處碗口粗的古藤和虯枝悉數折斷。
「砰！砰！」
槍聲突然響起，瞄準鏡里噴出一股火光，兩人在同一時間發起了攻擊，只見野豬的身體上冒出白煙，鮮血迸濺，如血雨一般飛散。威力巨大的霰彈直接命中野豬，龐大的身軀只晃了晃，並沒有阻擋其絲毫。
劇烈的疼痛徹底將野豬激怒，渾身鮮血淋淋地沖向巨樹，身後一片塵土飛揚。
野獸就是野獸，不會攻擊戰略。不過，在兩名頂尖的特種兵搶下，任何野獸都會臣服，其結果必然是面見死神。就在兩槍擊中野豬的瞬間，一道亮白色的銀光刺破陰暗的空間，劃過完美的軌跡，同時響起清脆的哨音，直接沒入猛獸龐大的身體之中。
一聲狂暴的咆哮，發怒了的野豬沒有回頭直接沖向巨樹下的目標——那個被嚇破膽了的小丑一眼的傢伙，勢不可擋。
精黑的弩箭刺破空氣射向狂暴的野豬，第二隻弩箭也射了出去，悉數淹沒在飛揚的塵土中。不知道能否命中，也不知道接下來是什麼結果。也許野豬被射殺，但傑克也會被撕成碎片。
「轟！」
沉悶的撞擊聲隨即傳來，只見巨樹一陣晃動，樹葉紛落下來。撞在巨樹上的龐然大物竟然在空中翻了個跟頭，如同炮彈一般撞在了樹上墜落，周圍所有的古藤灌木悉數被摧毀。同時，傑克聲嘶力竭的聲音戛然而止！
楚楓神色凝重地盯著巨樹和下面的龐然大物，那傢伙遭遇重創之後的狂暴足矣摧毀任何堅固的堡壘，足足有五百多公斤的龐然大物竟然凌空躍起——撞在了巨樹之上彈到了空中，而後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楚楓抱著傑克走出煙塵，這傢伙被嚇得暈死過去了，很顯然並沒有被野豬撞到，或者說他福大命大，野豬在衝鋒的瞬間遭遇重創而失去了準頭，一頭撞在了巨樹上。錢飛將傑克放在地上，檢查一下外傷，僅僅是臉上有一條血口子而已，再探視一下呼吸，基本沒有性命之憂。
關鍵時刻傑克做出了一個正確的選擇：暈死過去了。
「他怎麼樣？」舒妃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眼前的景象讓他目瞪口呆：地上一片狼藉不堪，撞斷了樹枝遍地都是，像經過一場生死戰鬥似的。想象不出來對方竟然是「手無寸鐵」的野豬？還以為是傭兵隊呢！
劇烈的運動讓楚楓有些筋疲力盡，從聽到傑克的喊聲到擊殺野豬只用了不到五分鐘，而且要連續奔襲近百米，發現目標擊殺。讓楚楓感到滑稽的是，那傢伙不是被射殺的，而是撞樹而亡。
「快給他爆炸傷口，打破傷風針，臉劃破了，暈死過去的。」楚楓提著槍望一眼巨樹下的龐然大物，心有餘悸。並非是傑克在千鈞一髮的時刻撿回了一條命，而是詫異於那頭野豬何以能長這麼大個？
當兵的時候在雪域高原的老林子里也見過野豬和灰熊，個頭不小，但絕對沒有這麼大，成精了一樣。十萬大山果然是神奇之地，巨蛇、巨樹、巨豬——好像不管什麼樣的物種在這裡長得都比其他地方的大，而且不是一般的大。
錢飛從樹上滑了下來，用霰彈槍頂著野豬的腦袋又補了一槍：「奶奶的熊，長這麼大第一次被豬追，差點要了爺的小命！」
「阿飛，怎麼回事？」楚楓皺著眉頭走到近前，兩米多長的野豬遍體鮮血淋淋，兩顆足有一尺多長的獠牙冒著血，死不瞑目的模樣。而巨樹上插著兩支弩箭，箭體還滴著血，很顯然是洞穿野豬給其致命一擊。
錢飛擦著滿頭熱汗，把槍扔在地上：「我和老傑走到巨樹這，這傢伙從樹後面衝出來的，老傑沉不住氣率先開槍，子彈竟然沒打著它，估計把它給惹怒了，差點沒把老傑給撞死。要不是老子足智多謀估計現在得給他收屍了！」
都這個節骨眼了阿飛還是油嘴滑舌，事實是他是特總兵，攀援這樣的巨樹不在話下，倒是傑克成了替死鬼。如果沒有及時趕到的話，傑克絕對在劫難逃。楚楓圍著野豬轉了一圈，拔下插入巨樹的弩箭：「這裡是它的窩，你們侵入了人家的領地當然得付出代價，一般雄性野豬都是獨來獨往的，除非是發情期才會結伴，此地不宜久留。」
「您的意思是還有野豬？罪過罪過，二師兄您安息吧！」錢飛抱著霰彈槍向楚楓使了個眼色：「有一失必有一得，剛才爬樹上的時候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太確定，古城廢墟也許就在附近。」
楚楓微微皺眉，二話不說收好弩弓便竄到了巨樹上，敏捷如猿猴一般，不多時便消失在茂密的樹冠里。居高遠眺，滿目青翠，遠處的群山連綿起伏，一眼望不到邊的原始森林給人一種神秘之感，視線的盡頭是繚繞縹緲的雲霧，雲霧之下隱約可見一處谷地。望遠鏡里，觸目皆是斷壁殘垣！
傑克不是被野豬裝暈的，而是被嚇暈的。當他蘇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竟然在錢飛的後背上，不禁長出一口氣：「那怪物呢？」
「狗屁怪物？就是一頭豬！」錢飛累得氣喘吁吁，踉蹌著地倒在地，傑克摔在了鬆軟的腐殖質上，拿出水壺猛喝兩口：「知道是怎麼把你從豬嘴裡救下來的不？那傢伙跟天神魔王似的，兩支一尺多長的獠牙只要你碰到你鐵定被撕成碎片。我和楚爺在關鍵是時候聯合行動，他命中了豬屁股我打爆了豬腦袋——就這麼簡單。」
傑克喘著粗氣躺在地上，驚魂未定地看一眼錢飛：「嚇死我了，這輩子第一次看見這麼大的野豬，非常感謝您和暴風出手相救，你們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那您表示表示？要不酬勞再加點？不多要，翻倍就成。」錢飛把水壺扔給傑克：「看起來精瘦，壓在身上跟墜了個千斤墜似的，累死老子了。」
楚楓苦笑一下，繼續在舒妃的探險日誌上繪製著地圖，阿飛這是在趁火打劫啊，酬勞剛剛翻倍沒多久，現在又要加錢？但擊殺那畜生顯然極為困難，若不是阿飛一槍命中畜生的後腦，自己那槍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也許還沒有兩隻弩箭的威力大。
「過分不？」
傑克喝一大口水：「不過分，加！」
「好！空口無憑……」
「我對老天爺發誓！」傑克感到一陣眩暈噁心，估計是被野豬爆發的「蠻荒之力」給驚嚇的，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病痛已經折磨了他整整三年的時間，那是一種極其古怪的病：受到驚嚇會導致眩暈休克。
這是霍華德家族的遺傳病，用老德爾的話說，霍華德家族被魔鬼扼住了名門，只要魔鬼喜歡隨時可以將任何一個家族成員給帶走。但幸運的是魔鬼似乎把這件事給忘記了，這麼多年只帶走了一個家族成員，那就是傑克的父親，霍華德家族製藥廠的掌門人。
伍德建議老德爾用基因療法治癒頑疾，因此他成為製藥廠特聘的專家，年薪百萬。楚楓把探險日誌遞給舒妃，回頭卻發現伍德正在解剖巨型野豬，不斷地讚歎著：「真是不可思議，六十年代在加利福尼亞的森林裡看過跟這個差不多的大塊頭，那時候還年輕，總想揭開是什麼原因導致物種基因的變異。是的，明顯是基因突變造成了它今天的樣子。」
伍德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將裝著野豬血液的玻璃瓶放進小巧的恆溫箱里，脫下膠皮手套，手卻不小心劃在了野豬的鋒利的獠牙上，鮮血立即流下來。不禁皺眉：「該死的魔鬼！」
「伍德先生，我敢跟您打賭，這傢伙一定發生了異變，否則不可能長這麼大。」詹莎莎定了定神，看著鮮血淋淋的猛獸不禁乾嘔起來。一般情況十萬大山裡最兇猛的野獸不過是金錢豹和華南虎，但很難發現他們的蹤影，60多公斤野豬屬於常見動物，這個有200多公斤，超出正常太多。
「基因異變是自然選擇的結果，也是一種自然的優化，他的後代具有這種非凡的基因之後，也有很大的幾率成為巨型野豬，無數次的偶然選擇之後會造就一個新的物種。」伍德小心地包紮手傷：「達爾文的進化論是有瑕疵的，現代科學表明偶然的基因突變會產生蝴蝶效應，可以導致自然物種的進化，這些大塊頭在我們的眼裡的確是異變，但在大自然的字典里應該叫進化，是的，進化。」
人類便是基因偶然進化所產生的物種。毫無疑問，倘若遠古的非洲古猿如果沒有產生智商和直立行走，基因沒有產生某種突變的話，人類是不會誕生在地球上的。那時統治地球的還是恐龍。但恐龍為什麼沒有進化成地球的王者？是因為基因停止了進化的結果。
物種的巨型化是進化和自然選擇的結果，但並非所有巨型化的物種就是進化，也許是退化，相反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