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部落傳說
對於楚楓而言，聖物相關的線索已經十分明晰。如果沒有地下祭壇的意外遭遇，絕對不會這麼快地了解望古界的相關信息，即便有修賢殘存的記憶也無濟於事。信息顯示修賢苦守地下祭壇離魂淵近百年，直到聖物出世。
而其他人對線索似是而非，儘管楚楓和錢飛詳盡地解析，都聽得一頭霧水，尤其是傑克。他不了解冰封聖殿之戰的細節，也不知道聖物究竟有什麼神異之處，總是套用自己所知道的一知半解的科學知識去思考這件事，當然是越想越糊塗。不過礙於面子，不好過多詢問，附和著指揮探險隊開拔，卻想著STNS傭兵隊的事兒，心情當然不好。
日上三竿，探險隊開拔。
置身於原始森林之中才發現大自然的雄渾之美。在廣袤的十萬大山深處，人跡罕至荒涼至極，但自然的孕育生機勃勃精彩紛呈：參天古樹俯首既是，虯枝蜿蜒而生，樹冠遮天蔽日，枯藤攀援延伸，與古樹爭搶著寶貴的陽光，殊不知森林之外陽光普照，大地生靈雨露均沾。森林內晦暗深邃，有一種滄桑神秘之感。
走在不知多厚的腐殖質上面如同踩著海綿，腳下無根的感覺。滿眼綠色鬱鬱蔥蔥之中，自然潛藏著莫大的危險，這對於進行過專業野外訓練的楚楓和錢飛而言再正常不過：也許在某個陰暗的角落會隱藏著蛇蟲猛獸，在不小心的時候就會發動攻擊！
不過，對於詹莎莎和雪燕妮等人而言，熱帶雨林有著非凡的吸引力，一路在隊伍中間行走，不時摘一朵鮮艷的野花，拾一張白色的蛇蛻，笑聲不絕於耳。舒妃對此不以為然，小姑娘們不懂叢林中隱藏的危險，隨性而為罷了。
隊伍看似輕鬆，實則時刻處於戒備狀態。楚楓和老夫子、舒妃開路，傑克背著笨重的戰術背包，端著霰彈槍押后，而錢飛上躥下跳提醒著眾人注意安全。荒草灌木橫生之中，有一條隱約可見的蜿蜒小路，隊伍就沿著這條「獸道」前行，省卻了不少開路的體力，行進速度自然加快。
血影抱著集成通信器仍然在探尋著森林裡的信號，期望STNS傭兵隊能夠主動發出信號聯繫，但讓舒妃失望的是沒有任何訊息。
所謂的「獸道」，是原始森林裡各種野獸經常出沒的地方，走的動物多了時間日久便形成了一條路，不了解的還以為是人為所致呢。其實這種路最危險，誰都無法預料野獸什麼時候出沒，白天會減少碰到猛獸的幾率，但也不是絕對。因此楚楓和錢飛格外小心。
在討論望古界文明部落的時候，楚楓有意打斷了錢飛的話，沒有透露更多的信息。阿飛說的不錯，望古界里有四大部落：巫族部落佔據統治地位，雖然經過千年前的大戰，也依然沒有改變這種態勢，從那三個人的談話之中能夠聽出弦外之音。
讓楚楓感到疑惑的是，秦墟人族和巫族部落竟然是兩個部落，難道所謂的「巫族部落」與正常的人族有本質的區別嗎？在現實世界，歷史上將居於四方邊陲的少數民族稱之為「蠻夷」，即未經教化之民。產生了諸如東夷、南蠻、北荒、西戎等稱謂，同為不開化的意思。而居於中原地帶的人則被稱之為「民」，是高等級文明的開創者、繼承者和發揚光大者。
很顯然，這種文明現象在望古界也同樣存在，巫族部落的首領叫「南夷君」，從名字便可知一二。楚楓的疑惑就在於此：如果居於秦墟的人族是文明的開創繼承者，則有很大的幾率統治那個世界，但事實正好相反，而是柯樂城的巫族部落居於統治地位。從這點來看，巫族部落的文明程度一定會比人族還要發達。
「夫子，您對望古界的發現怎麼看？歷史上有沒有相關的傳說或者典故？」楚楓一邊用刀在粗壯的樹榦上留下記號，一邊回頭看一眼老夫子問道。
老夫子沉吟片刻苦笑著搖搖頭：「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範圍，活了這麼大的年歲從來沒聽說過那個地方。對了，應該叫什麼平行空間？我只知道混沌初開，一元化兩級，兩級生四象，盤古開天闢地，清氣上升是為天，濁氣沉降是為地，時空就此流轉生生不息，卻不知道還有那麼神秘的地方。」
「以前我也不相信存在望古界，但自從發現聖物之後不得不改變一些看法。」自從冰封聖殿大戰之後，「科學」二字便被扣上了懷疑的帽子：平行空間真實地存在，科學卻無法證明；聖物究竟是什麼材料製成的，至今無解；能夠讓人發生異變的「藥物」究竟是什麼？是誰造出來的？還有，來無影去無蹤的望古界「諸神」，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存在？地下祭壇巨柱之中存儲的能夠讓人異變成乾屍的「聖液」是什麼東西？來自何方？聖物為什麼能通靈？
以上許多問題都困擾著楚楓，如果能弄明白這些，解開歷史的真相就會水到渠成。但如果真的弄明白了，相信現實世界將會發生天翻地覆的震動，世界的格局也許會發生根本轉變，有朝一日科學不僅證明平行宇宙空間的存在，而且能突破時空的屏障穿梭於現實世界和平行空間，世界將是一番何種景象？
跨越時空神遊歷史，穿越屏障遊歷未來。當文明的發達程度達到的話，估計「人」也會變成了名副其實的「神」！
收回思緒回歸現實，目標是古城廢墟。在沒有嚮導的情況下只能憑著感覺走，這個「感覺」就是聖物所引領的——聖物昨夜化為流星的方向，一定隱藏著某種不同尋常。
「昨夜下雨的時候我們聽了不下十遍那段錄音，也想了一宿，感覺很蹊蹺。當然那會我還不知道有望古界一說，以為那些人是真實存在的呢。」老夫子苦澀地笑了笑：「所以便從最熟悉的歷史當中去尋找故事，希望能發現點什麼。」
「哦？發現了嗎？」
「當然有些蛛絲馬跡，但只怕是附會的傳說，不可靠的。」老夫子停下腳步屏氣凝神，面色有些凝重：「《山海經．海內北經》曾記載，姑射國在海中，數列姑射，西南，山還之。這海中的姑射國就指的是日本列島，在古代姑射二字可讀作苦夷。苦夷人是什麼人呢？指的就是鬼方人，苦夷國就是鬼方國，但不知道此鬼方國與你所說的鬼方國是不是一個？」
楚楓一愣，不得不佩服老夫子學識淵博，竟然從歷史典籍里尋找到了鬼方的信息！
「老祖宗將北方稱作冥地，將極北稱作玄冥，冥地是鬼怪出沒的地方，因此，將生活在極北之地的苦夷人稱作鬼方人，其國稱作鬼方古國。另外，鬼方古國居於漠北戈壁，殷商的武丁伐鬼方，將鬼方一族分成兩部分，一部分被破遷徙到更遠的高原荒漠地帶，就是現在的庫頁島附近，還有一部分逃亡未果，被遣送道姑射海內之島，就是如今的日本列島。」
楚楓微微點頭：「難道日本人是鬼方苦夷人的後裔？」
「有個傳說估計你聽說過，春秋戰國之際有兩個曠世謀略家，蘇秦和張義，他們的師父叫鬼谷子，為啥叫鬼谷子？世人都說其隱居與清溪鬼谷，故得名鬼谷先生，鬼谷乃道教祖師，姓王名詡，又名王禪，此人通天徹地學識淵博，傳說他便是鬼方人。」
鬼方古國在歷史上卻有其史，經過老夫子的點撥楚楓才知道，不過此鬼方與望古界的鬼方有什麼聯繫呢？如果刨除平行宇宙空間不論的話，望古界是一處被世人所遺忘之所，鬼方人是寄居在那裡的原住民，如何解釋其他三個部落的存在？很顯然，這個假設是不成立的。
不過老夫子講的典故倒是讓楚楓大開眼界，日本人是武丁伐鬼方給前送到日本本列島鬼方人的後裔，所以才叫「鬼子」？歷史好像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啊！暫且不論「鬼子」是從何而來的，從史料中發現鬼方古國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說明歷史與文明的誕生和發展有著某種神秘的內在聯繫。
跟在後面的舒妃等人也停下了腳步，熱帶雨林潮濕的空氣讓眾人都十分不適應，每個人都汗流浹背氣喘吁吁，軟綿綿的腐殖質走起來雖然舒服，但時間一長便弄得疲憊不堪。眾人原地休息，錢飛和傑克負責探路，詹莎莎則用羅盤測算了一下方位，方向正好是西南向，沒有偏離半分！
夫子提供的線索很重要，居於極北之地的鬼方古國在歷史上的確存在過，而且是在漠北。詭異的是，望古界的鬼方國也居於望古森林之北的荒漠之中，難道與現實世界的歷史有契合點嗎？而西南地區在古代也存在原始巫族部落，譬如夜郎古國的二十二個方國大部分都信奉巫儺之術，現在的湘西、雲貴、桂東等地依然盛行，自古流傳下來的巫儺文化浸染著當地百姓，而在兩千多年前便以部落的形式生存著，部落間相互攻伐融合，夜郎國便是這樣建立起來的。
歷史的發展存在一定的規律，不已個人的意志為轉移，同樣，文明的形成和發展也是如此。文明與歷史的發展是同步的，一定的歷史階段產生特定的文明。在人類文明序列當中，封建制度主宰了幾千年，現代社會的形成與崛起不過是幾百年的歷史。從十七世紀英國的工業革命開始，人類才與封建社會體制告別，進入文明發達時代。
而線索表明，處於原始部落階段的望古界正處於封建社會，他們的文明比現代文明更高級嗎？那是人類發展的歷史？但很顯然，擁有衝破時空屏障的他們有著現代人不具備的智慧，或者說文明的發展方向不同。
正當楚楓沉思之際，叢林深處發出驚恐的喊聲，所有人都緊張地地望著聲音方向手足無措。
「是傑克！」舒妃拔出鋒刃匕首驚呼一聲：「暴風，快支援！」
楚楓已經衝進了叢林里，雪燕妮緊隨其後，速度之快令人驚訝，眾人之看到了他們的影子，耳邊又響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喊聲。
在原始叢林中想要一下找到目標談何容易？視線受阻通信不暢是最大的問題，只能憑藉聲音判斷目標位。兩個探路的傢伙一定出事了，難道遭遇攻擊了嗎？楚楓一邊快速移動一邊打開霰彈槍保險，憑藉感覺快速檢查彈夾，對講機里傳來舒妃焦急的叫喊：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傑克，你們在哪？聽到立刻回答！
一陣令人牙疼的電子雜音：該死！我們被魔鬼攻擊了……！
「報告你們的方位！」
「巨樹……巨樹……OVER！」是傑克的聲音，驚恐得無以復加，似乎真的看到了魔鬼或者是被魔鬼扼住了喉嚨，聲音短促而聲嘶力竭。
茂密的樹木在眼中一閃而過，沉重的喘息讓楚楓感到窒息，耳邊的風在呼嘯，對講機里的沙啞讓他心急如焚。回頭之間卻發現一個曼妙的影子正向自己逼近，是雪兒。
雪燕妮如雪豹一樣緊隨其後，右手提著弩弓左手背在後面，盯著前面楚楓的影子，荊條在她的臉上留下一條血痕，但絲毫不能擋住她的腳步。無論前方有什麼樣的危險，都要與楚家人一起並肩；無論有多麼強大的敵人，也要同楚楓同生共死！
這是雪燕妮的性格，也是雪族部落的傳統。幾千年歲月流逝，巫族部落強悍的基因始終在傳承，無數載風雨的洗禮，練就了雪族部落的忠誠、果敢和彪悍的性格。尤其是雪燕妮，作為雪族部落最後一任組長，她要擔起部落的責任，要守護雪族傳承千年的諾言。
聽音辨向是特種兵的基本功，強大的覺識更讓楚楓的追蹤能力超乎常人，而敏捷的身手和出色的判斷力更讓他如虎添翼，在奔跑的時候便已經確定了目標位。所以，他所追蹤的路線是最直接、最有效、也是最危險的。
一顆碩大無比的巨樹出現在視線當中，巨樹之大超出了人的認知，方圓百米之內都是巨樹的樹冠範圍，十幾個人合抱都難以圍住，懸垂的古藤纏繞著樹榦虯枝，密如蛛網形同天羅。滿臉鮮血的傑克背靠著巨樹，而他的前面十幾米的地方正站著一個「巨人」！
是一支野豬？楚楓的腦袋一陣眩暈，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野豬。忽然想起了此前黎叔曾經講述進入十萬大山的故事，誤打誤撞地碰到的「大力神」。野豬的破壞力極強，能夠摧毀任何阻擋它的東西，也是原始森林裡的霸王。
楚楓穩住身形站住，舉起霰彈槍瞄準。二十幾米的距離根本不用瞄準，尤其是霰彈槍的殺傷半徑很大，不用瞄準也能擊中它，這傢伙的體型太大了，就如一堵牆。耳邊響起傑克聲嘶力竭的求救聲，而野豬卻無動於衷，彷彿對這個獵物不太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