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劫後餘生
黑暗的森林深處傳來數聲凄厲的悲鳴，讓人毛骨悚然。潮濕的空氣中彌散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道，耳邊還在響著雨聲，淹沒了叢林深處的慘嚎，血腥的一幕扔在哈里斯的腦中回想，並沒有因此減少半分。哈里斯匍匐在巨樹枝幹上的隱蔽之處盯著突擊步槍瞄準鏡一動不動，一滴汗水從滴落，眼中一陣刺痛。
隱藏在茂密森林深處的古城廢墟露出殘垣斷壁的暗影，紅外線瞄準鏡一寸一寸地掃過去，卻沒有看到那個令人驚悚的目標，是一個極具攻擊力的乾屍武士。執行過許多危險的任務，哈里斯卻從來沒有和一具乾屍對戰過，而且親眼看到自己的一名隊員被乾屍給撕成了碎片！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潛伏依然在持續——與其說的潛伏莫不如說是「隱藏」，因為哈里斯從來沒有如此長時間的潛伏，從夜幕降臨到東方欲曉。
整個雨夜，STNS傭兵隊不曾有過任何移動，更別說是狙擊。黎明即臨，一名隊員終於堅持不住，從巨樹的隱蔽點摔落，完全失去知覺一般，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頭兒，那傢伙不會再出來了吧？」對講機里傳來充滿蜜意的聲音，對面巨樹的隱蔽點出現一個身穿迷彩的妖嬈身影，溫莎機械地活動一下四肢，向哈里斯方向打了個手勢，把對講機掛在腰間，然後迅速地爬下巨樹。
哈里斯沒有動，陰沉的目光穿過枝繁葉茂的巨樹望向叢林深處的廢墟暗影。這是本次行動的終極之地，沒有想到在原始森林裡會存在一個規模龐大的城市廢墟？傑克的信息很准，STNS傭兵隊成功地找到了廢墟，但代價有點大。
昨天前夜臨時營地遭到不明攻擊，上尉霍斯被殘忍地殺死，而羽田副隊長下落不明。霍斯幾乎被撕成了碎片，從傷口上竟然看不出對手的痕迹，更無法判斷究竟是何種動物。在尋找兇手的時候，戰隊遭到了類似乾屍一樣的人的攻擊。
以哈里斯的經驗判斷，那傢伙是一定是人，而非魔鬼。但要比魔鬼可怕得多！但絕對不會是任何一種常規的動物或者是武裝攻擊者，對於經驗豐富的傭兵而言，任何一種可辨認的動物都不會成為他們的威脅，也不會懼怕任何強勁的對手。
傭兵的準則是殺死一切敵人，或者是被敵人殺死。
周圍隱蔽點的幾名隊員紛紛現身，無疑都經受了難以名狀的痛苦煎熬，雖然一夜無戰事，但一經出現便都疲憊得躺在荒草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要不要通知老闆我們發現了古城廢墟？也許這是個不錯的籌碼，我的城堡在向我招手了。」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傢伙躺在地上望著茂密的原始森林上方，只能看到細碎的藍天，潮濕的空氣里彌散著濃重的原始氣息。
「保住你的命比一切都重要，親愛的格羅斯先生！」溫莎不屑地瞪一眼絡腮鬍子說道。
格羅斯聳聳肩，無所畏懼地望向哈里斯：「頭，全聽你的。」
沒有對手的對峙讓STNS傭兵隊陷入了莫名的恐懼之中，這種恐懼的穿透力極強，會感染整個團隊產生畏戰的情緒。但他們堅持到了天亮，並沒有發生想象中的戰鬥——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一夜的潛伏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而他們成了笑話的主人公。
哈里斯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如果攻擊霍斯的對手對團隊發起攻擊的話，相信STNS不會有取勝的把握。這種論調來自美女溫莎，她判斷霍斯是被魔鬼給撕碎的，以STNS的實力根本無法與「魔鬼」抗衡。
「現在的任務是進入古城廢墟尋找相關的線索，不必彙報老闆。」哈里斯把突擊步槍收好背在後面，掃視一眼五名隊員，臉上浮現一抹不宜察覺的痛苦。STNS號稱世界上最頂級的傭兵隊，自己所帶領的這些隊員是STNS中的精英，沒有進行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戰鬥便死亡五名隊員？這種打擊簡直是STNS的恥辱！
溫莎向他投來遲疑的目光：「我們的任務是尋找古城廢墟，現在任務已經完成了，老闆應該兌現他的諾言。」
幾名手下也沉默不語，顯然對溫莎的理由持支持態度。
「是的，美元和黃金正在路上，還有STNS地面攻擊中隊——任務當然是尋找古城廢墟，還有清除廢墟里的垃圾。」
「STNS什麼時候成了清潔工？當然，我是一個環保主義者，不介意對付那些隱藏在裡面的垃圾。」溫莎妖嬈地笑著走進哈里斯，充滿誘惑的眼神盯著彪壯的身體，玉手在哈里斯的臉上撫摸一下：「總部該不是又新增任務了吧？我最討厭這種沒有原則的攤派和捕風捉影似的命令，讓那些衣冠禽獸到這裡體驗一下生活十分必要，我保證他們會待不下去，哪怕是一分鐘！」
哈里斯心思沉沉地笑了笑：「看在上帝的份上……還有美元——出發吧。」
「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說，但一定要讓老闆知道我們的行蹤，讓他知道我們是怎樣跟乾屍一樣的對手作戰的——是的那傢伙就是不死乾屍，槍對他而言不起作用，現在他鑽進廢墟里去了，如果你不想步可憐的霍斯的後塵必須告訴老闆這事！」溫莎整理一下迷彩戰術背包，重新系好叢林戰靴的鞋帶，扛著突擊步槍向前面散漫而去。
「好的。」哈里斯打開對講機調整頻道，卻遲遲沒有說話。
寂靜的黎明，深邃的森林，全副武裝的STNS傭兵隊在快速用餐完畢之後，便向古城廢墟方向進發，沒有人知道等地他們的是什麼。黃金美元還是絕世寶貝？或許是一場生死之戰。
同樣的黎明，同樣的森林，沒有任何言語來形容舒妃團隊的興奮和欣喜，也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擋住暴風小組回歸的腳步！當燦爛的陽光升起的時候，探險隊的臨時營地引來了久違的歡呼。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並非只有眷戀的情侶生離死別之際才會有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觸，同樣對於失散重逢的朋友也依然適用。淚水是最好的潤滑劑，可以保持眼睛的清明，同時也能讓矜持的感情再度奔放，舒妃與四位勇士擁抱，淚水滂沱。
人是感情動物，然後才是功利動物，所以才被佛祖歸於「欲界」。
「你們到底去哪兒了？以為永遠見不到了呢！」舒妃擁抱著壯碩的男人，一種久違了的情感噴薄而出，儘管在自己的心裡非常抵觸與男人親近，但暴風無疑是一個例外。積蓄在心裡的擔心、委屈和興奮一股腦地爆發出來，竟然哭花了臉。
從四個人的狀態不難發現一定是經歷了一場生死之戰。受傷最輕的詹莎莎腿部纏繞著繃帶，滿臉血跡斑斑，而雪燕妮的頭部包紮，滲出大片的血跡，臉色污濁精神疲憊。暴風和錢飛更是慘不忍睹：迷彩完全看不出顏色，而且破爛不堪。楚楓滿臉血跡斑斑，鮮血凝成了血痂分辨不出到底是受傷所致還是敵人的血，一副從火線上剛剛撤下的英雄模樣。
傑克用力擁抱楚楓，重重地拍打著他的後背，眼圈竟然泛紅，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買噶的，奇迹每天都在發生，我知道你是奇迹的創造者，告訴我究竟經歷了怎樣的奇遇？難道你們跟魔鬼較量了三天三夜嗎？」
從暴風小組失蹤到現在，時間恰好過去了三天。
「一言難盡。」楚楓淡然地笑了笑，發生的事情太古怪離奇，一時間還無法理清頭緒。
舒妃親自給四個人準備早餐，而其他人也都在各自忙碌著，傷口需要重新消毒包紮，打破傷風針，清洗一些細小的傷口防止感染，並且補充電解質和葡萄糖，以提高免疫力儘快恢復體力。
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溫暖的團隊氛圍了，劫後餘生的經歷會讓人倍加珍惜當下，而不會糾纏於枝末細節，先前一向看不慣傑克的楚楓也對他改變了些許的看法。
「暴風，這幾天你們究竟經歷了什麼？」舒妃遞過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滿眼期待地看著楚楓問道。
經歷太多太離奇，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也許說來你們不相信，我們穿越了，和妖魔鬼怪大戰三天三夜，死裡逃生撿了一條命！」錢飛肆無忌憚地笑著一口氣喝光了傑克酒壺裡的燒酒，辣得鼻涕眼淚一股腦流下來，一本正經地看著舒妃：「比冰封聖殿的遭遇還要離奇，我們的對手是乾屍和怪物，還有超視距空間的諸神！」
眾人面面相覷，這傢伙的話一向不靠譜，但從不靠譜的話中能感覺到他們不同尋常的經歷。舒妃臉色肅然地點點頭：「我當然相信，自從你們在湖面消失之後，探險隊在出事地點搜尋很久，加斯塔耶夫博士判斷那裡有地下暗河，你們不幸遇難。傑克計劃派遣STNS傭兵隊協助搜救，但他們也遭到了莫名攻擊，現在生死未卜。」
傑克目光閃爍地看一眼舒妃，臉上浮現一抹愧色。本來按照既定的計劃STNS傭兵隊先行抵達古城廢墟，而且沒有打算搜救暴風小組，舒妃此舉巧妙地隱藏了自己的真實意圖，一種莫名的感動油然而生。並非是僥倖，而是從心底感覺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
「感謝萬能的上帝讓你們安全歸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沒有這個更重要。」傑克深呼吸一下注視著楚楓等人：「我以霍華德家族的名譽保證，你們的酬勞將會翻倍，不管任務完成與否，非常感謝你們對此次行動的付出，我的朋友們！」
話雖然有些冠冕堂皇，但十分應景。
一聽說酬勞翻倍，錢飛不禁滿臉堆笑：「探寶有風險玩命需謹慎，關鍵時候錢沒有用，不過還是感謝老傑的慷慨！」
楚楓掃視一眼眾人，用鋒刃匕首在地上畫了一個簡易地圖。以在紅色尖兵當了八年特種兵的底子，楚楓的地圖畫得相當精彩，細緻到了每一處細節，讓人嘆為觀止。地下暗河骨道、一層祭壇血池、二層祭壇主體、離魂淵洞口和古藤懸梯等等歷歷在目。
「加博士分析得十分準確，湖面的位置是一條間歇噴涌的地下暗河入口，我們的船途徑的時候恰好遇到噴涌，在射流卷吸作用下被卷進去了，幸運的是我們並沒有被淹死，而是進入了河道。」楚楓環顧眾人，發現唯獨缺少了黎叔，不禁皺眉：「黎叔呢？」
舒妃盯著地圖沉默一下：「不幸遇難了。」
這種結果早有預料，曾經在暗河河道里尋找過黎叔未果，以為他能夠躲過一劫，不成想還是發生了不幸，心裡不禁痛楚萬端。
「黎叔臨走的時候手裡有一片竹葉，我判斷你們穿越了，所以才抱有最大的希望。」舒妃將隨身攜帶的探險日誌打開，一片翠綠的竹葉赫然出現在楚楓的面前。
楚楓捏起竹葉陷入沉思之中，在竹林里追趕魂使修賢的一幕出現在腦海之中。因為此間發生了許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每一件都需要燒腦地去解析，而唯獨在竹林里追蹤修賢的細節被忽略了。
本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洞察超視距空間已經習以為常，追趕修賢的時候並沒有在意，而且楚楓認為即使看到了那個空間自己也無法進入，因為時空不同的緣故。但此刻卻改變了看法：這枚竹葉為何能進入現實空間？難道是穿越了不成？或者是修賢在打開超視距空間的瞬間，這枚竹葉機緣巧合地進入了現實世界。這足以說明，在那時那刻現實空間與望古界發生了某種契合。
「進入地下河之後發現了一條骨道，成千上萬的骨骸鋪成的路，引領我們進入了一處地下洞穴，那是一個被廢棄構造複雜的祭壇。」楚楓將那枚竹葉輕輕地放在探險日誌的書頁間，凝重地嘆息一下，詢問的目光望向加斯塔耶夫博士和愛莎尼亞：「那座祭壇與探險行動息息相關，我們發現了關於平行宇宙空間的證據，想請教二位一個問題，如果真的存在平行宇宙空間，是否也會存在等級文明？高等級的文明的發展方向是否是想著更複雜、更多元、更高級的宇宙空間發展？」
愛莎尼亞驚訝得幾乎不能自持，不可思議地看著楚楓：「任何一個平行宇宙空間只要存在智慧生命都有可能產生等級文明，不同的等級文明也會按照某種神秘的規律分佈在不同的平行宇宙空間，而在一個宇宙空間內會存在多個不同等級的智慧文明——親愛的，我被你搞糊塗了，真的存在平行宇宙空間嗎？」
一個平行宇宙空間理論的狂熱信徒竟然問出了讓人啼笑皆非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