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匪夷所思
洞穴空間內不時傳來碎石墜落的聲音，搖搖欲墜的穹頂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坍塌一般。但在祭壇廢墟的一隅，楚楓依然在苦苦地思索，想要從修賢殘破的記憶信息之中尋找出關於聖物的蛛絲馬跡，這種近乎天方夜譚一般的搜尋讓錢飛等人陷入極度惶惑之中。
經此一戰，眾人都有傷在身。幸運的是只是皮肉之傷，沒有傷筋動骨，但體力消耗過甚，戰鬥力暫時處於低谷。當務之急是快速恢復戰鬥力，理清所發現的線索，儘快找回所謂「逃跑」的聖物。
現在已經明確一個事實：離魂淵祭壇是古夜郎國一支巫族部落祭祀神明之地，通天柱儲存的是一種能讓乾屍復活的特殊血液一樣的液體。巫族部落在一千多年前進行了一場規模浩大的祭祀活動，然後整個部落便彌散於歷史塵埃之中。
徒留二十七具乾屍武士鎮守祭壇，錢飛的反擊誤將通天柱打爆，乾屍武士復活之後又結體為乾屍怪獸，「神將之瞳」關鍵的時候將其誅殺。至於為什麼會發生這種情況，楚楓無法解釋，修賢的記憶信息當中沒有關於「神將之瞳」的線索，這讓相關的一些猜測走進了死胡同。
錢飛抱著腦袋原地轉了兩圈：「有點亂！您還是從一千八百年前開始說起吧。那支巫族部落留下機關祭壇幹什麼？還布置乾屍武士守護？該不是人都死絕了吧？還有啊，巫族部落明明是現實世界的，跟超視距空間有什麼關係？這些不弄明白永遠也解不開聖物之謎啊！」
楚楓微微點頭，看一眼雪燕妮，欲言又止。有些信息還是不吐露為好，因為雪兒是巫族後裔，也許與祭壇的主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其先祖雪芃是來自巫族部落的大祭司，一千多年前與老祖宗楚天逸共同封印聖物。而在此之前一定經歷了一番機緣變故，他們進入了神秘的超視距空間，老祖宗就是在那裡完成異變的，至此才擁有超級戰士的能力，成為真正的「鱗甲戰士」。
從修賢的話中可以判斷老祖宗異變成「獸神將」，在搜索相關記憶信息之後，楚楓才了解一個基本的事實：「異變」就是進化！不過這種「進化」並非是現實意義上的生命發展，而是後天形成。譬如鎮守祭壇的二十七名乾屍武士便是成功進化的結果，信息顯示他們僅僅完成了一級進化，被稱之為「甲獸」。
生命成功的進化幾率極低，需要各種複雜苛刻的條件。譬如體質、資質、運氣等等，只有符合一級進化條件的人才有可能成功進化，而沒有機會進化的人則面臨兩種命運：為戰爭而獻身，成為犧牲祭祀神明。
這是一種血腥的文明，而這種文明與現代文明格格不入，或者說不為現代文明所接受。不知道生命的進化需要必要充分的條件是什麼，難道如達爾文所說的物競天擇和適者生存嗎？但很顯然，巫族部落的人進化與這兩個條件都不搭邊。他們似乎是依靠通天柱裡面特殊的進化液來完成這一過程的。
而且不是「物競天擇」，而是「神明」的選擇。
從鎮守祭壇的乾屍武士規模來看，不過區區二十七個人成功地完成了一級進化，其他人則都成為進化的犧牲品。由此可見，成千上萬的巫族部落族裔是何等的瘋狂？進化失敗的人成為戰爭的機器或是悲慘的祭品。
其結果是導致了巫族部落的衰敗和滅亡。
「你小子能不能問點有創意的問題？二十七名乾屍武士在聖液的作用下以特殊的形式而存在，一旦所有條件都滿足后便可以重生。通天柱也不是什麼機關，是儲存聖液的容器而已。」楚楓重重地嘆息一下：「修賢的記憶之中沒有超視距空間概念，他稱之為望古界，這與雪兒的夢魘不謀而合，即望古世界，那裡與現實世界一模一樣，只是時間軸不同而已。」
「就是愛莎尼亞所說的平行宇宙空間？」莎莎詫異地看一眼楚楓疑惑地問道。
楚楓拍了拍腦袋，感覺頭疼欲裂。長時間用腦造成體力消耗巨大，尤其是搜尋修賢遺留下來的記憶信息的時候，愈深入搜尋就愈疲憊，而且許多記憶都模糊難辨。估計是年代太過久遠的緣故。修賢誇口已經活了一千多歲，豈不要比那些乾屍武士存在的時間還要長？理論而言，人能活二百歲以上，但由於種種原因，只能活到一百歲以內，超過一百歲就是壽星，而像修賢能活到一千多歲的，就是妖精了。
「望古界是另外一個現實世界，與我們所生活的現實世界一樣，沒有本質區別。我所看到的超視距空間具體而言便是望古界，雪兒的先祖和老祖宗都曾經進入其中，修賢和今天那三個神秘人也都來自望古界。」按照這種猜測，現實世界並非是唯一的，而是存在很多，這也是當代多元宇宙的理論的標準模型。不過楚楓不太相信這種理論，卻無法解釋自己所見到的那個世界。
那是怎樣的一個存在？難道跟現實世界一樣，有森林山脈、草原荒漠和山河湖泊嗎？雪燕妮認真思索著楚楓的每一句話，不可思議的情緒寫滿了俊俏而蒼白的臉。現在才知道自己夢魘中的世界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地方，叫「望古界」。
「有沒有關於聖物的線索？」雪燕妮微微皺眉看著楚楓問道。
在修賢殘留的記憶當中關於聖物的信息隱藏得太深，幾乎探索不到蛛絲馬跡，其原因不得而知。楚楓調整一下呼吸，經過一段時間的修整體力恢復了不少，當務之急是安全地撤離祭壇廢墟，然後再從長計議。
「聖物是巫族部落與諸神溝通的信物，是巫族的守護帝璽，修賢沒有關於帝璽的記憶。」楚楓將古董弩掛在腰間，檢查一下霰彈槍彈夾，子彈不多了。在這種詭異的戰鬥里現代化武器幾乎派不上用場，子彈能摧毀乾屍武士的肉體卻不能徹底消滅他們，而對來自望古界的對手而言起不到一點作用。
楚楓對此始終耿耿於懷，難道望古界的人都會巫術嗎？修賢的強大攻擊力源於其強大的能量場，不知道他是怎樣集聚攻擊能量的，在與之對戰之中並沒有發現他使用過武器，哪怕是冷兵器。以此推斷，他殺人的手段是以能量聚合的方式，所以在基地和火車上被洞穿喉嚨的人，傷口是周圍光滑的血洞。
現實世界與望古界在時間軸上相差七分鐘。在同一空間內，望古界的時間比現實世界快，當修賢打開望古界空間的時候，現實世界的人永遠不會發現，七分鐘后才會有感知——而且這種感知也只有機緣巧合的自己才會發現，望古界溢出的能量場會給自己造成相當大的威壓，這對普通人並不適用。
所以，在現實世界的人看來，來自望古界的對手來無影去無蹤？這種解釋有其合理性，也能解釋為什麼在自己發現望古界空間打開的瞬間，強大的修賢就被逼得爆體自殺，是因為他與三個高手已經對戰了七分鐘！
高端戰鬥只在須臾之間，即便自己發動突擊的時候也絕對不會超過三分鐘，對於超級特種兵而言，一擊致命永遠是勝利的保證，楚楓是打持久戰，但那是戰略上的考量。修賢與對手較量了七分鐘時間，在無可勝算的情況下發起了最慘烈的攻擊方式：自爆。
「打掃戰場，尋找出口，必須提早離開這。」楚楓扛著霰彈槍劇烈地咳嗽起來，估計是吸入了大量的粉塵所致。剛剛恢復的體力因為用腦過度又出現了虛弱之感，不得不暫時停止思考，簡單的運動有助於腦力的恢復。
雪燕妮悲戚地點點頭，攙扶住楚楓：「你沒事吧？」
「楚爺現在已經成精了，能有什麼事？」錢飛擦著臉上的污垢，和詹莎莎相互攙扶著跟在楚楓的後面打趣道：「能預知人的所思所想，像電腦一樣提取他人的記憶信息，還能洞察望古界的風吹草動，您已經超越科學認知的存在，打不死的小強。」
詹莎莎嗔怒地瞪一眼錢飛：「總比天天喊餓的胖子厲害得多！」
「胖子怎麼了？三天三夜不吃飯照樣生龍活虎，你信不？」
「那又能怎樣？方才若不是楓哥咱們都死八百回了！」詹莎莎冷哼一聲，望著昏暗的廢墟，忽然一道黑影似乎劃過眼際，不禁驚呼一聲：「有人！」
楚楓已經停下，警覺地掃視著祭壇殘垣斷壁，不時有碎石墜落下來，發出單調的聲音。的確看到了一條人影，因為空間太過昏暗沒有看清楚，不過那影子十分熟悉，是羽田正義。
「這裡只剩下咱們是喘氣的了，乾屍都沒的活了哪來的人？」錢飛乾笑一聲：「一定是你勞累過度看花眼了，這種地方鬼都退避三舍。」
「我是認真的！」
錢飛抱著霰彈槍打開保險：「那我去看看，最後一顆子彈了，本來是留給自己的——一般而言戰鬥英雄都是這個想法。」
「的確有人，不要輕敵！」楚楓盯著陰暗的廢墟冷然道。
冷汗「唰」地從脖子上流下來，汗毛根根豎起。錢飛不畏戰也不怕死，莎莎提醒看到人影的時候還不以為意，但楚楓的一句話讓他的注意力立刻集中起來，收斂了放蕩不羈的做派，打了個手勢，與楚楓成犄角頂力之勢，把詹莎莎和雪燕妮保護起來。
錢飛採取的是戰術防禦態勢，如果真的有強力對手打伏擊，最後一顆子彈會起到關鍵的作用。不指望團滅對手，至少能拉一個墊背的吧？錢飛擦了一下冷汗，搜尋著祭壇廢墟，卻毫無所獲。
「STNS傭兵隊就在附近，控制乾屍打爆通天柱導致其坍塌的是羽田正義，他已經被修賢所控制。」觀察片刻並沒有發現可疑目標，但只要羽田行動就不會隱瞞自己的眼睛，問題是該如何處置他。
楚楓對羽田正義的印象不好也不壞，他是一個心機深深的傢伙，舒妃介紹其具有超級的忍耐力和爆發力，有勇有謀，是不可多得的特種兵。跟他在基地接觸過一次，沒有任何感覺。
錢飛舉著槍的手不禁抖動一下：「就知道會重蹈覆轍，我們在前面出生入死，他們坐享其成？舒妃那廝機關算盡，小心老子跟他翻臉！」
「這種情況早有預料，但防不勝防。」詹莎莎握著匕首無奈道，當初之所以不同意參與這次行動，理由就在於此。驃騎寶藏行動足以說明舒妃背後的老闆就是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而其手下也莫不是小人，這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楚楓漠然地搖搖頭：「情況很複雜，修賢的行動計劃以STNS傭兵隊奪取聖物，羽田正義不過是他的傀儡。」
「STNS傭兵隊成了老怪物的傀儡？可惡！」錢飛吐了一口吐沫憤恨道。
雪燕妮緊張地看一眼錢飛：「什麼是傀儡？」
「就是被人控制的人。」
楚楓凝視著廢墟角落，暗自搖搖頭：「不是簡單地控制，而成為他的奴隸，並且進行了改造。」
「改造？不是吧楚爺，您說話越來越不靠譜，我猜想無非是恐嚇威脅加利誘而已，這是慣用做法。」
楚楓並並不確定修賢是如何改造STNS傭兵隊的，從羽田正義的情況來看，他很有可能獲得了某種超級能量，戰力得到大幅提升，以至於在乾屍武士發動攻擊的剎那，阿飛的攻擊顯得微不足道，也沒有傷及羽田分毫。實際上，在整個大戰期間羽田正義並沒有參與，他只做了一件事：把通天柱摧毀，大量的血一樣的液體汪洋而出，導致乾屍武士復活發動了攻擊。
「修賢最近的記憶信息就是這樣顯示的，他還計劃讓STNS成為他的傀儡戰隊。」楚楓突然改變防禦方向，向廢墟殘垣進行迂迴。
錢飛詫異地看一眼楚楓及時跟進，雪燕妮和詹莎莎負責策應，向祭壇廢墟逼近。整個洞穴空間一片廢墟，祭壇完全被摧毀，通天柱傾倒折斷，而穹頂還不是墜落著石頭砸在廢墟里，周圍洞壁上偶爾閃動的火光讓洞穴空間變得詭異異常，空氣充滿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道。
楚楓盯著祭壇廢墟的陰暗角落，緩緩地舉起了霰彈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