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祭壇之秘
洞穴空間內一片斷壁殘垣，曾經氣勢恢宏的祭壇被摧毀成廢墟，碎石依然不時地落下，發出一種單調而古怪的聲音。從未想過聖物在關鍵時刻會逃跑，難道它真的有靈智嗎？這是一個不靠譜的想法，他不過是用特殊材料製成的物件，被賦予了人的思想感情和精神寄託而已。
楚楓望著漆黑的穹頂，那裡是聖物消失的地方。三個對手追蹤平而去，他們的目標是搶奪聖物，也許現在已經得手，也許擁有靈智的聖物自會逃脫——就在自己提取魂使修賢腦中的信息的時候，超視距空間突然打開，竟然驚動了聖物？也是在那一刻，修賢頭腦中的一切被瞬間清空，沒有任何記憶可以搜尋。
很顯然，那三個來自超視距空間的人與修賢如出一轍，而且息息相關。在他們出現之後，修賢強橫的能量場便消失不見，而其也爆體而亡。
這是一個陰謀，修賢死於非命。
昏暗的空間傳來一聲凄厲的呼嘯，一條黑影從祭壇上飈射而下，輕飄飄地落在雪燕妮的身邊。強有力的大手抱住搖搖欲墜的柔弱的身體，楚楓沉重地喘息著：「不要急，我們去把聖物找回！」
雪燕妮無力地搖搖頭，嘴角留下一線鮮血，縴手有些顫抖，清淚橫流。聖物在雪域高原冰封聖殿封印千年，雪族部落在那裡也守護了千年，從沒有想過會發生今天的變故，更也不曾料到聖物出世之後就會引來戰禍。
她是雪山聖女，護佑聖物是天降之責。而如今，聖物卻旁落於此，心念之處怎能就此輕輕地放下？
漫天彌散的煙塵之中出現兩個相互扶持的影子，站在祭壇廢墟之上。滿臉鮮血淋淋地錢飛駭然地望著眼前的一切，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自己昏迷的幾分鐘內地覆天翻：乾屍怪物被消滅、祭壇完全被摧毀、洞穴穹頂坍塌、神秘的魂使修賢爆體而亡！
「楚爺……楚爺啊！」錢飛沙啞地吼叫著，鮮血不停地滴落在地上，懷裡還抱著霰彈槍，跟剛從火線上下來的殺神一般。依靠著錢飛肩頭的詹莎莎則完全陷入痴惶狀態，死死地抓著錢飛的胳膊，一言不發，眼中露出無限的恐懼。
這是她所經歷的最恐怖的一戰，也是這輩子經歷的最詭異的事件。也許多年以後依然會記得此時此刻，會在夢魘中驚醒。雖然在雪域高原經歷了冰封聖殿之戰，但她錯過了最精彩的部分，錯過了楚楓變異成鱗甲戰士無情地把戴維和徐罔文撕成碎片的一幕。
今天亦是如此，楚楓與魂使修賢爭鬥的時候莎莎沒有親眼所見，當她醒來之後便看到楚楓站在祭壇廢墟之上。
失去聖物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戰鬥的堅強意志和敢於勝利的希望。楚楓能夠感覺到雪燕妮心中深深的痛苦和無邊的恐懼，痛苦源自失去「聖物」的自責，而恐懼則是因為無法戰勝的對手。
戰力強大的魂使修賢在超視距空間打開的剎那間便被對手獵殺，楚楓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迅速的戰鬥。自己的出槍速度是0.5秒，子彈上膛、打開保險、擊發目標至少需要5秒鐘，擊殺對手至少需要10秒鐘，而在那段時間，修賢已經爆體了。
原因尚不得而知。發現超視距空間打開已經是七分鐘后的事情，在那段對於楚楓而言消失的七分鐘時間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也許從修賢爆體之前憤怒和無助的目光里，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不過這些都已經隨之修賢的毀滅而終了。
「聖物被奪走了……」雪燕妮再也抑制不住悲傷的情緒，悲憤的淚水如決堤了一般，頃刻湧出，打濕了楚楓的肩頭。
「老子拼了！」錢飛怒目圓睜，揮動一下手中的霰彈槍發出嘶啞的怒吼。
楚楓慘然地拍了拍雪兒的小臂：「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聖物不是被搶走，而是自己個逃跑了。」
「楚爺啊都這時候就別再開玩笑了，我這小心臟可受不了！」錢飛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睛卻一本正經地看著楚楓，想要從中找出蛛絲馬跡。楚楓一向嚴肅，也從沒有過說謊的記錄。尤其是在事關行動成敗的關鍵問題上更不會開玩笑。
莎莎一邊給錢飛擦著嘴角的血跡，一邊嗔怒：「楓哥說聖物跑了就是跑了，你什麼時候這麼婆婆媽媽了？」
「我婆婆媽媽？」錢飛誇張地瞪圓了眼珠子，吐出一口血水想要爭辯，卻被莎莎一眼把話頭給瞪了回去，疲憊不堪地倒在地上仰望著洞穴穹頂。經過慘烈激戰之後，穹頂已經被摧毀，尤其是祭壇上方的穹頂沒有了石柱的支撐變得錯弱不堪，碎石不斷地墜落著，似乎在下一秒便要坍塌一般。
與其說不相信楚楓的話莫不如說不相信聖物會自行逃跑，這種幾率有多大？錢飛寧可相信母豬會上樹也不相信聖物逃跑一說，除非他是有生命的「靈物」。不過既然是楚爺「看」到聖物跑了，總比被對手搶去好一些，但願能把丫的「抓」回來。
「趨利避害是所有生命的共性，而聖物不過是一個冰冷的無生命體，沒有思想沒有智慧沒有意識，只是一個被賦予特殊含義的球而已。」詹莎莎頹然地坐在錢飛身邊，疲憊地看一眼悲戚的雪燕妮，想要勸慰幾句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今日之戰的慘烈程度不亞於冰封聖殿大戰，一切的不可能都真而且真地發生在眼前，容不得不相信。行動本身充滿詭異和危險，從出發到現在所經歷的事情實在令人匪夷所思，魂使修賢始終在若即若離地跟蹤探險隊，兩次三番地想要搶奪「聖物」，卻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在即將得逞之際卻落得個爆體而亡的下場。
這場戰鬥沒有勝者：己方四人悉數受傷，聖物被奪走下落不明，線索中斷行動陷於被動；魂使修賢被獵殺；STNS傭兵隊反叛與探險隊為敵，雖然情況還不明朗，但至少羽田正義成為修賢的「傀儡」，在最關鍵的時候發動了攻擊。
楚楓盤腿坐在冰冷的地上，微閉雙目低頭不語。大量的信息充斥在心裡，每條信息都極端重要，剪不斷理還亂。一想起「傀儡」二字，楚楓不禁努力搜尋從魂使修賢的腦子裡獲得的雜亂的信息，心下不禁驚詫萬分！
修賢擁有讀心的超級能力，所思所想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在與其決戰的過程中無意間破掉了他凝聚的神秘空間（暫且稱之為亂石凝聚而成的「山峰」是人為的空間，因為楚楓並不確定。），重創了修賢，而自己也獲得了「讀心術」的能力？這種造化有多大的幾率不得而知，但在與修賢對峙期間的確從他的腦中提取了大量的信息。
「失去聖物意味著行動徹底失敗，所有線索都中斷了，該怎麼辦？」雪燕妮悲戚地望著祭壇廢墟，流下痛悔的淚。沒有保護好聖物，有辱先祖的使命，對不起守護聖物千年的雪族部落列祖列宗，更對不起阿爸的殷切期望。作為巫族的後裔，失去聖物不啻於玷污了祖先的神明。
萬能的神啊，請饒恕我的無能和懦弱！
「線索並沒有中斷，如果沒有此戰我們將永遠也無法揭開其中的秘密。」楚楓強打精神睜開雙眼淡然地望著祭壇方向：「在修賢爆體而亡的前一刻，我提取了他的記憶，雖然凌亂但還是收穫頗豐，也許這就是天意。」
一句話驚得三個人目瞪口呆，錢飛從地上爬起來不可思議地瞪著血紅的眼珠子，上下打量楚楓：「提取記憶？您千萬別開玩笑，記憶是刻錄在大腦皮層神經元細胞里的抽象信息，這可是您說的，怎麼提取？楚楓你把修賢的腦子給吃了！」
詹莎莎也狐疑地搖頭嘆息：「楓哥，您的意思是就像讀取閃盤信息一樣獲得記憶嗎？現代科技情況下唯有電腦硬碟才具有這樣的功能——我知道您有超強的記憶，但只限於對信息的記憶功能，而非是侵入他人的記憶進行提取，這不符合科學常識呀！」
「莎莎說的是真理！」錢飛抓起霰彈槍打開彈夾，才發現裡面只剩下了一枚子彈，不由得嘆息一下：「咱們做個試驗……」
「你想知道乾屍怪物是怎麼被摧毀的？」
錢飛的臉幾乎綠了，眼珠子瞪得跟燈泡似的，「啪啪」地打自己的嘴巴子。楚楓慘然一笑：「你還想知道你的寶貝哪去了？」
「楚爺，您牛！」錢飛抹了一下臉上的鮮血：「快告訴我哪去了？乾屍怪物怎麼回事？還有祭壇上怎麼突然冒出那麼多的血？」
這些都無法用科學解釋。在與乾屍怪物對決的時候，自己被他打飛，而阿飛連續射擊並沒有阻止他的攻擊，反而被怪物所傷，若不是在千鈞一髮之際「神將之瞳」的出現，也許被團滅了。阿飛的性格十分執拗，不會相信自己的解釋，但楚楓方才思考的結果和對修賢記憶的搜尋，終於得到一個讓他也極為震驚的結論：事關祭壇和超視距空間秘密。
雪燕妮找出急救包開始給楚楓包紮傷口，神色沒落而沉默。
「說來話長啊。」
「您長話短說！」錢飛一邊給莎莎揉捏著腳踝一邊急不可耐地呲牙咧嘴地嚷道：「別告訴我您能通神，我不信這個。」
楚楓微微點頭：「事情還得從一千八百多年前說起，西漢成帝何平年間立國三百年的夜郎古國神秘消失，夜郎王宋被誅殺，二十二個方國分崩離析，夜郎族裔分散與西南的崇山峻岭之中……」
「您別從一千八百年前說起，我是歷史盲，就從今天開說！」錢飛急得抓耳撓腮，恨不得立刻弄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雪燕妮微微皺眉：「有來龍才有去脈，不理清基本的事實如何能清楚地了解歷史？楚大哥懷疑此處祭壇與一千多年前消失的夜郎古國有聯繫，夜郎古國被滅國之後，眾多部落族裔隱遁原始森林和崇山之中，國雖滅但信仰和文化卻傳承下來，祭壇的存在便是明證。」
「雪兒說的對，此處祭壇位於離魂淵之內，巫族部落之所以在地下設立祭壇就是為了與神明溝通——你不要認為不存在神明，萬能的神明存在於每個人的心中——祭壇通天柱內儲存的並非僅僅是血液，還有某種神秘的物質，是巫族部落賴以生存的動力，所以他們安排了二十七名乾屍武士鎮守祭壇。」楚楓活動一下手臂，凝神望著祭壇廢墟：「那些乾屍武士也不是普通人，而是發生了某種異變的巫族人，在修賢的記憶當中，有一段是關於祭祀的信息。」
錢飛抱著霰彈槍瞠目結舌，摸了摸楚楓的額頭：「真噠？」
「你可以選擇不相信，但這是事實。通天柱如同血池，那種神秘的物質始終在滋潤著乾屍武士，或者說是給他們延續千年的生機，而當祭壇因環境溫度發生變化的時候，最先獲得感知的便是那些乾屍，生命以另外一種方式存在，當被激活的時候便具有攻擊性，斬殺侵入祭壇的敵人。」
「扯……」
「我也不相信，但事實就是如此。二十七具乾屍武士被你摧毀，同時，你也打爛了通天柱，藏在裡面的血液混合物便噴涌而出，那些玩意可不是真正的血液，而是刺激乾屍復活的藥液。」楚楓的臉上浮現一層詭秘之色，收回視線看著錢飛，苦澀道：「復活的乾屍不能抗衡現代化武器，但如同遭受某種魔咒一般，可以合二為一，異變成乾屍怪物凝聚力量發動突襲，其攻擊力是二十七具乾屍武士的十倍之多。」
乾屍怪物的攻擊力有目共睹，以人力不可能抵擋。倘若沒有「神將之瞳」的話，團滅沒有任何懸念。楚楓努力地思索著，修賢顯然對老祖宗的眼珠子十分忌憚。他說那是「神將之瞳」，是凝聚「獸神將」通天之力的寶貝，巧合的是當初阿飛探險的時候私藏下來，沒想到會在關鍵時刻救了大家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