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狼谷危途（二）
以前看過不少蛇，卻從未看過吃蛇的蛇。所以楚楓才發現著兩條蛇有一種莫名的「威壓」之感，不愧是眼鏡「王」蛇，有君臨天下的那種霸氣。不過奇怪的是黎叔，竟然跪在地上拜了三拜，嘰里咕嚕地叨咕著什麼。
「這裡是他們的地盤，我們最好快點過去，否則惹怒了山大王可就要遭殃了。」黎叔望了一眼天空，遠處不知何時上了一層厚厚的烏雲，風也涼快了不少，不禁皺眉。
生活在大山裡的人對野生動物有一種天然的敬畏，估計是源於那些動物充滿靈性所致。譬如在都市裡面，這樣的大蛇或許成為盤中美味，蛇皮可以做成工藝品，蛇膽、蛇毒是高級中藥材。在利益的驅使下人會變成殘忍的嗜殺者！
除了和馬烏德打得火熱的錢飛兩個人以外，幾乎所有人都汗流浹背，尤其是兩位「老學究」更顯狼狽不堪。這是楚楓最擔心的，一支沒有夜外生存能力的探險隊如何完成探險任務？一支沒有一點戰鬥力的探險隊怎樣爭取生存？也許他們沒有意識到這點，因為還沒有遇到真正的風險。
當隊員們看到那兩條大蛇之際都驚得屏住了呼吸，在楚楓和黎叔的引導下立即繞過「地頭蛇」的地盤，匆匆避開。眼鏡王蛇蛇毒可以輕鬆殺死一頭野豬，人在它的面前不過是卑微的存在。這裡是十萬大山，他們才是理所當然的主人。
雨絲從天而降，山風清爽了許多。站在一塊石頭上的黎叔望一眼氣勢洶洶而來的烏雲，不禁焦急起來：「必須上山暫避一下，雨不小！」
黎叔和楚楓在前面開路，一行人等匆匆向山上前進。灌木橫生荊棘密布，土螞蝗隨處可見，不知名的蟲子看著就讓人心慌，彷彿一下墜入了蟲子窩似的，嚇得眾人膽戰心驚：如果重新選擇的話，絕對不會來這種地方。
大雨突然從天而降，不給任何喘息時間。楚楓一馬當先沖在前面，目標是二十多米遠處的巨石。碩大的巨石超乎想象，應該是很久之前的山體崩塌所致。跑到近前的時候才發現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避雨之所，而且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山洞。
十萬大山屬於溝漏山體結構，喀斯特地貌區，大山裡面溝壑縱橫，地下熔岩洞密布，像這樣形成的「假洞」不可計數。楚楓小心地搜尋一遍周圍，黎叔則在洞內撒了一些防蟲葯，眾人氣喘吁吁地望著洞外瓢潑大雨，翠綠的群山猶如玉立在天地之間的盆景一般。
一聲驚雷在山谷中炸響，轟隆隆的迴音在耳邊縈繞。突如其來的暴雨將悶熱一掃而空，夾雜著涼風的細雨吹進山洞之中，眾人分散開躲避。
「出師不利啊！剛才還亮瓦青天的呢怎麼一下就瓢潑了呢？」錢飛坐在戰術背包里，嘴裡叼著石頭墜，摩挲著從雪山聖峰鷹嘴岩下塔吉克商人乾屍得來的金戒子，一臉無奈地嘆息道。
詹莎莎瞪一眼起飛：「烏鴉嘴，雨是財多多益善！足以證明咱們這次進山定會賺得盆滿缽滿，這是好兆頭。」
「天師」大小姐的理論恰和舒妃的一絲，但卻讓楚楓哭笑不得，十萬大山裡的氣候變化多端，雨水豐沛，像這樣的大雨經常光顧。對於鑽山探險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最容易引發山洪泥石流，很容易出現問題。
雷雨交加，視線之內一片迷濛。黎叔望一眼天空，褶子臉上不禁浮現憂心之色：「暴雨之後不鑽山，人在高處看彩虹。」
「什麼意思？」錢飛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坐在石頭上，話音還未落，遠處傳來一聲驚雷，震得地面顫動不已，而目光所及的對面的山上閃過一個火球，把一顆大樹直接劈碎，枝葉隨風飄落。
「這樣的暴雨一定會引發山洪，兩個小時之內最危險。十萬大山山體都是砂岩和礫岩，樹木覆蓋率在75％以上，蓄水量驚人，但這個季節經常下暴雨，山洪來得迅猛，還有泥石流，破壞力極大。」舒妃凝重地望一眼洞外的大雨憂心忡忡地說道。
黎叔點點頭：「一會就能見識到什麼是真正的山洪了。」
雪燕妮是第一次經歷過這麼大的雷雨，而且也是第一次親眼看到驚雷劈樹，不禁嚇得一把抓住了楚楓的胳膊，面色蒼白：「哥，我怕！」
楚楓苦澀地拍了拍雪兒的小臂想要安慰幾句，卻欲言又止。她的身體在發抖，那是一種來自內心的恐懼。大自然的威力無窮，人在天地之間不過是卑微的存在，就如那顆樹一樣，鬱鬱蔥蔥地迎接暴雨的洗禮，卻不知道在這一刻一進到了生命的盡頭。
山洞裡潮濕異常，從草叢裡跑出不少爬蟲，驚慌失措地向高處鑽，看一眼就渾身起雞皮疙瘩。黎叔從竹簍里拿出驅雄黃葯灑在周圍，防止蛇蠍侵入。其事完全不起作用，動物的感知能力極其敏感，當外界環境發生不利的變化的時候就會趨利避害，而人的反應要慢得多。
正在此時，草叢裡忽然一陣亂動，一個小缽大小的腦袋竟然直立起來，是一條大蛇。那傢伙挺直了身體豎著腦袋觀察洞內的情況，似乎聞到了雄黃的味道，慢條斯理地向山上爬去。
恐怕上游爆發山洪了。黎叔鑽出山洞仔細查看一番，此處的位置還算安全，而望向溪流方向，溪流一進流成了一條三十多米寬的大河。
傑克陰沉地看一眼楚楓，刀子臉極為不屑：「這就是你選的路？探險的原則是以最節省的體力直接抵達目的地，不要跟我說什麼古稱廢墟，按照你推測的線索判斷到底哪裡是目的地？」
楚楓皺著眉頭正色地看著傑克：「探險是探索未知，如果知道目的地在哪還用費盡周折尋找嗎？你完全可以打道回府坐享其成。」
一句話就把傑克懟了回去，毫不客氣。這是楚楓的性格，雖然竭力避免跟隊員們發生任何不愉快，但他不喜歡盛氣凌人。尤其是動不動就質疑別人的人。線索當然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但也僅限於推斷，具體到聖物是不是出自十萬大山並不確定。即便是出自這裡，方圓七萬多平方公里的山區也不是那麼容易就確定目標點的。
現實的線索是黎叔曾經在古稱廢墟撿的濕透吊墜，吊墜上刻有與聖物上面相似的文字：長生。之所以要來野狼谷，是為了尋找黎叔所說的岩畫，看看有沒有具體的線索。另外，黎叔已經二十多年沒油來十萬大山了，一定要好好回憶一下，才能找到那個廢墟。
傑克的臉「騰」的一下紅了，陰鷙地瞪著楚楓：「我們可以做直升機直達目標點，而不用在這裡遭罪！」
「這是探險的一部分，況且你可以單獨心動，不必跟隨探險隊。」楚楓迎著傑克咄咄逼人的目光淡然一笑：「傑克先生，我們可以打賭，無論你採用何種辦法都會一無所獲。」
這句話很打臉。傑克酷愛探險，而且曾經幾次參與公司的探險行動，多少也見過一些市面。被楚楓輕飄飄的兩句話給刺激得體無完膚，不禁有些惱怒：「我是此次行動的總指揮，有權決定該如何行動！」
錢飛撇著嘴瞪一眼惱羞成怒的傑克，丫的長了一副欠揍的相，如果不是這次行動的幕後老闆的話，一腳踢他個生活不能自理！
「我說傑先生，你爹沒交給你怎麼尊重人嗎？這次行動的核心是雪姑娘，總指揮是楚爺，副總指揮是舒妃小姐，你一個跑龍套的怎麼總想奪權篡位當主角呢？」錢飛滿臉堆笑陰陽怪氣道：「還有一點，這次行動的目的是什麼？怎麼才能達到？能說出個一二三不？如果不能的話就乖乖地跑龍套吧。」
聲音很平和，絕對沒油一絲的不滿，但經過錢飛的嘴說出來之後總感覺不是滋味。莎莎不禁瞪一眼錢飛：「死胖子盡說實話，少說一句能死啊？」
「好啦好啦，不要鬥嘴！」舒妃慌忙上前打圓場：「傑克，線索還不完善，此行的目的尋找岩畫，以確定與聖物的關係，還有……」
平白無故地遭到錢飛的言語相譏，捷克滿肚子火，斷然地打斷舒妃的話：「探險的目的是尋找完美基因進化藥物，而不是狗屁岩畫，如果沒這個本事就不要逞能，只要花錢有的是人為老子賣命！」
「傑克，你太過分了！」舒妃氣得直哆嗦，行動之前就預料到他一定會發難，但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實在是難以理解。
傑克梗著脖子拍了拍雪燕妮後背的杏黃色包裹：「把聖物給我，你們可以打道回府了！」
話音未落，一支精巧的弩箭已經對準了傑克的鼻子，憤怒的目光瞪著那個鷹鉤鼻的混蛋：「不要亂碰我的東西，這是最後一次！」
馬烏德的手按在腰間的槍把上，陰沉地看著雪燕妮，並沒有動。弩箭距離老闆的鼻子只有兩指遠，槍一響弩箭勢必洞穿他的腦袋，毫無疑問。
「雪兒！」楚楓按住弩箭，盯著傑克慌亂的眼睛看了片刻，似乎要洞穿他的內心。從面相看，他是一個福薄命短之人，人中太短鼻子太長，而且行事魯莽。但凡這樣的人只能阻礙行動正常開展，而不會對行動有任何幫助。
氣氛有些緊張。本來很小的一件事，經過傑克的渲染成了原則性問題，而且他對此次行動的危險性一無所知，甚至都不知道行動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把聖物給我，你們滾！」
傑克聲嘶力竭地怒吼著衝到戰術背包前，卻被錢飛擋住：「你要幹什麼，想起幺蛾子？老子打個噴嚏就能召喚出來收拾你的人，信不？」
傑克陰晴不定地瞪一眼錢飛，本來剛才還盛氣凌人，一聽到這句話立即沉默。想起了在基地和火車上被殺的三個手下，一陣恐懼油然而生。
「如果你希望完成任務就要信任探險隊，否則我也無能為力。」舒妃極端不滿地看著傑克，眼高手低之輩的共同特點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如果他看到當初戴維和徐罔文是怎麼死的的，就不會這麼叫囂了。
「我有提出質疑的權利，我懷疑我們的行動方向搞錯了，難倒不是嗎？」傑克懊惱地牢騷道，聲音比方才低了許多，顯然有所顧慮。
「如果您能獨闢蹊徑當然更好，但不要打聖物的主意，因為你保護不了它。」楚楓漠然地望著洞外的雨，這個問題一進思考很長事件了，尋找「聖物」出處沒油捷徑，價值不大的鑒定證書完全無用，只能通過上面的文字和雪兒夢魘提供的線索，雖然有些不靠譜，但要比無頭的蒼蠅亂闖好得多。
傑克大聲嚷著就要衝出洞穴，卻被楚楓一把拽住：「別動！」
地面發出一陣震顫，石頭土塊在顫抖，沙沙的雨聲中傳來隱隱的轟隆聲音。楚楓閃身出了洞穴衝進雨中，跳上一塊突兀的巨石，眼前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
一片山坡在雨中緩慢地移動，崩塌的山體部分正在不斷地墜落著碎石，泥浪隨著山體的滑動噴涌而出，瞬間將附近的數目吞噬殆盡。方才還一片平整的綠色山地變得光禿禿，如一道撕裂的疤痕一般。
這就是傳說中的泥石流！
「發生泥石流了！」楚楓跳下巨石衝進山洞，抓起戰術背包扔在肩頭拉著雪燕妮：「注意安全，立即撤離！」
所有人都衝出了洞穴，頂風冒雨狼狽不堪地跟著楚楓向更高的山坡跑去。雨依然在下，雷仍舊在炸響，而地面還在震顫著，回頭遠望發生泥石流的地方，地貌已經發生了很大改變，大量的土石衝下山坡湧入谷中，裸露的山體在不斷地顫抖，彷彿沒有一處是安全的地方。
就在眾人剛剛離開洞穴之際，震耳欲聾的聲音忽然炸響，後面一陣碎石飛揚，山洞徹底崩塌，巨石翻滾著衝下山坡。更讓人震驚的是，整個山坡似乎在緩慢移動，地面密布著裂縫！
傑克嚇得臉色煞白，眼前一陣眩暈。
如果不是楚楓及時發現危險的話，整個團隊就會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