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薩坎迷城（一）
城市的夜光怪陸離，閃爍的霓虹燈如怪獸的眼睛，讓人望而卻步。以前總是很欣賞這種溫暖的夜景，但經歷探險之後，舒妃似乎厭倦了這種生活。他更喜歡高遠的藍天、純凈的星空和沒有任何雜質的心。在充滿銅臭毫無人情味的城市裡，孤獨和冷漠會吞噬年輕的心。就像現在，雖然置身於奢華的五星酒店露台，面對衣著光鮮的俊男靚女，心卻早飛到了極西之地。
舒妃靠在落地窗前望著霓虹和星空交接之處，晃動一下高腳杯里的紅酒，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用回頭就知道是傑克，那位霍華德家族未來的接班人，第二階段行動的總指揮，而自己作為他的助手，不得不面對他。
「親愛的寶貝，讓你久等了！」傑克想要擁吻舒妃，卻被她拒絕。
舒妃仰頭喝光了紅酒，冷淡地看一眼西裝革履的傢伙：「以後叫我舒小姐，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聽我說寶貝……哦舒小姐，我們不必大費周折去風沙之城，那裡的任務已經結束了，爺爺說一切要重新開始。」傑克面紅耳赤地坐在舒妃的對面，有些懊惱。
舒妃冷笑一下，總把爺爺掛在嘴邊的傢伙是胸無大志的表現，難道霍華德家族就沒有更好的執行者了嗎？中國有一句古話：富不過二代，看來在外國也很實用。
「你爺爺還說過我是第二階段計劃的制定者。」言外之意一切行動計劃要按照自己的意思辦，計劃書正準備起草，不久之後就會以書面形式呈送老闆，以顯示自己並沒有辜負他的信任和美元。這是職業道德問題，無關財富。
傑克收斂了笑容：「按照您的意思已經找到了坐標點，那裡是高原荒漠地帶，沒有半點綠色植被，更沒有什麼名勝古迹，沒有城堡甚至沒有多少人居住。」
舒妃微微皺眉。七星寶函解讀出來的薩坎多都督府是探險任務的終極之地，原計劃翻越東帕米爾高原之後抵達那裡，但計劃沒有變化快，在雪域高原找到了驃騎寶藏。但並不意味著放棄探索薩坎多，那是暴風最想去的地方。
男人的成功是征服世界，而女人的成功是征服男人。
「所有行動按照初始計劃運作，暴風不是普通的合作者，想要打動他必須花一些心思才行。」舒妃有些愁腸百結，實際上探險隊在某種形式上已經解散，報酬結算完畢，和暴風、莎莎完全沒有了雇傭關係，想要說服他並不容易。
這次探險行動並不完美，至少既定的目標還沒有達到：薩坎多始終是探險隊的一個心結。說服一個堅韌到固執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幫助他實現自己的目標，而自己正是最合適的人選。至於詹莎莎等人是否參與已經不重要。但如果錢飛參與的話，莎莎應該沒有問題。
舒妃感覺探險隊里多一個美女天師是一件十分奇妙的事情，畢竟需要一個對古文化精通的人去處理一些詭異的事情。
傑克毫無話說，雖然他是老德爾的孫子，但面對這位行動力超強的助手，有些氣短。
「遵命，我的小姐。我已經著手構建全息合成團隊了，大型設備即將運抵那裡，一切如您所願。」傑克弔兒郎當地聳聳肩。
舒妃溫柔地笑了笑：「薩坎多是終極目的地，那裡很可能隱藏著一座荒廢的古城，我們的目標是尋尋找它，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
傑克的眼中立即湧現興奮之色，探險是他的最愛，與寶貝無關，當然，能找到價值連城的寶貝就更完美了。
被精神病院大夫扎了一針鎮靜劑的錢飛三天沒緩過勁來，看到楚楓的第一句話竟然說的是終於明白那些精神病患者為啥老實了：葯勁真大！
不過錢飛也「因禍得福」，每天大魚大肉地供著，還有莎莎陪在旁邊，這對於不甘寂寞的欠費而言簡直是走了天大的桃花運，整天笑得燦爛無比。
「知道為啥讓你做我替身不？」楚楓的心裡過意不去，實際上阿飛不怪罪的最重要原因是他把自己當成了哥們，也知道自己有難言之隱。
錢飛握著詹莎莎的玉手，兩眼笑成了一條縫：「當然知道啦，是為了我和莎莎！」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得美！詹莎莎滿面羞紅，卻不好當面說穿，畢竟男人的面子很重要，尤其是對於這位祖上出過郡王的錢胖子而言。
「龍王爺駕到了。」楚楓呼出一口濁氣，本不想說這件事，對阿飛而言這是一個死結。當年他服役的時候龍隊直言其不適合做特種兵，好吃好玩好色，堪成大器。以至於第一次精簡的時候就被龍隊給刷掉了，站了兩年崗光榮復原轉業。
果然，錢飛一定到「龍王爺」三個字，肥油臉立即拉下來：「他來幹什麼？」
「當然是我請來的，弄兩張全國最牛的通行證，有你一張。」
錢飛皺著眉頭饒有興緻地看一眼楚楓：「楚爺，您該不是……」
「你是我肚裡的蛔蟲，猜的對。」楚楓下意識地看一眼詹莎莎：「我不隱瞞莎莎，這次探險行動疑點太多，每一處疑點都是致命的發現，如果破解了將造成世界性的轟動效應，你們將青史留名，名利雙收。」
詹莎莎眉頭微蹙地搖搖頭：「我不懂，本天師只想找到真正的龍脈，光耀詹氏家族，不想名垂青史也不想再找罪受。」
「除非是找到真正的龍脈？莎莎，南方的龍脈你尋過嗎？」楚楓幽幽嘆息一下，起身走到窗前望著漆黑的夜：「世界有五條龍脈，其中三條在中國，這個你比我清楚，而且你二叔曾經提起過，詹氏家族在百年內出現不少尋龍的高手，但許多前輩在尋龍脈的過程中莫名其妙地失蹤了，難道你不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錢飛疑惑地看著楚楓，又瞄了莎莎一眼：「楚爺說的真的？」
詹莎莎點點頭，楚楓說到了自己的痛處。這也是詹氏家族百年來最讓人痛心的事情，當年詹氏可是皇家御用尋龍人，前後幾代都為皇庭服務，撒下大量尋龍高手尋找真正的龍脈，結果無一例外的失敗。作為詹氏家族族長，始終把尋找真正的龍脈當做最重要的事情來做，一行想著振興家族。
「除聖物之外還有哪些疑點？」詹莎莎凝神思索著：「驃騎軍西出恭迎的聖物來歷不詳，似大凶之物，所以被雪藏起來，但為何要恭迎？此為其一；第二，無論是聖物還是我們所發現的七星寶函、金絲鎖魂上面都有星陣圖和鳥蟲文，究竟是什麼內容？第三，異變。」
錢飛伸出大拇指：「厲害了我的哥！」
「貧嘴，我是正經的呢！」
「莎莎說的對，但我所說的疑點有兩個方面，一個方面是尋寶行動本身，第二個方面是關於一千多年前甚至更早的歷史。」楚楓點燃一支禪香放在窗台上，雙手合十拜了拜。自從冰封聖殿大戰之後便養成了這種習慣，那是雪峰聖山的方向。
內心的安寧對於一個有良心的人是至關重要的，探險行動不禁破壞了冰封聖殿，更嚴重的是讓聖物橫空出世，打擾了祖先本就不安的靈魂，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唯有虔誠的祈禱才會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第一個疑點，舒妃背後的老闆是什麼人，為什麼熱衷於尋找驃騎寶藏？這個問題連舒妃恐怕都解釋不清楚。」楚楓曾經思考過這個問題，當初接受舒妃邀請是逼不得已，因為古董店被砸，因為需要一筆不菲的維修經費，因為手頭拮据而她又高薪聘請，但當楚楓見到STNS傭兵隊的時候，一切都瞭然：砸古董店的就是他們，所以才用激將法逼迫哈德爾回京畿古董店一較高下。
錢飛微微點頭，當初給楚爺穿針引線的時候只知道舒妃背後的實力很強，兩泡貓尿灌暈頭了，沒仔細調查一下，導致現在覆水難收。不禁尷尬道：「這事兒怨我。」
「龍爺調查顯示，舒妃背後是美國人的勢力，霍華德家族，霍華德．德爾是是控制人，華爾街金融投資家，其家族擁有規模龐大的生物製藥廠，壟斷生物製藥領域，佔據基因藥物高端市場，而老德爾本人富有冒險精神，喜歡探險尋寶，為此還成立了一個集團公司，經此探險行動我終於搞明白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錢飛拿起半隻烤羊腿撕下一塊肉塞進嘴裡，疑惑地看著楚楓：「你是說美國人知道驃騎寶藏的秘密，是關於異變的藥物？」
「不僅如此，背後也許更加複雜。舒妃不經意道出了老德爾的野心，他的最終目的是製造出超級戰士。」楚楓擺擺手：「不談這個，總有一天我要會一會他。第二個疑點是關於聖物的，驃騎軍在雪域高原將聖物雪藏起來，老祖宗輾轉後半生尋找聖物班師回朝，但最終並沒有完成任務，只留下兩塊令牌和一個傳說而已，結合雪族部落和楚氏家傳可以看出來，真實的歷史被掩蓋了。」
這個問題楚楓自問了很長時間，從楚氏家傳來看，老祖宗楚天逸血戰薩坎多的時候才三十二歲，有很多時間追尋「聖物」，而且他有更多的先天優勢，作為驃騎軍左都尉，一定了解聖物的下落和秘密，結果自從他老人家立下誓言之後，便沒了消息。家傳顯示老祖宗是「終於浩淼」。
按照楚楓的理解，老祖宗「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了。而對於一個率領千軍萬馬的軍人而言，何以會產生這種隱逸的情懷？什麼叫「終於浩淼」？
錢飛搖晃著腦袋撕下一塊羊肉：「楚爺，我明白了，您說了半天意思還是放不下，是不？寧就直說，兄弟我刀山火海。不過前提是我和莎莎還有個造人計劃呢。」
「誰跟你造人？死胖子！」詹莎莎氣得滿面羞紅：「你要是再滿嘴跑火車我就把你變成恐龍——不，變成豬！」
一個是沒心沒肺，另一個口快心直，兩個人湊在一起簡直是上帝的錯誤。估計月老那會拿紅線去邦粽子去了，結果邦來個胖子飛。楚楓苦笑一下：「舒妃邀請我們去薩坎多，徵求一下你和莎莎的意見，不強求。」
「楓哥，我答應了，不用搭理死胖子，他就是個二貨！」詹莎莎嬌笑不已。
錢飛摸了一下油嘴：「我聽莎莎的！啥時候出發？」
「明天。」
「明天？」
「怎麼？」
錢飛沮喪地搖搖頭：「蜜月還沒過完又要玩命去啊！」
薩坎多都督府應該是昭和九姓旗下的一個附屬部落的領地，其歷史溯源早已失傳，現在能確定的是距離那個位置最近的是隸屬安西四鎮的飛鳥鎮。舒妃邀請遠征薩坎多正中下懷，七星寶函解讀出來的地圖信息表明那裡是荒漠帶，而且應該是老祖宗的血戰之地。無論如何都要走一趟薩坎多，解開隱藏其中的秘密。
暫時放下雜念吧，如果幸運的話或許會有重大的發現，譬如關於驃騎軍的相關線索。楚楓佇立在窗前悵望著星空，歷史多有相似之處，但不會完全相同。外國有一個哲學家曾經說過一句名言：一個人不會同時穿過兩條河流，意思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尋找薩坎多，追尋遺失的秘密，也許能解開聖物之秘。
雪燕妮的病情依舊沒有什麼起色，讓楚楓的心情平添了許多焦慮。不過還是帶著她遠赴異域，尋找薩坎多！
夜色漫長，星空深邃。
望一眼北斗星鎮，楚楓忽的想起了聖物上印刻的星陣圖和神秘的鳥蟲文，兩種圖案曾經一起出現在七星寶函、金絲鎖魂、靈木神位牌上，而且那些設計的機關都是以此為印記的，究竟在傳達什麼信息呢？
曾經讓雪兒辨認過，她只似是而非地認出鳥蟲文裡面的「永生」，其他則無解。楚楓輕輕地蓋上雪燕妮的被子，心事重重地看著睡熟的女人，心下不禁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