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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楚楓的病

  楚楓對醫院裡那種一成不變的慘白有本本能的抵觸情緒,有一種無力的感覺,當舒妃和詹莎莎快速辦理辦住院手續,楚楓親自看著雪燕妮進入ICU病房,心頭的一塊石頭才放下。剛要出去透透氣,卻被舒妃攔住。


  「你也要入院。」


  楚楓眉頭緊皺:「只是皮外傷,幾天就好了,待雪兒恢復了我就回家。」


  舒妃就知道暴風不會承認自己有病,他是那種自尊心極強的硬漢,必須對症下藥才行。美目流轉溫柔地笑道:「我們的任務還沒有結束,仔細檢查一下身體十分必要,而且眼底間歇性流血不是好兆頭,治癒才行。」


  「舒姐姐說的對,至少要檢查一下吧?」詹莎莎撒嬌一般抱住楚楓的胳膊:「還有呀,你不想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幻覺嗎?我懷疑是異變後遺症,要徹底根除才是,我還期望下次跟你再度合作呢!」


  自己所見的絕非是幻覺,如果用常人所說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來解釋的話,應該屬於這種情況,但又不是夢,因為自己並沒有睡著。


  「我沒病,不會入院。」楚楓深呼吸一口甜美的空氣,在雪域高原日久再呼吸富氧空氣,有一種大病初癒的感覺。


  舒妃與詹莎莎對視一眼,暴風的性格倔強得近乎固執,沉穩得近乎冷漠。


  「想知道下一步行動計劃的嗎?」舒妃改變了話題,溫柔的目光看著楚楓的眼睛問道。


  有許多事情需要做。送雪兒回家,修繕古董店和損毀的古玩,研究鳥蟲文字和驃騎軍的歷史,解開聖物謎團,還有能夠讓人異變的葯。對了,還要跟舒妃的老闆談判,要回荒谷中的那具神秘的骨骸。每件事都需要自己親力親為,看來想要安逸也是不可能的了。


  「計劃比不上變化快,我喜歡執行任務的時候周密計劃,而不是在完成任務之後。」楚楓望著車流不息的街頭,一個推著小車賣饢的老頭,在車道的右側叫賣著。楚楓的眼睛忽然有些模糊起來,彷彿閃過一道車影沖向老者,自己又產生「幻覺」了么?

  舒妃發現暴風的注意力根本沒在自己的話上,不禁有些失望:「下一步是尋找薩坎多都督府,飛機已經準備好了,所以我希望你快點痊癒。」


  楚楓一怔,正在此時錢飛抱著氧氣瓶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楚爺,您吸兩口!」


  「我有病嗎?」楚楓所答非所問。


  錢飛一看這情況就明白是兩個女人勸他治療的事,這是正事。楚楓不僅有病,而且還「病」得不清,用莎莎的話說是得了一種罕見的「異變後遺症」,自己也非常贊同這個觀點,否則怎麼老實眼底流血?而且還產生了致命的幻覺呢?


  「問你兩個問題就知道,智力小測驗。」錢飛煞有介事地拉著楚楓笑道。


  「死胖子,別耽誤治療時間,否則一切後果你負責!」詹莎莎狠狠地瞪一眼錢飛喊道。


  錢飛這段時間被莎莎欺負得抬不起頭來,調教出了一副好脾氣,肥油臉神秘地一笑,不搭理莎莎,而是繼續問楚楓:「記憶力檢測問題,咱們在哪兒下的飛機?」


  「喀什郊區。」直升機在喀什郊區一處寬闊地帶降落的,舒妃已經安排好接站人員,三輛超級越野車送他們進城,那裡好像是一處補給基地。這些記憶自己還清晰地記得,還有從飛機起飛到降落的全程,所有細節都在自己的心裡,絕對不會出錯。


  「錯!降落的地方是喀什機場,空管局臨時徵用的停機坪,飛機現在被暫時扣押,說你是無證駕駛。」錢飛的臉上浮現一抹緊張:「楚爺,您回憶一下所看到的浩瀚森林吧。」


  「浩瀚無邊,一望無際。」


  「我們八雙眼睛看到的都是大片的雪山和高原谷地,根本沒有森林。我查過資料,帕米爾高原有森林,但不是浩瀚無邊,而是分佈在3500米的山谷之中。」


  「但那是真實的存在。」


  「你的視覺穿越了,這是病,得治!」錢飛一本正經地看著楚楓一本正經道:「我也有病,陪你。」


  楚楓一把搶過錢飛手裡的氧氣瓶砸在地上,猩紅的眼珠子突然浮現出濃烈的煞氣,又望向馬路對面角落裡賣饢的老頭,不由分說便沖了過去。


  「楚爺?」


  「暴風!」


  「楓哥,你幹什麼!」


  幾個人還沒等反應過來,一輛汽車橫衝直撞過來,側耳的剎車聲、發動機馬達聲和汽車的撞擊聲、玻璃的碎裂聲混在一起,濃煙四起籠罩整個角落。楚楓抱著老頭鑽出濃煙,饢撒了一地,街頭頓時混亂不堪起來。


  老頭毫髮無損,楚楓卻掛了彩,滿臉鮮血,顯然是被玻璃劃破的。


  「謝謝小夥子啊……」老頭嚇得不要不要的,但還不忘撿拾灑落一地的饢。


  舒妃的心差點沒吐出來,暴風此舉簡直是玩命,這要出事了一切計劃都得泡湯。


  「沒事吧楓哥?」莎莎慌忙給楚楓擦血,卻回頭瞥了一眼肇事現場,那輛汽車從天而降一般,一下便出現在眼前,而楚楓的反應至少提前了三十秒鐘,說明了什麼?難道這就是超級特種兵的強大直覺?

  楚楓搖搖頭,就在轉身離開之際,後面傳來一陣激烈的碰撞聲。老頭被一輛飛馳而來的汽車撞飛,鮮血飛濺一路。楚楓駭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難道這就是命運?躲都躲不掉!

  「我要看病去。」


  幾個人面面相覷,錢飛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楚楓卻聳聳肩:「你們不是勸我看病嗎?如你們所願。」


  雪燕妮的檢查報告出來了:急性貧血症!

  錢飛抱著腦袋想揍丫的一頓:「大夫,您可檢查好了,病人受到的是外傷,怎麼會貧血?」


  大夫把檢查報告一扔:「自己看吧。」


  這是個不錯的消息。當楚楓知道雪燕妮的病情檢查之後才一塊石頭落地,疲憊地躺在病床上,安靜望著慘白的牆壁不禁嘆息一下:「我看到了那輛車撞向老頭,所以才做出了反應,七分鐘之前。」


  「楚爺,也就是說您在七分鐘之前就預見到要出車禍?」


  「不是預見,是看到的。」


  不合乎邏輯呀!如果七分鐘之前已經發生了車禍,老頭怎麼會一點反應也沒有?是不是有點太邪性了?錢飛咧著嘴憋不住笑道:「您別逗我了。」


  正在此時,楚楓感覺病房的門被打開,一個捲毛的男子抱著被子走進來,在錢飛所在的床鋪上鋪床,然後便安靜地坐在床邊注視著自己。手腕上帶著一個紙牌子:班杜爾汗。


  「你們沒看到有人進來嗎?」楚楓神經質一般地注視著舒妃和詹莎莎:「他叫班杜爾汗,是一個捲髮小年輕的。」


  錢飛的頭髮幾乎豎起來,雙手拍打著瘦了一圈的肥油臉:「楚爺,我知道您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別嚇唬我們了好不?大不了咱們去三院看看去!」


  三院是精神病院。


  莎莎眼圈一紅,捧著楚楓的臉,淚在眼中打轉:「告訴我,你看到了嗎?」


  楚楓點點頭。


  「我們只做眼底檢查,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不用開刀,你也不要這麼緊張好嗎?」淚終於淌下來,莎莎痛苦地注視著楚楓:「雪兒無恙,大家不想你再出什麼亂子,下一步去薩坎多,沒有你我們無法完成任務的。」


  楚楓沉默地點點頭:「我想聽老夫子講故事,兩千驃騎軍挺進十萬大山的傳說。」


  「楚爺,傳說就是以訛傳訛,您怎麼信以為真了?」錢飛終於忍不住憤怒起來。


  「驃騎寶藏是傳說吧?結果呢?」


  錢飛啞然,結果不需要說,一切都是真實的。可老夫子提前回家了。錢飛發現楚楓的思維是跳躍的,期間根本沒有什麼邏輯聯繫,難道腦子真的出現問題了?或者如莎莎所言得了「異變後遺症」?

  「你現在的任務是療傷,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舒妃略顯悲傷地握著楚楓的手,不知道該如何勸慰。當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確保暴風的安全,否則將無法進行下一步行動。即便自己想好了要離開公司,也要為捨生忘死協助自己完成任務的楚楓著想,也許這只是一個開始。隱藏在心底情感似乎又萌動起來,臉色不禁紅了一成。


  正在此時,病室的門忽然打開。一個捲髮的年輕人抱著被子走進來,漠然地掃視一眼屋內的情況,便徑直走到錢飛方才坐著的床,開始鋪被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年輕人,錢飛如真魂出竅一般地盯著他:「你叫?」


  「班杜爾汗。」


  沉默。


  驚異和恐懼一股腦湧上心頭,錢飛抱著腦袋衝出了病房。


  莎莎看一眼時間:恰好是七分鐘!


  「我看到了他的病例,所以判斷他會來。」楚楓淡然一笑,想以此打破尷尬,手暗中用力捏一下莎莎的玉手,莎莎立即會意。


  「原來如此!那車禍現場怎麼解釋?」莎莎一掃愁雲笑問道。


  楚楓嘆息一下:「車禍每秒都在發生,巧合罷了!」


  「暴風,你嚇死我了!」超級特種兵的直覺是最出色的,而暴風的直覺感知力超強,能提前十幾秒預見到車禍非常正常。舒妃長出一口氣:「我們要相信現代的醫療技術,懂嗎?」


  楚楓微微點頭,閉上了眼睛,冥冥之中腦海中又出現了浩瀚的林海和無盡的黑暗。


  如果不用欺騙的手法告訴他們自己安然無恙的話,舒妃是不會相信自己說的話的。而那種可以「看」到的預見自己以前從來沒有過,與現實相隔七分鐘,難道真的是幻覺?幻覺是適時產生的,當意識神經負責鑒別的神經元件出現殘缺的時候,神經傳輸系統發生了故障,就會產生幻覺。而且幻覺是由外界因素刺激所產生的,比如致幻類藥物,會抑制中樞神經功能導致幻覺。


  自己所「看」到的有兩種不同的情況,一種情況是預見,另一種情況是記憶。浩瀚的森林便是記憶,記憶功能是由記憶神經負責的,除非記憶神經發生了病變,某種未知的因素激發了殘留在人類的本能記憶,而那種「深處記憶」是以遺傳的方式「寫」在基因上面的,也就是所說的記憶DNA。


  楚楓忽的想起了當年教官講的一句話:如果摒棄了記憶,就不會擁有未來。這是在偵查訓練課上說的,意思是作為一名特種兵在偵查敵方的時候,要憑藉獨特的記憶方式記住你所看到的,並能夠真實地還原,為後續行動提供情報支持。如果沒有這種能力就會被無情地淘汰。


  記憶是什麼?預見又是什麼?這是兩種不同神經所支配的功能,究竟哪裡發生了問題?楚楓百思不得其解,當醫生來要求進行檢查的時候,他卻昏沉沉地睡去。


  「看來必須送他去三院了。」錢飛痛苦地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雙手抱著腦袋,仔細回憶前因後果,終於得出一個結論:楚爺得了神經分裂症。


  詹莎莎狠狠地瞪一眼錢飛:「要去你也得先打頭陣,楓哥的精神沒有任何問題,他所預見到的與現實相差七分鐘,車禍如此,方才的也是,他看到了我們看不到的東西。」


  「是什麼東西?」


  「是人體能量場,也叫氣場。」詹莎莎凝重地看一眼舒妃:「也許你不相信這些,在天師行當里,擁有這種能力的人叫天開眼,或是陰陽眼。」


  「比如二郎神?」錢飛對詹莎莎的話不屑一顧,自己跟楚楓從小混到現在,他健康得很,從來不相信那些烏七八糟的玩意,自己也不信。發生這些意外事件背後的邏輯是什麼呢?難道真的是異變所致?

  此次行動有諸多現象是不能用科學解釋的,比如那個神秘的球體砸在雪燕妮的胸前,沒有造成骨折傷害,而是急性貧血。就不要再提魔化大戰了,如果宣揚出去錢飛保證自己一準被送進三院。


  風微涼,夜幽靜。


  很久沒有如此安逸地享受平和的夜景了,剛剛洗完澡的舒妃斜靠在賓館露台旁,望著漆黑的夜空,衛星電話忽然響起來,瞥一眼電話就知道是老闆來的,難道他接受了自己的辭職申請嗎?

  「我的美麗天使,不要再跟我說辭職的事情,任務還沒有完成我是不會接受你的要求的。」電話里傳來老德爾興奮的聲音:「給你三個月的假期好好休息,你所需要的一切都會毫無條件地滿足你,對了,暴風怎麼樣了?我現在就想見他。」


  舒妃早已預見到會是這種結果。真的很累了,不想再次捲入恩怨是非當中,能否答應老闆的要求並不取決於自己,而是暴風,前提是楚楓還將繼續任務。


  「他的眼睛被戴維的激光槍重創,虹膜被擊穿,玻璃體險些爆炸,而且眼底流血,需要住院治療。」舒妃不想說太多,更不想告訴他楚楓的精神出現了一些問題,現在只想靜下來思考自己何去何從。曾經一度想放下這個任務,但心裡卻放不下暴風。那種隱藏情感的滋味實在痛苦,而作為計劃執行人不得不去偽裝,但要到什麼時候呢?


  「那好吧,我建議去美國治療,用我的專用醫療團隊。不過我還是想早點看到你,我的寶貝!」


  「我會儘快返回總部。」電話掛斷,舒妃才發現出了一身虛汗。躺在浴缸里喝冰紅酒是舒妃的最愛,很享受這種愜意的時光,溫水撩撥著細嫩的皮膚,迷人的美目微微閉上,透徹骨髓的疲勞逐漸得到了緩解。忽的想起了暴風,那個得了幻覺症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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