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陰魂不散
一場驚心動魄的阻擊戰落下帷幕，看得眾人熱血沸騰膽戰心驚。楚楓輕描淡寫地將對手嚇退，只開了一槍，射了一箭。不得不佩服舒妃的兩個保鏢卓越的預見性，埋設地雷的選點精準以極，楚楓也不禁讚不絕口，讓兩個特種兵出身的保鏢獨享退敵之功。
探險隊也立即開拔，儘快離開是非之地。被不明身份的武裝勢力纏上可不是一件好事，舒妃不想節外生枝，更不想知道對手是誰。他們的目標是寶藏的線索，是「七星寶函」和楚楓。
在舒妃的眼裡，楚楓是最珍貴的存在。他是驃騎軍後裔，了解關於驃騎軍的一切，是行動的絕對核心。這個高冷的傢伙簡直是「魔鬼」一般的存在，竟然在短時間內便解開了寶函的密碼，而那時所有人都在寄期望與打開寶函呢。
「地圖比對成功，我想聽一下你的意見。」舒妃打開微型電腦找出一張衛星地圖，地圖上標註著一個紅色的小點，隨著地圖的放大，小點變成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方框，方框外面出現一行英文。
地圖上顯示的全是英文，楚楓只掃了一眼便不再去看，而是望向窗外即將黎明的荒漠，：「那是什麼地方？」
「是一處無名的谷地。」舒妃點擊一下屏幕，紅色的方框佔據了滿屏狀態，呈現出一副與解密的圖影一樣的地圖來。舒妃溫柔地看著楚楓：「從地理信息來看這裡是邊境高原山地，海拔在3000到3500米左右，比對相似度98％，應該就是你要找的薩坎多都督府所在地。」
楚楓陷入沉思之中。這個結果不僅與驃騎令牌所指引的大相徑庭，也與父親講述的那個離奇的傳說有很大的不同。楚家先祖率領一千多驃騎軍與敵人死戰於野，薩坎多都督府被阿拉伯人踏平，一千將士浴血黃沙，老祖宗身負重傷護著驃騎令牌死裡逃生，被一位塔吉克族人所救。
難道戰場是在高原山地嗎？為什麼驃騎令牌所指引的是風沙之城而「七星寶函」所解讀出來的竟然是另外的地點？楚楓心事重重地看著地圖一言不發。
「龍城是在荒漠，而不在高原地帶。」舒妃忍受著汽車的顛簸，眉頭微蹙地看著楚楓，期待著他的答案。
驃騎令牌顯示的「風沙之城」就是藏寶地嗎？未必如此。那個傳說並沒有透露關於寶藏的線索，只明確了驃騎軍護送神秘的「聖物」回唐，與阿拉伯聯軍打了一場遭遇戰，戰鬥的地方應該是在薩坎多都督府，藏寶地點會在哪？
荒谷密閉空間內發現的「七星寶函」和守護者絕不會是驃騎軍出發之前留下的，荒谷巨樹也不是那時候被絞殺的。原因很簡單：驃騎令牌可以破解機關牆。先祖利用驃騎令牌做了一個很大的「局」，「局眼」便是七星寶函，它所指示的位置並不是戰鬥發生地，而是藏寶地。楚楓已經習慣於在顛簸中思考，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總會在碰撞中不斷地被否定，最後留下的便是真知灼見。
黃沙淘盡始見金。
對於歷史的真實而言，任何傳說都是穿鑿附會。傳說中只有先祖浴血戰鬥的片段，而對其是否回到了驃騎軍鎮隻字未提，更沒有提及驃騎令牌真正的作用是什麼。那個傳說被楚家歷代相傳，沒有人懷疑它的真實性，也沒有人去驗證。
「龍城寶藏究竟是什麼？」楚楓平靜地看著舒妃：「當初你講述的關於龍城寶藏故事的時候，我信以為真，但現在……」
現在他不相信那個傳說了嗎？舒妃無從知曉。但現實是楚楓找到了驃騎軍鎮，並得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線索。組織調查「龍城寶藏」多年，兩次暗中尋寶均以失敗而告終，這次是距離成功最近的一次，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史書記載天寶十年三月，安西四鎮節度使高仙芝以石國對大唐皇庭不敬為由，率領兩萬遠征軍和一萬蒙古葛邏祿等部雇傭軍遠征蔥嶺以西的昭陵九姓等諸國，一路收穫甚豐，納貢之金銀掠奪之財寶以充軍資。」舒妃下意識地看一眼楚楓：「傳說驃騎軍保護這批財富也遭遇到阿拉伯聯軍的劫擊，但他們成功地逃出生天。但歷史上沒有記載此事，那批寶藏也下落不明。」
寶藏的傳說讓許多夢想一夜暴富的人踏上了尋寶之路，但大多都葬身沙海，而寶藏卻始終撲朔迷離。楚楓在此之前並不熱衷於尋寶，如果沒有發現那個被遺落一千多年的驃騎軍鎮遺迹，如果沒有發現那個秘境守護者，他不會產生任何尋寶的熱情。
現在他只想找到歷史的真實，只想弄清楚家擔負的特殊使命到底是什麼。
徐罔文理了一下盤在頭頂的醜陋的頭髮，眼鏡幾乎被顛簸變形了，猶疑地看著舒妃。意思是當初不是要統計高原生物種群的情況嗎？現在怎麼變成了尋寶？老謀深算的徐罔文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不管是尋寶還是統計生物種群，錢一分都不能少。
「徐教授有什麼疑問嗎？」舒妃溫柔地看著徐罔文，嘴角浮現出一抹嫵媚來。
徐罔文尷尬地笑了笑，舒妃的美目勾魂一般，讓他面紅心跳：「沒什麼，據我了解驃騎軍除了保護那批價值連城的軍資以外，還擔負著一個特殊的使命。」
「什麼使命？」楚楓逼視一眼徐罔文，這傢伙是徹頭徹尾的老狐狸，自私好色城府頗深。舒妃怎麼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生物學家弄進了探險隊？而且其待遇恐怕不在詹莎莎之下。
詹莎莎坐在副駕駛位置昏昏欲睡，而他們的談話卻一點也沒落下。尤其是徐罔文的話讓她不禁疑竇重生：他不簡單！
能進入這支探險隊的人沒有簡單人物，無論是楚楓還是徐罔文，或者是詹莎莎。舒妃對此心知肚明，但徐罔文還是第一次透露出這個驚天信息，難道他知道什麼？
「我想舒小姐一定想知道那具類人形怪物乾屍究竟是什麼來歷吧？作為一個古生物研究專家，我可以開誠布公地說那不是什麼新物種。」徐罔文推了推黑邊眼鏡，若有所思地看著舒妃姣好的臉蛋，目光移動道高聳的胸部，滿臉堆笑：「但有一種可能發生，驃騎軍染上了某種未知的病毒而出現了變異。」
「變異？」錢飛嘲諷地哈哈大笑：「老徐，你是不是看異形看多了？一千多年前的老祖宗吃錯藥羽化飛升了嗎！」
徐罔文尷尬地瞪一眼錢飛：「我沒有看到乾屍，連骸骨也沒看到，如果你們說的不是真的那就是我的腦洞大開嘍！」
楚楓與詹莎莎相視一眼，彼此都沒有說話，而舒妃卻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徐教授厲害！」
就在探險隊全速在荒漠上馳騁的時候，一架直升機正盤旋在爆炸廢墟上空，地面被炸得一片狼藉，廢墟依然冒著黑煙。詹姆士摘下墨鏡，陽光下的那道如蜈蚣一般的疤痕顯得臉更加邪惡。
六輛車被毀了三輛，二死三傷，探險隊的毛都沒有抓到。號稱「荒漠之狼」的傭兵隊不過是徒有其名，打那些普通的探險旅行團的秋風還差不多，對付專業探險隊顯然力不從心。
「頭兒，發現一個保險柜……」
對講機里傳來一陣興奮的呼喊，詹姆士漠然地打了個手勢，直升機盤旋遠去。
兩名全副武裝的傢伙抬著保險柜，失望地看著直升機飛走，把保險柜扔在了地上。其中一個憤怒地掏出手槍連續激發，子彈打在保險柜的暗鎖位置：「那娘們故意丟的，沒有任何價值！」
另一個傢伙又踢了一腳保險柜：「混蛋，狡猾的傢伙！」
保險柜櫃門打開，從裡面滾出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來，兩個傢伙氣得眼睛冒火，直接把保險柜給亂槍打爛了。
對講機內傳來詹姆士冷漠的聲音：「找到他們的位置了嗎？」
「所有電子裝備都處於關機狀態，搜索不到探險隊的任何信息。頭兒，是不是那娘們發現是咱們乾的了？」一名武裝人員聲嘶力竭地喊道。
「繼續跟蹤，發現情況立即彙報——雇傭一群飯桶跟特種兵作戰？簡直是浪費時間。」
兩個傢伙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錢一分不少打給他們，以後少來煩我！」
「是的，頭兒！」一個傢伙如釋重負：「都是按照您的意思安排的，荒漠之狼號稱是最厲害的傭兵隊，誰知道這麼慫包？咱們不是有第三小組嗎？為什麼……」
本以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掉探險小隊搶走舒妃所說的「七星寶函」，熟料賠了夫人又折兵，毛都沒碰到一下就損兵折將。不過詹姆士還是很開心：舒妃沒有執行老闆的探寶計劃，也沒有如實彙報，老闆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山中別墅內，陰暗的房間內寂靜無聲，神秘的老者靠在輪椅裡面陰鷙地盯著電子屏幕。屏幕上是一副碩大的人形骸骨。骸骨保存得十分完好，甚至沒有一點瑕疵。
「老闆，這就是舒妃所說的那個類人形怪物。」西裝革履的男子從黑暗的角落裡走出來，手裡拿著一份資料：「按照您的命令增援小組成功獲得其骨骸，已經運抵地下保險庫，待您鑒定。」
老者陰鷙地看著助手：「你知道它的來歷嗎？二十年前我在西部荒漠里曾經見到過一副奇怪的骸骨，但那時候只在意探險和尋寶，從不認為這是一個重要的發現。現在想起來很遺憾啊。」
電動輪椅在老者的操縱下靈巧地躲過茶几：「戴維，讓我們見證一下奇迹吧。」
戴維·華爾特，一個頭腦靈活城府頗深的特種兵，是神秘老者最為倚重的助手之一。
戴維恭謹地推著輪椅向電梯走去：「增援小組找到這具骸骨的時候，荒谷秘境完全坍塌，他們展開地毯式搜查，但沒有更多的發現。」
老者老謀深算地點點頭，舒妃已經發來了相關的視頻信息，衛星定位顯示的信息讓他感到極為吃驚。十幾年詳細搜尋並沒有發現那個荒谷，更不知道那裡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不過現在秘密已經被發現，搜尋「龍城寶藏」的行動取得了很不錯的開始。
「繼續努力吧，孩子們。」老者沉思片刻，面帶微笑地看著戴維：「我為你們感到驕傲！」
電梯在地下二層停下，老者透過電梯玻璃看著那具兩米多高的骨骸，蒼老的聲音似乎是在自語：「他是一個真正的武士，或許是世界上最後一位變異的武士。」
「老闆，檢測已經完成，骸骨屬於人類，骨齡推算三十一歲，用C14測算該骨骸已經有一千二百多年的歷史，右眼遭到過重創，眉骨和顴骨碎裂，其餘部分保存完好。」手下快速地翻動著資料彙報著：「另據舒小姐彙報，小組在進入地下秘密空間的時候發現一具類人形怪物乾屍，不知道與這具骸骨有沒有關聯。」
老者凝重地盯著防彈玻璃後面碩大的骨骸，臉上露出一抹神秘之色：「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屬下不知道。」戴維凝重地看著蒼白的骨架，這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人類骸骨，可以想象當初他是多麼強悍？
電梯門打開，戴維恭謹地推著老者走出來，老者目不轉睛地看著骸骨：「這就是大唐驃騎軍士兵，身高超過兩米，武器是一柄三米多長的陌刀，陌刀是那個時代的利刃，作戰半徑可以達到二十米，勇猛善戰所向披靡。但他們的壽命十分短暫，知道是為什麼嗎？」
戴維搖搖頭：「是不是死於戰爭？」
「獸武士是為戰爭而存在的，死於刀兵實乃正常，但這個卻是個例外。」老者注視著骨骸神秘地笑道：「他是老死的。」
才31歲怎麼可能「老」死呢？況且檢測的一切指標都顯示他才進入青年時代，骨密度在1.23左右，也表明骨骸的主人是年輕人呀！戴維十分震驚地看著骨骸：「您的意思是……他的生理年齡已達到了頂峰？」
老者微微頷首：「你認為31歲很年輕嗎？世界上人類的壽命分佈不均，以中國為例，夏商時期的平均壽命為18歲，周秦大約為20歲，兩漢時期為22歲，唐朝的平均壽命為27歲，宋代為30歲，清朝為33歲，民國時代為35歲。作為唐代人活了31歲是什麼概念？」
如果按照唐朝平均年齡而言，他已經是高壽了。
但這不是老者想要表達的意思，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具骸骨的非凡意義。
古代人追求長生，喜歡服用丹藥，非但沒有達到長生的目的還丟了卿卿性命。但也有一部分所追求的是超強力量，甚至不惜用特別的手段來達到這個目的，比如「借壽」。
「探險隊嚴重偏離計劃，命令增援小組擇機出動。」老者迷離地看著慘白的骨骸，淡然道：「不過不要打草驚蛇，免得授人以柄。有時候美麗的天使會被蒙蔽雙眼，在巨大的成功面前她會迷失自己，或者是被他人所利用。」
「她是您最信任的人，而且您給了他絕對寬鬆的行動自由，所以……我認為應該讓她放開手腳，而不是束縛。」戴維不無擔心地看著老者說道：「而且她取得了不錯的開頭。」
老者淡然地一笑，按動保險庫遙控裝置，骨骸的周圍徐徐落下雙層防彈玻璃，一道防盜門也隨之徐徐落下，若有所思地看一眼戴維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按照計劃行事，我說的是按照我的計劃，而不是她的，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