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一念成歡
華瓊看著眼前不斷放大的麵孔,心中寒意彌漫。隻恨自己有眼無珠,看錯了人,將慕煊當成了兄長,誰能想到慕煊心裏居然一直存著這樣,這樣難以啟齒的心思。她掙不開,逃不脫,隻能閉上了眼睛,不願再看麵前這個人。
慕煊的頭低了下來,華瓊下意識的避開,卻聽到慕煊喉中發出低沉的笑聲,因為離得近,連他胸膛的震動都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而他深深地酒香,龍涎香更是混雜著侵襲過來,讓華瓊覺得氣悶心悸。
“你以為我會親你?”慕煊低沉著聲音。“你錯了。”
他隻是伸手捏著她的蝴蝶金簪,握在手裏把玩。華瓊見他臉上神色晦暗不明,隱隱猜到他此刻是有些不高興的。
“還給我,還給我。”華瓊著急的說,她此刻並不懼怕慕煊,隻是想把那根簪子要回來。那是慕宏今天早上送過來的,親手替她插入發髻的;那是旭兒也誇了好看,讓她戴著的發簪。此時此刻,這根發簪就是華瓊的寄托,若是丟了它,華瓊隻覺得絕望。
“不就是一根簪子嗎?是他今天早上給你戴上的?你知道嗎,我今天看見你們兩站在一起的時候,就想把這該死的簪子拔下來。”慕煊今日明顯喝得不少,語氣中有些少年人的意氣用事。
剛說完,他就將簪子甩進了池中,然後無賴的壓著華瓊說:“你看,朕一言九鼎,說扔了就扔了,絕對不留下。”
華瓊難得看他如此的模樣,一時間隻覺得啼笑皆非。她並不想將事情鬧僵鬧大,隻能輕聲的勸哄著:“皇上,臣妾知道了,扔了就扔了吧。”
慕煊想了想,才搖頭說:“不對,不對,你在騙朕對不對。就像你小時候騙朕一樣。你從來沒有聽過朕的話。”
華瓊看他有些意識模糊,更是輕聲細語:“臣妾不敢不聽皇上的話。”
慕煊想了想,鬆開了鉗製,華瓊心頭一喜,想要趁機逃脫。誰知,剛剛一動,就又被慕煊壓住了。他低頭凝視著她,像是與她初次相識似的。他的目光深沉而專注,華瓊一時之間也有些怔忪。
可是他突然又像個少年般狡黠的笑了,“現在朕想親你了。”
他的唇舌熱烈的追逐華瓊柔軟如花瓣,甜美如糖水的嘴唇,華瓊根本躲不開,隻能被他禁錮在懷裏肆意愛憐輕薄。
華瓊一時之間什麽也想不到,他的唇四處探尋,讓她戰栗。這樣的親吻與慕宏的親昵並不一樣,慕宏從未納妾,甚至不曾有別的女人,他的親吻莽撞而直接,滿是少年人得衝勁。而慕煊的親吻徐徐緩緩,顯得耐心十足,卻又肆意熱烈,讓人毫無抵抗之力,隻覺得情迷意亂。
華瓊不曾想過,這樣的親吻竟會讓人覺得莫名的悲傷。她心底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此時竟能想到這些。
等到華瓊被慕煊放開後,她竟一下子無力支持,坐在地上。慕煊撫著唇角,嗬嗬的笑著,也坐在她身邊。
華瓊下意識的蜷縮起身子,想要離他遠一些,再遠一些。慕煊見她縮成小小的一團,心生憐惜,在不逼迫她,隻是坐在那裏靜靜地看她。
“皇上,你為何要如此?”華瓊終究還是想問個明白。
慕煊看她並不看向這邊,而是蜷縮著將頭放在膝蓋上。慕煊的眼睛裏晦暗不明,突然有些心灰意冷,“不為什麽,或許是喝多了吧。”
華瓊心裏一時悲喜莫名,喜的是他隻是喝多了,並不是一直有這樣的心思。可莫名的失落又是為了哪般呢?華瓊想不明白,也不願去想。
過了片刻,華瓊清醒了些,覺著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是不能走出去讓別人看見的,就動手理順發髻。誰知,卻掉落了一支荷花。正是她剛剛看了好一會的那支。華瓊心中悵然,將荷花放在慕煊手邊,站起身來就要走。
“等等。”慕煊突然開口。
華瓊不知道慕煊又想怎樣,但是她隻能僵硬的站在那裏。感覺到裙擺那裏有些動作,華瓊低頭去看,正好看見慕煊將她那八幅寬裙拽了拽。
“好了,你走吧。”他抬頭看她一眼。
華瓊連忙轉開頭,這位高高在上的陛下何時能讓她俯視了?
“臣妾告退。”華瓊故作鎮定的彎膝行禮。隨即就很快的轉過回廊,再也看不見了。
似乎每次都是他看著她的背影呢,慕煊不無苦澀的想到。
他今日確實比平時多喝幾杯,沒想到看到華瓊竟然就失控了,完全冷靜不下來。竟然做了些自己平日裏幾日控製的舉動。
她以後應該不會理會他了,再不會同他隨意的聊天,認真的下棋了。慕煊想到這些,心裏就生生的疼痛。可是,親到她了呢。華瓊不會知道,自從那日在暖閣裏重遇睡得昏昏沉沉的她,他就有些魔怔了。
她夜夜入他夢來,可是每次他都清楚的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他愈加的寵愛淑妃,卻還是於事無補。至此,他才知道這麽些年來他對後宮無神興趣的原因。隻因為她們都不是他想要的那個。
隻怨他遇見華瓊的時候,她還太小,而他也不願意去多想自己心中的萌芽悸動,隻當是幼時的情分。
如今,他想的最多的就是,當時就應該想盡辦法留她在身邊的。可惜她已為人婦,且夫妻情意深重,終究還是他慢了一步。
慕煊又想,今日隻是親親華瓊便將她嚇成這樣,氣得不輕。若是讓華瓊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麽,怕是她會拿了弓箭射死他的。
華瓊這一走,慕煊也無心再回宴上,隻順著回廊一路往前走。陳福等在那裏,“皇上,還去瀲灩台?”
慕煊看見腦的正起勁的人,知道自己過去,這些人怕是放不開。一年也就一次,不要擾了群臣歡宴的興趣。
“不去了,去給母後請安吧。燕姑姑必定燉了解酒湯,朕不去,她也要來的。”
陳福揚起嗓子喊了一聲:“起駕。”
太後果然在等著他,見他過來,一雙眼裏滿是戲謔:“怎麽,有什麽好事?”
慕煊不承認也不否認,隻是在太後身邊坐下,“今日喝的多了些,有些上頭了。”
太後推他一下,“你自己做的壞事自己解決,不要指著母後給你解決。隻是你得明白,一碼歸一碼。別為了這個,壞了謀劃。”
慕煊被太後打趣的有些紅的臉立刻變得蒼白,他看著七寶香爐中飄出的一縷香煙,嘴角微彎,再無一絲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