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酒意情動
到了台上,眾人自然矚目他們這一行人,紛紛跪下給慕煊請安。慕煊立在眾人之間,麵含笑意,免了請安。他們便向太後告罪,說是隻顧著看花,竟誤了時辰,請太後恕罪。
衛華章是太後的女婿,華瓊是安王的兒媳,太後哪裏會怪罪,又笑著讓罰酒三杯。如此鬧了一會,慕煊便就坐,宣布蓮宴開始。
數十隊舞姬著了番邦小衣,露出半截細白小腿,跳著歡快的采蓮舞,頓時眾人就歡呼了起來。
今日宴會也是承了祖製,男女並未分席而坐,而是成婚的夫人們都與丈夫坐在一處。而未出閣的姑娘稍微矜持些,坐在母親身後的小席中,設有水晶珠簾阻隔。隻是,性子活潑的姑娘走出簾子出來給世交家的叔伯兄長敬酒也是無可厚非的。
據說這個法子也是當年的敬輝大長公主提議的,說是女子也可以出來見見人,若是一味關在家中不見外男,以後如何做好當家主母呢。太宗對這位姐姐十分尊敬,自然無有不可,全然答應。
據說,第一次舉辦“蓮宴”的時候,幾位皇家的郡主最先從簾後走了出來。最受寵的禮親王家的小郡主還光明正大的去瞧了未婚夫婿。那是兩人年紀都還小,那小兒女的情態讓堂中眾人會心一笑。這對金玉良緣的伉儷,此後一起度過了六十幾載的歲月。
這些故事都是史上有跡可循的,且不說當初長公主作何意圖,如今這蓮宴倒是成了名副其實的相親之宴。若是有些人家有意結親的,就會趁著此時,互相探看各家的兒女。有些寵孩子的人家還要問過自家孩子的意見才會定下親事的。
華瓊在這繁華之地卻覺得如坐針氈,隻因為安王妃自她入座之後便一直用帶著針刺的目光看她,仿佛在看著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一般。
華瓊知道這樣的心結難以打開,隻是若是強求她為自己沒做過的事情,要她卑躬屈膝的請罪,華瓊也是做不到的。
華瓊無奈之中,隻能避其鋒芒,向安王妃告假:“母親,我有些頭暈,想出去走走。”
安王妃既不想讓華瓊坐於身邊,又不想讓她出去走到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去。如今她總覺得華瓊與那位有些瓜葛似的,越看越是令人生疑。
兩相僵持之際,太後身邊的安義卻過來說:“給王妃請安,給夫人請安。太後說王妃也是喜靜之人,王妃怕是不得趣,不如與娘娘去了淩霄閣靜坐。”
太後相召,安王妃自然滿口答應。隻是她離去的時候,卻又回頭將旭兒也抱了走。旭兒此時已經是有些困了,正好趴在奶娘懷中睡起了大覺。
“你將旭兒放到床上後,需注意在他身下墊了一層千絲福壽毯,切不可讓他貪涼。”華瓊如此與奶娘交代。
安王妃卻有些不耐:“太後已經等著了,你說的這些,奶娘怎會不知道。你顧好自己便罷。”她看了華瓊一眼,還想再說什麽,終究一轉身離開了。
隻是那一眼中的試探與不信任讓華瓊齒寒。
華瓊便悶著一股氣,沿著那條通向行宮西側的回廊隨意走走。
這條回廊因為通向西側,平時人跡罕至,此刻更是不見人影。華瓊愛此刻的寧靜,覺得心裏的鬱悶也因為這美景消散了些許。
她取了帕子,剛想坐在湖石邊,不防一個聲音傳來:“那石頭白天曬得發燙,此時必定還未散去暑氣。”
華瓊仍舊是要行禮,慕煊卻拖了她的手肘:“何必多禮?朕喝的有些多了,出來散散酒氣。”
華瓊果然發現慕煊與往日不同,白玉般的臉頰上帶著紅暈,呼吸間也傳來一股酒香,笑意也比往常明顯,看著就如尋常的世家貴公子一般,有些隨意的倜儻風流。
她看了好一會兒那朵含苞待放的菡萏,一回頭卻發現慕煊笑意盈盈的看著她,仿佛這萬千美景在他眼裏不及她半分,那樣的專注和柔情一時讓華瓊紅了臉頰。
“皇上如何不回殿中,皇上若是不在,大家恐怕都要失望了。”華瓊不想讓慕煊看出來,故意拿了話題做擋箭牌。
“他們失望,與朕有何關係?朕現在隻想在這裏,陪著你看花?”慕煊認真的說。
“皇上怕是醉了。”華瓊掩飾的笑笑。
誰知慕煊仍舊是看著她,不去回答那個問題,隻是走近兩步,低頭問道:“華瓊,這裏美嗎?朕看你都看花眼了。”
華瓊隻能看見慕煊那雙閃耀著星輝的眸子,一時間仿佛被迷惑了似的,點點頭,“美不勝收,終身難忘。”
慕煊伸出白淨的手指,拭去她眼角細碎的淚痕,“撲哧”一聲笑了,“華瓊,哭什麽呢?莫非是你害怕了?你連狼都不怕的。”
華瓊偏過頭想要躲開,卻終究避不開,她的下巴被慕煊捏著,雖輕柔卻堅定:“華瓊,在我眼裏,這些都不過是陪襯罷了。”那話裏的意思不言而明。
他這樣一說,華瓊更是身子顫抖,不住的想要往後縮。可是能往哪裏走呢?
華瓊不知道怎麽會變成這樣的?她與慕煊一向守禮交往,怎麽皇上此刻卻要說這些含含糊糊令人誤會的話呢?若是有旁人看見,或是被旁人聽見,她更是不用做人了。
“華瓊,別怕嗬。”他的呼吸燙的她忍不住要縮起來才好。
這裏是比較僻靜的回廊,此時人們都聚在瀲灩台上賞景,無人會看到這裏,更何況這裏的荷花皆是精心選出來的,高達五尺有餘,蓮葉鋪天蓋地的遮著,更加是看不見的。
“皇上,請自重。”華瓊擠出了這麽一句話。
慕煊卻是一把將她拉近懷裏,貼著她的身子,捏著她的肩膀,輕輕吻在她的鬢間,“朕早就想這樣了,華瓊。”
華瓊顧不得驚訝,趁他此時有些意亂神迷的模樣,慌張的要沿著來時的路跑了出去。
誰知道慕煊雖然有些酒意上頭,身手卻不慢,一下攬住她的腰肢,將她壓在白玉欄杆上。
而他的氣息也鋪天蓋地的侵襲而來,華瓊不敢大喊,隻能咬著嘴唇奮力的掙紮著。
幾丈開外,宴席正繁華。
華瓊看著瀲灩台上顛倒的人們,心中一片冰涼,她模糊的感覺到,以前那些安逸的日子正在支離破碎,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