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也許，深愛你

  「真愛，本來就是一場精分之旅。總是表面上不說我愛你，但是內心卻說我愛你啊！」


  歐雅儀和艾倫的case，總是讓我記憶猶新。對於他們愛情的那句感慨，莫非說中了我的心事？


  我一邊在筆記本上翻閱著以前策劃案的資料，一邊構思著周家萱委託給我的愛情助推請求。我該如何幫她，讓方夜爵更愛她呢？


  「已經夜深人靜了，你還在工作？」Easylove穿著從愛魔社拿回來的睡衣，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頭髮，走進了客廳。


  「對於新的委託請求，我還沒有思路。」


  「說來聽聽，分享一下？」


  我猶豫了幾秒鐘，還是把周家萱和方夜爵的情況作了介紹。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不是應該先找魔幻使者去調查方夜爵偷偷愛著的女人是誰嗎？找到之後，對症下藥，才能讓周家萱勝出啊。」Easylove的思路非常清晰，他眯縫著眼睛審視我：「你到底，在怕什麼？」


  對啊，我為什麼不去調查方夜爵愛的女人是誰？難道，我怕那個女人會是我自己嗎？也許，一些細節的證據證明了，他對我的留意，可那會不會又像前兩次一樣呢？傻瓜一樣的我，會錯情，表錯意，讓自己傷心不已。他收藏那些東西，難道，就能代表他愛我？

  我害怕調查出來的結果是，他愛著的女人是我嗎？又或者，我根本就是怕，調查出來的那個女人，根本不是我。算了，不要讓自己陷入到那樣的迷惑里。畢竟，我已經與那迷惑隔絕好幾年了。


  「可是找到又能怎樣呢？最重要的，不應該是……周家萱能夠用方夜爵期待的方式去好好愛他嗎？每一個他喜歡過的女孩，都剛好符合某個他欣賞的口味啊。」我反駁。


  「好吧，你說的很有道理。作為一個認識了他10年的女人，你應該能勾勒出一個方法，正好滿足方夜爵對女人的所有期待與想象。」


  「說得好！我知道我的愛情策劃案，要怎麼寫了！」我舉起大拇指，給Easylove點一個大大的贊。


  熬了一夜，我的愛情策劃案寫作完畢。


  第二天上午，我約了周家萱來愛魔社的辦公室。


  「我做了一份對方夜爵的理想愛情的勾畫，但不能肯定完全會打動他。不過，你照著做的話，就算他不會特別驚喜，也會感到快樂的。」我把列印好的文件遞給周家萱。


  「這……很詳細……也很有趣。方夜爵真的是這樣子的人嗎？好像比他表面上看起來的更不靠譜。」周家萱皺著眉頭，又做了一個苦笑。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啊！」我單手托腮，看到了落地窗外那棵樹上落著的一隻小鳥，方夜爵那些不靠譜的形象就在我的腦中浮現出來。


  「這世界，唯有愛情，才能喚醒沉睡的我。」


  禹佐說過，方夜爵大學開始，就抱有這種觀點了。我完全能夠想象出他說這種話時的又白痴又臭拽的姿態。


  「他幼稚又膚淺，還愛和別人競爭和比較；他喜歡給別人帶來驚喜或意外，同樣，也喜歡別人給他帶來驚喜和意外；他愛打扮，自戀，覺得自己最帥；他喜歡看愛情電影和愛情小說，也經常模仿那裡面的橋段，所以會cos成故事中的男主；他幾乎喜歡所有類型的女人，只要符合他某個特別時刻的某個特殊的心情和愛好；他什麼都想學，但都會學到一半就不感興趣了，或者乾脆放棄；他愛吃牛排、榴槤和臭豆腐；他不喜歡所有帶數字『七』的人和事物；他不喜歡被忽視，或者不被當成主角……他基本上就是一個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又……有點可愛、溫暖、樂觀的男人……噢，還有，他是個鈍感力超強的男人，無論你諷刺他，揶揄他，還是罵他，他都會自動轉譯成誇讚……」


  咔嚓一聲，周家萱按了手機的按鈕。


  「凌淺草，你對他可真了解……」


  周家萱不僅非常認真地聽完了，還用手機錄了下來我的「剖析」。


  「你錄下來的這些，你自己看就好。千萬不要給方夜爵看，我怕他會打死我。」


  「放心吧！而且，你的策劃案上，結合你對方夜爵的分析，你已經對每個特點都給了建議的做法。我參透之後，我讓這些小方案一一上演的。」周家萱挑著眉毛，一副接受了挑戰的樣子。


  「祝你好運！」我面帶微笑。


  與其說，那是一份我對方夜爵的理想愛情勾畫，還不如說，是我對他的一份回憶錄。


  那一年，我和他一起上一檔電視台的愛情節目，我誇獎了另外一個男嘉賓十分細心，他下了節目后，就纏著我纏了48小時。摘掉了我衣服上的一根頭髮，挑出了我米飯碗里的一粒沙子，更新了我電腦里的兩款軟體，把我說過太長的裙子簡短了10厘米，笑的時候也不露齒，因為我曾經給出過男人大笑像個傻子的謬論。直到我逼著我誇他比那個男嘉賓還細心，他才變回了正常的「大條」狀態。那時候，我已經被他的「細心」要折磨瘋了。


  他太喜歡惡作劇和搞事情了。他帶給別人的驚喜，很多時候都變成了意外。我對他的兩次心動，就是被他的「驚喜」害得「慘不忍睹」。我的兩次骨折充分說明了他給別人帶來意外的能力。不過，我一直想給他一個驚喜或意外，那就是，他的籃球偶像約翰下個星期就會來上海了，說不定可以說服約翰cos成佐羅，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畢竟，方夜爵也給約翰做代言的那個慈善基金捐了很多錢。這個方案，我已經寫進愛情策劃案了，不知道周家萱能不能幫他實現。


  對，方夜爵確實是個愛打扮的男人。光他的私人形象設計師就有10幾位了。我幾乎成了他的形象設計師經紀人，不停在時尚圈和娛樂圈為他找人。他一直都期待的那個皮特李已經拒絕他兩次了。為了「得到」皮特李，我還免費為他和他女朋友的複合，提供了一次愛情援助。皮特李也答應會抽出時間給方夜爵做造型。正好，可以在他一個月之內的結婚典禮給他做造型。嗯，我就做一次好人，把皮特李的功勞讓給周家萱。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方夜爵喜歡和我一起看愛情電影，也喜歡看我推薦給他的愛情小說。然後，我們就會展開激烈的討論，互相吹捧，也互相拆台。他還特別喜歡COS電影里的男主。我還記得，我們看過了《愛在黎明破曉時》《愛在日落黃昏時》《愛在午夜降臨前》三部曲之後，他就會拉著我從魔盾西道沿著走下去，一直走到田園廣場，再到蒲蒲公園的青寂湖上，然後再去日落咖啡館……他說，只有那樣的時候，他才能思如泉湧，說很多有哲理又有逼格的話出來。因為他喜歡這樣的情節，我在方案里也給他設計了一個新的「聊天路線」，希望他和能周家萱聊得愉快。


  方夜爵對食物的癖好也很獨特，上有高端的牛排，下有美味的臭豆腐。他似乎對帶有「臭味」的東西總是情有獨鍾。比如榴槤、螺螄粉、還有臭乳酪。所以，我曾經把臭豆腐做成了「心」形，榴槤摻和麵粉炸成了臭豆腐的狀態，牛排也加上了上好的乳酪，越好越臭的那種乳酪。這個奇葩的「菜譜」我也寫了詳細的烹制步驟給了周家萱。


  還有，方夜爵真的不喜歡所有帶「七」的人和事物。原因是，他老爸老媽出事故的那天，就是7號。但他永遠不會承認自己的「迷信」。不過，如果一個人的名字里有「七」，他絕對不和那個人交朋友或者合作；一部電影名字有「七」，他打死不看；吃飯的時候，也會避過「七」，比如，每當他吃到第七個餃子，都會直接給我吃，就連一位知名的設計師給他設計的多扣襯衫，我也在襯衫到他手之前，就把第七顆扣子給拆掉了。還有一次，因為他討厭七，可與我們合作的贊助商恰巧就在七樓工作，我還把那棟大樓的「7」上都貼了「6」的貼紙。以致於他後來寄給人家的快遞永遠都出現在六樓，哈哈。所以，我的方案里，建議周家萱把所有「7」都粘好，也注意幫他避開「7」。


  至於他什麼都想學又半途而廢的特點，那就要時常找點新的主題和他一起學，但不要鼓勵他，只要刺激他，找人和他攀比就是了。他對所有女人都可能來電這一點，我的理解是：他其實自己也不太自己需要什麼樣的女人，不過，他的生活里不能沒有女人。要想擠走其他的女人，那就盡量精準地與他「喜歡的路子」掛鉤，這樣，他的注意力會跟多地分配在這套路子上。而這套路子，就是我給周家萱勾畫的「理想愛情模板」。


  噢，不知不覺，時光流逝。天都黑了，我卻還在對著落地窗而陷入回憶。天啊，這回憶，竟然讓我感到快樂。這世界上，是不是有一種叫做「方夜爵」的毒藥，讓我注射之後，就一邊痛心疾首地抗拒，一邊不知不覺地享受呢？

  也許……我還愛著他？或者……是深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