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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相思

  長街的盡頭處,慢慢的走來一個人,他的腳步凌亂又沉重,他的身上還沾著濃厚的酒氣,來的人,竟然是蕭紅淚。


  他的手上拿著淚痕劍,另一種則提了一壺上好的燒刀子,不管喝得多醉,他總是將這把劍視作生命一樣的珍惜。他慢慢的走來,他走到了水火判官二人的面前。


  好像無論遇到什麼樣的事情,他的步伐都不會變。


  即使,他知道他的妻子正在天牢裡面受苦。


  水中月眯著眼,微笑著道:「蕭公子,夜間散步,好是雅興啊。」


  蕭紅淚抬起頭,看到了身邊火中花判官筆上的血跡,淡淡的道:「夜間散步,也總比你們夜間殺人要多問心無愧的多。」


  火中花冷哼一聲:「說的好像蕭公子是什麼聖人一樣,只怕你殺的人也不比我們水火判官要少吧。」


  蕭紅淚道:「你錯了!」


  水中月驚訝的問道:「哪裡錯了?」


  蕭紅淚沉吟道:「我殺的人不僅不比你們少,而且遠比你們要多得多。」


  水中月眼中燃起戰意,黑著臉道:「我不信。」


  蕭紅淚嘴角帶著譏諷的笑意,又道:「而你想試試?」


  水中月搖了搖頭,嘆息道:「其實,我比任何人都要想殺你,但是我卻不能殺。」


  蕭紅淚問道:「為什麼?」


  水中月道:「因為你是王爺的朋友。」


  蕭紅淚微微皺了皺眉,沉默了半晌,方才道:「在他把我妻子關進去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不是朋友了。」


  這是,火中花突然道:「可是我們還是不能殺你。」


  蕭紅淚瞥了他一眼,道:「你怕殺不死我,反被我殺死?」


  火中花點了點頭,嘆息一聲:「我們殺你本也沒有絕對的勝算,而令我們恐懼的不是你,而是王爺,但凡我們敢動你一下,王爺一定不會讓我們活到明天。」


  蕭紅淚苦笑著,再也不答話,依舊喝著小酒,慢慢的走出去。


  水中月閃開身,給他讓開了路,在他要經過的時候,水中月忽然又道:「其實,蕭公子應該要感謝我。」


  蕭紅淚停下了腳步,愣在原地。


  水中月道:「因為至少我們幫你除去了你的情敵。」


  火中花提高了聲音:「不僅是情敵,還是宿敵,你們兩個約定好的比武,他已經沒有機會再來了。」


  蕭紅淚斜眼看了下火中花判官筆上的鮮血,血跡還沒有完全凝干,散發著清涼的寒意,但他也只看了一樣就轉過頭,他的目光似乎十分的珍貴。


  但其實,僅僅就這一眼,他就能感覺出來,這是莫風身上的血,很奇怪,他們兩個明明不熟悉,但是他就是知道。


  或許,這就是「南有淚痕劍,北有風神刀」的原因吧。


  蕭紅淚淡淡的問道:「他死了?」


  火中花傲然的看著他:「是的。」


  蕭紅淚道:「怎麼死的?」


  火中花道:「一瞬間,就用這把判官筆。」


  蕭紅淚忽然道:「很好!」


  火中花道:「為什麼?」


  蕭紅淚道:「你們警告的很好。」


  水中月微笑著道:「我們可從沒有警告過你啊。」


  蕭紅淚伸手指了指火中花判官筆上的鮮血,他的手指極為蒼白,似乎,這一個多月以來,他也清瘦了很多。


  他淡淡的道:「你說你們輕易的殺死了莫風,不過就是在告訴我一個道理。」


  水中月道:「什麼樣的道理?」


  蕭紅淚道:「你們殺我也可以像殺死莫風一樣的輕鬆」


  火中花拍了拍手,朗聲笑道:「南有淚痕劍,北有風神刀,可是在我看來,這用劍人的腦子是比用刀人的腦子要聰明一些。」


  水中月朗聲笑道:「當然,不僅腦子好,而且對女人的手段也遠比那個用刀的莽夫要深的多。」


  大雨過後,街上的泥濘仍舊還是濕漉漉的,潮濕的地板上印上了深深的腳印。


  蕭紅淚挪開了步子,走了出去,隨後,他慢慢的道:「我和莫風終究不同,你們,殺不了我。」


  火中花大怒道:「憑什麼?」


  蕭紅淚道:「憑你們還沒有那種奮不顧身的勇氣。」


  火中花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沒有?」


  蕭紅淚冷笑道:「因為你們活著出來了。」


  水中月詫異的問道:「出來又如何?」


  蕭紅淚道:「出來就代表著顧春秋放了你們一條生路,而毫髮無損的出來,就說明你們二人根本就沒有和顧春秋交手。」


  火中花緊握著雙拳,咬著牙道:「我承認,我們的確還沒有膽量和顧先生交手。」


  蕭紅淚道:「所以,你們沒有勇氣,所以,你們殺不了我。」


  水中月忽然笑道:「我們沒有和顧先生交手的勇氣,難道你有?」


  蕭紅淚不再說話,此刻他不想和這兩個人再多說一個字,他的身影已經漸漸消失在晨曦的迷霧中,越來越遠。


  在他的心裡,水火判官根本不配做他的對手。


  他當然敢和顧春秋交手,因為在七年前,他們兩人就已經交過手了。


  長街盡頭處,一家小小的酒館。


  這件酒館很小,不僅僅小,而且又破又舊。


  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


  只要有酒,這件酒館就還開的下去。


  何況這裡不僅有酒,還有肉。


  酒館的位置很偏僻,天剛剛亮,灰濛濛的天空還疏著幾顆微弱的星光,這個時候,也就他這樣的人還會來喝酒。


  蕭紅淚坐了下來,店小二給他端上了一壺燒刀子和兩斤熟牛肉,隨後對著客人嘆息一聲便離去,店家心裡暗念道:「卻又不知是被哪家姑傷透的兒郎呦.……」


  蕭紅淚猛然的飲下一杯,大聲喊道:「小二,再來兩壇!」


  以前,他並不好酒,但是此時不一樣。他只想喝酒,而且是越烈越好,他無法掩飾心中的傷痛和悔恨。


  或許,只有在醉了的那一刻,他的心才會感覺到有著一絲的輕鬆,才不會時時刻刻都責怪著自己。


  責怪自己的無能,責怪自己的無情,也責怪自己的怯懦。


  這時他才發現酒的美妙,為什麼男人都喜歡酩酊大醉的感覺,因為這種感覺很美,如同在雲端上飄蕩,摸不著方向。


  在雲端里,他彷彿又看到了離青青,那個美麗善良的姑娘,他的阿離,似乎也在痴痴的望著他。


  他只有在喝醉的時候才會偷偷的思念她,才敢偷偷的想念她。


  因為蕭紅淚知道,在他清醒的時候,他根本沒有資格去思念他的妻子。


  因為,是自己拋棄的她!是自己一手將她送進了天牢。


  蕭紅淚微微的抬起頭,看著天上漸漸疏退的星光。


  星光已淡,可依舊能看見隱隱發亮的閃爍。


  為什麼喜歡看夜空?


  因為夜空里有星星。


  為什麼看星星?


  因為星空上有你。


  蕭紅淚醉了,還沒有喝完剩下的兩壇,他就已經醉了,他怎麼能不醉?

  他靜靜的趴在桌子上,忽然,一股清香撲鼻而來,這是,女人的芳香!


  是她嗎?他是真的喝醉了?還是真的在做夢,難道她真的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蕭紅淚揉了揉雙眼,倥傯的望著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很美,美的嬌艷,美的無法讓人移開視線,但是也美的讓他憤怒。


  來的人,正是明仙兒。


  蕭紅淚雖然醉了,但是手上的動作卻甚是靈巧,無論他喝了多少酒,甚至受過多重的傷,但他拔劍的動作永遠都是最快的。


  淚痕劍已經冷冷的架在了明仙兒的脖子上。


  蕭紅淚瞪著猩紅的雙眼,有的事情,若不問個詳詳細細,水落石出,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明仙兒淡淡的道:「你要做什麼?」


  蕭紅淚道:「我做什麼,要取決於你說的是什麼。」


  明仙兒仰起臉,豎著脖子。傲慢的迎上他的劍鋒,道:「我愛你。」


  蕭紅淚瞪了她一眼,怒吼道:「我不想聽這個。」


  明仙兒微笑道:「你不想聽,可不代表我不想說,我就是愛你,而且愛你愛到了骨子裡,甚至我在上官瑞軟塌上的時候,腦海里想的都是你。」


  蕭紅淚黑著臉,將內力運在淚痕劍上,隨後一聲暴喝,一劍揮向酒館上,這家酒館的房梁和柱子全部裂了一條縫,整座酒館搖搖欲墜。


  那個店家看了后雙腿都在顫抖著,在接過蕭紅淚扔給他的一袋銀子后,慌亂的逃了出去。


  明仙兒還是靜靜的站在他面前,眼中燃起炙熱的火焰,她熱情的不僅僅是眼睛,還有身體。


  天還沒有亮透,這裡沒有別人,只有她和蕭紅淚。


  所以,明仙兒可以做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情。


  她沖了上去,緊緊的抱住蕭紅淚。踮起腳尖,在這個男人的臉上脖子上瘋狂的吻著,她好像從來沒有這樣吻過他,但是她知道自己從來就沒有停止過這個想法。


  她急促的呼吸著,上身的裙帶開始慢慢的脫落。


  蕭紅淚用力猛烈的推開她,一巴掌扇在明仙兒的臉上。


  他的眼睛通紅通紅的,這雙猩紅的眸子里此刻沒有任何的慾望,只有無盡的憤怒和憎恨。蕭紅淚不明白,為什麼這些年來,明仙兒的變化會如此之大?


  這個女人到底是善良還是放蕩?


  她是如何能做到一邊嫁給了別人,另一邊還在對丈夫以外的男人脫衣服?


  蕭紅淚難以想象,至少,在他的眼裡,他的阿離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就算阿離出生於飛雪閣,在那個充滿看淤泥的青樓里,他的妻子都要比明仙兒要忠貞乾淨一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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