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信件·一問三不知
沈月似笑非笑,面上沒有半點羞澀之意。她一雙清亮的水眸涼涼的睨著劉羽,把他看得後背發涼。
面上佯裝鎮定,劉羽心中暗暗稱奇——他言辭如此直白露骨,這女子怎的一點兒也不害羞?
「想不到你看著斯文,卻是個急色之徒。陳家大門上可是貼著官府的封條呢,你卻想也不想,就那麼闖進去了!嘖嘖——」
隨著沈月的聲音落下,劉羽的臉色變得慘白毫無血色。其實不能怪沈月,要怪也只能怪劉羽自己,解釋太過牽強,而且漏洞百出。
「我不是……」眼看著大勢已去,劉羽卻不死心。他仍想解釋些什麼,李榮卻不願再給他這個機會。
「天寶,搜身!看看他有沒有私自夾帶陳家的東西。」
「不行!」劉羽心下一驚,當即反對出聲,急得差點兒跳起來。可恰恰是他這種急切的態度,更加引起了屋內另外三人的懷疑。
失態后的劉羽,顯然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犯了多麼低級的錯誤。可是現在後悔也晚了,劉羽只能垂頭喪氣的認命了。
天寶顯然是有經驗的。他近前去,三兩下便在劉羽衣服的夾層里翻出了幾封信件。
這一回,物證也齊全了。劉羽算是徹底歇了為自己辯駁的心思,面如死灰的等著沈月和李榮發落。
也不用李榮提醒,天寶直接把搜出來的信件送到了沈月手中。沈月也不推辭,拆開信封,當下便仔細地看起信來。
幾封信上的內容大同小異,無非都是圍繞著龍玉。只能從信的內容上看出來,劉羽他們這夥人,也在努力尋找龍玉的下落。
「陳穎是你殺的。」
其實沈月心中也不確定,劉羽是否就是殺害陳穎的兇手,她只是心中有這樣的猜測。
但是這話沈月用的是肯定語氣,而不是疑問語氣。她想詐一詐劉羽。
通過剛才的談話,沈月覺得,劉羽並不是一個心思縝密、心理素質過硬的人。單從他三言兩語就把自己暴露得徹底這一點,就能夠看出一二。
沈月突然拋出來這樣一個重磅炸彈,劉羽果真被她嚇得大驚失色,慌亂中卻仍不忘記自證清白。
「不,不是的!陳穎的死和我沒關係啊!不是我乾的!真不是我乾的!」
瞧著劉羽幾乎被嚇得屁滾尿流的慫樣兒,天寶就氣不打一處來。他不輕不重的踢了劉羽一腳,「是個男人就好好說話!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被天寶凶神惡煞的警告一番,劉羽終於收起了那副要哭不哭的表情,只是面上仍舊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那龍玉的事,你總知道吧?」
沈月把一封又一封的信在劉羽面前攤開,上面出現率極高的「龍玉」二字險些刺瞎了劉羽的眼。
劉羽卻只是搖頭,「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一問三不知啊!
只不過與之前急於擺脫殺人罪名的否認相比,這時的「不知情」就顯得有些假了。
不過沈月也沒深究,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劉羽一眼,把劉羽看得心底發慌。
「劉羽是吧?我們有理由相信,你有殺害陳穎的嫌疑。勞煩天寶把他關進大牢,容后再審。」
在外人面前,天寶也願意給沈月面子——關鍵是他不願意也不行啊,他家公子始終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呢!
如果天寶敢對沈月不恭敬,第一個發作他的,肯定就是李榮。
響亮的應了一聲「是」,天寶像拖著一片破麻袋一樣,一點也不溫柔的把掙扎不休的劉羽給拖走了。
眼見著沈月和李榮要動真章了,劉羽這才真真正正的慌了。
「你們不能抓我!我沒有殺人!我是無辜的!我是無辜的——」
劉羽的喊冤聲回蕩在院子里,久久沒有消散,只是無人理會。
……
把劉羽送進大牢,沈月和李榮這邊也沒有耽擱,又馬不停蹄的派人出去打聽劉羽的消息。
劉羽的身份並不難調查,下面的人很快就把消息送了回來。原來這劉羽並不是幽州本地人,他與死去的陳穎一樣,都是外來人。
垂眼望著擺在桌上的劉羽的資料,沈月不禁陷入了沉思當中。
根據目前已知的線索,只能判斷劉青榆的死與龍玉並無干係。可以說,劉青榆是龍玉案中的一個意外。
可是陳穎的死,又該如何解釋呢?
她雖不是幽州本地人,但是卻以青樓女子的身份,在幽州生活了數年。而這幾年裡,都沒聽說陳穎惹出過什麼亂子。
那麼按照常理推斷,陳穎應當是個心思縝密、行事周全並且低調的人。可就是這麼一個小心謹慎的人,還是在追查龍玉消息的過程中,死於非命。
到底是什麼人,一定要對陳穎下手?那人殺死陳穎的目的又是什麼?
一系列疑問在沈月的心頭湧現。沈月忽然覺得,也許她可以換一個思路和方向,嘗試著從陳穎的死因下手。
……
是夜,沈月在入睡之前,習慣性的回顧了一遍案情。
確定了不可能靈光一閃整理出什麼頭緒之後,沈月便放棄了思考,放鬆精神,漸漸沉入了黑甜的夢鄉之中。
正是夏季里最熱的那幾天,沈月畏熱,夜裡總會被門窗緊閉的房間悶醒幾回。這幾日她索性給窗子留一道縫隙,讓晚風能夠吹進來,帶走房裡的燥熱氣息。
窗子是半掩著的,可是耳聰目明如沈月,即便是在睡夢中,她還是隱約聽到了窗戶大開的聲音。
一開始,沈月並沒有放在心上,只當作是忽然起了風,吹開了窗扇。
可是下一刻,她就覺得渾身不舒坦起來。就好像在黑暗中,有一雙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她,讓她脊背生寒,毛骨悚然。
很快,沈月就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在做夢,而是有人闖進了她的房間。因為她聽到了極其細微的一道腳步聲。
人在閉著眼睛、失去視覺的時候,其他感官通常會變得更加強烈,比如聽覺和嗅覺。
就好比此刻,那道腳步聲明明很輕,可一下又一下,卻像是踩在了沈月心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