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現行·朋友還是恩客
沈月貼心地為天寶倒了一杯茶水,讓他歇口氣,慢慢說。
在自家公子包含了羨慕、嫉妒、氣憤等種種情緒的複雜目光中,天寶毫無所覺,一仰頭,咕咚咕咚幾口就喝光了杯中涼茶。
等到天寶開始說起正事,李榮也忘了暗搓搓的追究他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能喝到沈月親手倒的茶水,便宜這臭小子了!
要說天寶能抓到這劉羽,真是意外之外的巧合。
衙役那邊一直都沒有傳來那群人的消息,三人一時也無事可做,都在宅子里等待。
偏偏對案情上了心的天寶,是個閑不住的,不用自家公子吩咐,主動請纓出去尋找線索。
李榮還當是自己的傻侍衛終於開了竅,知道給自己製造和沈月獨處的機會,心中還欣慰了一小會兒。
實際上這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天寶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來到了陳穎家。其實陳穎這房子幾乎被衙門的人翻了個底朝天,實在沒有什麼好看的。
本來天寶也沒有抱什麼希望,可是他卻在圍牆之外,聽到了一牆之隔傳來的動靜。
——有人在裡面!
一時間,天寶的心狂跳不止,是興奮的。
連日以來,他早就厭倦了這溫水煮青蛙般的案情進展,對於通常情況下,性子風風火火甚至有些雷厲風行的天寶來說,這實在是一種煎熬。
瞥了一眼早就被官府貼了封條的陳家大門,天寶的心裡湧起一股暗搓搓的興奮。他有預感,今天一定會有大收穫!
天寶躡手躡腳的翻牆進去——以他的武功,想要不被裡面的人察覺,簡直易如反掌。
於是,直到天寶站在陳穎家的堂屋裡,站在劉羽的身後,後者仍未感覺到氣氛的僵硬。
就在劉羽把手探進陳穎家那張木桌下的時候,天寶緩步上前,從容地把手搭在了劉羽的肩膀上,態度隨意的就像是熟稔的老朋友在街上打了個招呼。
就連天寶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這一系列舉動中,都藏著貓捉老鼠般的惡劣趣味。
做賊心虛的劉羽被肩上的觸感嚇得一個激靈,顯些把魂兒都嚇丟了一半。
說來可笑,他第一個反應竟然是:陳穎回來找他了。
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手掌寬大,掌心溫熱,那明顯是一個男人的手,且是一個活人的手。
反應過來之後,劉羽也不含糊,口中義正言辭的喝道:「誰在裝神弄鬼?!」回身就欲攻擊天寶的下盤。
而天寶對他早有防備,兩人的武功又根本不在一個水平上——未過上十招,劉羽就被天寶捆成了一個粽子。
再後來,五花大綁的劉羽就被天寶扛回了宅子,送到了沈月和李榮面前。
李榮眼神示意,天寶會意,上前粗魯地一把扯出劉羽口中塞著的破布,隨即有些嫌惡的把沾了口水的破布隨手丟到了窗外。
嘴巴一恢復自由,劉羽就不分青紅皂白的喊起冤來。這是他在路上想好的:不管天寶背後的人如何審問,他就一問三不知,再加上哭嚎喊冤。
劉羽堅信,沒有證據,他們不敢拿自己怎麼樣。
自覺想明白的劉羽,此刻在沈月和李榮面前喊起「冤枉」二字,臉上毫無心虛之色。
如果不是天寶把他抓了個現行,恐怕三人都要被他的演技唬住了。
「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憑什麼抓我?!我要到衙門告你們枉顧律法,私自關押百姓!」
劉羽嚷得理直氣壯,存了把外人引來的心思。
「我看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天寶輕斥了一句,解下腰間的令牌,遞到了劉羽面前。
待看到令牌上的字跡后,劉羽頓時就熄滅了堪稱囂張的氣焰,蔫吧下來。
但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就算你們是官府的人,也不能平白無故的就抓人啊!我可是遵紀守法的百姓,我又沒犯什麼事,你們憑什麼抓我?!」
愣神過後再抖機靈,顯然已經晚了。對於觀察入微的沈月來說,方才劉羽的一時失語,就足以證明他藏了貓膩。
更何況,這個人本來就是天寶從陳宅中逮回來的。
「平白無故的抓人?沒犯什麼事兒?遵紀守法的百姓?」
沈月三個問題拋出來,劉羽卻不敢接話,只是梗著脖子倔強地與沈月對視,試圖在氣場上壓過沈月。
「我問你,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陳穎家中?」
「我……」劉羽一時語塞,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半晌,他眼珠子轉了轉,解釋道:「我認識陳穎,去她家找她,有什麼不對嗎?」
沈月但笑不語,劉羽還以為自己說出了令人信服的理由,不禁有些洋洋得意起來。
可是沒讓他得意太久,很快沈月就拋出了第二個問題。
「知道陳穎住處的人寥寥無幾,想來你定然與她關係不錯——既然關係不錯,為何你卻連陳穎的死訊都不知道?」
沈月的語氣並不咄咄逼人,甚至可以稱得上循循善誘。但是她目光如炬,被沈月盯住的劉羽,只覺得如坐針氈。
他恨不能咬斷了自己的舌頭:怎麼就把這茬兒給忘了呢?早知道,他就應該說,自己是去祭奠陳穎的。
可是現在後悔也晚了。
沒辦法,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劉羽一閉眼,一咬牙,狡辯道:「什麼關係好不好的?不過是有過一段露水情緣而已!此番重回幽州,念起她的好,想再續前緣,就找去了唄!」
這下子,劉羽的身份,就從陳穎的朋友,變成了曾經的恩客。
劉羽之所以會如此為自己開脫,還是因為他輕看了站在他面前的沈月。
他把沈月當成了一般女子。一般女子,聽到男女之事,臉頰飛紅都是輕的,大多數都會羞得捂臉逃走。尤其,還是在有男子在的場合……
可是顯然,劉羽打錯了如意算盤。沈月哪能算是一般女子?
沈月是什麼人?她可是親自去過青樓的奇女子!大場面都見過了,還怕臟這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