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中毒·老乞丐之死
望著沈月匆匆離去的背影，李榮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最後還是抬步跟了上去。
還在屋子角落裡啃果子的天寶後知後覺，小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家公子竟然丟下他跟著沈姑娘走了！
當下，天寶也顧不上吃東西了，隨手把吃了一半的果子丟出窗外，拍拍手跟了上去。
陳達給沈月安排的這處宅子，距離知府衙門只隔了一條街的距離。因為心中記掛著案情，不知不覺間，沈月的步子走得又急又快。
沒用上半盞茶的工夫，沈月三人就出現在了大牢入口處。
陳達曾吩咐過衙門裡的差役，務必要全力配合沈姑娘辦案。
是以沈月表明來意，說自己想要再審一審劉青榆案的兇手老乞丐，守門的差役並未阻攔，反而恭恭敬敬的把沈月和李榮主僕二人迎了進去。
「沈姑娘，可是案情有了新的進展？」那帶路的衙役一臉討好笑容，與沈月搭話。要說如今沈月也算是知府衙門裡的紅人，能與知府大人說上話的，與她打好關係總沒有錯。
「算是吧，」沈月含糊了一句，案情複雜，牽涉甚廣，她不欲讓太多人了解到個中細節，「那老乞丐這幾日怎麼樣？」
「沈姑娘說他啊……依小的看，那老傢伙可真是沒有一點悔過之心。他也不幹別的，整天躺在那兒睡大覺，呼嚕打得震天響，只有到了飯點兒，才能看到他醒著！」
說話之間，一行人已經走到了最裡間的牢房。這裡的情形與沈月上次來時所看到的，並沒有太大變化。
終年照不見日光的牢房裡陰暗、潮濕，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讓人感到不適的腐朽氣息。
如那名衙役所說，光線昏暗的牢房裡，穿著一身牢服的老乞丐趴在稻草墊子上，看樣子是在睡覺。他的身邊，一隻三層食盒敞開著，怕是裡面的飯菜早就涼透了。
「喂！醒一醒，醒一醒！沈姑娘有話要問你！」那衙役一邊吆喝著，一邊從一大串鑰匙中摸索了一番，打開了牢房門。
天寶看到食盒裡擺放的沒動幾筷子的肉菜，嘟囔了一句，「伙食還不錯。」
一行四人走進來，又是開門又是說話的，鬧出來的動靜也不小，可那老乞丐就像是聽不見似的，仍舊伏在地上睡得香甜。
「喂！老傢伙！叫你呢！還不快起來回話！？」老乞丐沒有回應，那衙役許是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戰，伸出腳尖去踢人。
「別動他！」衙役的動作被沈月制止，「你把他翻過來看看。」沈月覺得，事情有些不大對勁兒。
那衙役聞言，當即便彎下腰去，把老乞丐的身體翻了過來。
卻見那老乞丐滿臉是血，雙目不甘的圓睜著，竟是已經死去多時了！
那衙役頓時大驚失色，面白如紙。他只覺得兩腿發軟，不由自主的就跌坐在了牢房冰冷的地面上。
「沈，沈姑娘……小的、小的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小的早上過來巡查的時候，這老頭兒還好好的呢！」
衙役直喊冤枉。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說死就死了呢？
這回他算是栽了！說不定會和這死得不明不白的老頭兒一樣，被關進不見天日的大牢里……
這樣想著，衙役覺得，渾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走了。
沈月卻沒有看他，她的注意力全然集中在死去的老乞丐身上。
「七竅流血，看樣子是中毒而死。」李榮分析道，「天寶，你去抓只老鼠來。」
「公子，您讓我去抓老鼠？！」天寶幾次疑心自己聽錯了。他可是公子的貼身侍衛，即便是從前在府里的時候，他也是公子最信重的手下。
如今不過是來了一趟幽州，他怎麼就淪落到在大牢里抓老鼠這種地步了？
李榮沒回答，而是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含義再明顯不過：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天寶不敢反抗自家公子的命令，也不敢向沈月發牢騷，可是他也咽不下這口氣。柿子挑軟的捏，天寶惡狠狠地瞪了嚇得腿軟坐在地上起不來的衙役一眼。
——這幽州府的衙役當真不頂事，不就是死了個人嗎？至於嚇成這副德行？
那衙役被天寶瞪了一眼，渾身抖得如篩糠一般，更是不能行事了。
天寶身手極好，不多時，便尋著牆角的老鼠洞，捉了一隻瘦骨嶙峋的灰老鼠出來。
這回不用李榮吩咐，天寶就把老鼠放進了食盒裡。
那老鼠本來在天寶手中掙扎不休，吱哇亂叫，此番落到食盒中，嗅到噴香的飯菜，頓時就忘記了掙扎，幾乎要把小小的鼠頭埋進了肉碗里。
一間牢房裡四個大活人，八隻眼睛俱都盯著那隻老鼠。只見沒一會兒，那隻灰老鼠就停下了吃東西的動作，渾身開始抽搐起來。
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灰老鼠就口吐白沫，翻著肚皮死透了。
天寶頗有些看熱鬧不閑事大的意思，嘖嘖稱奇，「嘖嘖，這毒藥還挺厲害的！幾乎是瞬息斃命啊！」
瑟瑟發抖的衙役聽到天寶這話，被嚇得快要昏死過去。還是沈月的問話，強行拉回了他的思緒。
「這飯菜是誰送進來的？」
「是……是一個有些面生的衙役……」
沈月回頭看了李榮一眼，李榮也正望向她。此時，二人的心情都有幾分沉重。
劉青榆案唯一有關的兩個人，陳穎和老乞丐都死了，尤其，老乞丐還是被人毒死的。
從這一點上來看，劉青榆的死肯定不止與龍玉有關。
一時間，沈月心下閃過種種猜測，最終卻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他的目光不由得再次落在已經死去的老乞丐身上，只見他兩雙手手指蜷曲，像是極力想要抓住什麼。
沈月不由得回想起上次來大牢審訊老乞丐時的情形，那時他懶洋洋的靠在大牢冰冷的牆壁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不知道他在幫人頂罪入獄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會像這樣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