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綁架
魏權沉默了,陸知風接著說:「你我的確合適。如若三年之後你未娶妻,我便嫁給你如何?」
這一句話讓魏權的心思死而復生,驚喜又羞澀的笑著,說:「好!」
在陸知風心中婚姻不過是找個不太討厭的人過一輩子,相互扶持罷了,那份屬於婚姻的莊重感神聖感煙消雲散。
魏權突然左看看右看看,他原本把流觴酒放在腳邊了,一下子慌亂的找不到了。
「你在找什麼?」陸知風問。
魏權看見流觴酒酒罈子就在椅子邊上,把它提到了桌面上,說:「雖說與姑娘見面送酒不合禮數,可這是華山的寶物除了劍便只有它了……還望姑娘收下。」
「都是江湖兒女哪有那麼多繁文縟節。」陸知風把酒罈子提到自己面前,利落的掀開了蓋子,把自己茶杯里的水隨意倒在了地上,然後斟上滿滿一杯。這些日子她被驚羽禁酒禁色憋得好生煩悶,這酒一定得在驚羽背後喝,帶回陸府鐵定喝不成了。
魏權看她歡喜的模樣,說:「姑娘你喜歡就好。」
「喜歡,當然喜歡了!」陸知風貪婪的嗅了嗅香味,便一杯仰頭飲下。山泉釀酒清冽爽口,這華山釀出的酒彷彿都帶上了華山門派的那股子仙氣。
陸知風又要再來一杯,舉起酒罈子時手突然發軟「哐當」一聲酒罈子歪倒在桌上,酒水撒了一桌,魏權連忙把酒罈子扶了起來,問:「知風姑娘,你怎麼了?」
視線越來越模糊,身上的氣力像是被一絲一縷的抽干似得。陸知風一把抓住魏權的衣襟,用最後的力氣惡狠狠地說:「你算計我……」
說完這句話她的意識徹底陷入黑暗。魏權搖晃著陸知風的身體,焦急的叫著她的名字,但毫無反應。
「去看大夫,去看大夫。」魏權自言自語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將陸知風打橫抱起。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了。
「掌門餘一聞?」魏權看著突然出現的餘一聞,一頭霧水。餘一聞身後跟隨著幾個弟子,他說:「魏權,把她交給為師。」
待陸知風迷迷糊糊的恢復神智時,她聽見老鼠竄來竄去的聲響,便猛然睜開了眼睛。四周一片漆黑,她被繩索束縛住手腳困在床上,門縫燈火時遠時近,應該是巡邏的人在舉著火把轉來轉去。有人故意囚禁她。
她頭還有點暈,猛地晃了晃腦袋,總算清醒了一些。她記得,自己是在和魏權見面的時候被下了葯才失去了神志,一時間怒從心中來忍不住破口大罵:「魏權你個混賬東西,敢不敢給老子露個臉,老子扒了你的皮!」
「操,外面的幾條狗,聽見沒有!」
外面的守衛聽見了裡面的辱罵聲,如果不是他們親眼看著陸知風被抬進去的,都不敢相信裡面關著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姑娘而不是地痞流氓。守衛推開了門,火把的光一照進去,就看見陸知風毒若蛇蠍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他們。
陸知風衣衫凌亂,頭髮散落了一半,像個瘋子。她冷笑幾聲,說:「是哪路神仙借你們的膽子,敢綁我?把姓魏的叫過來,老子有話要問他。」
守衛對陸知風抱拳行禮,道:「師尊及各門派掌門馬上就來,還請姑娘稍安勿躁。」
陸知風正要罵過去,突然注意到,這小子穿的衣裳和背後背著的琴……是涼端!
這時,門外走進來幾個人,他們身後的弟子將房間的油燈點亮。這個黑暗的屋子一下子被光明充斥,眼前的人清楚地出現在了眼前。
涼端、崎延、浮萍還有百里的當家人。涼端長老算是與陸知風有些交情的,走上前,說:「委屈姑娘了,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陸知風忍住想要冷笑的心情,問:「貴派最好說出合適的理由,要不然和我陸知風這輩子的結怨算是過不去了。」
百里的掌門人百里連冷哼一聲,道:「你勾結魔教,還有理了?」
「你們他媽的要是魔教中人,那我的確勾結魔教了。」陸知風脫口而出。百里連臉色剎變,被涼端長老攔住了,他說:「知風姑娘你也定不知情,當時與你一同在平安鎮的公子是紅蓮主座吧。」
紅蓮主座?
陸知風戲謔道:「他是洛海棠單傳弟子,你們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從門外又走進來一個人,華山掌門餘一聞,他走過來時其它門派的掌權人紛紛讓出一條路來,彰顯出了他在這些人中獨特的地位——武林盟主。
華山可以算得上是所有門派中最有君子氣度的了,從穿著打扮和談吐舉止來看,就像一根玉竹立於紛擾江湖,他們受各門派敬仰,再憑藉華山劍法屹立於武林百年不倒。
餘一聞走過來時周身的氣度就與其他人不一樣,但是陸知風看見就恨的牙痒痒。
餘一聞說:「在姑娘離開平安鎮后,喬家遭了滅頂之災,喬老爺子遠在京城才躲過一劫。珍藏於喬府的空桑琴、絳月刀、青珠子一併被那個魔頭擄走。」
陸知風聽了反倒哈哈大笑起來,說:「活該啊,你們明知道紅蓮主座沒死,還昭告天下他的刀在你們手裡。你們說,殷紹是紅蓮主座,可有證據?」
她這般不可一世的態度欠揍得很,多虧了餘一聞氣度過人才忍了下來,說:「喬家的人親眼看見那人的模樣。」
「各名門正派,綁我難不成是為了威脅紅蓮主座?」陸知風眯眯眼睛,看著他們,「各位也太高看我陸某人,和我陸某人的朋友了吧。別的不說,各位的伎倆真是陰險又不要臉!」
「啪!」百里連走上來一拳頭在陸知風臉上,頓時嘴裡血腥味蔓延開來。涼端長老趕忙把氣急敗壞的百里連拉到一邊,說:「你這是做什麼!」
陸知風一口血啐到地上,陰陽怪氣的說:「如果紅蓮主座不出現,我陸某恐怕是不能完整的回去嘍。一個時辰不來,就卸掉我一隻手,兩個時辰不來就廢掉我一條腿……真是光明磊落!」
餘一聞平靜的說:「陸小姐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此次行動,也只是為了剷除危害武林的魔頭,相信之竹公子會理解的。」他說完便轉身離去,屋子裡的其它門派的人陸陸續續的離開,關上了門。
如果他們是堂堂正正的登門拜訪請陸知風幫忙,演一出綁架的戲碼,陸知風如何會不答應。如果不是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假借相親的名義綁架,陸知風如何會怒不可遏惡語相向。但是,這些名門正派既然已經做到了如此地步,陸知風猜想,他們是確定了她和羅剎山上人的勾結。可能……還查到了驚羽。
至於殷紹的身份,陸知風選擇相信開始相信的。如果連朋友都懷疑,那情誼更無從談起。
陸知風越想越擔憂,看著燈芯越來越少,只希望驚羽還在陸府里乖乖的等她回來,不要做什麼傻事。
半夜,燈芯已經燃盡,屋子重回黑暗,陸知風卻一直醒著,她企圖掙脫手上的束縛。畢竟是行家捆的,陸知風掙沒掙脫開,反而手腕上被粗糙的繩子磨破了一層皮,點點血跡沾到了麻繩上。她想著,黎明時刻如果還掙脫不開,就算把手腕弄脫臼了也得逃出去。
只是,未到黎明時,小窗戶突然被人搖晃了一下,陸知風警惕的望過去。
小窗戶被打開,魏權爬窗進來,緊跟其後翻進來的還有——驚羽。驚羽看見陸知風飛快的走到她面前,用小刀割開麻繩。
「你不好好地待在京城,來這裡做什麼。你知不知道這裡的人抓的就是你這樣的人?」陸知風壓低聲音問。
「我知道,魏公子都告訴我了,」驚羽拿掉麻繩,手指想要觸碰陸知風出血的手腕,但怕弄疼她,又收了回來,「可是我覺得,如果黎明之前不救你出來,你說不定會像壁虎捨棄自己尾巴一樣做出什麼瘋狂的事。」
驚羽至今清晰地記得,他那一把長劍刺入陸知風的肩膀,她為達目的,甚至願意讓劍刺得更深。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她會選擇極端又恐怖的方式。
陸知風的心思一下子被他猜中了,心虛的說:「你想多啦。」
驚羽接著說:「魏公子不是有意害你,他不同意綁架你,就被他師父關了起來。我是在找你的時候碰巧找到了他。」
陸知風活動了活動筋骨,望向站在一邊的魏權。魏權也很狼狽,衣裳上粘上了茅草泥土,冠帶也歪了。
「魏權,你回去吧,要是被你師父知道你放走了我,你就完了。」陸知風說。
魏權說:「掌門這麼做是錯的……我知道最安全的逃跑路徑,我帶你們出去。」果真如魏權所說,這一路上沒碰見幾個守衛。陸知風忽然聽見整齊的腳步聲,她叫道:「不好,快跑!」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呼」的一聲周圍所有的火把都被飛箭點燃了,陸知風飛快的把驚羽拉到身後,一支燃燒著的飛箭「咻」的刺入了驚羽剛剛所立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