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約定

  ——不過，如果非要說對皇兄有所抱怨的，大概是他催促我在京成親吧……如果不是這樣，或許還可以拖一拖……


  ——你是否也覺得，敬王他比朕，更合適這個位子？

  陸知風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她只記得那年春獵兩兄弟騎馬飛奔，互相較量，英姿颯爽的模樣；她只記得蕭宇遠遠地叫了一聲「二弟」，蕭澤哥哥就笑著跑了過去，勾肩搭背；她只記得，八年來書信上所寫的的兄弟怡怡，和睦相處，相互扶持；

  「怎麼會……我記得，你還跟我說過，為了皇上守衛川影，守衛大昭最後一條防線。」陸知風說話都開始結巴，一邊說眼淚一邊順著臉頰流下來。


  多年來，蕭澤主持川影，對外貿易，實力增長，漲得也是大昭的國力。川影是塊危地，往西便是大昭，往東便是蠻夷。皇上肯把這塊地方交給蕭澤，陸知風就以為，這是最大的信任。


  而蕭澤接下來的話，打破了陸知風過往的所有的「以為」。


  「川影防線，斷送起來也容易……適合做我的埋骨之地，若不是這麼多年川影積累雄厚，可能不久前就沒了。」


  陸知風終於忍不住低頭哭出了聲，哽咽著問：「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蕭澤輕拍著陸知風的後背，說：「人啊，都只會變的。你在連雲巔，我在川影，你在我眼裡，是這天地山河間，唯一沒變的了。」


  陸知風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看著蕭澤，說：「我可以離開京城，在外三年，但是我要看著你安全走出大理寺之後，才能離開。」


  蕭澤拉起了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說：「三年為期。」


  陸知風眼裡還是淚，也看著他。


  眼神會穿越時空的話，陸知風敢說，她的心情和多年前，過年的那天，穿過人群一眼看見蕭澤時一模一樣。他是人間出塵公子，望著他，心便飄了過去，望著他，歲月緩緩。


  蕭澤微微靠近，就要吻上，陸知風別過了臉。蕭澤一怔，似乎沒有想到她會躲開。


  心事一模一樣，可世事早已變遷。


  「碧落國公主是你明媒正娶的敬王妃，我是你……我是你，」她想了又想，終於說，「是多年前愛慕你不成的小丫頭。三年為期，我還你等我的歲月，三年之後，聽看天意。」


  陸知風離開木床，後退了幾步，用開玩笑的語氣說：「我可不做別人外面的情人。」


  她這句話說的輕鬆，可任何一個認識陸知風的人聽了，都會知道這對於她高傲的性子是多大的折辱，把最後一塊遮羞布扯開，事實就是如此。


  「等我。」蕭澤說。陸知風點點頭，轉身出去，把門鎖好。


  「浮生若夢，可夢不似人生。來，我來幫你編織一個夢，那裡你失去的全都會回來。」


  那天陽光正盛，山崖上樹太過茂盛，遮住了陽光，留下一片片稀疏的陰影。天上白衣女子飄然落下，低頭看懷抱里的小男孩低眉淺笑。


  「全部，失去的都會回來。」男子如魔音般重複著這句話，驚羽失了魂一般一步步走進牢門。


  「什麼人！」突然傳出一聲呵斥，驚羽猛的回過神，下意識的轉身提刀擋住了迎面而來的劍。俞十三步步緊逼，驚羽沒有防備被打的節節後退。「嘶啦」一聲驚羽肩頭的衣裳被劃出一條大口子，血順著胳膊就流了下來。


  「讓開！」陸知風突然出現將驚羽推到了一旁，「你快走！」


  驚羽猶豫了一刻，但他很快就意識到，他只有一隻手可以用，唯一可以用的手臂還受了傷，他咬牙沖入了漆黑的走廊。


  俞十三就是個瘋子，拚死也要把陸知風留住。陸知風不想對他下狠手，就跑不了，肩膀上受到了重重的一擊，陸知風跪倒在了地上。她抬頭的那一刻，與牢房中那個男子目光相聚。


  靜言！


  就在陸知風愣神的時候，臉上的面紗被俞十三扯掉了。俞十三難以置通道：「陸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