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明爭暗鬥
「咻!」一個粗木棍子從角落裡飛了出來,大理寺門口的兩個守衛警惕的拔出刀來,現在裡面關著的是敬王爺,整個大理寺都不敢掉以輕心。
其中一個走近了看清楚是一條小木棍,鬆了一口氣,這口氣還沒完全從嗓子眼裡出來後頸被猛的劈了一擊,悶哼一聲失去了意識。罪魁禍首陸知風站在倒下的守衛身側,望向了門口。另一個侍衛也已經被驚羽打暈過去。
陸知風滿意的笑笑,拍了拍驚羽的肩膀。
驚羽不愧是做暗殺這行的行家,躲躲閃閃門道多,陸知風都得跟著學。撂倒了敬王牢門外的兩個侍衛,陸知風便拿著鑰匙走了進去,驚羽在外面放風。
忽聞一聲撥弦聲,驚羽警惕的向四周看。琴聲斷斷續續的被銜接上,由幽怨曲折變得激蕩昂揚。驚羽不自覺的追隨著這琴聲移步,回過神來時他已經站在一處牢房門前。
「你是何人?」
牢獄內的那名男子衣衫破舊,蓬頭垢面,端坐在堆滿茅草的地上,手臂一揮牢獄中忽然揚起一陣風,捲動了他的衣擺,在他指尖匯聚成一股氣流。
手指輕撥那透明的琴弦,琴聲悠揚。
「你失去了這人間的珍貴之物,以麻木應對種種。」
驚羽腦海里的回憶像走馬燈一般飛快的流轉。
第一幕,紅蓮坐下,主座性情大變殺戮無度,年幼的他只能無助的奔跑,聽見身後熟悉的同伴倒下時發出的慘叫聲。他不能回頭,在羅剎山生命轉瞬即逝,時時命若危弦,還來不及去感受死亡,就已經出現了千百死亡。
第二幕,主座閉關修鍊數年,紅蓮殿受諸殿欺凌。羅洺褚的走狗仇應龍帶走了他身邊許多同伴,離開的人,再也沒回來。他只能在夜深人靜時,才來得及感受——失去。
第三幕。「當」,一顆被紅繩系住的青色珠子穿過小洞掉落在地上。
「我做過惡名昭彰的魔頭,做過懸壺濟世的神醫,經歷了這麼多,若連生死都看不透,豈不是白活了?但……只有一件事割捨不下,你能幫我嗎,驚羽?」
那場夢,夢中有從天而降給他姓名的神靈,最終是醒了。
彈琴的男子聲音伴隨著琴聲,像從遙遠的亘古傳來,潮水一般將他淹沒其中。
「浮生若夢,可夢不似人生。來,我來幫你編織一個夢,那裡你失去的全都會回來。」
陸知風看見裡面側躺在木板床上的男子,拿著鑰匙的手微微顫抖,她咽下一口氣把鑰匙挨個兒試過來,她手心都急出了汗,終於把鎖頭解開了。
她走進去,不忍發出一點腳步聲吵醒他,到了他身邊,陸知風慢慢坐到了床邊。
在睡夢中的蕭澤似乎睡得很不安穩,一直皺著眉頭,緊抿著唇。陸知風看他臉色蒼白,伸出手碰到他臉頰的時候,手被猛地抓住了。
蕭澤驚醒,瞪大眼睛看著陸知風,問:「你來這裡做什麼,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走啊。」
陸知風卻笑了,握緊了蕭澤的手,說:「蕭澤哥哥,你手好涼,這裡應該很不舒服吧,知風帶你出去好不好?」
蕭澤嘴唇乾裂,呼吸有些艱難,說:「我不會有事的,皇兄不會殺我的,你現在離開。」
「如果他要殺你呢?」
蕭澤看著她的眼睛,神情不忍,說:「陛下是我的兄長,也是臣子的君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陸知風,我最不想牽扯進來的人就是你,你懂不懂,你救我,用陸家世代清譽救我嗎?」
「用我的命救你就足夠了!」陸知風這一句話喊出來眼淚就濕潤了眼眶。
蕭澤看她堅持的樣子,豁出命去好像輕而易舉,嘴角慢慢漾起一抹笑意,瞬時間彷彿把這黑夜點亮,把空氣柔化,問:「知風,你還是歡喜我的,對不對?」
陸知風別過臉,不去看他,說:「這不重要。」
蕭宇手臂支撐著木板床,坐起來的動作好像都要花去他好大力氣,陸知風伸手扶他,問:「蕭澤哥哥,你這是怎麼了?」
「脫骨散,皇兄怕我跑了。」他像是說俏皮話一般輕鬆。
陸知風聽了先是一怔,不敢相信,后緊緊地攥住了蕭澤袖口,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下啦,哽咽道:「怎麼會……變成這樣……」
蕭澤安慰的拍了拍陸知風,輕聲道:「知風,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你說……」
「現在離開京城,遠離紛擾,等我三年,最多三年。」蕭澤懇切的望著陸知風,陸知風自嘲的笑了,笑中含淚:「你總說讓我等,可我要等什麼呢?」
蕭澤貼近她耳邊,說:「我和碧落國公主霍憐兒什麼事情都沒有,這些是皇上安排的。川影蒸蒸日上,我這塊封地兵強馬壯,只差一個私通藩王密謀造反的名號就坐實了,霍憐兒就是壓倒川影最後的……稻草。」
陸知風腦子「嗡」的一聲,身體如浸入冰水一般寒冷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