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矛盾

  地牢中看守的人來來去去的巡邏,穿著一身黑衣的少年抱著包袱,躲躲藏藏,好幾次差點被發現,終於到了大牢的深處。


  那兒關著最重要的犯人,羅教主新抓進來的藥材——妙手穀穀主青熒。


  少年找到那個獄門,牆上有一塊被挖下來的小洞,他一邊緊張的四處張望,一邊壓低聲音對裡面說:「青熒大人!你在嗎,我是驚羽,你還記得我嗎?」


  裡面穿出茅草摩擦和鎖鏈碰撞的聲音,裡面的人氣息微弱的說:「是驚羽啊……你過得好嗎?」


  「我想救您出去,我想救您!青熒大人,我該怎麼做……」


  裡面的竟然輕笑了一聲,說:「若你就可以救我出去,我還能被困住?我啊,出不去了……」


  這樣的情況下她都可以談笑風生,但把驚羽急紅了眼:「我不想您死!」


  「我做過惡名昭彰的魔頭,做過懸壺濟世的神醫,經歷了這麼多,若連生死都看不透,豈不是白活了?但……只有一件事割捨不下,你能幫我嗎,驚羽?」


  驚羽忍住眼裡的淚,說:「好。」


  穿過牆上的小洞,一條紅繩被推了出來,「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驚羽撿起來,紅繩上系著一顆青色的珠子,在陰暗的牢房裡還散發著青色光芒。


  「幫我帶出去,帶給青司……她一定在羅剎山附近。告訴青司,這是老天給我窺探天機的報應,仇恨會隨著我的消失而煙消雲散,莫要牽連後人。」


  後來,驚羽把珠子帶了出去,也見到了青司,把青熒最後的話告訴了她。


  但是,牆上那個洞被發現了,羅洺褚徹查羅剎山,將有嫌疑人的都抓了起來,驚羽就在其中。他本是紅蓮主座的人,但那時紅蓮主座閉關修養。


  羅洺褚把那群被抓起來的人養成了蠱,關在了暗無天日的蟲瓮中。驚羽至今還都記得羅洺褚的手下在對他們用毒,使他們痛不欲生時說的話:「這是教主對你們的恩賜,能成為教主的蠱蟲是榮耀。像紅蓮主座,他就是教主第一批蠱,現在不是成了羅剎山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因為我跑出去的時候,反覆看了那條紅繩,攥在手裡生怕丟了,所以對它印象很深……」驚羽從木盒子中拿出一條紅繩,說,「這種編法,和青熒大人的一樣。」


  陸知風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信息量弄得有點懵,還需要慢慢消化。


  青熒沒有死在朝廷的人的手裡,而是被羅洺褚抓去羅剎山煉製丹藥。帶兵前去妙手谷的是陸老爺子,他……他和羅剎山又有什麼聯繫?

  窺探天機的報應,難道不是她妄圖謀害皇子的罪嗎?那顆神秘的青色珠子,會不會就是傳聞中的蛟龍青珠子?

  陸知風喃喃自語:「這樣看來,青熒不像是壞人……」


  驚羽揚起一個笑容,說:「不,她是壞人。她殺人如麻嗜血成性,我還記得……她喜歡穿白衣裳是因為,血染上去像花開一般美。」


  可是驚羽說出青熒壞話時,臉上的表情是幸福而懷念的。這是陸知風第一次看見他這樣真摯的笑。


  青熒,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陸府的廚子燒出來的飯菜都是大昭人的口味,陸知風知道驚羽適應不了,於是日復一日的出門給他買。聽粥鋪的老闆娘說,天蜀人雖然愛吃甜口,但吃粽子卻喜歡鹹的。


  這是什麼詭異的口味?陸知風剛聽說的時候心裡想。


  她托老闆娘每天燒天蜀人喜歡的飯菜,她會過來拿。在街上走時,看見賣小面具的,她想這個可以給驚羽戴,擋住他臉上的「羅」字。


  「老闆,這個黑色的的怎麼賣?」陸知風拿起一個詢問。


  「姑娘你是陸家的小姐吧!不要錢不要錢,免費拿……」


  「這怎麼行……」


  兩個人正你推我我推你,兩個當兵的從陸知風身旁走過。


  「敬王妃還在大殿門口跪著啊?」


  「可不是,已經三個時辰了……嘖嘖,可憐。」


  陸知風猛然抓住那個說話的人,問:「你們剛剛說敬王妃怎麼了?」


  被陸知風抓住的那個人回頭一看,是個年輕的小姑娘,心裡有些不爽,說:「關你屁事。」說著就要掙脫開,可手臂上突然像被鐵夾子夾住一般劇烈的疼痛。


  「我叫你說!」陸知風瞪大眼睛加重了手上的力氣,那個人「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了:「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陸知風鬆了手。


  「司空營的兵符被竊,經調查只有敬王的一位親信去過司空營。今天早上敬王出城時被皇上扣下了,敬王妃跪在大殿前面給皇上求情,已經求了好幾個時辰了。」


  ——你是否也覺得,敬王他比朕,更合適這個位子?

  陸知風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她努力使已經平靜下來,問:「所以,搜到了嗎?」


  「沒有啊,正是因為沒有實證,敬王爺才能活到現在啊。」


  「沒有實證……只是推測,憑什麼敢抓人!」陸知風喊出聲,她這是在光明正大的質疑皇上的旨意,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


  有些知道事情發展經過的人幫腔說:「哼,敬王爺才能過人,才遭到此禍,若是個傻子現在該在封地好好生活呢。」


  更有膽大的語帶嘲諷:「皇上真是一代仁君。」


  那個跪在地上的士兵憤怒的站起來,對周圍越聚越多的人喊道:「你們是想造反嗎?」


  陸知風聽不下去這種無關的爭吵,放下那黑色的面具,直奔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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