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隔閡

  皇上所處殿門口有兩個侍衛把守，陸知風要徑直走進去，被兩個侍衛攔了下來。


  「陛下正在與大司馬商討要事，任何人不得打擾。還請姑娘現行回去休息，臣會替姑娘通報陛下的。」


  陸知風說：「我就在這裡等。」


  兩個侍衛不再說什麼。


  夏末暑氣已經被逼近的秋風吹去了七八分，嘈雜的蟬鳴在這兒寂靜無聲，陸知風隱約聽見裡面人的聲音。


  一般人是聽不見的，可陸知風耳力極好，她閉上了眼睛，悄悄聽著裡面人的話，她隱約可以辨識出，哪個是宋錦，哪個是蕭宇。


  蕭宇抬眼看宋錦，平靜的說：「不知該悲還是該喜，她面對你會喊疼，面對我只會服從。」


  宋錦有些不耐煩的說：「那是因為你是皇上啊，知風丫頭她這樣也是正常。」


  蕭宇苦澀的笑了：「是啊，因為皇位壓身，所以處處遮掩遙遙距離。宋錦，你也是這樣嗎？」


  宋錦看他悲傷的神情不禁怔住了，嘆氣道：「皇上，其實你只要親口對她說明你的心情，她就會信，就會體諒。知風她啊，還沒學會懷疑，皇上大可直說。」


  「再說吧……我去看看知風她醒了沒有。」蕭宇疲憊的站起身，走到殿門，拉開門兩個守衛畢恭畢敬的站在兩側。


  其中一個行了禮，說：「陛下，陸家小姐來過了，在這兒等了一會兒便回去了。」


  「她醒了？」蕭宇驚喜得眼睛微微睜大，這個消息彷彿一瞬間卸去了他的全部疲倦，步伐輕快的離開。


  蕭宇推開門，陸知風正坐在木桌上慢條斯理的喝茶水，看見他進來了還俏皮的笑了一下：「陛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看她因失血過多而蒼白如紙的面容還笑著，蕭宇臉上的笑意落了下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感謝還是歉意，哪一個都不太合適。


  陸知風跳下桌，走到蕭宇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不是什麼大事，皇上你也別哭喪著臉。」


  陸知風先前從來不會與蕭宇這樣輕鬆自如的講話，蕭宇有些驚訝的看著她。


  「我看你身邊那些人這麼沒用，也是擔憂。不如待我痊癒，我來當你的明衛？暗衛可不行，我總不能搶了俞十三的飯碗吧，而且我一個姑娘跟在你背後也不方便。明衛就好多啦，你覺得怎麼樣？」陸知風笑眯眯的看著他，有種討好的意思。


  蕭宇注視著陸知風的眼睛，認真的回答：「不行，什麼都可以，唯獨這件事不行。我不想再看著你為我擋刀。」


  他這話說的過分深情真切，讓陸知風語塞。


  蕭宇身體前傾，兩條手臂支撐住陸知風身後的木桌，把她鎖在了他的懷裡。蕭宇比她個子高不少，弓著背差不多能和她平視，而這樣的姿勢看起來他的鼻尖就要碰觸陸知風的臉頰。


  陸知風緊張的心臟直打鼓，腦子飛快運轉想著怎麼擺脫這種曖昧尷尬的氣氛。


  蕭宇始終看著她躲避的眼睛，問：「為什麼要向前走那幾步，你也知道刀會刺入的吧？」他問出這句話聲音都有些顫抖。


  陸知風舔了下乾澀的嘴唇，說：「其一，我握住了刀，不會刺入要害。其二，我必須抓住他，若放他走了這場行刺就再無線索。」


  蕭宇輕聲問：「為什麼，只是因為我是大昭的皇上嗎？」


  陸知風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正視蕭宇的目光，說：「我的祖祖輩輩都為皇室效勞，幾乎是潛意識的，我感覺保護您比什麼都重要。」


  他眼裡閃過一絲失落。


  「除了這些……你也是我陸知風少有的幾個友人。我也不是故意要表現的生疏……就是不自覺……蕭宇，即便你沒有坐上龍椅，是個平凡的人，我的確說不出什麼家國天下的話為理由，但還是會拼了命去保護你。」


  蕭宇似乎在強忍著情緒，在她耳邊輕輕的說：「如果是蕭澤，他或許就不會讓你受傷了。」


  為什麼……會提到蕭澤哥哥？


  蕭宇剛剛一直看著陸知風的眼睛，唯獨現在別過臉去，有些表情他不想讓陸知風看到。


  「你是否也覺得，敬王他比朕，更合適這個位子？」


  果然，敬王和皇上之間並不是像敬王所說的那般相安無事。不知從何時開始，街頭小巷的老百姓相信著敬王爺是愛民如子，善若聖人，忍耐自強。不知從何時開始，敬王的光芒甚至比皇位上的那個人更加明亮。


  好像……從陸知風小時候就是這樣……現在仍是如此。


  陸知風越想越心驚，聽蕭宇的話，他已經忍耐到了極限。陸知風自然是相信蕭宇明智，但身為帝王鐵血手腕不可或缺。她更是相信蕭澤不會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可再這樣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陸知風慌張的解釋：「沒……沒有這樣的事，怎麼可能，您是大昭的君王，大昭是您的天下……」


  她這樣慌亂的解釋，蕭宇微笑著搖了搖頭，直起身子，手臂也落了下來。


  「好好修養吧，待太醫說你可以移步，我們便返京。那個刺客，你若想親自審問，那便去吧，只怕你會得到你不想要的答案。」蕭宇說完就轉身離開，留下的背影何其落寞。


  他在暗示……刺客是蕭澤哥哥派來的？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