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鬧事

  陸知風與殷紹並肩走在街道上,京城雖然常年繁華,但這幾天更加熱鬧,幾乎每個從身側走過的人都能讓陸知風如野獸般提起警覺。


  殷紹感覺到了陸知風的拘謹,問:「女俠,你怎麼了?」一行拿著團扇的窈窕女子從身側經過,陸知風一把拉住殷紹的手臂,拉自己身邊呈保護姿態,正色道:「你小心些,這些人都不是善茬。」


  陸知風的種種都讓殷紹覺得有趣,一個在山中關了八年的丫頭片子,絲毫沒有初入江湖的天真,反而老成謹慎的過分,這讓殷紹不禁好奇,赤燕到底是如何教導徒弟的。


  殷紹道:「女俠,小生今日想去扶春樓看看,過兩天小生就要離開京城了,怕看不了天下第一藝坊。」


  陸知風問:「你與家人聯繫到了?」


  殷紹說:「是,他們說在平安鎮……女俠,我們今日去扶春樓玩吧。」


  陸知風看了眼那群女子離開的背影,心裡挺不踏實的。赤燕半年就會安排三個徒兒進一次「小門」,百十來個「小門」中有凶獸毒蛇也有機關暗箭,但最可怕的是模仿武林各個門派武功的假人。赤燕不挑名門正派,專挑旁門左道,這些又陰又狠。其中有一派歸為羅剎山,名為風滿樓,拿的就是扇子……當時師兄妹三人可是受夠了苦的。


  但是,赤燕是如何模仿這些門派武功,而且模仿的以假亂真,陸知風就不知道了。


  「那就去吧,」陸知風緊鎖的眉頭舒緩開來,道:「總不至於倒霉到在京城遇見什麼大魔頭吧。」


  「太好了!」殷紹揮著大長袖子歡呼雀躍,拉著陸知風就往扶春樓的那條街走。


  踏進扶春樓,又是混雜著酒香和胭脂味,台上輕紗曼舞的女子,台下陪酒的小廝,陸知風忘卻了剛剛的緊張,挺直腰板又是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


  陸知風和殷紹在一樓找了處空位坐下,雖然樓上清凈,可要體會天下第一藝坊就該在最熱鬧的地方。


  小廝麻利的上了茶水,陸知風讓他給換成飲凡塵,一種桃花酒,不烈且香,適合小酌。


  「這酒是我小時候大叔叔給我嘗的,香到骨子裡,還帶著甘甜味。」陸知風給殷紹滿上一杯。


  殷紹拿起抿了一小口,問道:「女俠,你知道這酒的前身是什麼嗎?」陸知風問:「一個酒還有前身?」


  殷紹笑著說:「這酒前身名為紅塵醉,酒中的故事可比酒更耐人尋味。傳說千百年前一隻桃花妖因愛上天神而不得,就將自己骨血釀酒埋在樹下,希望天神有朝一日可以飲下,也算另一種相融以沫。」


  陸知風道:「悲情,一點也不耐人尋味。」


  殷紹兩隻狐狸眼彎成月牙,道:「傳說紅塵醉有cuiqing功效。」


  陸知風「噗」的一聲把剛剛含在口中的酒噴了出來,殷紹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莫怕,飲凡塵只是仿品。」


  旁邊幾個男人的竊竊私語吸引了陸知風的注意,因為他們好像在說陸知風。陸知風一仰頭飲下一杯酒,毫不避諱的看著那三個男人,那三個男人發現陸知風在看他們,戲謔的笑了。


  「女俠,你在看什麼?」殷紹問。


  陸知風大聲說:「看三頭亂叫的驢子。」


  那幾個男人站了起來,像是要來挑事的搖晃著肩膀,他們手中有拿劍的,背上也有背刀的,一看就是江湖人。


  平安鎮即將舉辦英雄大會,江湖上各路人都得途徑京城,一時間這扶春樓中已經塞滿了各懷本領的散客,他們紛紛好奇的看向陸知風這處。


  「早就聽說京城多是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紈絝,大爺我一直以為只有男子紈絝,今兒個也算開了眼界!」


  陸知風親昵的拍了拍殷紹,身體靠近他,低聲說:「你別怕,安靜的看著我怎麼收拾他們。」


  殷紹垂眼看她,精巧的小鼻樑和淡粉色的雙唇近在咫尺,只要他微微低頭就可以吻到她的額頭。殷紹早知道陸知風男女之間不大注意,可也少有如此靠近他的時候,好像故意撩撥他似得。男人走到了面前,戲謔的看了一眼殷紹,對陸知風說:「小姑娘,要不要哥哥告訴你什麼樣的是男人啊?」他旁邊幾個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哐當」,陸知風一踢桌子,桌子橫在男人與殷紹中間,把兩人隔開。她一腳踏在桌上,另一隻手捏起了殷紹的下巴,手指曖昧的在他臉上撩過,說:「本姑娘的男人,看著最舒心。」


  殷紹順著她演,嬌羞的別過臉,道:「莫要打趣小生了。


  」那幾個男人被殷紹這麼陰不陰陽不陽的話惹得雞皮疙瘩掉一地,陸知風「嗖」的起身躍上桌,對著其中一個話最多最不要臉的人就是一腳踹在門臉上,發出一聲慘叫。


  「小丫頭片子!」旁邊的咒罵一聲,掄起長刀劈下來,他也有所保留用的是刀背,可另外一個就不是了,大刀亂揮就是想要人命!


  陸知風雙手撐在二人手臂上,騰空而起飛到兩人頭頂,輕飄的身法隨著她踢出來的兩腳突然變得重若千鈞「嘭」的把兩人踹到地上。還不等陸知風得意,一隻飛鏢沖了過來,陸知風堪堪躲過,待她再看滿堂賓客,以在他們眼中看到了冷冷的殺意。


  完蛋。陸知風原以為聚集在此的散客只會冷眼旁觀看熱鬧,沒想到他們現在竟有了同仇敵愾的氣勢!「看來,京城人狂傲到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啊。」


  一個背琴的書生模樣的男子高聲道,「看姑娘你武功高強,也是對英雄會寶物志在必得吧?」


  得,三言兩語就把口角爭執變成了利益對立。陸知風深覺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先是被宋錦坑現在又是被這一伙人坑。


  陸知風手臂一橫接住迎面而來大鐵鎚,她劍插在敬王府門口就沒拿回來,只能赤手空拳。陸知風朝殷紹使了個眼色,叫他快跑,然後一腳踢飛了個人。


  這頭喊打喊殺,雞飛狗跳,殷紹倒是小心翼翼的拿起個酒杯,斟滿一小杯,送到唇邊。殷紹看陸知風輕妙靈活的身法,靈活的穿梭在人群之中,挑准最好的時機再給出致命一擊,每個被她打趴下的都沒爬起來,暈死過去。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運周身之氣彙集一處。


  只是修為尚短,不一會兒殷紹就看她有筋疲力盡之感。而且這種打法最大的弊端就是一旦限制活動,她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輕功是她籌碼,沒了輕功她就什麼都沒了。


  此時罪魁禍首的那位書生古琴擺在桌上,指尖就要放到琴弦上時,「嘣」的一聲悶響琴弦斷了,他的指尖留下一條細細的血痕,血珠滴落在古樸的琴身上。


  陸知風費勁力氣應付著面前人,身側有人舉起長棍劈下來,只聽見慘叫一聲那人被一股強勁的力量撞飛在橫樑上。


  這為陸知風打開一個空位,她迅速抽身,殷紹正好整以暇的站在門口,陸知風一把抓住他的手跑了出去。


  有人氣急敗壞要追出去,聽見沙啞凄慘的叫喊停了下來,大堂中的人齊齊看向那個從橫樑上摔下來的人,他像蛇一般扭曲著身體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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