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討扇

  小荷難得從白憐語氣中聽出哀怨的味道，道：「夫人，您說什麼，小荷不懂。」


  白憐曾聽宋錦講過許多陸知風的事，從少時對敬王的窮追猛打，到後來為下山幾乎喪命，這是何等的情意。同時，白憐也羨慕她，同為名門之後，她與陸知風過著完全不一樣的人生。白憐總是想，她這個深閨之中才女，連說出自己真實的心意都不敢，甚是悲哀。


  若是宋錦根本記不得她，也沒有在白府門口走上幾步，是否她就徹底失去了機會，宋錦會娶別人，她也會嫁給其他人。


  「你只需要對陸姑娘放心就是了。」白憐說。


  次日，日照三竿，陸知風和宋錦都還在書房裡關著，小荷急了，追著宋夫人道：「夫人！您去看看吧，小荷求您了！」宋夫人還是不在意，低頭縫著給兒子們的香囊，道：「聒噪，莫要分我心神。」


  此時，一個下人走了進來，漲紅著臉道：「夫人，門口有個姑娘，說要找陸家小姐。」


  宋夫人點點頭，說：「那我去找陸小姐，錢四，你臉怎麼這樣紅？身體不舒服？」


  錢四慌張的搖頭，道：「小的去請客人進府。」說完就跑了，跑到門口腳絆到門檻差點摔個大馬趴。宋夫人道：「小荷，隨我去書房。」


  二人到了書房，推開門二人齊齊的僵住了。只見陸知風兩隻腳被繩子綁著，倒掉在屋樑上，臉上全是毛筆寫上的黑字，胳膊脖子上也全都是字。


  「夫君！你對陸小姐做了什麼！」宋夫人喊道，急忙到陸知風面前，招呼人將她放下來。宋錦手中的毛筆已經幹了，滿臉知足，道：「就是下了幾盤棋，玩玩遊戲而已，夫人莫言大驚小怪。」


  陸知風惡狠狠的瞪著宋錦，幾乎想把這個混賬生吞活剝了。宋夫人知道宋錦為人惡劣，可也沒想到能惡劣到這個份上，忙打圓場道：「不就是扇子嗎，姐姐替你拿過來，你想要哪個就給你哪個。」


  宋錦：「夫人……」陸知風貫徹有奶便是娘的選擇，哇的一聲抱住了宋夫人，哭喊道：「宋夫人，你瞧瞧他都往我臉上畫了什麼，我還被掛在房梁一夜，我好慘啊！」


  宋錦站起身，指著陸知風說：「願賭服輸，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宋夫人看陸知風含淚的雙目和她額頭上的小烏龜，對著宋錦高聲道：「妾身與陸小姐沒什麼賭約，就單純想送些禮物給她，不行嗎？」


  宋錦難以置信的張大了嘴，他是如何也想不到陸知風可以不要臉到去抱白憐的大腿。


  宋夫人把陸知風扶起來，道：「先去洗洗臉，待會想拿什麼就拿什麼，算是妾身給您賠不是了。」


  陸知風哭哭啼啼的走出書房，瞧瞧回頭看了眼僵直在原地的宋錦，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陸知風收拾乾淨走到院子里，只見迎面一隻大紅蝴蝶跑了過來，殷紹一下子撲到陸知風懷裡，道：「女俠，您一夜去哪了？小生擔心壞了！」


  殷紹比陸知風高出一個肩膀，男子身材也寬上不少，縮著靠在陸知風身上的樣子有些滑稽，就像一隻巨型犬跟只小麻雀撒嬌賣乖。陸知風倒是很喜歡他這個樣子，能極大的滿足陸知風大女子主義，就摸了摸他的頭，說：「在這京城，還能出什麼事？」


  宋夫人看著這新奇的組合，問到：「陸小姐，這位是？」


  陸知風拉著殷紹到了宋夫人面前，有些許炫耀的說：「您看他是不是長得很好看，比女子都好看！」站在旁邊的錢四聽到了心嘩啦碎一地的聲音。


  宋夫人笑道：「好看好看，我猜扇子也是為他討的吧。」


  殷紹眨眨眼睛，茫然的看著陸知風：「女俠，什麼扇子？」


  陸知風不好意思的搔搔後腦，說：「我總覺得你雙手空空缺點什麼，恰巧宋大人這兒好玩意兒多，就來看看。」


  宋錦在旁邊看到陸知風臉上那寵溺的笑容，不禁打了個寒顫，最終決定不跟著進去了，怕看陸知風抱走他一堆的寶貝太心疼。


  過了一會兒，陸知風手中拿著一把未題字畫畫的空白摺扇走了出來，宋錦不得不割愛了。在陸知風和殷紹離開宋府的時候，陸知風問道：「宋錦，你那日說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宋錦無奈道：「聖上不讓臣說，臣不敢說。」


  「切，」陸知風不屑的翻了個白眼，「故弄玄虛。」


  那天夜裡，宋錦和白憐在卧房裡親近，宋錦溫柔的抱著她，深嗅她身上的清香。要說宋錦這個人，是喜歡花街柳巷的胭脂水粉味兒的，放縱又艷麗。他少年時總覺得大家閨秀端莊拘謹得能把人累死，可直到遇見了白憐，他才發現一切的標準都不是標準，喜歡誰也不是可以控制的。白憐身上的淡香，比任何香薰都能讓宋錦著迷。白憐順承著他的動作，道：「夫君，其實妾身今日，很羨慕陸小姐。」


  宋錦低聲笑了，說：「你可別多想，陸知風在我眼裡根本就不算個姑娘。」


  「看出來了！」白憐說，「哪有人會把個姑娘吊在房梁一晚上，這也可虧了人家不計較，要不然你可等著陸家人上門鬧事吧。」


  「那夫人你羨慕什麼？」


  白憐說：「羨慕她能直呼你名諱，羨慕她可以看見幼稚記仇的你。」


  宋錦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正色道：「這當然不一樣了，我是你夫君啊，你只能叫我夫君，不能叫我名諱！」


  白憐用她那柔軟甜膩的聲音道：「是，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