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前情

  陸知風前腳剛走，京城裡就出了大事，皇帝駕崩了。


  當夜，陸騰輝被急詔入宮，當陸騰輝看見乾清宮門口跪著的一群嬪妃公主的時候，呆站在原地。這時，乾清宮門開了，曹蓉從裡面走出來，臉上還有未乾的淚，對陸騰輝說：「陛下一直在等您。」


  陸騰輝走進屋子，躺在金色龍床的蕭乾抬起他枯瘦的手，憔悴的臉上浮現幾分笑意。


  陸騰輝幾步走到他身邊，跪了下來，緊緊的握住了蕭乾的手，說：「陛下……」


  「平征，朕能臨終前看你一眼，能跟你說幾句話，實在是太好了。」


  蕭乾乾澀的眼睛里湧出淚來，說：「朕……朕這些年過得甚是委屈，朕從未想要害令郎，從未想要害陸家，可你不相信朕，就這麼拋下了朕。」


  陸騰輝憋著眼眶裡的淚水：「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說到底還是朕對不住你，」蕭乾用最後的力氣說出這幾句話，骨瘦嶙峋的胸膛不停的起伏：「對不起，朕騙了你。朕登基那日說的話，騙了你，朕沒有做到……」


  「對不起，對不起……平征，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令郎，要害陸家，要害你……一次都沒有……」


  陸騰輝感到握在手中的手徹底失去了力氣，蕭乾雖然還睜著眼睛，目光好像還在看著他，可瞳孔已經失去了焦距。


  「陛下，陛下！」陸騰輝顫抖著手，讓蕭乾合上了眼睛。


  紛繁塵事之前，乾清宮內只有意氣風發兩個少年。蕭乾繼位時二十，陸騰輝當年十九，在月夜對飲。


  「皇帝陛下現在可是九五之尊，跟我喝酒我都有點怕。」陸騰輝舉起酒杯，浮誇的抖手裝作特別害怕的樣子。


  蕭乾：「你不要再開我玩笑了……」


  「我哪敢開皇帝陛下的玩笑！折煞草民了！」


  蕭乾：「……」


  陸騰輝逗他逗得沒趣，正色道：「說實在的，你真不像皇帝。看這小身板小白臉，明明比我年長看起來卻比我小不少。」


  蕭乾抓起一把花生米扔到陸騰輝身上，道：「小心朕治你的罪！」


  陸騰輝討好的把酒滿上，放到蕭乾手邊兒，說：「話說回來，我拿到兵符的那天，你送我了把長劍，雖然我不太喜歡那把劍，但是也是心意嘛。那如今，你登基，我該送你點什麼呢？」


  蕭乾恨不得把一盤花生米都扣陸騰輝的大腦袋上，踏歌和醉塵可是他找到西域最好的鑄劍師用玄武神鐵打造，花了多大的心力。陸騰輝倒是絲毫不領情，一口一個「太輕了」「不趁手」，最後就把踏歌當成裝飾品掛到了牆上。


  「我沒什麼想要的。」


  陸騰輝嘖嘖道：「一看就是明君的樣子，無欲無求！不過這樣也不好，送你個水靈的姑娘如何？你喜歡什麼樣的？」


  「我喜歡……」蕭乾突然抬眼看著陸騰輝，呼之欲出的話又咽了回去，別過臉說：「國泰民安。」


  「哈哈哈！裝什麼正經！」


  蕭乾喝下杯中清酒，說：「朕要做不負天下的皇帝，重啟大暄當年盛世。」


  當時的大暄，風雨飄搖，天蜀屢次進犯更是雪上加霜。


  陸騰輝再次給蕭乾斟酒，說：「我要做不負天下，像祖輩父輩一般的將軍。誓死守衛蕭氏河山，效忠座上帝王。」


  後來，二人對於天下的諾言全都實現了。蕭乾勵精圖治，大暄國力強盛。陸騰輝手握虎符，平定蠻夷鎮壓叛亂，收復大暄失地。


  可，後來又如何了呢？

  陸騰輝離宮時，看到了站在遠處的曹蓉。他未上馬車，曹蓉也緩步向他走來。


  曹蓉走到陸騰輝面前，那張臉已然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悲痛，問：「陛下跟兄長，說了什麼？」


  陸騰輝攥緊了拳頭，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離開了皇宮。


  陸家世代征伐，身邊的兄弟姐妹會一個個的奔赴戰場，一個個的**於戰場。這樣看來，彷彿天下欠了陸家的，可是天子呢？


  天子是否，失去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