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告別

  宋錦去找了蕭宇，他不知道該找誰才能聯繫到遠在南疆的蕭澤。


  「這種事，你不該找我。」蕭宇冷淡的轉過身。宋錦僵直身體杵在原地，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我相識十幾年，我什麼時候求過你……」


  「我知道的，這種事我幫不了你。」


  宋錦猛的抬起頭，怒道：「你要是看見那丫頭現在成了什麼樣子，你還能說出這種話？只要你幫我這一次，人情我欠著以後一定還……」


  蕭宇這時轉過了身，慢條斯理的說：「我倒是想看看，她成了什麼樣子。」


  蕭宇貴為太子，與蕭澤在外是全然不同的，冷漠又不通人情。輔佐聖上做的幾份差事，辦的也很乾凈利落，只是太過利落，像斬斷雜草一般毫不猶豫的做出決斷。


  從小相處到今天宋錦從來沒覺得他是個無情的人，可是蕭宇現在的表情，讓宋錦真的心驚。


  到了陸府，宋錦只希望陸知風能夠氣若遊絲的喊幾聲痛，千萬別吐出什麼「不堪入耳」的話。


  誰承想，蕭宇推開門，就被個小東西抱住了。陸知風貪戀的深嗅蕭宇身上的香氣，道：「蕭澤哥哥，你可算回來了，知風特別特別想你。」那日離開陸府的時候，蕭宇對宋錦說：「你說欠著的人情，一定要記得還。


  」宋錦翻了個大白眼，心道：這買賣不划算。


  出乎宋錦意料，他以為自己的人情只買了太子殿下一天，可是太子殿下從那以後天天的會拜訪陸府。宋錦問他為什麼還要來。蕭宇語帶嘲諷的回答：「她連自己傾慕的人都能認錯，可見這份感情有多輕。」


  宋錦這算明白了，蕭宇會去看陸知風，只是想貶低陸知風對蕭澤的感情。


  在陸府的小花園裡，蕭宇拉著陸知風散步，陸知風說：「前段時間我想過，我閉著眼睛都可以繞過蓮花池，穿過御花園，來到蕭澤哥哥你住的廣陽殿。可是現在看不見了，我卻連走出屋子的勇氣都沒有。」


  蕭宇沒有回答，他很少會與陸知風聊天，一般只是安靜的聽著。


  「因為看不見了，耳朵更加靈敏了。我聽見過路人說我過慧易夭，說我是前世不喝孟婆湯的鬼。還有各種古怪的說法，我不生氣，這恰恰證明，我比同齡的孩子聰明，我喜歡蕭澤哥哥不是童言無忌。」


  「蕭澤哥哥，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日後想起我，千萬不要把我當成……當成個什麼都不懂小孩！」陸知風停下腳步，她和蕭宇待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笑呵呵的，不會有其他情緒，而現在她哭了，聲音像是喊出來的：「就算我小，我說出來的每句話都是真心的，就算我再活十年，我也是真心愛慕你，不會有任何……任何改變！」


  兩個人靜默的站立了很久，陸知風哭個不停，她感覺到一雙溫暖的手擦去她臉上的淚，又露出笑顏：「去別的地方吧，我不喜歡花園。花園有各種花的味道，我就聞不到蕭澤哥哥的味道了。」


  陸之竹回來了，而他並不打算在府里久留，他要帶走陸知風，去一處可以讓她活命的地方。


  送走陸知風的那天，來了很多人，陸知風跟爺爺道別，跟姑姑叔叔道別，和宋錦鬥了兩句嘴，心滿意足的抱了抱小白，又飛快的抱了「蕭澤」，就衝上了馬車。


  如果停留太久的話，會沒辦法離開的。這個時候陸知風慶幸自己已經看不見了，她猜得到爺爺一定哭了，那樣她也一定會哭，就裝不出這幅沒心沒肺的樣子。


  馬車跑起來，陸知風一直堅持讓自己笑著，而聽到幾聲狗叫，淚水便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小白在車后瘋狂的跑追，陸之竹握住她的手，說：「還會回來的。」


  蕭宇那日回到長樂宮，一腳踹翻了香爐，身旁的婢女太監嚇得跪在地上，他們所知道的太子不苟言笑，但嫌少對下人們發脾氣。


  蕭宇近乎咬牙切齒的說：「本宮再也不要用這種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