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選擇

  陸知風「唰」的一聲將長劍抽出了劍鞘,嚇得戚旭手忙腳亂的護著,生怕這個小娃娃把自己給傷了。蕭乾問:「知風,你提劍是為了什麼?」


  陸知風激動的說:「保護蕭澤哥哥!到時候什麼壞人都不敢欺負他。」


  蕭乾哈哈大笑,對戚旭說:「去,把澤兒叫過來,告訴他一個小姑娘說要保護他。」


  陸知風莫名覺得自己好像說了什麼讓蕭澤哥哥丟臉的話,待蕭澤一臉尷尬的走過來,陸知風算是明白了:的確說錯了話……


  蕭澤站到面前,對蕭乾行禮道:「父皇,」後轉過頭,裝作生氣對陸知風說:「知風,你不要胡說。」


  「我就是……就是看姑姑使劍很厲害,也一直很嚮往叔叔的快意江湖,我剛剛說錯了!收回!」陸知風急忙解釋,生怕惹蕭澤不開心,「我武功厲害了,不就自然而然可以保護我喜歡的蕭澤哥哥了么……」


  蕭乾道:「知風丫頭,你說錯了,江湖武藝與自由快意是一條路,」他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蕭澤,接著說:「與澤兒廝守是另外一條路,你要學會取捨。」


  陸知風看看蕭澤,又看看皇上,迷茫的小眼神兒提醒了蕭乾,她不過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


  蕭乾一揮衣袖,道:「該啟程了。」


  回到京城后兩日,陸丘再次坐到了寂雲山莊莊主的位子上。就在晨曦初露之時,有手下人稟報:「門外一位姓季的客人求見莊主。」


  陸丘拿白毛巾擦了擦額頭脖子上的汗水,她每天天還沒亮就會起床練功,十年如一日才磨鍊出了如火純青的劍法。她道:「我去見他。」說完便穿著那白色的短衣走了出去。


  陸丘走到面見客人的正堂,季燃堂剛看見她的時候眼睛一亮激動的要說什麼,後來看見陸丘的衣著慌亂的低下了頭,道:「你你怎麼穿成這樣就出來了。」


  陸丘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輕便耐洗的白短衫露出脖頸和兩條纖細的手臂,挑眉:「呦,看不出啊,你還挺講究。」


  寂河山莊里都是一群舞刀弄槍的粗人,陸丘是裡面少有的女人,再加上少女時期就在軍隊里摸爬滾打,過得比男人還瀟洒,平常稱兄道弟才不會注意什麼。


  沒想到,季兄還是個內心細膩嬌羞的男人。


  季燃堂像個鴕鳥一樣扎著頭,死活不肯抬頭看陸丘,語氣還是賊橫:「我就是想證實一下你是不是個騙子,隨隨便便就說自己是寂河山莊莊主什麼的……」


  「那現在要不要跟著我混?」陸丘大大咧咧的攬住了季燃堂肩膀,只感覺季兄猛的一震。


  「你嘛人是傻了點,可功夫不錯。別擔心,我寂河山莊不會像金狗一樣,坑害老實人,只害那些聰明人。平日里也就保保鏢送送貨,錢拿的也多,你說如何?」


  季燃堂莫名的被動佔了女人便宜,臉早就紅得不能見人,低著頭問:「你那日說的,如山如扶搖的刀,是誰?」


  陸丘被問的一愣。


  「難道是青燈夜雪中的,白夜姬?」季燃堂問。


  陸丘放下了搭在季燃堂肩膀上的手,總算叫季燃堂鬆了口氣。


  陸丘雙手背起,正色道:「白夜姬,英雄榜第七,與我這第十三位也差不了多少。要是她餓著我吃飽了,我殺她也不是不可能。」


  季燃堂問:「那是誰?」


  如今英雄榜前三十,只有白夜姬一人用刀。


  「火鬼。」陸丘道,而她這兩個字驚得季燃堂抬起頭來。


  紅蓮殿火鬼,從未有人看清他真正的模樣,只知道一身紅衣掃掠之處獻血滿地,多年來是男是女江湖人都沒弄清楚。


  原因之一就是,所有與他交手的人,都死了。


  陸丘擺擺手,自嘲笑道:「別提了,差點沒命跑出來……話說回來,你到底入不入我山莊?」


  季燃堂千里迢迢,來到這錦繡京城,自然不是為了看風景。


  「拜見陸莊主!」


  晨曦初露遍撒人間,寂河山莊古色古香的正堂,一名身材纖細穿著白短衫的女子,看著抱拳副首站在她面前的背刀的高大男子,高挑著眉眼說不出的高傲與滿意。


  她有過人的天資,可多年來被繁雜塵事誤了前程,誤了她最該專註一生的武功,屈居天下十三。可她見到這個心思單純甚至有點蠢,但資質甚好的男人,她就意識到,寂河山莊未必不能再出一對「夜雪青燈」。


  香爐的香緩緩飄出,蕭澤以在書房裡看了好一會兒。自從春獵歸來,陸知風就沒來過他這廣陽殿,難得的清凈,可也有些無趣。


  蕭澤輕輕的翻過一頁。


  要不要去陸府拜訪?不行,冒犯了。


  要不要拜託母妃去陸府探望?


  正這麼想著,蕭澤抬頭看了一眼門口,又迅速的低下頭盯著書頁了。果不其然,門緩緩的被打開了一個縫隙,一個肉糰子蹭著擠進來,一個不小心絆到了門檻「啪嘰」一聲趴在了地上,肉糰子慌忙抬頭看端正坐著讀書的公子。


  蕭澤依舊平靜的盯著書頁,肉糰子這才鬆了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


  蕭澤聽著她的輕輕的腳步聲,衣角拖沓到地面發出的聲響,時間彷彿變得很慢,慢到幾步過了幾十年。


  「蕭澤哥哥!」肉糰子抱住了他的腰,蕭澤又是佯裝被嚇了一跳的樣子。


  蕭澤抱她坐到膝上,陸知風又是像之前一樣伸伸手臂,再把小手放到他臉上。


  「這幾日在玩什麼,都不見你來皇宮了。」


  陸知風拍了拍小胸脯,驕傲的說說:「知風在想事情,想大道理。」


  蕭澤問:「什麼道理,說來聽聽。」


  「那日陛下問知風,江湖自由與蕭澤哥哥比,哪個比較重要,」陸知風說,「知風年紀小,懂得少,才發現如果跟蕭澤哥哥一起,就要學的知書達理,就要像貴妃娘娘一般頭上戴那些金光閃閃的物件……」


  蕭澤以為,陸知風根本沒有聽懂皇上說的話,沒想到她竟認真思考了好幾天。


  「那你怎麼想?」蕭澤問。


  陸知風滿臉的認真,真摯,一字一句的說:「蕭澤哥哥就是知風的天,知風的江湖自由,這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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