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錯
一百零二、錯
高速公路上,一輛飛速行駛的黑色的車子裏,穿著鵝黃,色衣衫,柔滑黑發散亂地遮著蒼白麵孔,靠在位子上的賀晴晴慢慢地蘇醒過來。
脖子後麵很疼,她抬手捂住了脖子,皺了皺眉,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然後,猛地就睜大了眼睛!
驚恐地看著自己所在的地方!
轉頭一看,駕駛位子上的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因為她的蘇醒而轉過頭來,有些吃驚於她那麽快就醒了,然後哼了一聲,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將臉轉回去。
賀晴晴捂著脖子,驚恐地看著他:“你是誰?你為什麽要綁架我?”
男人冷笑一聲:“知道那麽多幹什麽?做一個明白鬼嗎?”
賀晴晴恍然大悟:“那個電話也是你打的,是不是?”
男人冷哼道:“你還沒蠢到家,不過可惜,現在知道太遲了!”
賀晴晴轉頭看向窗外,快速閃過的景物很明顯告訴她現在自己是在高速高路上。
“你到底要幹什麽?你要綁架我去哪裏?”
男人又是冷哼一聲。
聽她那麽多廢話,看來剛剛下手太輕了。
抬起手看看手背上她抓住來的血痕,他惱怒地回過頭看了賀晴晴一眼:“死女人,你很快不就知道了!”
賀晴晴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不會有好果子吃了。
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肚子裏還有孩子,她不要有事!
千萬不能有事!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突然就爆發出來了。
她忽然用力去拍自己這一邊的車門,用力去按下車窗的按鈕,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因為她開始是昏迷的,就大意了沒有鎖上車窗,被她按了下去,黑色的車窗很快地就搖下了一半。
車子在高速公路的這邊飛快行駛著,賀晴晴瞬間就伸出手去,往對麵反方向行駛的車道上的車子揮手:“救命啊!救命!我被綁架了!”
她期望對麵迎麵開過來的車子,還有這輛車子後麵的車子、前麵的車子能從反光鏡裏看得到她的招手和呼救!
戴鴨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大吃一驚,一手掌著方向盤,一麵上半身橫過來,猛地拽住賀晴晴的後頸將她用力地扯住往椅背上一貫!
然後他快速地降下車窗,又將所有的車門和車窗都鎖死。賀晴晴被摔得眼冒金星,但是馬上又掙紮著爬起來去跟他方向盤!
“你找死!”惡狠狠地一聲咒罵,男人扯著她的頭發劈麵甩了她一個耳光!
賀晴晴半邊臉都被這大力的一巴掌打得腫起來,嘴角也滲出了血絲。但是她死命地也要反抗!現在不僅是她自己的安危,還有她肚子裏的,拚命保護,好容易保下來的孩子!
男人又咒罵了一聲,抬起手狠狠地就在她脖子後用力一劈!
這回實在是重手,賀晴晴撲地就往前栽倒了,腦袋磕到了冰冷的音響上。
“自找的!”男人呸了一口唾沫,噴向徹底昏迷過去的賀晴晴,然後轉過頭,繼續開車,準備前往跟李菲兒約好的目的地。
但是他沒想到:正因為賀晴晴豁出命去勇敢地撲向窗外求救的那一瞬間舉動,居然真的被人看到了!
當時高速公路反方向的另一邊,一個穿著粉色襯衣、留著長發的男人正開著一輛招眼的鮮黃,色跑車迎麵而來,高速公路的車子都開得飛快,也就那麽一瞬間,賀晴晴也就呼救了那一刻就被拖了回去。但是那個男人還是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賀晴晴的臉和她伸出來的胳膊!
高速公路車子快,賀晴晴的聲音當時其實迅速地就是被風聲吞沒了,別人看到她的口型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麽。可是那個男人遲疑了一下,還是在車子堪堪反方向開過去的時候,回頭看了一下。
此時,賀晴晴已經被拖了回去,車窗也搖了下去,她的求救也就那麽一瞬間的事情,如果不是刻意留心,根本不會有人在意的。
但是,偏偏這個男人曾經在一個人那裏見過她的相片!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冒著危險在高速公路上一手打著方向盤,一手掏出了手機。
“喂,賀少爺,我好像看到了賀晴晴小姐!”
在某個有著噴泉和小天使潔白雕像的別墅前院,安安靜靜坐在輪椅上的,有著亞麻色漂亮頭發、蔚藍湖水一般的深邃眼睛的美少年瞬間手抓緊了手機。
“……是這樣嗎?你記得那個車牌號碼嗎?立刻報警!”
“我看了一眼,我記得那個車牌號碼,”這個留著長發,穿著粉紅色襯衣的年輕男人也不是一般人,曾經在警隊裏待過,正好就訓練過這一項本領——在高速運轉的樂滿地的飛碟上記兩邊舉著牌子上的數字。“我這就打電話報警。”
“但是我現在來不及跟上去了,我跟那輛車是反方向行駛的,賀少爺你馬上找人在路口等著攔住那輛車子。”
這邊已經準備救人,然而戴鴨舌帽的男人半世過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涯,對危險有著近乎野獸般直覺的敏銳感覺。
他在開著車子的時候,幾乎是聞到了一種陷阱和被獵人盯上了的味道,根本就沒有思索,下意識地就改變了主意,穿著運動鞋的腳一踩油門,徑自開往了另一條道路!
當賀寧然的人在路口沒攔截到車子,發現不對的時候,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已經將車停在了郊外的一棟看似陳舊廢棄的平房門口。
他翻了個白眼看著昏倒在位子上的賀晴晴,下車走進了平房裏。
穿著一身紫色衣服的李菲兒和三個染著金毛,胳膊上、胸口有刺青的流裏流氣的小古惑仔站在平房的空地上,正在等著他。
今天她將頭發全部梳起來綁在了腦後,露出了那張白嫩的臉龐。隻是平日裏看起來嬌滴滴的臉,此時已然透著煞氣,眼睛裏凶光畢露。
她一看到阿木就趕緊走上去,伸出做著五顏六色彩繪美甲的手抓住阿木的胳膊:“怎麽樣?人呢?”
阿木一把摟住她的腰,得意洋洋地一別頭:“在車上。”
李菲兒大喜,狠狠地咬牙切齒,一甩頭:“你們去把她弄進來!”
那幾個流裏流氣的小古惑仔聽到命令後馬上走出平房,去拖車上昏迷著的賀晴晴。
阿木一把摟住李菲兒的腰,對她上下其手,喘著粗氣說:“寶貝兒,我為了你,你知道我冒了多大的風險,她現在可是南烈燃的老婆!”
李菲兒就是知道,所以越發恨得要將賀晴晴千刀萬剮!
在她活在煉獄裏的時候,這個害得她這麽悲慘的女人卻嫁給了南烈燃!
她不僅要她死,還一定要她死得很慘!
她轉過臉來,嬌滴滴地對阿木笑著,掩飾住眼中的敷衍:“我當然知道,你對我最好嘛!所以我最愛你了嘛!”
阿木嗬嗬地笑著,抱著她的脖子,摘下口罩在她的嘴上用力地親了一下:“你知道就好,晚上怎麽感謝我!”
“討厭,”李菲兒嬌笑著,眼裏卻閃過一絲令人不寒而栗的煞氣,“我們還是先解決掉這個可恨的女人,不然我一輩子都不安心!”
那幾個古惑仔將昏迷的賀晴晴抱著拖了進來,隨手就往李菲兒麵前的空地上一扔!
李菲兒眼裏冒出凶狠的殺氣,鬆開反抱著阿木的手,凶神惡煞地走過去,對著昏迷的賀晴晴狠狠地就是一腳!正踢在肚子上!
賀晴晴反射性地捂住肚子,痛苦地呻,吟一聲,皺著小臉,瞬間就痛醒了過來!
李菲兒看著她睜開眼睛,抬起穿著高跟鞋的腳“嘭”地一下,又是一腳踢過去!
“啊,咳,咳……”賀晴晴都來不及反應,就因為肚子的劇痛而痛苦地蜷縮起來了。李菲兒抬起腳,高跟鞋的鞋跟狠狠地踩在她的手上,一邊踩一邊狠狠地咒罵著:“賀晴晴,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你害我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有今天!我要你比我慘一百倍!”
賀晴晴纖細雪白的手指很快就被她踐踏碾壓著鮮血淋漓,蒼白的小臉上全是冷汗。
她抬起另一隻手,拚命地想要抓住什麽,卻什麽也抓不住,滿臉冷汗地幾乎痛昏了過去。
“你在說什麽……”她慘叫一聲,流著冷汗拚命想用另一隻手卻推開那隻踩得她鮮血淋漓的高跟鞋,卻根本推不動,肚子、手上的劇痛讓她痛到心肺裏去了。隻能斷斷續續地說,“我沒有害過你……我不知道你說什麽!”
“你還敢狡辯!”李菲兒恨不得立即將她剁碎了,勃然大怒地抬起踩著她的手指的腳一下子就踢在了她的頭上,“你給我打電話向我炫耀的時候怎麽不這麽說!”
“嘭”地一下,賀晴晴被她踢得滾了兩滾,一下子趴在了地上,額頭上、手上全是血。
她全身都痛得快要碎裂了,冷汗不停地流,然而她想到了孩子。
肚子好痛……
好痛……
孩子,不要有事……不要……
她咬著蒼白失去血色的嘴 唇,艱難地抬起流血的手,努力地將自己翻過來,不讓自己趴著壓到了肚子裏的孩子。
可是,肚子好痛,真的好痛……
臉上的冷汗和因為擔心孩子而恐懼流下的眼淚混在了一起,在蒼白沒有血色的巴掌大的小臉上縱橫交錯,幾縷黑色的發絲被冷汗黏在雪白的肌膚上,遮住了眼睛。
李菲兒喘著氣,她不解恨!不解恨!
她要將自己所受的折磨、悲慘、痛苦千萬倍地還到賀晴晴的身上!
她要活活折磨死賀晴晴,不這樣她絕對不罷手!
冷冷地對那幾個流氣的古惑仔一使眼色,她的眼睛裏冒著惡毒的光芒:“還等什麽?有免費得女人給你們玩,你們還不下手?”
那幾個古惑仔交換了一個令人作嘔的眼神,搓著手咽著唾沫全部圍了上來,慢慢地向賀晴晴靠近。
肚子好痛,好痛……
不要,不要……
賀晴晴搖著頭,捂著肚子痛苦地想要移動著。
好像有什麽,從她的身體裏,從她的生命裏消逝了,再也抓不住了……
出於母親的心有靈犀的感應,她仿佛感覺到了孩子不舍的心情,雖然他還是那麽小,可是她卻好像聽到了他依依不舍地聲音和哭泣。
有什麽東西,正在消逝,正在遠去……
賀晴晴看著不斷靠近的古惑仔,恐懼地不停地搖著頭,一手摟著劇痛的肚子。不停地用手肘撐著地麵往後挪著身子,往後逃避著、退著。
她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汗濕的臉龐早已慘白如紙。
不要啊,孩子,孩子……
李菲兒冷冷地看著她不斷地用手肘撐著身子往後退,忽然一轉頭看著阿木一使眼色:“你也去!”
“我也要去?”阿木一愣。
他雖然也沒幹好事,可是畢竟不像他的弟弟阿青一樣,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也能做那種事。
李菲兒不屑地冷哼一聲:沒用!
轉過頭去,她踏著尖尖的高跟鞋一步步走過去,指著那幾個古惑仔,嬌滴滴的臉上滿是惡毒,打著鮮豔口紅的嘴,唇一張一合發出了讓賀晴晴肝膽俱裂的刺耳尖銳的聲音:“你們想怎麽玩就怎麽玩,玩死為止!”
古惑仔們搓著手,一下子就撲了上去,有的按著賀晴晴流著血的手,有的按著她因為疼痛而蜷縮的腿。還有的就開始撕她的衣服!
“不要!”賀晴晴拚盡全力去掙紮,但是被按得死死地,根本掙紮不了。她嘶啞著聲音用盡所有力氣大叫一聲,冷汗在蒼白的小臉上涔涔而下,全身也因為劇痛和恐懼而汗濕了。
她艱難地在昏亂中和撕裂衣服的聲音中,抬起眼睛望著李菲兒,聲音因為疼痛而虛弱無力:“我真的沒有害過你……”
“你給我閉嘴!”李菲兒一腳踢過去,這狠狠地一腳踢在了賀晴晴的肚子上,賀晴晴幾乎又一下子暈了過去!
“給我弄死她!”李菲兒因為用力和惱怒而喘著氣,也可以想象得出她這一腳多用力!
她叉著腰,惡狠狠地盯著賀晴晴:“我看你怎麽被弄死!讓你還嘴硬!”
那幾個古惑仔拽著賀晴晴的衣服狠狠地又是一扯,清脆的衣料撕裂聲音,雪白的身軀讓古惑仔們舔著嘴 唇全都睜大了眼睛,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撲上去的時候,他們看到了一股殷紅的鮮血緩緩地從賀晴晴的衣服下流淌了出來,蜿蜒到了地上。他們一愣,驚詫地轉過頭叫了一聲:“老大,她是個孕婦!”
李菲兒也愣了一下,急忙踏著高跟鞋叮叮叮地走過來,一看果然!
她又恨又嫉妒,賀晴晴竟然懷了南烈燃的孩子!
這個該死的女人!
“老大,要我們把她殺了可以,再做這事我們可做不了,”這幾個人並不認識南烈燃,憑他們的身份還沒有這個資格。他們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半昏迷的女人是南烈燃的老婆,要是知道她是集團老大身邊最得力的紅人的老婆,借他們一百個豹子膽他們也不敢!他們都是聽阿木的命令,而阿木又是被李菲兒迷得色令智昏,存了僥幸的心思希望南烈燃不會查出來這件事是他們做的。
古惑仔看著地上的血和半昏迷的賀晴晴,剛剛那股子獸yu全都煙消雲散了,吐了一口唾沫,說:“這樣子不能碰的,碰了要倒黴三年的。”
混黑道的人沒有不迷信的,他們也不例外。
李菲兒看了阿木一眼,阿木點點頭。
“不要臉的狐狸精!”李菲兒又是仇恨又是嫉妒地看著地上半昏迷的賀晴晴,咬牙切齒,“那也不能這麽饒了她!”
“給我拿刀來!”她蹲在賀晴晴的麵前,一伸手。
立即就有一個古惑仔將隨手帶著的匕首放到了她的手心裏。
“你們給我按著她!”
她攥著雪亮的匕首,嫉恨又怨恨地看著賀晴晴那張汗濕了的蒼白臉蛋,咬著牙,眼睛裏冒出惡毒的光,猛地舉起手,一下子就朝著這張臉上狠狠地劃了下去!
賀晴晴在半昏迷中被撕心裂肺、痛入了五髒六腑的劇痛給一下子驚得彈跳了一下。
她都已經虛弱無力到不能動,竟然還像被刺穿了的魚兒一樣反射性地弓著身子彈跳了起來,牙齒不停地打著戰,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浸濕透了!那痛就不用說了。
頓時,臉上就全都是殷紅的血!
她慘叫著,死命地掙紮,但是手腳都被人按住了。
在淒厲的慘叫聲中,隻見她從頭到腳都是血,幾乎變成了一個血人。
而腿間身下和臉上的殷紅的血尤其瘋狂地流淌著。
李菲兒嘴角扯起一個報複的快gan的陰笑,舉起手,朝著那張流滿了血的臉蛋又是狠狠地劃上一刀!
這下,賀晴晴所有的慘叫聲都堵在了喉嚨裏,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了!
就在李菲兒又要劃下去的時候,突然平房外空曠的地方響起了一陣刺耳的警笛聲。
阿木幾乎是像一隻被踢了一腳的兔子一樣一下子就蹦起來,廢話都沒有一句,上去就拉著雙手都染著鮮血的李菲兒往後門跑去:“快走!”
李菲兒的手上還抓著帶血的匕首被阿木抓了手就往後門逃,三個古惑仔也沒命地像無頭蒼蠅似的恐慌逃命。
賀晴晴在空蕩蕩的地上,臉上、手上、身下全都是鮮紅的血,瘋狂流淌的刺痛人眼睛的鮮血蓋住了她的臉,浸透了她的腿,一片血紅,已經血流成河了。
她已經墮進了無邊的黑暗中,所有的意識也越飄越遠,越飄越遠……
黑暗中,她聽到一個稚嫩的聲音:
“媽媽,媽媽。”
她艱難地伸手想要抓住那個稚嫩清甜的童聲,卻隻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越去越遠,越去越遠,滑向了黑暗的最深處。
他依依不舍地朝著賀晴晴揮著手,越來越遠的小小身子慢慢地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最終消失在了賀晴晴模糊的視野裏。
“媽媽,我以後還會回來的哦,媽媽,不要太傷心……”
那個稚嫩的聲音越來越遠了,終於什麽都聽不見了。
眼淚和鮮血混在了一起,那是瀝血的刺骨的痛。
變成了一個血人的賀晴晴在錐心刺骨的疼痛中,滿臉的鮮血中痛苦地閉著眼睛,嘴角也流出了一絲殷紅的鮮血!
“堂姐。”
一個清冷卻刻意放柔了的少年的聲音在平房的門口響起。
然後,出現在這裏的所有的人全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堂姐!”賀寧然全身的血液都幾乎凝固了,忽然一下子就從輪椅上站了起來,長久沒有康複的腿在這一刻竟然——站了起來!
他根本就忘了自己不能站起來!
一下子就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像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踉蹌著衝到變成血人的賀晴晴身邊,嘭地一下子跪倒了被鮮血染紅的地上,將軟軟的、隻有染著鮮血的纖細手指在輕輕顫動的賀晴晴抱起來,抱到了懷裏,緊緊地、緊緊地抱著。
絕色秀麗如油畫上走出來的美少年抱著血人一般的賀晴晴,雪白的襯衣瞬間就被懷裏的人染紅了!
他仰起頭,發出了一聲刺痛心扉的刺耳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