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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一、驚變,一念之間

  一百零一、變

  在夜總會的最上一層豪華客房裏,某個房間的門被推開,兩個大腹便便的禿頂男人一邊扣著皮帶,一邊心滿意足地帶著猥瑣的笑容走了出來。


  “真帶勁啊,哈哈哈。個子那麽小,體力倒是好。”


  “體力好還不是一直不能出聲了,哈哈哈……”


  “還是你強……”


  兩個人一邊說著不堪入耳的話,一邊猥瑣地笑著在走廊上走遠了。


  趴在床上的年輕女孩疲憊不堪地抬起頭,又緊緊地閉上了眼睛。纖細的手指慢慢地抓緊了被子,眼角有一滴眼淚掉下來,落在了淩亂的被子上。


  她想死!

  像地獄一樣的生活早就讓她想死了。


  可是她之所以還沒死是因為她還一心想要報仇!

  將她害到這個地步,讓她過著比死還不如的生活的人——賀晴晴,她做鬼也不會放過的!


  過了很久,她才有力氣爬起來。


  門因為被那兩個猥瑣的男人出去而推開了半掩著,但是她也不在乎了,早就不在乎。


  麻木地從床上下來,搖搖晃晃地,什麽衣服都沒穿,腳底冰涼不在乎,手臂上和腿上有傷也不在乎。就這樣搖搖晃晃去浴室衝洗。


  等她疲憊地從浴室出來,房間裏站著一個穿著黑衣服,剃著板寸的魁梧男人,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她一愣,望著他本能地就打了個哆嗦——


  他是這家夜總會的保安隊長,其實就是罩場子的頭子。凡是進了這裏的男女,想逃的,過了他的手不死也殘廢。


  她親眼見過那想逃跑的人是什麽下場,一個才十七歲的男孩子,是被鏈子拴著拉回來的。這裏誰不怕他怕得發抖。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看得她瑟瑟發抖,幾乎要跪下去。


  然後他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說:“上麵說了,你的懲罰結束了,你可以走了。”


  她愣了一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


  在這煉獄裏呆了那麽久,她好像一隻晝伏夜出的獸,視覺聽力也都退化了,而且也接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事實——盼了很久的赦令。


  “還不快走。”板寸男不耐煩地嗬斥一聲,“難道還要我送你?”


  她愣了一下,這才是真的相信了。


  她什麽都來不及想,幾乎是踉蹌著就往門口跑,沒命地跑。


  隻有這一次機會,離開煉獄的機會。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放過自己,但她唯一的念頭就是跑,跑走。


  然後——報仇!

  一定要報仇,同歸於盡也要報仇!

  她跌跌撞撞地跑得不見人影了,板寸男站在門口看著走廊陰影深處走出來的人影,彎下了腰:“大小姐,已經按您的吩咐把她放走了。”


  那瘦削苗條的身影在陰影深處微微點了點頭。


  板寸男又鞠了個躬,轉身走了。


  陰影裏,那瘦削的人影微微晃動了一下,溫婉的臉部輪廓勾起一個陰森森的笑:


  “李菲兒,你可不要讓我失望才是。”


  她低下頭,嘴角那抹陰笑越發加深:“這回幹爹也拿不住我的錯處了,不關我的事呢!嗬嗬……”


  腳底下她的影子,與走廊的陰影融為了一體,黑暗無邊。


  阿青和阿木、曾木榮從市區一間吵鬧喧囂的酒吧裏走出來,各自上了自己的車。阿青是色中餓鬼,不用說摟著一個女人一起走的。阿木倒是獨自離開的,他的車停的比較遠,最後一個開動。


  當他走向自己的車時,發現他的車子上靠著一個人。


  他下意識地就警惕地喝了一聲:“誰?!”


  那人抬起頭,伸出手將挑染著紫色的頭發掠了掠,風情萬種的動作,露出了一張白白嫩嫩的臉蛋,對著他一笑。


  阿木眯了眯眼,看清了,頓時大吃一驚:“是你!”


  李菲兒風情萬種地走過來,扭動著腰身,嗲嗲地看著他:“木哥。”


  阿木平板的臉竟然一下紅了,素日裏透著凶氣的眼睛也有些不敢看她。


  這一切落到了李菲兒的眼睛裏,等於是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


  她早就知道,阿木喜歡她。


  當時老大把她送給南烈燃的時候,他氣得晚上出去喝悶酒。她都知道的。


  這也是她唯一的希望,報仇的唯一的機會!

  露西不想離開南烈燃的房子,她還沒找到機會離間南烈燃和賀晴晴。眼見著他們一天一天好起來,而自己又要離開,她都要急死了——這下更沒有機會了!


  可是,那個威脅她的人被抓到了,她也沒理由再賴在這裏了。藍小楓每次來這裏沒有少給她臉色看,她如果不是為了南烈燃何必這麽討人嫌!

  可是,現在一切都是白費了嗎?

  不公平!不公平!憑什麽賀晴晴就這麽好命,她卻什麽都得不到!

  她拚命想著留下來的方法:裝病嗎?

  還是找人再假裝給自己送一個斷頭的公仔冒充有被威脅的危險?

  還是幹脆狠下心,再把腿摔傷一次?

  然而,時間來不及供她去想了。


  她隻能開始收拾行李,準備搬回自己的公寓去。


  南烈燃的手下就在別墅的門口開著車等著送她。


  她不想走!


  可是又沒有辦法。


  賀晴晴現在一定很得意吧?

  還是她贏了。


  不管她怎麽做,她還是不費吹灰之力地就贏了!

  她暗暗咬緊了牙。


  不過她想錯了:賀晴晴並沒有覺得很得意。


  因為她根本從來都沒有把露西看成一個對手,露西要爭風吃醋,要搶男人,要勾心鬥角。她都不稀罕,都不在乎——因為她骨子裏根本不把露西當一回事,露西不配跟她玩什麽輸啊贏啊的把戲!


  她隻是冷眼旁觀,看著露西一臉再也偽裝不了的不甘心地在那裏收拾行李,提著皮箱準備下去,然後冷冷地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為了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她是不會跟她生氣,跟她一般見識的。


  她才不屑!


  她走到自己的房間,脫了拖鞋,光著腳走在軟綿綿的雪白羊毛地毯上,纖細的小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仍然顯得平坦的肚子,嘴角瞬間就情不自禁地掛上了一絲甜甜的、溫純的笑。


  寶寶,你又長大了一點吧?


  明天去醫院看一下你現在的樣子,你長成什麽樣子了呢?是不是已經像人家拍的圖片上的那樣小小的蜷縮成一團呢?


  (好吧,晴晴,現在其實還是沒到那個樣子的,你想得太遠了……= =)


  她坐在床邊,輕輕地撫摸著肚子,腦海裏出現了孩子長大,胖呼呼地在雪白地毯上跑來跑去的可愛樣子。越想雪白嬌 豔的小臉上,嘴角那抹溫純甜蜜的笑意就越深。


  忽然,床邊櫃子上的電話響起來,將沉浸在甜蜜幻想中的賀晴晴給嚇了一大跳!


  南烈燃那天之後確實將電話線接通了,這也好,方便他聯係賀晴晴。


  賀晴晴接起電話,聽到那邊的聲音以後,剛剛還在唇角邊沒來得及消退下去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不見了,隻剩下了滿臉的驚慌!

  “什麽?我爸爸出事了?”


  賀晴晴因為怕被爸爸發現自己懷孕的事,已經快一個月沒去監獄看他了,現在聽到監獄的人打電話來說賀宗東因為跟人打架而摔傷了,頓時就急得不行,趕緊換了衣服往外走。


  出了門口,正好露西提著皮箱也出來了。


  看到賀晴晴由寬大的睡衣換了外出的衣服還換了平跟鞋,露西忍不住問:“晴晴你要出去嗎?”


  賀晴晴理都不理她,側眼都不看一下的,就急急忙忙地往樓梯走。


  露西拖著皮箱跟在後麵,又說:“晴晴,你讓他們送你吧,我自己打車回去好了。”


  賀晴晴忍無可忍地轉身,大眼睛惱怒地瞪著她:“拜托你別老是裝無辜裝善良行嗎?我跟你不熟!我再說一次,我討厭你!我自己已經call了的士了,不用你裝好心!”


  “晴晴……”露西受傷地看著她,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要是男人看了肯定恨不得立即去做護花使者的。


  但是賀晴晴隻覺得惡心!

  她扭過頭,再也不屑去看她,也不屑去跟她說廢話,徑自去走自己的路。


  露西站在她的身後,還是一臉受傷的表情。


  賀晴晴果然不要南烈燃的人送她,她才不屑跟露西爭。她自己坐了的士直奔監獄而去。


  一路上想著爸爸會不會有事,她焦急的不時看著前方,到了醫院沒有。


  然而,她太過著急,壓根沒發現,從她坐的的士一下了山開往市區的道路開始,一輛停在路邊的車子就悄無聲息地尾隨跟上了她。


  的士從高速下來,進入了市區的一條道路上,而後麵尾隨著的車子也一直沒有放棄跟著她。


  的士終於停在了電話裏說的醫院門口,賀晴晴匆忙給了的士費就下了車。


  雖然穿的是平底鞋,但是到了這麽焦急的時候,她還是不敢奔跑,隻敢小快步地疾走著,往醫院裏走去。


  當她往醫院門口走去的時候,一直跟隨著她的車子也停在了醫院的門口。


  掌著方向盤的眼睛透著凶氣,由始至終就沒離開過她的身影,一直跟隨著她的背影進去了醫院。


  “什麽?沒有這個人?”賀晴晴難以置信地問前台的女孩子,“你再看一次,賀宗東,有沒有這個人?”


  前台妹妹再次查了電腦,很肯定地說:“沒有。”


  看到她一臉焦急的樣子,長得又那麽漂亮,前台妹妹就對她有好感,好心提醒道:“小姐,你是不是聽錯了?”


  賀晴晴這才想起自己當時根本連對方的電話都沒來得及記下來,一聽說是監獄裏打來的就急了。現在都沒辦法打電話過去問是怎麽回事。


  左眼突然就跳起來,她心慌地用手去遮住左眼,然而那裏止不住地瘋狂跳動著,跳得她越發心驚。


  難道爸爸有事嗎?

  她急得轉身就往外走,準備直接去監獄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走出醫院,她有些口渴,就準備去邊上的便利店買一瓶水然後馬上打車去監獄。


  從便利店出來,她走到馬路邊上準備攔的士,一個戴著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遮住了眉眼,隻露出帽簷陰影下一張嘴和鼻梁的男人正與她擦肩而過,一副準備要去便利店的樣子。


  賀晴晴毫無所覺,不以為意,然而當剛剛擦肩而過的時候,那個男人突然回過神來,猛地一手捂住了她的嘴讓她發不出聲音,一手扼住她的腰,猛地將她拖向一輛車子!

  賀晴晴在大驚之下,拚命用手去抓那個人的手,她一直都是留著半長的指甲,指甲一下子就抓破了那個人的手,皮肉抓破了,一道道鮮紅的血痕。


  那人大怒,一掌就劈在了她的頸後。


  賀晴晴撲地就幾乎摔下去,被那人扼住腰,用別人看到的角度是親密的扶抱著腰肢似的,拉開了車門,將她扶進了車子裏。其實賀晴晴人已經暈厥過去了,身子都是軟的。


  帽簷下,那個人的眼睛裏凶光一閃而過。


  看著軟軟地靠在位子上的賀晴晴,他哼了一聲,繞過了車子,拉開駕駛位子的車門,坐了進去。


  就在這一瞬間,馬路上靠近路旁的一輛黑色的車子正開了過去,開車的人一身黑衣,戴著墨鏡,正是南烈燃的手下!

  然而他和旁邊的那個人一樣,都是看著前方,根本就沒有看到路邊上發生的這一幕!

  但是有一個人看到了。


  坐在後座的露西因為車子就快要到自己家所在的小區了,所以是下意識地轉過頭來看著窗外的。


  就在那一瞬間,那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拉開車門,做到駕駛位子上去的時候,她親眼看到了軟軟的靠在位子上閉著眼睛的賀晴晴!


  她當時就一愣,一下子就睜大了眼睛,手也因為極度的驚訝而反射性抓住了前麵一排位子的椅背!


  然後,才一秒鍾的時間,那人嘭地一下關上了車門,賀晴晴鵝,黃色的衣角一閃而過,從那輛車子黑色的車窗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了,車子發動了!

  “啊!那是……”露西驚訝慌張地張大了眼睛,人一下子半站起來,伸出手扯住前麵位子上的黑衣人,想要讓他去救很明顯是被人弄暈了的賀晴晴。


  戴墨鏡的黑衣人被她從後麵抓住了肩膀,驚訝地回過頭看著她,問:“什麽事?露西小姐?”


  露西的眼睛裏仍然是驚懼,明豔的臉上滿是害怕。


  “剛剛那個……”她就要說那輛開過去的車上,有賀晴晴,她被人弄昏迷了!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黑衣人挑起眉看著她。


  露西就要說出來了,可是在電光火石間,一個念頭閃過了她的腦海。


  如果沒有賀晴晴,如果沒有她,南大哥就是自己的了……


  如果沒有她,自己又可以恢複到以前擁有南大哥的生活了……


  如果……


  就這麽一念之間。


  她艱澀地張了張嘴,生生地咽下一口唾沫,看著挑眉看著她的黑衣人,全身的力氣忽然消失了似的,肩膀鬆懈地垮了下來,猶豫著,慢慢地、慢慢地說:“沒什麽,剛剛……好像看到了以前的一個朋友……大概,是看錯了吧!”


  說這句話時,她的身上忽然完全無力了,心卻跳得飛快,擂鼓似的飛快!


  畢竟跟在南烈燃家的小動作不同,她這可是天大的一件事!


  她自己也緊張,也心驚!


  可是,就是這一念之間,起了頭,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黑衣人信以為真,點點頭,回過頭去再沒說話了。


  剛剛那一幕,他們完全不知情。露西看到了什麽,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了。賀晴晴會發生什麽,他們也萬萬想象不到!


  露西像是消失了所有的力氣似的,一下子癱軟般的靠在了位子上,喉嚨發幹,,嘴裏發苦,一顆心跳得飛快——她知道,她做了一件如果被南烈燃知道了,一定不會原諒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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